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安逸之所預料的,葉田田的手術還沒完成,他們就已經被人找到了,更確切的說,他換了一種方式,從躲避變成被動被找到那麼簡單。
馮心甜過來的時候,他正在手術室裡替吳萩完成一個高難度的手術,吳萩看見了,對他丟了個眼色,兩人心照不宣,吳萩率先走了出去,摘下了口罩,語氣輕快:「阿甜,你怎麼來了?」
馮心甜表情疑惑:「逸之……怎麼在這裡?」尾音卻夾雜了些微的欣喜。
吳萩聳了聳肩:「我抓了他當免費勞工。」
「怎麼回事?」馮心甜意外極了,「我正打算找他呢。」
吳萩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你信不過我,也罷,專家來了,以後就沒我什麼事兒了!」他平時就是這樣一幅嘴巴上吊兒郎當的樣子,因此馮心甜雖然疑惑,卻沒有看出不妥來。
安逸之的手術還需要一定的時間,不過既然已經找到了他,馮心甜的心都跟著安穩下來,有心思環顧四周了:「你這裡和以前的辦公室看起來差不多啊。」
「當然。」吳萩一攤手,「特權階級你懂的,我讓他們把我原來辦公室的東西都搬了過來。」
作為特權階級的一員,享受著不同權利的吳萩,語氣裡不知道怎麼回事,偏偏有幾分自嘲的味道。
就在馮心甜想開口說什麼的時候,突然聽見吳萩怪叫了一聲:「小田田,你在看什麼?」
「呃,」她聽到一個女孩子稚嫩的嗓音,「介紹隆胸的雜誌?」
她好奇地上前幾步,就看到吳萩正想把一個女孩子手裡的雜誌搶過來,而那個女孩子腦袋上纏繞著厚厚的紗布,臉上戴了個豬八戒的面具,正努力想把雜誌藏起來:「你說讓我隨便玩兒的。」
「我可沒說讓你看花花公子啊!」吳萩氣急敗壞,又不得不壓低聲音,「小祖宗快還給我,逸之出來看到你在看這個非弄個死我不可。」
「我幹嘛要弄死你?」安逸之一邊摘掉口罩,一邊扶了扶自己的眼鏡,眉梢微挑看著和葉田田糾纏在一起的吳萩。
吳萩眼疾手快把雜誌搶過來藏在身後:「沒什麼,手術動完了,我去看看。」他正打算腳底抹油開溜,結果正好被安逸之瞄到他藏著的雜誌:「這是什麼?」他定睛一看,上面PlayBoy的字樣不要太清楚唷,封面上一個半裸的美女做拋飛吻狀喲。
馮心甜也看見了,忙不迭扭過頭去,只有葉田田津津有味評價了一番:「那幾個女的胸都好大哦。」
吳萩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都不敢去看安逸之的眼睛,他們倆打小關係就好,但是十六七歲血氣方剛那會兒,誰沒有衝動的時候啊,就在吳萩對性愛關係躍躍欲試等等時候,偷偷也去找過安逸之,想謀求個共犯,結果他用極為科學理性的語言分析了一下人類對性的需求,然後給出建議——不建議他沉迷於此,不利於身心健康。
從此之後吳萩泡妞啊開某些奇怪的派對啊全部都是瞞著安逸之的,這也沒什麼,大老爺們總有自己的生活,兩個人雖然一個濫交一個潔身自好,卻不妨礙他們的友誼。
但是!但是當他把這種東西給安逸之他現在的小女朋友看的時候,吳萩知道自己死期到了。
「嗯,咳咳。」吳萩一把揪起葉田田,「來來我哪裡有遊戲機你要不要玩?」
「咦,是馬里奧嗎?」
「Bingo。」吳萩拖著躍躍欲試的葉田田逃之夭夭,徒留安逸之在那裡「餵餵」了好幾聲,不得不硬著頭皮留下來面對馮心甜。
馮心甜並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巧笑倩兮:「好嗎?」
「尚可。」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京城了。」馮心甜唇角一翹,「怎麼又改變主意了?」
安逸之不動聲色地回答:「出了些特別的事情,計畫趕不上變化。」
說到這裡,馮心甜已經明白他並不想細說其中的經過,因此她體貼地轉移了話題:「既然你在這裡,我就想問問,我爸爸最近身體不大好,你有沒有空去看看?」
「好的。」安逸之沒有推辭,平靜地答應了,「你定時間。」
馮心甜幾乎是想也不想:「那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那你等我換一身衣服。」安逸之也沒有意見,回房換了身衣服,扒拉出一個工具箱,他所有的器材都在途中丟失了,只能問吳萩借:「你的東西都塞哪裡去了?」
「我去!」吳萩在那裡和葉田田打遊戲打得熱火朝天,根本沒聽見他的話,安逸之氣得要死,一把搶掉他手裡的遊戲機:「我說,你的東西去哪兒了?」
