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對黑暗深處的恐懼,一時之間,幾個人都站在大廳裡沒有動彈,過了好一會兒,葉田田又滿血原地復活了,她從背包裡掏出了一支棒棒糖塞嘴裡,口齒不清的問,「我們是不是要在這裡待一段日子啊,」
「恐怕是的。」沈純謹慎地回答,「那幾隻喪屍不容易對付。」
葉田田其實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別的,「好像就是特別臭然後特別快而已啊。」
「人可以進化,喪屍肯定也可以。」沈純說得還是前世的那套理論,「那可能會是喪屍裡的進化者。」
就和人一樣,從表面上是看不出它會有什麼異能的,萬一來一個特別牛逼的,大家豈不是都要死在這裡?寧可還是保險一點,讓它自動散去比較好。
時間一長,好像也沒有什麼事情發生,正好廳裡還有些傢俱沒搬走,蒙著白布,老葛過去把布掀了,一屁股坐下去,葉田田緊隨其後,順便打探消息:「胖德,你剛剛那一手好酷,警察都要學開鎖嗎?」
她問得天真無邪,阿德就尷尬了,支支吾吾承認:「其實,我們不是警察。」
安逸之挑了挑眉,沈純也有些意外,只聽王大成咳嗽了一聲:「我本名王新成,是個古董商人,老葛是我的保鏢,是個退伍的軍人,至於阿德其實是我的合夥人。」
老葛簡單介紹自己:「我是葛宗。」
「江德。」阿德也報了自己的名字,又搓了搓手,笑說,「好吧,其實我是個鎖匠。」
沈純還是很懷疑:「那你們為什麼要冒充警察?」
「哎呀這很簡單啦,我們從牢裡出來的時候穿著囚服總要換一件吧?」阿德一拍大腿,爽快交待,「就剝了那幾個警察的衣服,這不,就被人誤會了。」
安逸之推了推眼鏡:「牢裡?」
葉田田眼睛一瞪:「殺人?縱火?」
「呸呸呸,我們可沒做過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兒。」阿德說,「我們只是賺點兒錢而已。」
這會兒圓圓已經萬分迅速地調出了資料,還是從特別檔案裡查出來的:
王新成,三十八歲,古董商人,人稱王老闆,以擅長鑑定古物出名,同時也是涉及販賣走私文物的嫌疑人之一。
葛宗,四十歲,退役軍人,擅長槍法格鬥,因在軍中打架鬥毆被處分多次,提早退伍。
江德,三十六歲,江湖人稱「笑彌勒」,開鎖扒竊一道獨有天分。
沈純最為痛恨這樣的人,冷笑道:「賺錢能賺到局子裡去?」
「我們承認做的不是正道,但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哪裡是非黑即白,我們也不過是混口飯吃,」江德嘟囔道,「又不是殺人放火,也不害人家破人亡。」
葉田田一聽這個,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了,她法律意識等於零:「那你們究竟是做什麼的呀?」
「倒賣點兒東西啊,比如說有人看上了東南亞哪個寺廟裡的一尊佛像,我們就想辦法把它倒騰回國內嘛!」江德一點兒都不引以為恥,滔滔不絕,「說真的這些年來我見到過不知道多少奇葩的委託,一般那些古董也就算了,有人想要海底遺蹟裡的石刻,還有人要不知道死多久的女乾屍,最詭異的一次是要慈禧老娘們塞[嗶——]裡的那塊玉!」
葉田田興高采烈:「聽起來好有意思好棒!」
「田田!」安逸之責備地看著她,倒賣走私畢竟是違反了法律的事情,誰知葉田田特別無辜地反駁說:「楚留香也是賊啊,但是人稱盜帥,人人都很喜歡。」
她這句話一出,江德別提多高興了,又是一拍大腿:「阿華田你真是我的知音啊,來,這個送給你。」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布包來,裡面用紅布包著什麼東西,葉田田好奇地湊過去一看,是一塊非常漂亮的老坑玻璃種翡翠,帝王綠,水頭很好,「我們就算為了這玩意兒進的牢裡。」
「翡翠?」圓圓掃瞄一下就知道那是很值錢的好東西,「好漂亮啊。」
「當然啦!」江德說,「我們上一次的委託就是去緬甸走私翡翠,坦白說這事兒比以前輕鬆多了,誰知道那接頭的他媽的被條子盯上好久了,為了少判幾年把我們出賣了,真是冤!」
葉田田很喜歡那塊翡翠:「真的送給我呀?」
「那是,」江德很爽快,「現在金銀珠寶都沒用了,給你留著玩兒吧,戴著保平安也好。」
上面串著一根紅繩,葉田田把玉掛到了脖子上,去問安逸之:「好看嗎?」
其實安逸之想說不要隨便收別人貴重的東西,但是又覺得沒有必要,因此只是點點頭:「好看。」
既然知道了王大成,哦,是王新成他們三個人的身份,安逸之對他們的顧慮反倒沒有從前那麼多了,他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往外看了看,喪屍還是聚集在門口沒退去。
可是現在……葉田田摸了摸扁下去的小肚子:「我餓了。」
