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陸遲沉默了三秒鐘,主動示好

沈黛也覺得自己挺幼稚的,明知道陸遲從來沒把那兩個月放在心上,她還胡思亂想什麼?

當年分手他淡然處之,如今陸遲成了大集團的王子,還會在意她怎麼向男朋友介紹他?

刪了與陸遲的短信,沈黛沒心情午睡,坐在床上玩電腦。

傍晚徐行來接她前打了電話,因為晚上要去酒店吃大餐,沈黛化了淡妝,從衣櫃裡選了條淺紫色的露肩中長裙換上。這條裙子是沈黛自己做的,樣式簡潔大方,晚風吹進來,裙擺隨風拂動,輕柔似水波,仙氣飄飄。

脖子那裡光禿禿的,沈黛打開首飾盒,挑了徐行送她的珍珠項鏈。

打扮好了,沈黛繼續看電腦,等徐行。

半個小時後,門鈴響了。

沈黛笑了,合上筆記本拎起包包,再去照一番鏡子。轉身看後背時,心中一動,收起臭美的心思,走到門口透過貓眼看到徐行俊朗的臉龐,嘴角才再次翹了起來。

「今天怎麼上來了?」跨出門口,沈黛一邊鎖門一邊語氣輕快地問。

她喜歡玫瑰香水,徐行聞著熟悉的清香,再看著她甜美的側臉,一整天的疲憊煙消雲散,「想早點看到你,今天真漂亮。」

漂亮得他不想帶她出門,只想兩個人在家悠閒地過一晚,左右他對大餐對電影都沒什麼興趣,只想跟她在一起。

沈黛嗔了男朋友一眼,「這麼會說話,真懷疑你是情場老手。」

徐行笑著伸出胳膊,沈黛熟練地挽住,他才看著她道:「我只會說實話,你長得不好看,我昧著良心誇你才叫甜言蜜語。想好去哪吃了嗎?」

邊說邊走到了電梯前,從貓眼裡看,只能聽到一對兒情侶的說話聲,看不到人,很快電梯到了,連人都看不見了。

陸遲重新回到沙發上,胸口像堵了一團煙霧,久久都無法消散。

電梯裡,沈黛翻到微博熱門話題,打開陸遲那條,舉著手機讓徐行看,「你昨天看到的人,是不是他?」

手機上只能看到放大的照片,男人冷漠的側臉讓人過目難忘。徐行目光從男人照片挪到右下角點讚的圖標上,抬手點了一下,發現這是微博圖片,上面介紹了男人的身份,東影新任CEO。

「你撞見這位boss了?」徐行平靜地問,眼裡只有對這件事的新奇。

沈黛之前,他沒談過戀愛,但他先她步入社會多年,懂得隱藏某些心思。

「豈止見到了啊,我還請他去我家做客了。」沈黛笑嘻嘻地,故意說惹人誤會的話。

電梯到了一層,徐行看著她狡黠調皮的笑,知道有內情,知道她肯定問心無愧,就不問了。

沈黛挽著他胳膊,自顧自解釋了起來,從陸遲與沈家的淵源,到她老媽給陸遲的電話。

「我媽就這樣,總把我當小孩子看,送我上學時請舍友們關照我,現在人家陸遲剛回來,她也不管陸遲還想不想維持舊交,就托陸遲照顧我。讓同事們知道,肯定要說我的閒話了,說我是靠陸遲進去的。」

沈黛坐進車,不停地抱怨。

「你們兩家挺有緣分,北京這麼大,居然也能成鄰居。」徐行笑著發動車子。

「嘉華苑是東影附近最好的小區,他注定要進東影,是我我也會在這裡買房,不過確實挺巧的,我姐買了他對面的。」沈黛見他沒有懷疑什麼,放下了心。或許本來就不必擔心,家人都不知道她與陸遲的秘密,徐行就是神探也聯想不到那上面啊。

「他挺帥的,像偶像劇裡的明星。」徐行偏頭,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

沈黛領會到了他的調侃,桃花眼水汪汪地看著他,「怎麼,怕我喜歡他?」

徐行不置可否。

沈黛就像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般,靠著他肩膀撒嬌,「放心吧,他那人冷冰冰的,我小時候就敬而遠之,現在更想努力保持距離,別讓同事誤會。再說了,我有你了啊,我覺得你比他帥多了,更合我的胃口。」

她喜歡愛笑的男人,喜歡溫暖陽光的男人,當年對陸遲著迷,大概是愛情小說看多了,恰巧身邊有個男主似的高冷酷男,天真地動了心,戀愛了才發現現實與小說根本不是一回事。後來再找男朋友,沈黛徹底變了標準。

她貓似的黏著他,徐行唇角上揚,「你這才叫甜言蜜語。」

「愛信不信。」沈黛假裝生氣,鬆開他胳膊靠到椅背上,拿出手機看。

徐行笑笑,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握住了她手。

他信她,就是,有點怕他的呆寶被人搶走。

她這麼好,相處久了,哪個男人會不動心?

