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為安逸之解答關於馮心甜異能的事情:「她的異能原本就來源於她被移植的心臟,」她得到的馮心甜心臟移植的資料來源於那一次他們跟隨竺明秀搗毀了一個販賣人體器官的據點,電腦裡儲存著賬本,雖然設了密碼,但是對於圓圓而言絲毫不成問題,它破解了密碼,然後翻看了那一筆賬。
其中就顯示馮心甜的心臟也是通過非法販賣得來的,大概在美國的那個公司實際上在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交易,而它追蹤了那顆心臟的來源,發現那其實是來源於羅青的女兒。
他的小女兒原本就是喪屍病毒培養的載體,換言之,如果她還活在世界上的話,那麼全天下的喪屍都可以算是她的孩子,她是徹徹底底的蜂後,喪屍病毒原本就從她身上培養而來,她具有一定的抗體。
馮心甜陰差陽錯移植了她的心臟,所以有了對付喪屍病毒的異能,但是一旦她換了葉田田的心臟,她的異能也會消失,根本只是做無用功。
「那你怎麼不早說,如果是這樣……」安逸之只說了那麼一句,就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苦笑,是的,他也知道,就算是馮崇知道了,他也不會把手術停下來,他只會更有所準備,畢竟馮心甜如今也是他最重要的籌碼。
這樣殺他一個措手不及也不錯。安逸之想到這裡,終於有一種出了口惡氣的感覺。
但是在之後的日子裡,他沒有見到馮心甜,或許這更像是馮家的人刻意避開了他似的,雙方都有默契。
他不想見到他們,而他們也無視了他。
接下來的幾個月裡,安逸之都表現出了一個痛失所愛的人該有的樣子,消沉、寡語,但是安逸之還是安逸之,他就算是蹉跎自己,也不會消極工作。
只是大家都很敏銳地發現安逸之的心情一直沒有好起來,本來葉田田在身邊,他的態度總是那麼好的,大家有什麼問題,他也很樂意解答,若是遇到醫院裡的醫生需要調班的,他也會盡力幫忙。
但是現在,每到下班時分,他就會準時回家——沒辦法,葉田田還在浴缸裡躺著呢。
開始的時候,安逸之對於圓圓提供的辦法是不怎麼相信的,只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罷了,但是過了大概一個多月,他卻可以感覺得到她的胸腔裡的確有什麼發生了變化。
第一次感覺到那種微妙的變化,安逸之幾乎喜極而泣,結果被圓圓吐槽了:「真是失態。」但是它語氣裡也有掩飾不住的高興,「按這樣的情況下去,一月份的時候就可以看到結果了。」
他們來到北國是一月出頭,二三月整容,四月出現問題,如今已經是六月份了,夏季馬上就會到來。
夏季通常也是疾病暴發的高峰期,安逸之自然不敢忽視,下發了一批藥品下去,據說在黑市裡的價格被哄抬的很高,而在基地裡一旦發現傳染病,就會把感染者即刻隔離。
整個基地人仰馬翻,人心惶惶,時常會有重病不癒的人被鐵面無私的軍隊丟出去,為了避免變成喪屍,會直接捅一刀解決。
那簡直是像一場屠殺,屍骨堆積,血流成河,簡直勝過末世剛開始時的殘酷,但是這並不是來源於喪屍,而是來源於自己的同胞,不僅如此,人們也從開始的痛哭掙扎,變成了如今的冷漠。
安逸之有的時候看著隔離區的生離死別,會想,也許葉田田並不是末世裡唯一的犧牲品,大家都在被犧牲,無論是艱難求生的普通人,還是浴血奮戰的軍人,都一樣被毫不留情地犧牲掉。
在這樣一個劇變混亂的時代,他們都一樣沒有留下姓名。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一個頭呢?安逸之會想起和吳萩聊天的時候提起說,人們如今都在盼望救世主,渴望像從前每一個亂世一樣,都有英雄出世,帶領眾人披荊斬棘,浴血奮戰,終究再造一個盛世。
馮崇的聲望越來越高,之前的大屠殺已經讓基地裡的人對如今的當權者十分不滿,民怨沸騰,而馮崇的數次表態似乎已經無言地宣告著,他即將登上歷史舞台。
這樣的一步,是他踏著葉田田的心臟攀登上去的,安逸之不知道如今馮心甜的秘密曝光了沒有,或許馮心甜沒有異能了,但是那顆被取下來的心臟,肯定被馮崇控制在內。
到時候,再找一個人移植那顆變異的心臟不就行了。
一切為了國家和人類,多麼偉大崇高!
