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報案電話後,中岡趕到麻布十番商店街內一家高級首飾店。首飾店位在大樓的一樓,店門前的那條路是單行道。
「那兩個人一開始就戴著面罩嗎?」中岡看著陳列了戒指和項鍊的櫥窗,問女店員。
「應該是,我記不太清楚。因為我正低著頭核對銷售清單。聽到『喂』的一聲才抬起頭,一把刀子亮在我面前。」年輕的店員說話聲音發著抖。
「然後呢?」
「然後他就拿出一個黑色袋子,要我把錢裝進去,還說要把所有的錢都裝進去。所以,呃,我就這麼做了。」
「裝了多少金額?」
女店員露出害怕的表情搖了搖頭。
「不知道,因為我只顧著裝錢……」
這也難怪。至於金額,事後再清點就知道了。
「妳記得男人穿的衣服嗎?」
「好像是黑色的衣服……還是灰色。對不起,我記不清楚。」
「體格怎麼樣?是胖還是瘦?還有身高呢?」
女店員偏著頭。
「好像很普通。身高……可能和你差不多。」
「聲音有甚麼特徵?」
「不知道……」
「是標準的日文嗎?還是有甚麼口音?」
「我沒注意,也許有吧。」
總而言之,就是她完全沒有記住搶匪的任何特徵。這樣也沒關係。中岡看得很開,因為有時候當事人提供一些不夠明確的線索,反而會誤導偵查方向。
「這時候,另一個人在幹甚麼?」
「我沒有看清楚,事後才聽說,另一個人手上拿著槍。」
中岡看向站在旁邊的另一個年長的女店員。
「那個人用槍抵著妳嗎?」
「對。」她點了點頭,臉色蒼白。
「那個男人有沒有說甚麼?」
「他叫我不許動,就只說了這句話而已。」
「當時店裏有沒有客人?」
「沒有。因為快打烊了,正打算鎖門時,他們突然衝了進來。」
「妳看到他們衝進來嗎?」
「沒有,因為我正在整理商品,當我發現時,他們已經在店裏了。」
「當時已經蒙面了嗎?」
「對。」她回答後,突然很沒自信地補充說:「應該吧。」看她慌亂的樣子,恐怕無法期待能夠提供甚麼線索。果然不出所料,即使問她關於搶匪的特徵,她也無法回答。
勘驗完現場後回到分局,刑事課長低頭看著他蒐集的資料,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在打烊前闖進店內,只搶走現金。兩名搶匪中,一人持刀,另一人持槍。這和上週在日本橋發生的搶案一模一樣。」
「而且都是針對店面不大的店家下手,可能是認為那些店家的防盜意識不強吧。」成田股長說。
「逃離現場的車輛也和那起搶案很相似,認為是相同的搶匪所為應該沒錯吧?」一股的偵查員說。
「雖然不能妄下結論,但可能性很高。可能會和那裏的分局合作。好,偵查方針是──」
刑事課長指示了大致的方針後,結束了偵查會議。中岡回到自己的座位,操作著智慧型手機,確認郵件和網路新聞。
雖然沒有重要的郵件,但他發現了一則新聞,不由地感到驚訝。『電影導演甘粕才生因下擊暴流受傷』,他急忙點開了詳細的內容。
※※※
S縣發生了被認為是下擊暴流的驟風,受災情況逐漸明朗,在倒塌的廢墟中發現的其中一名傷者是電影導演甘粕才生先生。甘粕先生下半身被壓在瓦礫堆中,腰和腿都發生了骨折,所幸並無生命危險。同時發現的另一名傷者,是去年年底去世的影視製作人水城義郎先生的妻子千佐都女士。千佐都女士臉部受到輕傷,該廢墟正是甘粕先生導演的電影《廢墟的鐘》的外景地。
※※※
中岡看完報導,忍不住思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甘粕才生始終下落不明,沒想到他的名字竟然出現在這種報導中,而且和水城千佐都在一起。為甚麼他們兩個人會去那個廢墟?
他陷入了沉思。
「怎麼了?」有人拍他的肩膀,回頭一看,是成田。
「你一臉凝重的表情看著手機,發生甚麼事了嗎?」
「你看看這個。」中岡把報導拿給成田看。
成田看著報導,表情越來越凝重。他把手機放在中岡面前問:「看這些幹甚麼?」
「你不覺得奇怪嗎?甘粕和水城千佐都,他們兩個去那種地方幹甚麼?」
成田無力地撇著嘴說:「我怎麼知道?」
「上面要求我們從那起事件抽手之後,他們就見了面,這也未免太巧了──」
「中岡,」成田把臉湊了過來,「忘了這件事。我們只是棋子,而且是卒。這個世界倚靠比高層更高層的人在運作,小卒子甚麼都別想,一步一步往前走就是了,不需要想其他的事。」
中岡沒有吭氣,成田連續拍著他的肩膀說:「明天開始繼續加油。」然後轉身離開了。
中岡再度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報導,想著千佐都臉上的傷不知道嚴不嚴重,隨即覺得這種事根本不需要自己操心,就關掉了那篇報導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