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住宿之前,林紫葉先傳了消息給宿琰,約定了在前方鎮子集合。
她先前就已經將七重草留給了宿琰,結果一見面,林紫葉忍不住的愣了一下:突破了突破了,宿琰他居然真的突破了!喂喂,雖然說發生了一系列事件,但是實際上在世間上不過是彈指一揮間,一瞬間沒看見,宿琰他居然就突破了?
沒錯,宿琰進入了金丹期。
現在的修為即使不如她,可是相去也不算遠。
只是再仔細一看,林紫葉卻也忍不住的微微蹙起了眉頭:宿琰渾身的火屬性靈力外露,這是每一個剛剛突破金丹期的修士都會有的情況,光光是走在他身邊,林紫葉都覺得有些燥熱。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連他身上的衣衫上都有少數火灼燒過的痕跡,並不顯眼,但是瞞不過她的眼睛。
作為天生火靈根,控制火的能力應該是一等一的,出現這樣一種情況,即使是匆忙的突破,也實在並不正常。
宿琰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究竟是如何突破的?
林紫葉微微瞇了眸子,向著火紅色頭髮,笑的一臉燦爛陽光,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的男子伸出手去,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內心深重的擔憂,讓她這一刻,不管他身上一瞬間竄起的熱意幾乎要灼傷她的肌膚。
搭上他的脈息,林紫葉本能的感覺到,宿琰在那一瞬間,是抗拒的,而他體內的靈力,則是在以一種混亂的狀態到處亂竄----她定了定神,再查看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氣:「你直接服用了七重草?你可知道,這樣是拔苗助長?」
七重草本身的靈力非常狂暴,所以要煉成七蟲七花丸才能服用用之以突破。哪怕是修真界,藥力也是講究相輔相成,君臣佐使。
直接服用,造成的就是宿琰現在的這種狀況,一言以蔽之:吃藥吃壞了!
而現在這種情況甚至算是還好的結果,恐怕在他突破的時候,才是他最痛苦的時間。
藥力留下的後遺症還會持續一段時間……而他的這種衝動,甚至可能在他之後的道行修為上,造成巨大的漏洞。
林紫葉說的很嚴肅,因為她清楚明白這個問題並不是玩笑。
宿琰卻似乎並未被她話中明顯的責備所撼動,他甚至依舊笑得一臉陽光,只是看著她的眼眸裡有著極度的執著,那種眸底的灼熱,幾乎要灼傷她的靈魂:「被女人保護,並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林紫葉,我還是個男人。即使只是你的同伴,我也希望,在關鍵的時候我能出一份力,而不是袖手旁觀,不是只能默默的等待。」
「我……」林紫葉這會兒明白了。
刺激他去吃藥的原因,感情是因為自己讓他到洞穴去等?
欲哭無淚啊:她真的不是看不起他修為的意思嘛!
七重草不是藍色小藥丸好麼,吃了你不會直接□不倒的好麼,現在這樣內息亂竄渾身冒火你就開心了嘛?
然而不管她心裡如何吐槽,如何覺的他的做法太衝動太過火,他的出發點……她卻能夠了然----是她沒有深入瞭解身邊人的心態,如果她真的花過心思瞭解宿琰的話,那麼這樣的結果,本該是她的意料之中。
深深吸了一口氣,林紫葉垂下了眸子。
所謂男人的自尊心和驕傲這種東西,的確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沒錯,對她自己來說,在某些關鍵的時刻,自尊什麼的,完全就是可以被拋棄的東西。只要結果好,她從不在乎委屈求全。
只是她並不能將身邊人的想法,全部扭轉成和她一樣,不是麼?
事實上,宿琰這種心態,似乎並非一朝一夕了。初見之時,宿琰其實就是極為傲嬌的男子,後來被裴夙一番「調。教」,以他的個性能忍耐到現在,也就已經是出乎意料之外了。
為了突破修為什麼的亂吃藥,其實還是挺符合他這個人衝動傲嬌屬性的事情不是嘪?
林紫葉默默咬了咬嘴唇,將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指收了回來,吹了吹自己被燙的略略發熱甚至微微發疼的指尖,瞟了一眼宿琰:「如果這是你的選擇,那麼我不會干涉。但是,拔苗助長,對你以後的修行是不利的。這幾天我們先在鎮上呆上幾日吧,等到你好的差不多了,能夠控制這這身……嘖,走到哪裡都像是大火爐的靈力了,我們再趕路吧。」
「趕路?」宿琰微微皺眉問道。
「嗯。」林紫葉垂下了眸子。
一旁邊一直察言觀色,關心著這兩人之間關係的夜聆這時候笑嘻嘻出了聲,笑容裡甚至帶著顯而易見的刻意:「對啊,林小姐已經決定了我們此行的目的地,正是火雲洞。」
宿琰的臉色瞬間有些青,他用力握了握拳頭:火雲洞是北邊魔修的聚集地,跑到那邊去還能為了誰?只有裴夙!