~

吃飯,看電影,大都市情侶最常見的約會模式。

「Elsa那件藍裙子真美。」從電影院出來,沈黛津津有味地同徐行聊起觀後感。

「你也做一條。」徐行笑著看她,不禁幻想她身穿Elsa長裙的模樣。

「動漫裡的衣服,有些看著美,做出來卻沒有那種效果。」沈黛沒有異想天開,反而因為徐行的話回到了現實,看看時間,都快十一點了。

徐行將她送到了家門口。

「什麼時候請我進去坐坐?」她開了門,徐行看眼室內,低聲問。

沈黛愣了下,看著徐行高大的身影,忽然就想到深更半夜孤男.寡女這兩個詞。

她瞬間緊張,腦海裡冒出一些少兒不宜的畫面。

她眼睫亂顫,臉蛋發紅,僵硬的肩膀洩露了對他的防備,猶豫是怕直言拒絕傷了他的面子。徐行懂了,沈黛喜歡他,但在那種事情上,她還沒有完全信任他這個只交往了兩個多月的男朋友。

「逗你的,早點睡,我走了。」

輕輕地摸摸她腦袋,徐行轉身走向電梯。

他越體貼,沈黛就越愧疚,忍不住對著他背影道:「明天,你買菜過來吧,我教你做飯。」

深更半夜不合適,七八點鐘在家吃頓晚飯,沈黛還是能接受的。

徐行回頭,眼裡是驚喜的笑。

沈黛害羞,飛快閃進門,然後去了陽台上。

眼看著徐行上了車,她將早就打好的短信發了出去,「路上小心。」

徐行剛繫上安全帶,看到短信,回她:「晚安,呆寶。」

路虎緩緩地開走了。

沈黛拉好窗簾,去浴室洗漱,忙完回到床上,快十一點半了。

徐行發了幾張圖片過來,有糖醋排骨、油爆蝦、蜜汁山藥、香炒藕片等等,兩人喜歡吃的都列了幾樣,看得沈黛直嚥口水。她又搜了兩道家常菜,湊成九張發到微博小號:明晚吃什麼好呢?

家有呆寶:都想吃。

對面房子裡,陸遲還坐在電腦前,收到短信提示,很快就看到了「寶寶不呆」的新微博。

他忽然沒了心情回復。

在美國,他看不見她,看不見就想像不到,現在見過她是如何同徐行相處的,陸遲胸悶。

胸悶,自然得想辦法排解。

想像她抱著手機甜蜜笑,陸遲搜了坨特大號的便便,評論。

~

第一天上班,沈黛早早醒了,神清氣爽地出門,門才鎖好,對面有人走了出來。

沈黛心中一緊,拔.出鑰匙,轉身,鎮定地朝陸遲打招呼,「早。」

陸遲看普通鄰居般看了她一眼,垂眸鎖門,「早。」

沈黛打完招呼才想起陸遲說她幼稚,尷尬地不行,耷拉著眼皮跟在陸遲身後,一起等電梯。

氣氛比昨晚Elsa公主隨手揚起的冰碴還冷,沈黛拿出手機,當自己很忙。

電梯映出了她的身影,太模糊,陸遲忍不住斜了視線。

她穿了一件白色短袖,V領,蕾絲花邊,緊密地貼在身上,可中間還是露出了一條縫隙,他居高臨下,看到兩邊雪白的肌膚,很少很少,如冰山一角。陸遲別開眼,很想提醒她去換件衣服,可是想想,那不是衣服的問題,除非她如古代女人那般將脖子包得嚴嚴實實,就她這身段,穿什麼都無法避免走點光。

電梯來了,早高峰,裡面人不少。

陸遲注意到,電梯門打開時,裡面五個男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沈黛身上,再礙於禮數挪開。

沈黛習慣站在電梯角落,先走了過去。

陸遲緊隨著她,站到了她左面。原本那裡只能容下沈黛一人,旁邊的中年女人以為他們倆是一夥兒的,主動給陸遲讓開了地方。

電梯停在負一樓,兩人同去取車,因為住隔壁,車位也是挨著的。

陸遲走得快,打開車門時,看著沈黛穿著高跟鞋不緊不慢地走向她的車,憋了一晚上的火消得差不多了,隔著車問她:「你姐姐回來,你怎麼去公司?」

「打車啊。」沈黛一邊解鎖一邊回道,沒看他。

徐行公司離這邊還算近,住處卻有些距離,早晚高峰繞過來接送她,太浪費時間。徐行說只是提前一小時起床的事,他沒關係,但沈黛不想他辛苦,不許他來,現在打的那麼方便,何必折騰自己人。

「我可以送你。」陸遲沉默了三秒鐘,主動示好。

沈黛聽了,打趣似的,回了他一個特別燦爛的笑,「陸總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常常睡懶覺,不習慣讓您等我,還是打車方便。」

說著上車,拉上了車門。

陸遲就是個大冰塊兒,從門口到車庫這一路就夠她受的了,她還敢坐他的車?

簡直自討苦吃。

繫好安全帶,沈黛先陸遲一步開了出去,黑色寶馬如道有形的風,弧線流暢又無情。

陸遲坐在駕駛座,良久沒動。

手機突然響了,陸遲煩躁地抓起,看到「沈伯母」三個字,心情好了點。

「伯母,怎麼這麼早打電話?」

「陸遲啊,是這樣的,我們學校與北大有場藝術交流會,先前定好的高教授家裡臨時有事,今早就換成我了,一會兒上飛機,中午到北京。我先去呆寶那歇一下午,晚上你有空的話,咱們聚聚?你這孩子,六年沒有音訊,可想壞我了。」

「好,中午我剛好沒事,叫呆寶一起去接您。」陸遲露出一個由衷的笑。

「不用不用,有人接我們,不用你費事。」

「那伯母晚上想去哪裡吃?我先定好位子。」陸遲看著後視鏡,轉動方向盤。

「酒店的東西你都吃膩了,伯母下廚給你做幾道杭州家常菜,六年沒回來,肯定想了吧?」

陸遲頓了頓:「沒想杭州菜,想伯母的手藝了。我沒問題,您問問呆寶吧。」

如果沈黛拒絕,他就帶伯母去吃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