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對。」蘇蒽承認了,她確實來找他了,在等待時限無法確定的情況下,她覺得還是告訴他實情的好。

  林雲鋒沉默下來,沉默的時間有些長。蘇蒽也沒開口催他,下意識的知道這男人是被自己的舉動給驚著了。

  片刻過後林雲鋒低聲問了酒店和房間號,然後說:「我會儘快趕回去。」

  「好。」

  蘇蒽坐在酒店籐椅上,身後是大開的窗戶,陽光伴著寒風徐徐吹來。

  桌上放著吃了一半的外賣,有點辣,蘇蒽起身去櫃子那拿了瓶備用的礦泉水擰開喝了幾口。

  「林雲鋒。」

  「嗯,在。」

  「你們這邊有什麼好玩的嗎?」

  他默了默說:「沒有特別好玩的,晚上那一片會有個夜市,海鮮比較多可以去嘗嘗。」

  「你以前經常去吃?」

  「沒有,就去過兩三次吧。」

  「嗯。」蘇蒽走到視窗,沿街的酒店,道路上車來車往,從這可以看到遠處的海港碼頭。「我掛了。」

  林雲鋒說:「我會儘快回來的,你等我。」

  「好。」

  到了晚上蘇蒽下樓去前臺問了路,隨後徒步去林雲鋒所說的那個夜市。離的不算遠,隔條街就是,不算寬闊的街道兩旁都是小攤販,各類海鮮燒烤應有盡有。

  蘇蒽本身並不喜好吃海鮮,她逛了一圈,隨意買了些嘗了嘗,感覺也就那樣。

  可能是長期被油煙烤著的問題,這裡的路面油膩黏滑,走上去有種踩著乾涸的漿糊的感覺。

  邊上都是垃圾,環境非常糟糕。

  蘇蒽很快走了出來,又去附近看了看,隨後回酒店。

  前一天沒睡好,這個晚上早早的上了床。

  詭異的是平時很難入眠的人,今天很快睡了過去。

  蘇蒽再次醒來已經過零點,她是被全身的瘙癢給折騰醒的,脖子和背部感覺最嚴重。她最開始以為是床品不夠潔淨的問題,進衛生間照完鏡子,看著那些細小的紅疙瘩,直覺海鮮過敏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睡眠不足加上止不住的瘙癢令她感到異常煩躁,蘇蒽撐著洗手台抓了抓脖子,臉色很難看。