那個該死的老魔頭……
他臉色鐵青的點了點頭,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不發一言,在林紫葉關切的目光中,面無表情的走到旅店裡已經開好了的,屬於他一個人的房間門口,用力的「砰」一聲關上了房門。
這個傲嬌的貨……
林紫葉摸了摸鼻子,默默的表示無語。
***
原本內亂這兩個字,足以說明,這一場針對裴夙而起的叛亂,應該是屬於,並且僅僅屬於魔修內部的事務,但是出乎林紫葉意料之外的,在他們一行人停留期間,這件事,卻已經在修真聯盟當中傳開了。
林紫葉和夜聆第二天下樓去吃飯的期間,就聽到了很多有關於這方面的消息,而似乎修真者大聯盟對於這件事,內部也有不同的聲音。
一大半人決定袖手旁觀,畢竟不管內亂與否,參與主體都是魔修,而看他們打的兩敗俱傷本身,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了。
而另外有一小撮人,則是和裴夙有仇----他昔年在修真者聯盟裡的仇人們有些未死,有些即使死了也有傳人,傳人們又有夥伴,於是拉幫結派呼朋引伴而去,有仇的摩拳擦掌要去報仇,沒仇的也要陪著朋友親人一起,不擇手段者則即使為此和魔修聯手也在所不惜;另外一部分,則是打著痛打落水狗的主意,想著既然是老祖級別,殺了BOSS必然有寶物拿,於是決定趁火打劫,決定前去佔便宜---至少林紫葉當時所見,已經有好幾撥人,是打著蟻多咬死象的主意,準備前往火雲洞了。
這一部分人,即使只是看數量,都似乎會讓裴夙的情況,雪上加霜。
只是當林紫葉嚴肅的詢問夜聆事情真假的時候,這個暗紅色頭髮,俊美異常的魔修卻只是兩手一攤,聳了聳肩膀,一臉的玩世不恭:「屬下要是知道才怪了呢,老祖他的真實位置,怎麼可能告訴我們?連小姐您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們怎麼可能知道……」
這倒也是實話。
回想起裴夙的一舉一動,林紫葉不得不承認,如果他的真實情況並不好的話,那麼他的演技,絕對可以拿奧斯卡獎----氣場如此強大,舉手投足自信十足,在相處的那些時日裡頭,林紫葉真的一點也沒看出來,這樣一個男人,哪裡有半點傷勢未癒的痕跡。
可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不管怎樣,她欠了他因果,這點卻是實打實的。
這筆債不還,他若是當真就此死了,就會在她的心裡釀成心魔。
「就算你不知道,」林紫葉微微停頓了一下,她沉吟著斟酌著自己的口氣,總覺得,夜聆這樣的回答太過官方,「那麼,你告訴我,我的這塊牌子,到底有多少效力?還有,你的確是想引我去找裴夙的,沒錯吧?」
裴夙將這塊牌子硬塞給她的時候,是拍賣會完結之後,兩人分開的那時,而他只說,見牌如見人,效力等同他本人親至。
她當時以為自己沒有用到這人令牌的時候,便也未曾太過在意,只是到了現在,她卻必須要將這塊牌子的功用弄清楚,這才好做下一步打算---而她身邊目前唯一清楚這件事,她也能稍微加以信任加以問詢的,只有被嚴刑拷打過的夜聆而已。
夜聆眨了眨桃花眼,他笑了笑:「老祖沒跟小姐說明白麼?有這塊牌子,您可以接受他一切的勢力,指揮他所有的屬下,以及調動人手,調集資金,都說見牌如見人,這牌子若是落入某些人手裡,對老祖來說,就很危險了。」他嘻嘻一笑,「小姐您放心,那些人不知道這牌子在您手裡的,屬下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將這件事說出來。那些人之所以會綁架您,卻是因為有人在中州拍賣會上,瞧見老祖和您在一起的關係……」
竟是這樣重要的東西!
偏生裴夙給的時候輕描淡寫,她那會兒根本就不知道,這東西竟是個天大的麻煩。
蛋疼有木有?
權利,同樣也等同於責任,等同於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只是這塊牌子在手上,她能做的事情,就遠遠比她單槍匹馬要多的多。
林紫葉沉思片刻,這才緩緩問道:「這樣吧,你把目前你所知道的消息,全部,事無鉅細的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