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蘇永年的吩咐

  歷經了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打擊,蘇盼兮自我放任的躺在床上裝死,反正御醫開了一堆補身子的藥,不吃個半個月是沒完了,想著如今後宮的流言,她也不想太早面對那些女人,索性就沒病裝病,躺他十天半個月的。

  至於披香殿的宮女,在她病倒的那天就全都清洗了一遍,但凡有點姿色的都換了,當然,是否有姿色的標準由穆景行說了算。

  由此,宮中開始流傳,鈺嬪因嫉妒宮女貌美而將自己氣病了,陛下不僅沒有指責,反而為了討好鈺嬪,將稍有姿色的宮女都換了,連自己身邊伺候的也全換成了黃門。

  一時間披香殿風頭無兩。

  蘇永年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如果得寵的是大女兒他是一點都不擔心,可偏偏是這個沒有腦子的小女兒,當初要不是看她長得有幾分姿色,也不會將她送進宮去,本意是希望她能替大女兒固寵,可自她進宮到如今,風波不斷。

  甚至還陰差陽錯地斷了自己許多暗線,要不是確認蘇盼兮沒被掉包,他都要懷疑蘇盼兮是故意與自己做對的了。

  「將之交予大小姐,小心些。」蘇永年如今對於披香殿相當於是抓瞎,一點都不清楚,只好通過蘇倩兮轉達自己的意思。

  蘇倩兮一收到消息就去了披香殿。

  「妹妹身子可好些了?這些日子姐姐宮中事物繁忙,倒是沒空來看望妹妹。」蘇倩兮道。

  「好多了,勞煩姐姐憂心了。」蘇盼兮笑著回道。

  「那就好,今日姐姐來也是有話與妹妹講。」蘇倩兮在床邊坐下,冷著聲對著宮人說道,「你們先下去吧。」

  月皎白露怯怯地看了一眼蘇盼兮。

  「都下去吧。」蘇盼兮很滿意,雖然這兩人能力不足,但好歹衷心。

  蘇倩兮目光凌厲地掃了一眼,又看向蘇盼兮,勾了勾嘴角:「這兩個宮女未免也太不知規矩了,改日姐姐親自為妹妹挑兩個送來。」

  「不敢勞煩姐姐。」蘇盼兮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不知姐姐要說什麼?」

  蘇倩兮也不介意,就開始說起了自己來的目的,「這幾日你臥病在床,也不能伺候陛下,倒不如引薦了別人,也省的被皇后那邊的人鑽了空子。」

  「不知姐姐要妹妹引薦何人。」

  「周才人。」蘇倩兮說道,「這也是父親的意思。」

  「可是……」蘇盼兮怯怯地說道,「若是陛下不願,又該當如何?」

  「妹妹只管與陛下說了便是,只消妹妹盡力了就好。」蘇倩兮看出蘇盼兮眼裡的不甘願,心裡也理解,畢竟是剛得寵的小姑娘,自己還沒得瑟夠呢,怎麼捨得分出去,可蘇盼兮如今恃寵而驕地有些過分了,在這麼下去,難免生了異心,能找個人分寵,打擊一下也好。

  「妹妹自當盡力。」

  蘇倩兮點點頭,又說了些空話就走了,莊嚴高貴的貴妃儀仗,一點也不像是來看望妹妹的。

  看著轎攆慢慢走遠,月皎慌忙進去,「主子,可有不適?」

  她雖然不願,可既然已經到了這地步,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想起以前聽聞的那些宮廷秘聞,月皎心裡總有一種誰都想害自家主子的念頭。

  「嗯,是有點。」蘇盼兮存心逗她,苦惱地皺皺眉。

  「怎麼了?要不要奴婢宣御醫來?」

  蘇盼兮見她都快哭出來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主子我啊,就是有點餓。」

  月皎看出蘇盼兮臉上的調侃,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憋著氣去外頭給蘇盼兮找吃的。

  蘇盼兮瞧著那消瘦的背影,真心實意地笑了,她其實真的挺喜歡這個姑娘的,雖然只是個小宮女,但是有趣的很,又沒什麼太大的野心。

  至於另一個宮女,蘇盼兮笑意冷了些,倒是個有手段有心計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衷心了,若是生了外心……蘇盼兮眼裡有了殺意。

  至於蘇倩兮說的事,蘇盼兮一開始是沒打算放在眼裡的,但後來仔細一想,蘇永年怎麼會平白無故地管上了穆景行寵幸誰呢?這其中必有內情。

  於是夜裡穆景行來的時候,蘇盼兮就隱晦的提了提。

  「陛下,不知這周才人是何方神聖啊?」

  「周才人?」穆景行頓了頓,看向黃安,這後宮不說佳麗三千,但有名號的三十總是有的,他還真不知道這周才人是誰。

  黃安上前一步躬身答道:「回陛下鈺嬪主子,周才人是都船四令周復之女,即前幾日丞相提及的執金吾人選。」

  執金吾,蘇盼兮知道這是個可大可小的官職,說小了也不過是個列卿,說大了,這可是管理京師治安的,說得難聽些,若是蘇永年想謀反,這執金吾可是能直接帶兵殺進宮來的。

  蘇盼兮明白了蘇永年的用意,穆景行當然也有些察覺了,笑著問道:「不知愛妃為何問起周才人?」

  蘇盼兮當然是是實話實說的,將蘇倩兮說的一字不落的轉述了一遍,連這是蘇永年的意思都說了出來。

  穆景行如今已經確認了蘇盼兮是蘇永年的暗樁,因此對於蘇盼兮的賣蠢已經習以為常,以為這又是試探,不動聲色地說道:「這周復確實有才,當個執金吾倒也沒什麼,更何況是丞相舉薦的,明日朕就允了。」

