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今日的種種,洛晨沒再開口,只是一直安靜的躺著。
見她的情緒終於平復了下來,冉之宸也不僅暗自鬆了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安燥意,就這般一邊攬著她,一邊隔著錦被,在她的後背上繼續輕拍著。
不知過了多久,察覺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洛晨抬頭看去,卻見他竟已閉眸睡去了。而直到此時,她才看到了他眼底的那一抹淡淡的青黑。
冉之宸沉穩均勻的呼吸,一下一下地輕撫在她的頭頂。在路上奔波了整整兩日一夜的洛晨,此刻也不禁有了一絲倦意。隨即,她緩緩閉上了雙眼,拋開一切矛盾的思緒,不多時,也跟著他一起進入了夢鄉。
等到她再次醒來時,天已微亮,冉之宸還在熟睡之中。想到姜國如今迫在眉睫的形勢,她有些著急起來,大著膽子輕輕地推了他一下。
平日她稍有動作,他便會立馬醒來。可今日不知怎的,她連續輕推了兩下,他卻仍然毫無反應。
洛晨不知道的是,她離開的這幾個月裡,冉之宸少有安眠的時候。如今終於擁美在懷,他安心之下自然睡得沉了一些。
無奈之下,洛晨手上用了些力氣,使勁兒地推了推他。這下子,冉之宸終於醒了過來,微瞇著雙眼,睡意未消的蹙眉看向了她。
「主上,不知姜國的事……」洛晨也沒多廢話,張口便直奔主題的提醒道。
聽聞此言,冉之宸的眉頭又是一皺,眼中也浮過了一抹不滿,但還是低沉著聲音安撫道:「姜國之事我已安排妥當,你無須再為其擔憂。」
洛晨一愣。安排好了?什麼時候?她怎麼沒有看到?
片刻之後,她才恍然明白了過來。原來,即便她沒有來求他,他也已經下令幫助姜國了。這樣的話,她豈不是大可不必走這一趟?
然而這一刻,洛晨感到的不是懊悔,反而是一絲淡淡的喜悅。她緩緩地鬆了口氣,原來他沒有見死不救,也並非以此相脅。不管怎樣,起碼她與他絕不是一場交易而已。
隨即,她不禁想到,他幫助姜國又是否與她有關?以往她總是下意識的忽略他對她的種種不同,警告自己切赫多做聯想。但自從他說要娶她為妻後,她才覺得自己有時,確實是可以再「自作多情」一些的。
卻在這時,冉之宸淡淡的繼續說道:「這段時間,你就隨我安心呆在華城。等此事一了,我便迎娶你為妻。過幾日,我會知會姜皇,讓她將我這次出兵的報酬,統統充作你的嫁妝。有了明媒正娶,也有了十裡紅妝,小寶除此之外還有何求,仍可一並道來。」
「沒有了……」洛晨緩緩的搖了搖頭,他已為她考慮的如此周全,給了她天下女人想要的一切,她還能有何要求。只是……洛晨暗歎一聲,眼中又再次浮過了一抹掙扎。
「再睡會兒吧……」冉之宸的聲音仍有些疲憊。
「嗯。」洛晨應了一聲,垂下眸去。
不多時,房間內便重新響起了兩人均勻的呼氣聲。
***
直到晌午,兩人才先後醒來。
誰知洛晨一睜眼,便感覺到一只厚實的手掌,正在她腰背間的肌膚上輕輕撫摸著。她不由得慌了一慌。
昨日,冉之宸將她用錦被裹住後,便連人帶被地抱了一整晚。可此時,他怎麼又跟她躺進了一個被窩裡?最關鍵的是,她身上可還是未著絲縷呢啊……
洛晨抬頭一看,果然,冉之宸看向她的眸光有些幽深,嘴角若有似無的笑意也帶了分意味深長,直讓看得她不禁汗毛聳立。
見她醒來,他非但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反而一個收臂,將她往懷中緊了一緊。
洛晨赤*裸的身子一貼上他,便立馬的感覺到了他硬挺的**。隔著一成薄薄的衣料,她似是還能感覺到那灼熱的溫度。
洛晨愣了愣,隨即,一抹羞惱浮現在了她的臉上。
冉之宸見此,勾唇輕笑了一聲,偏偏還故意挺身,用力頂了頂她,竟是絲毫不掩飾他對她迫切的渴望。
當下,洛晨便欲掙扎,卻聽他暗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寶如此誘人,我忍耐至今,當真折磨不已。待你我成親之後,我定要好好討回。」
她心下一顫,有些無措。卻見冉之宸撫在她腰間的手,竟一路蜿蜒直上,眼看著就要落在她的胸前。
他溫熱的呼吸撫在她的耳廓,洛晨一個激靈,隨即便用力掙脫出他的懷抱。
在冉之宸略帶錯愕的目光下,她抓著身上的錦被擋在了胸口,直視著他的雙眼,終於開口說道:「請主上容我更衣。」
只見她眉宇輕蹙,聲音雖是恭敬,可話語裡不妥協的味道卻很是明顯。
冉之宸挑了挑眉。看來他昨日的直覺還真是沒錯,她的膽子確實大了不少。若有所思中,他點了點頭。
洛晨鬆了口氣,便欲起身。卻見他的目光仍是一動不動的落在她的身上。
她不禁動作一頓,張口欲言,可冉之宸竟似是知道她要說什麼般,平靜無波的闡述道:「小寶渾身上下,何處我不曾見過?赫需羞惱。」
聞言,洛晨倒還真是無發反駁。一時間,她有些無奈起來。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數月不見,他似是有所變化。最明顯的一點,他怎變得有些無賴了起來。
