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可人去找了安逸之,他卻說明天早上再來,對此她沒有意外,反倒是問護士:「安醫生很忙的樣子呢。」
「是啊。」小護士很年輕很美貌,不排除除了護士之外是不是還對病人提供特殊服務,不過很懂得察言觀色倒是真的,「安醫生很負責的。」
祝可人裝作不經意地問起:「那安醫生有沒有女朋友呀?」
有女人的地方就少不了八卦,那個小護士捂著嘴笑了:「有的呀,安醫生可喜歡她了。」
「那她肯定很漂亮了?」祝可人非常配合。
那小護士微微笑:「與其說漂亮,倒不如說是可愛好了。」
「我要是能見一見就好了。」祝可人想著,與其從安逸之下手,不如從葉田田那裡下手來得更方便些。
但是很可惜的是,小護士說:「她好像病了,好幾天沒來醫院玩兒了。」
葉田田是真的病了嗎?當然不是,她正在家裡無聊地畫畫呢,幾支蠟筆,一疊白紙,就足以讓她打發時間了,真的不行,她還可以和圓圓看看電視劇,值得一提的是她最近在看《金枝慾孽》,幾個女人搶一個男人的戲碼實在很精彩,她看得津津有味。
而安逸之一回來,她就聽見腳步聲了,連忙丟下畫筆躲到門後去,等到安逸之開了門進來,她縱身一跳撲到他身上,掛在他背上不肯下來,安逸之哭笑不得:「又頑皮了。」
葉田田哼哼了兩聲,就是讓他背著,安逸之拍了拍她的小屁屁,任由她去:「在家很無聊?」
「為什麼我要裝病啊?」葉田田不大滿意,她比較喜歡在醫院裡亂串門,那裡有生有死,她覺得很有趣,人的生命即是從那裡誕生的,也是從那裡結束的,彷彿是一個輪迴。
安逸之安慰她:「因為最近基地裡不大太平,你還是少出門比較安全。」
葉田田最大的優點是聽話,她乖乖點了點頭,又問他:「我的裙子好不好看?」
她最新得了一條白底藍點的裙子,是吳萩送給她的,她昨天一穿上就不肯脫,還是安逸之在被窩裡給她扒下來的,那是真的用強給扒下來的,葉田田當時淚雨漣漣好不可憐,差點讓安逸之以為自己做了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
好了,昨天好不容易脫下來,今天又給穿上了,又問這種臭屁的問題,安逸之嘆了口氣,第n次回答她:「好看,真好看。」
「平生有三願,二者已得償所願,唯有我的肯德基啊!」葉田田痛心疾首,「什麼時候才能有人繼續賣肯德基呢?」
安逸之淡定地把她從自己背上扯下來:「小沒良心的,我都沒吃到想吃的呢,你就別做夢了。」
葉田田對他的怨念一無所知,安逸之今天也沒有心情和她好好說道說道,他想的是明天和祝可人的會面,雖然心裡安慰自己說不定真的是來求醫的,可是心裡總是七上八下,頗不安寧。
他擔心了一晚上,沒想到第二天嚴正以待的時候,發現祝可人遲到了。
祝可人為什麼會遲到呢?那要從昨天晚上說起,是的,就在安逸之和葉田田打鬧玩笑的時候,命運發生了轉折性的變化。
祝可人還在為如何接近馮崇而傷腦筋的時候,他自己送上門來了,就在祝可人離開醫院的時候,她發現有人跟蹤她。
來者被發現,不僅不逃離,反倒是彬彬有禮請她上車,口中說:「有一位先生想要見一見祝小姐。」
「我不想見。」祝可人剛開始是拒絕的,她在鬧不清楚對方的目的和來路的時候,絕不會傻乎乎地上當。
但是對方說:「是關於您父親的事情。」
這果然戳中了祝可人的命脈,她即刻改變了主意,上了車,對方駕駛著車子把她帶到了一個僻靜的茶室,安排了一個單獨的包間。
馮崇就坐在那裡喝茶,祝可人萬萬沒有想到會是他,訝異就出現在了臉上,她簡直不能遏制自己的激動之情,腦中立刻分析自己是否有能力殺掉馮崇並且全身而退。
結果很令人遺憾,祝可人遺憾極了,但是她那一刻迅速做出了相應的反應,演技堪比奧斯卡影后:「怎麼是你?」
厭惡之情溢於言表,是的,程駒和他是對手,而她把程駒當成「叔叔」看待,自然同樣厭惡這個敵人了。
馮崇絲毫沒有懷疑,可以說他根本想不到祝可人會是重生的,他古板的面容出現了一絲微笑:「你看起來很驚訝?」
「我不想和你說話。」祝可人知道自己表現得越反感,對方越不會起疑,與此同時她也在暗自思量,究竟為什麼馮崇會找上自己。
馮崇輕輕嘆了口氣:「你這孩子,大概還是被程駒那隻老狐狸蒙在鼓裡吧?」
祝可人皺了皺眉頭:「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給你看點東西。」馮崇顯然是有備而來,取出一個文件袋遞給她,顯然是看出來她的抗拒,他淡淡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父親事情的真相嗎?」
那一刻,祝可人突然明白了馮崇的用意,既然程駒已死,自然沒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那麼他自然可以把所有責任都推給程駒,然後自己撇得一乾二淨。
祝可人深吸口氣,拆開了那個文件袋,裡面是一卷錄音和一些賬目、照片,她粗粗一閱,就得出了結論。
這是程駒和曾飛聯手陷害自己父親的證據!沒想到馮崇居然會有這個!祝可人承認自己小看了對手,馮崇的厲害程度遠在程駒之上!
但是同樣的,他棋差一招,不知道自己已經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也就是說,祝可人可以把主動權拿在自己的手上!
