聽到那熟悉的嘲諷聲,林晚秋脊背僵了僵,竟然沒有回頭徑直朝前走。白沭北看著她這副模樣更是氣的快要吐血:「林晚秋!」
林晚秋終於停了步子,慢慢回過頭看他一眼,那眼神淡然極了:「什麼事?」
白沭北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大步走上前,虧得他這麼一腔熱情地跑來找她,看到的居然是她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的畫面!
他克制著心底燃起的怒意,垂眸死死睨著她,好像忍耐不住就會將她生吞活剝一樣,語氣裡也充斥著一股狠厲:「你居然讓他親你。」
林晚秋想,白沭北那個角度看錯了也不稀奇,可是她不想解釋了:「你找我有事嗎?」
這一句話更是讓白沭北怒從中燒,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將她拖曳到自己跟前,黝黑的眼微微眯起:「只要沒簽字,我還是你老公。」
林晚秋靜靜回視著他,清澈的眸子乾淨透亮,裡邊不帶一丁點情緒,似乎他說什麼她都不會有任何漣漪。
白沭北的目光落在她頭上的繃帶,最後慢慢軟了語氣,伸手將她帶進懷裡,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緊緊箍住她:「晚秋,別鬧了,我以後再也不騙你。」
他仔細想想就隱約明白了,林晚秋這麼在意他和顧安寧的事兒,說明白了就是吃醋,女人會吃醋不就證明她*的極深?
他低頭在她發頂小心翼翼地親吻,聲音裡帶了幾分委屈:「寶貝,回家吧。你在這裡一個人怎麼辦?你肚子裡有孩子。還有萌萌,你真準備扔下我們父女倆不管了?」
林晚秋一直沒說話,連掙扎都沒有,這讓白沭北心底燃起一股希望。然而在下一秒,林晚秋就口吻淡然地說:「我不是開玩笑的,白沭北,我想離婚。」
白沭北全身的血液都凝滯住了,他不可思議地低下頭,對上她認真的視線,她一瞬不瞬地回視著他,極其專註:「我們的婚姻問題太多了,你到現在也不明白我的感受。」
問題出在哪裡他都不屑於深思,這讓她對這個男人更加沒有期望了,他到現在也不懂得尊重她甚至站在她的角度為她想一想,依舊是固執地認為一切問題都在顧安寧身上。
白沭北沉默著,最後緩緩鬆開她:「你帶著我的孩子,想和我離婚,你覺得我會答應?」
林晚秋知道白沭北不會答應,她甚至想過瞞著他到別的地方偷偷生下孩子,可是知夏和萌萌都是她的軟肋,她沒辦法說走就走,背著他生下這個孩子,對她來說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我知道你不會答應,你現在只是接受不了我主動提出離婚,我會耐心等,等你覺得能接受時再談。」
林晚秋說完只淡淡看他一眼就回屋了,白沭北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她的身影被那道門簾隔絕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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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沭北之後幾天真的沒有再出現過,林晚秋想,白沭北更多的只是一種大男子主義作祟吧,或者還有一點對她忽然離開的不習慣。真是可悲,六年了,她幾乎耗盡了全部的心血,可是最後也沒能換來男人的一句「我也*你。」
她在店門口貼了轉讓的單子,倒是接二連三的有不少人前來詢問,但是真心想談的人比較少,大多都只是隨意瞭解下,有的想要了,可是給的費用都太低。
又過了幾天,林晚秋的傷口復原的差不多了,等頭上的紗布取下來後,她便去見了知夏。
知夏看到她時居然比她還要焦慮,眼下有濃重的烏青,看來休息的並不好。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林晚秋看他這樣就很擔心,知夏性子敏感,對陌生環境的適應也有個期限,可是他在這也呆了半年多了,不會突然不習慣才是。
知夏搖了搖頭,眼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沒捨得挪開:「你這麼久沒來,我以為——」
他說了一半就不說了,微微垂眸,英俊高大的男子在這一刻彷彿一個受盡委屈的小男孩。林晚秋又怎麼會不懂,嘆了口氣,伸手握住他修長的指節:「以為我不要你了嗎?怎麼會,我只是前陣……太忙了。」
知夏狐疑地看著她,最後反手將她的手指捏的更緊:「你比上次來還要瘦,他對你不好?」
「沒有。」林晚秋也不知道怎麼了,潛意識就不想讓知夏擔心,「挺好的,我們沒事。」
知夏安靜地看著她,烏黑的眸子好似有股洞悉一切的魔力,林晚秋都害怕他說出什麼,好在知夏轉了話題:「你們的婚禮呢?他還在忙?」
