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魔修

先前林紫葉下崖的時候,在崖壁上不管不顧的一通摸索,她手上已經留下了許多尚未結痂的傷口。這會兒她手往這活潑彈手的繭子上一放,她自己沒發現,實際上手上細碎傷口裡的鮮血卻已經順著繭子的表面緩緩的滲了下去。

那怪東西好像瞬間活了過來一樣,滋吧滋吧的吮著她的手指,林紫葉手指被吮的發癢發疼,她甩手想要脫開,這會兒卻發現-----該死,怎麼甩都甩不開了!

剛開始她還不以為意,等到渾身的鮮血都好像衝著那一個微小的破口衝過去,越流越急越吸越疼,林紫葉就開始著急了:這裡畢竟是那位魔修的遺跡,這裡的東西要是全然無害,那才是笑話了!

這東西……不會是要把她渾身的精血給吸乾吧!

看看,這就是有沒有女主光環護身的差別了啊,女主那貨來這裡,不但一路過關斬將順順利利,還能拿這兒的寶貨來顯示一下自己多麼有愛心,結果輪到自己----尼瑪過了關還能被好奇心害死!

她用僅剩的一隻手顫抖著去拔出了腰間的劍,只是這麼片刻時間,她就已經覺得頭腦發木,連臉上都漸漸的褪去了血色。咬牙捏了個劍訣,用力喝了一聲「疾」,那劍歪歪扭扭在半空裡打了個旋,向著扭來扭去的繭衝了過去。

繭體在暗沉的洞穴裡泛出了耀眼的光華,那飛劍竟被生生擋在外頭,片刻動彈不得。下一秒,林紫葉感覺指尖一鬆,那怪物鬆了口,她眼前一花,生生因為缺血而昏倒在冰冷的地上。

她沒有看見的是,她這邊剛剛閉上眼睛,那肉呼呼的繭體就從正中裂開一道大口,原本只有她小半人高的繭子裡,走出了一個渾身赤裸的美少年。

這少年看著不過是十一二歲的年紀,頭髮是純色的黑,眼眸裡卻像是飽含鮮血一般含著流動的紅,嘴邊上還殘留著一絲斜斜而下的血跡,他似乎根本就不介意自己身上不著片縷,一歪頭瞧見了暈倒在地上的林紫葉,嘴角浮出了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

半蹲下來用一根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仔細瞧了瞧她的臉色,少年微微瞇了眼眸,一雙纖細修長的手,竟是順著她的脖頸一點點往下,把她整個人摸了個精光!

林紫葉此時衣著整齊,偏生這少年卻好像是花叢老手一樣的熟練,一雙手穿過衣縫,如入無人之境,在經過某些特別私密地方的時候,更是著意多多停留了片刻。

雖是輕薄的姿態,少年的嘴角上始終掛著一點肆無忌憚的邪笑,眼中卻並沒有太多的慾念,待得他的手越是往下,臉上的笑容就越發的燦爛起來,最後在林紫葉毫無所覺之中把她從頭到腳摸了個夠,少年這才笑吟吟收回了手,將沾著她身上一縷幽香和些微水澤的手指伸到自己眼前,毫不忌諱的聞了聞還舔了舔,嘴角弧度揚的更高,像是吃到了什麼好東西一樣的開心。

他瞧了一眼她昏迷的,因為失血而蒼白卻依舊顯得清秀可人的臉龐,偏頭想了想,站起身來到旁邊的架子上去取了一瓶丹藥---明明上頭什麼都沒寫,這少年卻似乎對藥性之類知之甚詳,只打開聞了聞,就舉手倒出一顆來塞進了林紫葉嘴裡。

做完了這一系列的事兒,他抹了抹嘴角,開始在她身邊打起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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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紫葉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她剛剛有了點兒意識,第一反應就是「嘩啦」一下一把抓住了自己掉落在身邊的飛鸞劍。

身邊還是幽暗的環境,她第一眼就看見,身前那個詭異的繭,已經從中間破開了一個大縫,不管裡頭曾經有過什麼東西,這會兒都應該是已經跑出來了。

飛劍穩穩的落入她手裡,熟悉的手感一回來,林紫葉這會兒才覺得自己稍稍有了那麼一點點安全感,她剛抬了抬頭要四周觀察一下,旁邊這時候就傳來一道帶笑的嗓音,那嗓子是少年的清越:「不錯,還算有點兒危機意識。」

在她驚駭的眼神中,一旁邊原本放著丹藥書籍的書架旁邊,幽幽轉出一位清俊少年。

只瞅了他一眼,林紫葉的心就緊緊的揪了起來。

這少年身量不高,若是坐下來,大約也就是她的腰部高度,恰好能夠擺進那個大繭裡。他此時雖是眉梢眼角都帶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卻不知怎的,林紫葉卻能從他的眉目之間感覺到一種萬事萬物都不掛懷於心的冷漠。

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少年,不會就是之前在繭裡死死吸住她手指不放的小怪物吧?