  她正考慮是洗個澡壓一壓這個過敏,還是去前臺問服務員要備用藥品,兩者間來回猶豫著。

  門外突然傳來幾下異常的敲擊聲,聲音很低,更接近於試探。

  蘇蒽愣了下,隨即擰眉放輕腳步走到門口,仔細檢查了一下門鎖,確認沒問題。然後站了會,敲擊聲又傳來了幾下,最後停止。

  蘇蒽等了會,見不再有反應後重新回到床上。

  一時也沒了睡意,室內只開了床頭燈。

  她撈過手機,上面有幾條資訊,最近的一條是在幾分鐘前,林雲鋒發來的。

  他說:我到了。

  深夜,萬籟俱寂。

  蘇蒽盯著泛著冷光的手機螢幕愣愣的看了幾秒,隨即猛地翻身下床跑出去,大力拉開房門。

  酒店走廊鋪著薄薄的髒舊的地毯,燈火通明下一身黑的男人倚牆站著,腳邊放著一隻雙肩包,指尖夾著一根燃著的煙。

  聽到開門聲,他眯眼看過來,一邊嘴角頓時微微上揚,帶出一絲痞氣。

  蘇蒽能聽到自己心臟在這個當下異常奮力的跳動聲,她走到林雲鋒面前,目光細細的在他臉上掃過。

  男人硬氣的臉龐棱角分明,那一分一毫都是蘇蒽所熟悉的剛毅。

  蘇蒽的呼吸略略加重,隨後用力摟住他親了上去,林雲鋒單手摟住她的腰,熱情的回應。

  淩晨無人的走廊,只剩他們彼此糾纏迎合著。

  過後林雲鋒稍稍拉開她,抬手撫上蘇蒽的臉,「過敏了。」

  蘇蒽盯著他的眼睛,說:「才吃了一點。」

  「身上有沒有。」

  蘇蒽點頭。

  林雲鋒將煙咬在嘴裡,拎起書包,摟著蘇蒽進屋,邊說:「我去給你拿藥。」

  蘇蒽說:「不嚴重。」

  林雲鋒不由分說:「那也得吃藥。」

  將蘇蒽安置好,林雲鋒掐了煙扭身出門,他很快返回來,內服外敷的藥都拿了。

  轉而又拿了水壺去燒水,蘇蒽坐在邊上,就那麼靜靜的看著林雲鋒忙碌不停的進進出出。

  等全部搞定,林雲鋒端著水杯過來,才發現蘇蒽直愣愣的目光,他笑了下,說:「看什麼?」

  柔光下,林雲峰的五官也變得柔和很多。

  蘇蒽說:「看你。」

  林雲鋒已經習慣了她直白的語言,將藥遞過去,「先吃藥。」

  蘇蒽接過,很聽話的吃了。

  把水杯放到旁邊,視線掃到他手裡拿著的另外一支藥膏。

  蘇蒽說:「這個也要擦嗎?」

  「嗯。」林雲鋒看著她,「是你自……」

  「你幫我。」蘇蒽看著他,說:「你幫我擦。」

  林雲鋒看了她幾秒,「好。」

  也不等他催促,蘇蒽直接起身脫了衣服,然後趴在了床上。

  白色的蓬鬆棉被上,女人柔軟光、裸的身軀安安靜靜的陷在那。那樣的順從,又那樣的完美。

  林雲鋒沉沉的吐了口氣,低頭擠出乳白色藥膏,坐到床邊給她塗抹上去。

  冰涼的指尖碰觸到溫熱的身軀,明顯的溫差讓兩人心中都震動了下,蘇蒽原本閉著的雙眼緩緩睜開,盯著前方未知的一點,細心感受著他的手指在自己身上遊移。

  屋子裡很靜,蘇蒽有種林雲鋒連呼吸都特意放輕了的錯覺。

  「好了。」林雲鋒停下手。

  蘇蒽要轉身,林雲鋒立刻按住她,說:「就這麼趴著,不然藥膏會被擦掉。」

  蘇蒽便不動了,只是將頭轉向另一邊,定定的看著他。

  對視幾秒後,林雲鋒率先轉開了視線,他說:「我去洗澡。」

  將藥膏放到桌子上,林雲鋒起身走去了衛生間。

  門虛掩著,裡面很快傳來水聲,蘇蒽望著那個方向,想像著花灑下男人偉岸的身軀微微抿了抿唇。

  林雲鋒出來時只腰部為了一條浴巾。扁平的小腹,薄薄的肌肉,他不胖,但也不算瘦,臂膀用力時可以看到清晰的肌理,這是個很有力量的男人。

  頭髮比之前長了些,髮梢滴著水,他拿著白色毛巾隨意擦拭著,邊走過來在床沿坐了。

  背脊微微彎曲,骨節在皮膚下一節節凸起,圓潤,光滑,古銅色。

  蘇蒽盯著他寬厚的背部,伸手探過去在腰部正中間戳了戳。

  林雲鋒擦拭頭髮的動作一頓,緊接著又繼續。

  女人白皙柔軟的指尖在那一出徘徊輕觸,隨後慢慢往上,節節攀升。

  蘇蒽微微仰起身體,然後靠過去,自後摟住了他。

  兩具身體緊密的貼合在一塊,林雲鋒終於停了動作,垂手撐在一側。

  蘇蒽的雙手貼在他的胸膛上,緩緩移動著,手指輕輕打轉,觸到某一點時林雲鋒的身體明顯緊繃起來。

  他抬手一把抓住她的,啞聲說:「該睡覺了。」

  林雲鋒轉過身,視線往下一掃,喉結快速鼓動了下,目光沉了下去。

  他抱住蘇蒽躺下去,讓蘇蒽趴在自己胸口,拍了拍她,「睡吧。」

  蘇蒽的手被他抓著做不了怪,只能把頭埋在他頸邊衝他吹氣,說:「睡不著。」

  林雲鋒閉上眼,忍耐著蘇蒽的撩撥,輕描淡寫的說:「靜靜心。」

  「靜不下心。」

  林雲鋒伸手關了點燈,把人又摟的緊了些。

  室內陷入不見五指的漆黑。

  蘇蒽往下躺了躺,聽著林雲鋒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均勻起伏。

  男人的呼吸沉沉的,她知道他並沒有睡著。

  過去很久蘇蒽突然坐起了身,林雲鋒瞬間睜開眼,剛要問她做什麼,蘇蒽已經撐著他的胸膛騎在了他身上。

  「……」

  蘇蒽說:「這樣藥膏就不會碰掉了。」

  林雲鋒居然想不出話來反駁。

  他安靜了會,扶住蘇蒽的腰也坐了起來。

  -

  次日中午他們拎著行李到達碼頭,依舊是人擠人的多。

  蘇蒽看著林雲鋒手裡的票,「你怎麼買到的?」

  「島上居民有內部票。」

  「……」

  上船後沒多久周邊就有人因暈船嘔吐起來,渾濁的空氣以及嘔吐的聲音讓蘇蒽蹙起眉。

  林雲鋒摟住她讓她靠在自己肩上,一手摀住她的耳朵。

  蘇蒽側過頭,將半張臉都埋進他的脖頸間,呼吸著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以此來平復情緒。

  航程有一個多小時,在蘇蒽也忍不住近乎要吐的時候終於到了岸。

  這是座在大海上漂浮的孤島,這裡貧瘠而落後,滿目山石間找不出絲毫現代化氣息。

  林雲鋒看著她,說:「是不是很吃驚?」

  蘇蒽將望著遠處的視線收回,落到他身上,「吃驚什麼?」

  「這裡很荒涼。」

  沒什麼人煙,公路孤零零的趴在那,鑲嵌在山間的房舍也有了一定年月的痕跡。這裡跟蘇蒽所認知的城市完全不一樣,這裡沉寂而冰涼,孤獨而落寞,滿眼所對的就是那片無垠的深邃的大海。

  但是……

  蘇蒽低聲說:「這裡很輕鬆啊。」

  沒有那些加持在身上怎麼都拋棄不掉的壓力,看著這樣的深色海洋,整個人都能靜下來。

  蘇蒽說:「我很喜歡這裡。」

  充滿了無限包容,還有無邊的自由。

  林雲鋒沒說什麼,面對一個陌生環境每個人都會感到新奇,長時間下來還保持樂觀才是珍貴。

  兩人徒步走進去,二十多分鐘後到達了一幢兩層的小樓前。

  樓房蓋得很基礎,接近於毛坯房,灰突突的磚塊裸露在外,看過去十分的粗糙。

  門前有一小塊空地,一邊放著不少雜物,還有一邊放著用磚塊墊高不少的石板,有個男人縮手縮腳的坐在那裡。

  他穿著破舊的棉襖,面朝大海,神情顯得十分呆滯。

  走的近了,聽見他還在喃喃自語,具體是什麼卻沒聽清。

  林雲鋒站在他跟前,靜靜的看著他,片刻後叫了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