吳萩白了他一眼:「大哥,我是整形醫生,哪有那玩意兒?」
「逸之,死了……」葉田田可憐巴巴看著他,遊戲裡的人物已經華麗麗黑白了,安逸之抵抗不住她這種眼神,把遊戲機還給吳萩:「服了你們兩個了。」
他自己去翻箱倒櫃找了最基本的檢查器具,對於本事高的醫生來說,高科技的器械是錦上添花,可是馮心甜顯然還不是很放心:「這樣就可以了嗎?」
安逸之「嗯」了一聲:「今天只做一個簡單的檢查。」
按照太平年代,馮將軍這樣的身份自然是要去最好的醫院做最一流的檢查,但是現在他不過是找個藉口,安逸之也就過去意思意思罷了。
馮心甜很信任他,沒有多說什麼,只見他清點了要帶走的東西之後又重新回到了客廳看吳萩和葉田田打遊戲,一會會兒的功夫,他們居然換了一種格鬥遊戲裡,葉田田輸得有夠慘的。
「抬腿!」「出拳!」圓圓不甘示弱,決定替葉田田作弊,幾局下來它已經初步掌握了規律,然後出其不意在只剩血皮的時候把吳萩殺掉了,吳萩「喲」了一聲,十分詫異:「很行啊。」
葉田田歡呼一聲,撲到安逸之懷裡:「我贏了!」
「乖。」安逸之百忙之中摟了摟她,在她頭髮上親了親,「我要出去一趟,你待在這裡。」
「好噠。」她很乖很聽話,在安逸之懷裡,她還偷偷抬眼看了一眼馮心甜,她一直含笑的婉約面容果然出現了一絲裂痕,驚訝和意外難以掩飾的出現在了她的臉上。
不可否認的,那一瞬間她心底出現了一種奇妙的快感,可是很快她又為那種感覺感到羞恥——她的這一種快樂,似乎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
為什麼馮心甜不開心,她就會覺得開心呢?
圓圓安慰她:「這很正常,嫉妒是人類的天性,而你只不過開始越來越像是一個人了,有善也有惡。」
葉田田很不安,從安逸之懷裡掙脫出來,安逸之不曾發覺,摸摸她的頭就急匆匆和馮心甜出去了。
吳萩和她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他問:「怕嗎?」
「還有一點。」葉田田摘掉臉上豬八戒的面具,她臉上的紗布其實已經拆得七七八八了,只有鼻子上還有一圈紗布,看起來挺可笑的,她吞了吞口水,「我怕她會發現。」
吳萩拍了拍她的肩膀,最開始的時候他只是對這個克隆人有些好奇,同時也有對安逸之選擇的不解,但是相處的時間久了,他幾乎就會忘記她真實的身份。
活生生的人吶!現在大街上隨便拎一個人出來,都未必有她活蹦亂跳。
「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逸之去辦吧。」
安逸之知道自己最後的舉動讓馮心甜十分意外,但是她實在是太能沉得住氣了,一路上兩個人談天說地愣是沒有談到戀愛這種事情上,當然,前者的價值比後者多了不少。
馮心甜率先和他說的,就是如今基地內的局勢和格局:「……我爸爸比較保守,他認為首先還是應該建設好基地,再去收服失地。」如今,被喪屍佔據的城市被稱之為「失落之地」,這可以說是兩個、哦,三個種族,即人類、喪屍、半獸之間在同一片土地上的爭奪。
土地永遠都是戰爭中最重要的戰利品,而京城原本是繁華的大都市,因此馮將軍傾向於首先開拓土地種植糧食,以保障所有倖存者的生存需要,其次再是消滅喪屍。
但是同樣也有激進分子認為喪屍不消滅,怎麼發展生產都沒用,糧食可能還沒有到收穫的季節就已經被喪屍踐踏了。
也有中立黨,兩邊搗糨糊玩兒中庸都不得罪,總而言之,亂,亂到不能再亂,大家各有盤算,打算在未來的藍圖上分一杯羹,這是政客饕餮的本性,也同樣是安逸之所厭惡的。
他沒有雄才偉略,耍不了陰謀手段,所以也只能和吳萩一樣,希望有驚才絕艷的人出世一掃陰霾,安逸之能做的,只有救人的性命,以及保護他自己想要保護的人而已。
安逸之試探著問起來祝可人的事情:「你聽過祝可人嗎?」
「聽過。」馮心甜的記性很好,天生長袖善舞八面玲瓏,這是她的本事,「聽說是很有前途的異能者,父親打算招攬。」她一雙明眸看著他,「怎麼,她有問題?」
安逸之輕輕道:「她長得像一個人。」
和聰明人說話省力的地方在於,馮心甜雖然並不清楚他的含義,卻能夠敏銳地把握他話中委婉的示意,因此她說:「我明白了。」
安逸之便也放了心,他知道馮心甜的能耐,她說明白了,估計就會去把祝可人查個底朝天——只是究竟會不會查到當初陸家血案的幕後黑手是自己的父親,那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