現在已經是吃午飯的時間了,幸好他們帶了餅乾做乾糧,其他人吃的都是壓縮餅乾,只有葉田田吃得是奧利奧,她還很好心的每人分了一片,說實在的,吃進去都沒什麼區別,餅乾總沒有肉好吃,尤其是現在這樣的情況,除了她和江德,誰都沒有食慾。
葛宗和安逸之在低聲交談,他們對安逸之好奇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是學過功夫的吧?」
「學過點皮毛。」安逸之非常謙遜,「自保而已。」
葛宗笑了笑,沒說什麼,說白了他們這樣混飯吃的都是走在法律禁區裡的,打交道的都是三教九流混江湖的人物,和安逸之這樣的有錢人家的少爺有很大的差距,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但是安逸之不讓人討厭,和那些鼻孔朝天一天到晚醉生夢死是公子哥兒不一樣。
「你們看!」葉田田吃飯從來都不消停的,動轉轉西動動,這會兒她就在沙發墊子下面發現了一張照片,半張都被血染透了,乾枯之後發黑,依稀可見是一張全家福,背面寫著「……全家攝於九龍」,「香港的有錢人!情婦和他私生子!」
江德挪過去:「我都說了那是瞎說騙你的。」他也有點兒心虛,「哪有那麼準啊。」
就在這個時候,樓上卻突然傳來了咚咚咚的聲音,所有人呼吸都是一滯,只見那些原本停在角落裡倒掛在水晶燈上的蝙蝠好像是受了驚似的振翅狂飛,要知道在白天蝙蝠通常都是不會有動靜,到了傍晚才會去覓食的。
照理說,樓下門窗緊閉,蝙蝠該往樓上飛出去,可是它們就是在底層亂轉亂拍翅膀,死活就是不肯上樓,安逸之早就第一時間把葉田田摟到懷裡,不讓她看,蝙蝠撞到了水晶燈上,有東西嘩啦啦砸落在地上,更增添了幾分恐怖詭異的氣息,這幾個人動也不敢動,僵直在原地,也不知過了多久,蝙蝠紛紛消停下來,重新倒掛在天花板上,江德吞了吞口水:「這是怎麼回事兒?」
安逸之勉強給了個解釋:「大概是風吹到什麼東西的聲音吧。」這個藉口破綻百出,大家卻不約而同地沒有戳穿。
時間好像過得特別慢,在原地坐以待斃的感覺更是糟糕,葉田田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剛想和圓圓說看楚留香吧,就聽得它以超高分貝喊了一句:「田田躲開!」
「啊啊!」葉田田嚇得蹦躂了起來,其他人被她嚇了一跳,還沒有問個究竟呢,就看到從沙發的褶皺裡爬出了很多密密麻麻的蟲子,手電筒一照,卻發現是嬰兒手掌大小的蟑螂群,密密麻麻一片,別提多恐怖了。
「臥槽!」同樣坐在那裡的江德以與他體型絕不負荷的速度彈跳起來,「這是什麼玩意兒?」
「蟑螂拿沙發做了窩!」每個人都頭皮發麻,連忙退到了樓梯上,還有源源不斷的蟑螂從沙發裡湧出來,沒一會兒就鋪滿了底樓的地板,每一隻蟑螂的殼都烏黑髮亮,看起來強壯極了,可是說來也奇怪,就是以第一個台階為界限,蟑螂居然秋毫不犯。
之前他們找來的幾袋麵粉還堆在地上,剛剛根本沒有來得及顧及,這會兒已經被蟑螂佔據了,沒有一會兒袋子就被啃破了,麵粉流出來灑了一地,沈純艱難道:「這是變異後的蟑螂。」
沉默了一會兒,葛宗問:「吃人嗎?」
「很難說。」末世後變異的動物吃人的不在少數,貓狗這樣的寵物可能搖身一變就會成了猛獸,「就算不吃人,被咬了一口可能也會感染。」
「那我們只能往樓上去了。」王新成的聲音沉重萬分,「只不過,為什麼蟑螂不肯上樓你們想過嗎?」
安逸之輕聲道:「因為它們在怕樓上的東西。」
六個人面面相覷,突然覺得事情真的不大妙,沈純緊繃著身體,聲音難得有幾分顫抖:「樓上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
葉田田小心翼翼問:「有鬼嗎?」
安逸之是個無神論者,但是末世都來了,有沒有鬼好像也很難說,他沒有回答,倒是王新成問:「不會是粽子吧?」
「五芳齋粽子?」葉田田眼睛都亮了。
江德忍不住笑噴了:「這是黑話,說的是古墓裡的殭屍之類的。」他覺得葉田田怎麼那麼逗呢,這種時候還能講笑話。
「殭屍?」葉田田立刻求助萬能百科全書圓圓,它說:「小說裡說殭屍可以用黑驢蹄子,符咒,桃木劍這類闢邪的東西制伏,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那不是殭屍,是別的活的東西,我探測到熱度了,但是距離太遠,我很難捕捉。」
畢竟沒有一流的探測設備,圓圓探測的範圍只有以葉田田為中心五米左右的空間,超過就很吃力了,這就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那怎麼辦啊?」她問。
安逸之嘆了口氣:「只能往樓上走了,總比坐以待斃來得好。」
其餘人都沒有意見,大家從背包裡取出電筒,葛宗安逸之開路,沈純江德殿後,葉田田和王新成居中,就這樣朝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