之前知夏問過許多次,林晚秋都以白沭北忙為藉口,現在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敷衍了,支吾了半天,只好說:「春節吧……春節之後。」
離婚的事她想等知夏出院再告訴他,他現在心理不穩定,不能再用白沭北刺激他了。
知夏沉默著不說話,林晚秋在這沉默裡越發的抬不起頭來,所有人都知道白沭北不*她的,可惜她還要一次次騙自己,現在她怎麼看都像個笑話,可是這擺在知夏面前,只會讓他擔心憂慮罷了。
「我的藥費。」知夏忽然率先說起這個,林晚秋抬頭,愣愣看著他。
知夏扯了扯唇角,笑容裡有些苦澀:「別再管了,晚秋,我可能沒有多少日子了。我想,想和你在一起,就是死了也挺高興的。在這裡,我每天睜開眼看到的都是一個陌生的空間,我知道自己之前的心理問題很嚴重,現在醫生說我好多了,我也越來越能控制自己,我只想和你呆在一起,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知夏說這話時一直注視著她的眼睛,兩人的眼眶都有些發紅。
林晚秋心裡也難受極了,她現在很孤單,從未有過的孤單,每天呆在空無一人的逼仄空間裡,靜的只剩自己發出的聲音。
她又何嘗不想有個人陪著,可是理智還是讓她搖頭拒絕:「知夏,你活下去才是我最大的希望,你等一等,等找到合適的骨髓。」
知夏悲傷地注視著她,最後閉了閉眼:「……好,你說什麼便是什麼,我都聽你的。」
和知夏的談話並不開心,出了療養院之後林晚秋的心裡更難受了,知夏一刻都離不開她,她要怎麼逃?逃到哪裡都放不下知夏和萌萌的。
想到萌萌,她已經很多天沒去看過孩子了,不知道小丫頭怎麼樣了,有沒有鬧著找她。
正在走神,包裡的手機忽然響了,林晚秋拿出來,發現是個陌生號碼,她以為是有人要來看店面,馬上就接了起來。
可是意外的是,對方居然是顧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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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安寧坐在咖啡店的角落裡,看到林晚秋進來主動朝她頷首致意,她笑的有些僵硬,說話的語速依舊很慢:「林小姐,你好。」
林晚秋在她面前落座,看了看她,這才輕聲回應:「你好。」
兩人都有些不自在,她們之間的關係有些複雜,除了情敵之外還有那層見不得光的僱傭關係。那份代孕協議是林晚秋一輩子都無法癒合的傷疤,也是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良心污點。
林晚秋看著漂亮脫俗的顧安寧,腦子裡就不受控制地想起太多不美好的回憶。她在顧安寧面前永遠都抬不起頭來,這個女人用錢買走了她的孩子,這個女人昏迷了六年依舊能讓她不戰而退、輸的一敗塗地。
林晚秋用力扣著掌心,忍耐著問:「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顧安寧抿了抿嘴,這才緩緩抬眼注視著她:「我想你猜到了,和沭北有關。」
林晚秋沉默著,最後搖了搖頭:「他的事和我沒關係了,我不想知道,顧小姐也不必費心告訴我。」
她說著起身要走,顧安寧急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腕,眼底有些驚愕:「你一點都,不關心他?」
她一著急說話就更結巴了,半晌才費勁地說完:「他現在並不好,你們之間有、有誤會,我和他沒什麼,之前他選擇我,有原因的。」
林晚秋站在原地靜靜看著她,顧安寧可真漂亮啊,就眼前這幅未施粉黛的樣子都足夠讓人著迷,她微微扯起唇角道:「如果真的有誤會,他會自己向我解釋,顧小姐,他連解釋都不想,那只能說明,我真的不是重要的那個人。你們錯過了六年,我很遺憾,祝你……你們幸福。」
顧安寧微微張著嘴,臉上有些尷尬,可是握著林晚秋的手卻一點都沒鬆了力道:「不行,你不能走,你和我一起去見、見沭北,我們把誤會解開。」
顧安寧看起來瘦瘦的很單薄,可是這時候箍住她手腕的力道卻大得驚人,林晚秋一怔,想掙脫卻不能,她不想見白沭北,更不想三個人一起對峙。
那樣只會讓她越發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
「顧小姐,請你自重。」
林晚秋寒了語氣,可是顧安寧卻一點也沒鬆開,她從手拿包裡飛快地抽出錢放在桌上,拽著林晚秋就往外走:「我不想背著,破壞別人婚姻的罪名,林小姐,委屈你了。」
門口停了一輛黑色轎車,林晚秋被顧安寧連拖帶拽的拉到了車旁,這時裡面出來一個男人,高大挺拔,站在林晚秋身前好像一堵牆,稍稍用力就把她攮進了車裡:「林小姐,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