她咬了咬牙,便背轉過身去,拾起地上散落的衣服,一一穿了起來。好在,他昨日動作雖然粗魯,可衣服倒還都完好無損。
冉之宸看著她的背影,蹙眉沉思了片刻後,突然開口說道:「以後便不用再喚我‘主上’了,直呼我的名便可。」
洛晨剛將衣服穿好,聽聞此言,當下便是一愣,驚訝的轉過身來。
卻見他眼神認真,甚至還隱含著鼓勵。一時間,她覺得有什麼輕輕地掃過了心頭,不禁讓她放下了所有顧慮,試探著喚道:「之宸?」
聽著她柔柔軟軟的聲音輕喚著他的名,冉之宸勾了勾唇,顯然是心情不錯。他點頭應了一聲,一個起身便下了榻,舀起衣服穿了起來。
見狀,洛晨猶豫片刻,還是走上前去,如數月前的每一天那樣,服侍著冉之宸穿衣。
她動作熟練的為他系好了最後一根衣帶,不知怎的,竟突然脫口問道:「主……之宸可否別再喚我小寶?我實是不喜此名。」
「為何?」冉之宸不解地問道。
「此名與‘大寶’之名太過相似,因而總令我覺得,自己也似是只如它一樣的寵物貓狗。」洛晨如實說道。
冉之宸蹙了蹙眉,沉吟片刻後,竟面色認真地說道:「若是如此的話,讓大寶改名便是。我覺得‘小寶’此名甚好,無需再行更改了。」
讓大寶改名?洛晨一愣,腦中隨即便浮現出一張滿是委屈的狗臉。當下她猛地搖了搖頭,阻止了冉之宸的這般念頭。
良久,她似是無奈的笑了笑,罷了,只是一個稱呼而已……況且,她現在聽他這般叫她,感覺也似與之前有了些許的不同。
***
洛晨自此便在華城住了下來。聽聞冉家果然已經派兵相助於姜國,她才終於大大的鬆了口氣。
之後,便如所有人預料的那樣,有了冉家的精兵相助,姜國很快便一改弱勢,竟是捷報連連。不出兩月便開始反攻,將失去的城池一個個又奪了回來。
這一日,冉之宸去往了鴻山軍營,洛晨則留在了冉府之中。
寢室內,她看著手中的銀鐲,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姜皇教她使用這時空機時,曾再三的囑咐於她,不到萬不得已的境地,切不可輕易使用。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這其中的風險頗高。
據姜皇所說,每一次順利穿越,都會讓人有種跑過了馬拉松後的感覺。而若是不順利的話,則更是危險萬分。
例如她留在現代的戀人,便是因為在穿越時遇上了空間風暴,才被卷入到陌生位面,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這還是在他能熟悉操作時空機的前提下,若不是如此的話,怕是當時連命都沒了。
而姜皇看他操作過數次,也對這機器的功能摸清了十之八、九,但在最後一次她親自駕駛時,還是差點出了意外。
所以,對於洛晨這種只有理論知識的菜鳥來說,冒然穿越,便像是剛學開車的新手司機,連駕照都沒考過,便上了事故頻發的高速路段一般。其中凶險,可想而知。
因此,姜皇將這時空機給她,也不過是因為當初的形勢緊急,想讓她在迫不得已的時候,多一條後路而已。
但洛晨之前一想到現代的種種,便覺得即使這危險再大,也值得她去冒險試試。可現在……一想到冉之宸,她心中便矛盾不已。不由自主的開始屏蔽掉現代的種種好處,轉而在腦中找尋著一個個就此穿越的不妥之處。
例如她在現代已是死亡之人,要如何解釋她死而復活,還年輕了好多歲。例如在這古代的三年,她雖有苦澀,但也並非沒有讓她留戀的地方,有姜皇,有冉之宇,最重要的是,還有冉之宸……
就這樣,她心中的矛盾一日勝過一日,眼見著姜國的形勢已漸漸好轉,而離冉之宸所說的三月之期也越來越近。她知道,自己必須要做出決定了。
正當她矛盾不已的時候,冉府中迎來了一個人——陳子諾。
洛晨也是這幾日才知,他自上次流民之事後不久,便脫離了冉家。對此,她雖有疑惑,但也並未多做關注。所以這一次,聽聞他是專程來找自己時,洛晨倒是著實有些驚訝。
而陳子諾自上次的流民事件後,算是徹底看清了洛晨在冉之宸心中的位置。此次聽聞冉之宸要娶洛晨為妻的消息,他震驚片刻後,竟出乎意料的很快便接受了下來。
或許是心有愧疚,或許是還想為冉家做些什麼,在他考慮良久後,還是決定要找到洛晨,將這三年以來,冉之宸為她做過的許多付出,統統都說出來。
他知道,以冉之宸的性格,即使是付出再多,怕也不會主動說出。而洛晨此人,表面卑微識相,骨子裡的驕傲卻不弱半分。她這次脫離冉家,想必便是對冉之宸生了間隙。
想到因為她的離去,冉之宸的種種心傷,陳子諾只希望自己的話,能消除掉洛晨心中的所有誤會,真心實意的陪伴在冉之宸的身邊。
若能如此的話,也算是他為二人大婚,送上的一分賀禮了。
陳子諾這次到來,只與洛晨交談了不到一個時辰,便又再次離開了。然而他離去之後,洛晨卻獨自在房中靜坐了許久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