瞧著她的瞳孔一縮,臉上帶上了些微的驚恐和擔憂,少年微微湊近了些許,嘴角依舊掛著淺淺的笑:「我說,你叫什麼名字?」

不料這繭中怪物一出口問的卻是名字,林紫葉雖是依舊擔憂,卻已經是淺淺鬆了一口氣。

會這麼問,眼前這個好歹應該還是人類吧,總不會是要吸她血液為生的精怪什麼的,她沒有急著回答,先放出了一縷氣息,那少年彷彿有所察覺,愈發翹起了唇角,下一秒,林紫葉心中卻驚駭越盛:她感覺不到面前人的修為水平!

此地乃是仙魔古戰場,布下這個小世界禁制的大能,將所有進入此地之人的修為全部限制在築基期。

過了這個修為的人根本就不能進入這小世界半步!

當年那魔修之所以會進入此地,正是因為他中了一種壓制修為的劇毒,而這毒,卻是他和昔年同門師兄弟敘舊之時,為他人暗算所下。

他本已是合體期的修為,只差一點踏入大乘,之後就能歷劫成仙,卻生生被壓制在了築基期,一身法器俱不能用,連番打鬥之下受了重傷,這才進了這小世界,找了此處險地,意圖留下傳承。那種毒藥極為罕見,並非是什麼大路貨色,而除此之外,要突破這裡的禁制,除非是修為比布下此地陣勢的那位大能者更高。

這,可能麼?

只是眼前這個「人」,她竟然不能感覺出他究竟是什麼修為?這至少是要超過她三個大境界的啊。她是築基期,那麼往上三個境界,是靈丹,丹嬰,化神……也就是說,這個人最少最少也要是個化神期。

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只可智取,不可力敵。

林紫葉心念一動,沉聲開口:「林紫葉。」

少年見她答的乾脆,不見猶豫,估摸著她應該不是報的假名,似乎是為她此時的乖巧而嘴角微微上揚,讚許的點了點頭,然後他眉目一挑,薄唇之間吐出兩個字:「裴夙。」伸手指了指自己,然後抿唇一笑,說出了一句叫林紫葉大驚失色的話,「如果我沒有看錯,妳應該是……純陰體質吧?」

她瞳孔驟縮,少年見狀笑吟吟拍了拍手,手指輕輕打了個旋兒:「看來我是說對了。不過,妳的純陰體質如今還被水靈根所掩蓋,怎麼會連妳自己也知道呢?這倒奇了……」

林紫葉不防自己只是神情微變,少年就已經從她的一舉一動之中瞭解了如此之多,她剛剛蹙起了眉頭,這叫做裴夙的少年已經湊上前來,一張毫無瑕疵,甚至細膩的幾乎看不見毛孔的臉就生生的貼在她面前:「妳知道純陰體質的好處和壞處的吧?所以,妳才從未和人雙修過?說起來,倒是叫我平白得了好兒……」

林紫葉聞言大驚失色,只仔細想了想,覺得自己身體上似乎並沒有什麼撕裂的疼痛,她這才安下了砰砰亂跳的心,抬起眸子來幽幽的望著眼前的少年。

那少年見她不過片刻就冷靜了下來,眼中剛劃過一絲激賞,下一秒就聽見這個勾起了他頗多好奇的姑娘一臉不高興,冷冰冰的挑眉問他:「你想怎樣?」

這個表情……他很不喜歡。

裴夙心裡有些隱隱的不悅,臉上卻依舊掛著淺淺的笑,他從袖子裡掏出一本秘笈來,直直丟給了面前的女孩兒:「我裴夙素來不欠人情。既然得了你的好處,自然有所回饋。這本是我適才根據妳的體質寫的一部分修煉心得,妳且先看看,至於別的……容後再議。」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啊。他既說容後再議,能押後一刻便是一刻吧。

林紫葉瞧了他一眼,垂下眼簾點了點頭,伸出手來就著微光翻閱起手卷,那上頭筆跡未乾,一手字跡蒼勁有力,和先前那洞口寫了「無情道統,九死一生」八個字的,有八九分相似,林紫葉一眼之下,就確認了自己之前模糊的念頭:眼前這個小男孩兒,應該就是這洞府的主人---那位由修仙墮落入魔的魔修,後來被稱之為「惡魔」,「大魔頭」,連真名都不為人所知的裴夙。

知道了他是裴夙,林紫葉一顆原本跳的激烈的心,卻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裴夙什麼都不好,就只有一點好:言出必踐,不打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