簡直諷刺到極點了。
天氣漸涼的時候,馮崇的聲望已經到達了一個臨界點,當權者對他忌憚,他野心勃勃準備發動政變,但是兩個人都不敢輕舉妄動,表面上依然和氣友好,完全看不出暗流洶湧,就是在這樣的一種微妙的平衡點上,葉田田醒過來了。
安逸之曾經無數次想像過她醒過來的樣子,但是沒想到結果卻是他錯過了。
因為連續三天熬通宵沒有睡,安逸之撐著疲憊為她使用過異能之後,就一頭栽倒睡著了,睡得太熟,沒有發現浴缸裡的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後打了個哈欠,迷濛地睜開眼,一時鬧不清所處的狀況。
我是死了嗎?人死了真的有靈魂啊。她是那麼想的,結果就聽到腦海裡一個熟悉的聲音:「你想多了。」
「……呀,圓圓!」葉田田還搞不清楚,笑嘻嘻地,「電腦也會有靈魂嗎?」
圓圓吐槽:「我還沒死呢,你也還沒死,還有理論上來說,人的靈魂可能是一組腦電波,那我大概比你會強大很多!」
葉田田太久沒動過,胳膊都僵硬了,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從浴缸裡爬起來,結果腳下一滑,順利無比撲到了安逸之的身上,安逸之本來睡得正熟,連夢都沒做一個,突然被從天而降的「林妹妹」砸得一懵,沒睜開眼的時候還以為地震了。
結果一睜開眼,就看到葉田田粉嘟嘟的嘴唇,他一偏頭,就和她的眼睛對了個正著。
好長一會兒,安逸之都沒有說話,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她,好像她會隨時消失一樣,葉田田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顧左言他:「肚子好餓,有東西吃嗎?」
「田田,你好煞風景……」圓圓知道接下來的事情自己最好非禮勿視,說完這一句就吧嗒一聲,宣佈待機了。
安逸之被她這一句話從曼曼情思扯回現實,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在她臉上掐了一把,掐得她嗷嗷叫,這才罷手:「吃吃吃,胖死了你!」
「……你之前不是說我不重嗎?」葉田田好憂傷,憂傷地覺得肚子更餓了。
安逸之氣樂了,捧著她的臉頰狠狠啃了一口,她身上還沾著水汽,一顆顆水珠從髮梢滴落下來,他親了一會兒,鬆開了:「去洗洗乾淨,我給你弄點吃的。」
結果家裡沒有吃的,翻了半天只找到月餅和麥片,湊合著讓她吃了頓,葉田田包在一塊浴巾裡大快朵頤,吃得不亦樂乎:「我怎麼沒死啊,我還以為我死定了呢。」
安逸之不說話,這幾個月來的折磨和痛苦,他不知道要怎麼說,有的時候夜裡睡覺,還會夢見自己親手取出了她的心臟,他甚至覺得自己簡直是幫兇,每當這個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又不用睡覺了,還有的時候,他覺得腦袋裡雜亂無章,具體要想點兒什麼時候,卻空白一片。
但是這一刻,他看到她還在那裡,笑得那麼開心,活色生香的,就知道一切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已經回來。
從今往後,他不會容許有任何人再把她從自己身邊帶走。
「吃飽了?」他掃了一眼被她掃蕩一空的月餅,那盒月餅還是中秋節的時候醫院裡發的,他順手就丟在了角落裡,沒有吃過。
葉田田一邊吞麥片一邊點頭,快噎著了:「終於吃飽了。」
「去刷牙。」他把碗筷收拾一下,趕她去刷牙,葉田田莫名其妙,還沒睡覺就要刷牙嗎?但是她還是很聽話地去了,她原來的毛巾和牙杯都在那裡,很簡單的粉紅色一套,雖然葉田田更喜歡馮夫人給她準備的兔子造型的牙刷,但是現在想想,這樣未嘗不好。
三分鐘刷完牙,她跑回來說:「好了。」她張望了一下外頭,正下著鵝毛大雪,離她到這個北國,剛好整整一年,彷彿一個輪迴,春去秋來,她由死而生,「我們出去堆雪人嗎?」
「你想多了。」安逸之二話沒說把她抱起來丟回臥室床上,「我剛睡著就被你吵醒了,讓我再睡一會兒。」
可是我已經睡了幾個月了啊,一點兒都不睏……葉田田猶豫著沒敢把這句話說出來,怕安逸之當場扒了她的皮。
她猜對了一半。不是扒了皮而是被扒了衣服。葉田田裸奔好幾個月,衣服還沒穿上幾分鐘呢,又給脫了。
她問:「你要幹嘛?」
「睡覺。」
半個小時以後,葉田田第n次忍不住笑了,安逸之被她氣得已經沒話好說:「你又笑什麼?」
脫她衣服笑,親她笑,正題開始還是笑。
葉田田小聲說:「挺好玩的。」說完,她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這讓安逸之很鬱悶,做這種事情,女方緊張可以,害羞可以,叫喊可以,奔放也可以,但是她從頭笑到尾,這還是頭一次見,安逸之不免有些無奈:「你不痛嗎?」
「不怎麼痛……」葉田田挺無所謂的,她一點兒都不怕疼,「挺好玩的,還來嗎?」
女朋友問「還來嗎」,他難道能說「我很累」嗎?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安逸之捏了捏她的臉:「你別後悔。」
這樣的結果就是安逸之頭一次早晨睡過頭了,他看了看手錶發現遲了,起來趕過去都來不及……乾脆就遲到吧。
葉田田從他懷裡鑽出來,精神好得不得了,折騰一晚上都沒讓她睏起來,看起來是真的睡飽睡足了:「逸之!」
「你個小壞蛋。」安逸之刮了刮她的鼻尖,「太壞了。」
葉田田覺得自己很無辜,她明明什麼都沒做,就是一直笑而已嘛,難不成笑笑還不可以了嗎?
好像看出了她的嘀咕,安逸之頭一回和她說起了成年人的話題:「田田,你那樣笑,我會覺得很沒用成就感。」
「那我哭?」
「算了,你還是笑吧。」
安逸之得承認,葉田田她就是個奇行種,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