太棒了!簡直是天助我也!祝可人要死命掐著自己,才不至於讓她在馮崇面前暴露,她只是露出了震驚萬分的表情:「怎麼會這樣?!程程伯伯他……他居然……不,我不相信!」
「往往真正的兇手,就是站在你身邊的人。」馮崇淡淡說著,品著茶,似乎對她的失態視若無睹。
祝可人原本只是做戲,但是看著照片裡的父親,突然悲從中來,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好好痛哭了一場,一邊抹著眼淚,她一邊想著:爸爸你等著,我會給你報仇的,我一定會。
如果馮崇不是想要利用她,她可能很難接近這個位高權重的老將軍,但是沒有想到他竟然送上了門來,祝可人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呢?
她哭了半天,和他說:「我不相信,我不信。」
「唉。」馮崇突然用嚴厲的語氣呵斥她,「陸剛當年鐵骨錚錚,他的女兒怎麼可以這樣沒有出息?」他恨鐵不成鋼,「仇人在前,想的居然不是報仇,而是不相信,我真是太失望了。」
祝可人幾欲作嘔,萬萬沒有想到會有人無恥到這樣的地步,明明是他殺了自己的父親,卻裝作一位長輩來到她面前,而祝可人也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知道了真相,她肯定會被馮崇所欺騙。
他實在是太能把握人心,太能讓人信服了。鐵血正直的將軍,嚴厲卻為後輩考慮的長輩,他扮演的角色如此完美,祝可人差點就要相信了。
可是前世,她就是被馮崇這樣欺騙,最後生不如死!可是也感謝前世的經歷,讓她得知了馮崇的真面目。
她順水推舟表示:「我一定要報仇!」
馮崇果然滿意:「凡事不能心急,徐徐圖之才是。」他銳利的雙眼注視著祝可人,想從她的表情裡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然而沒有。
祝可人表現得一如他所預料的那樣,馮崇心中對她略微放心了幾分,他從一開始就注意到陸家這個女兒了,她一到京城就在打聽當初陸剛的事情,可是知情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她怎麼可能知道蛛絲馬跡呢?
果然,她的舉動驚動了程駒,程駒以老朋友的身份出面,騙取了她的信任,可憐這個孩子認賊作父呢。
馮崇把一切收入眼中,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已經在琢磨怎麼把祝可人這一步棋收為己用了,要她反叛程駒很簡單,只要告訴她一部分的真相就可以了。至於為什麼要對程駒動手?
太簡單了。因為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他和程駒聯手,面上唱反調好像能隨時扭打起來,可是暗地裡兩個人步步為營,旁人以為是爭奪的結果,實際上是他們下的一盤你知我知的棋局而已。
好幾十年了吧,現在他們已經平步青雲,身居高位,可是就是這樣,矛盾和猜疑也隨之增長,他是個軍人,喜歡掌握主動權,他們早就貌合神離,各有盤算。
下手要趁早,所以他準備了在祝可人身上下手,只是還沒等他動手呢,程駒居然莫名其妙死了,還是被刺殺的,馮崇心裡有一本賬,把所有可疑的人都想了一遍,祝可人自然沒有逃過他的法眼。
但是她當時出門在外,不在場的證據非常明顯,包括她所有的隊員,也都不在,前前後後的表現也很合一,馮崇對她的懷疑不過是一閃而逝的。
現在繼續採用祝可人這一步棋,實際上是為了對付江南基地的曾飛,江南那裡,他的人和曾飛爭得不可開交,他現在如果插手,痕跡未免太過明顯,能夠讓即是異能者又是仇人的祝可人動手,那就方便多了。
他需要這一把利刀,所以,就有了今天的談話,結果馮崇還算是滿意。
兩個人說了幾個小時的話,馮崇表示報仇不能急,祝可人很配合地表示「全都聽馮伯伯的」,瞧瞧,都已經上升到伯伯了。
可是談話即將結束的時候,祝可人話鋒一轉,問道:「馮伯伯,您有幾個女兒?」
「當然只有一個。」馮崇很奇怪她為什麼突然那麼問。
祝可人咦了一聲,道:「那真是太奇怪了,我之前見到過一個和馮小姐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呢,只是年紀小了點兒。」
「怎麼可能?」馮崇明顯是不相信的。
但是祝可人已經猜測過葉田田的身世,有可能是馮家失散多年的女兒,也有可能是豪門狗血的犧牲者,無論如何,她既然沒有辦法立刻殺了馮崇,給他添堵也不錯,馮崇以愛護家庭聞名,如果家裡一團糟能給她創造機會就更好了,如果不能,那麼能讓葉田田重歸馮家,也許葉田田和安逸之還會欠她一份人情,說不定什麼時候會有用處呢,安逸之這樣一個醫生能夠交好,有備無患。
瞧,命運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不可思議,她的猜想合情合理,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完全想反了,明明沒有對安逸之和葉田田懷有壞心,可是就是這一步步的,事情朝著完全不受控制的方向發展了。
只聽祝可人微微笑道:「怎麼不可能啊,大家都見過的,是叫葉田田吧,聽說還是安醫生的女朋友呢,和馮小姐長得一模一樣,簡直是雙胞胎呢,所以那天我見到馮小姐才那麼驚訝……」
馮崇開始不以為然,但是她提到了安逸之,馮崇突然心中一動——馮心甜是絕對不可能會有雙胞胎妹妹的,孩子生下來的時候他就在身邊。
世界上會有什麼情況下有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呢?答案自然是克隆人。
想想安逸之的父親曾經就在未來醫院工作,並且是他幫助馮崇加入克隆計畫的,而且安逸之本人亦是如此,那麼就更有可能了。
難不成,當初阿甜的克隆人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