  「……」蘇盼兮在心裡嗷嗷兩聲,心痛的無法自拔,真是個傻孩子,就因為是蘇永年舉薦的才有問題啊,這不就相當於把殺自己的刀遞給蘇永年嗎。

  「陛下——你還沒說周才人如何呢。」蘇盼兮不依地揪著穆景行的袖子撒嬌。

  「咳咳。」穆景行有些收不住,按理說他也是自控能力極好的,可一對上蘇盼兮,簡直就是狗看見了骨頭,完全是本能的投降,呸呸呸,穆景行在心裡對這個比喻鄙夷至極。

  「這個周才人嘛,朕實在是不記得了,想來定然是個不怎麼樣的,要不然朕為何會毫無印象呢。」

  那是你女人太多了,蘇盼兮撇撇嘴。

  「那就好,嬪妾唯恐陛下有了新歡忘了嬪妾呢。」

  「怎麼會呢,朕最喜歡的就是美人你了。」穆景行摟著蘇盼兮的腰,在她耳邊說道。

  蘇盼兮痴痴地笑了兩聲,貼在穆景行的胸口上,輕聲說起話來:「陛下,嬪妾身子已經養好了,明日便可以去向皇后娘娘請安了。」

  「這事兒不急,御醫說你底子虛,還是好好將養著吧。」

  「可嬪妾進宮以來就出了這麼多事,也沒去給皇后娘娘請過幾次安,實在是過意不去,如今嬪妾身子好了,再不去也於理不合。」哪裡不急了,再拖下去你小命都沒了。

  「也罷,看在美人這麼乖的份上,朕就答應了,不過既然美人身子好了,那朕可就不客氣了……」

  燭火搖曳,一室旖旎。

  第二日,蘇盼兮又是踩著點進了椒房殿,在眾人的注目禮下緩緩行了一禮。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個傳說中的妖妃身上,羨慕有之,嫉妒有之,憤恨不屑皆有,蘇盼兮一一接受,對她來說,不管是什麼,都只能說明她真的很厲害。

  反正她今日只有一個目的。

  「不知哪位是周才人?」

  「嬪妾正是,不知鈺嬪有何指教。」一個身著一襲淺綠色襦裙的女子緩緩起身,面上滿是孤傲。

  蘇盼兮挑了挑眉,說道:「指教談不上,只是昨日陛下忽然提起周才人,本嬪想著瞧瞧究竟長什麼樣罷了。」

  「嬪妾不才,只是曾與陛下一道談詩論賦罷了,難得陛下惦記了。」周才人臉上明顯多了欣喜,語氣裡也多了一絲得意。

  蘇盼兮不在意地攏攏頭髮,一旦也不信穆景行還能談詩論賦,說道:「嗯,陛下倒是說了,說周才人好才情,可惜了。」

  「可惜什麼?」

  「可惜長得差強人意。」蘇盼兮惋惜地說道,「昨日本嬪還不信呢,這不,還和陛下打了賭,唉~」

  最後那聲嘆息終於壓垮了周才人,她一向自詡清高,哪兒被人這麼奚落過,這明晃晃地打臉,讓她恨不得衝上去掐死蘇盼兮。

  蘇倩兮也皺起了眉,不知道這蘇盼兮怎麼腦子就抽了,這般的找周才人的麻煩。

  「周才人莫生氣,本宮這妹妹在家時便是個不會說話的,這會兒也不是針對才人。」

  「是呀是呀,周才人莫生氣,本嬪不過是一時氣惱了,不是故意的。」蘇盼兮吐吐舌頭,好一派嬌羞的小女兒狀。

  「嬪妾不敢。」周才人冷冷地說道,語氣裡確實濃濃的不滿,「從小母親便對嬪妾嚴加管教,說這女子就該端莊些,切不可學了狐媚子樣。」

  「周才人這話……是說本嬪沒家教?」蘇盼兮歪著腦袋笑嘻嘻地看著周才人。

  「周才人慎言。」這話可不就將蘇倩兮一塊兒帶進去了嘛,蘇倩兮忍不住警告道。

  「不知周才人可否與本嬪仔細說說這狐媚子樣是何樣?」蘇盼兮委屈不解地看著周才人。

  「莫非鈺嬪還不知?這如今誰不知道,鈺嬪可是都與妲己齊名了。」周才人氣急了,也顧不上什麼分寸,只顧著發洩。

  「你……」蘇盼兮像是不敢置信,眼眶微紅。

  「嬪妾原來還不信,想著貴妃娘娘如此端莊賢淑,這嫡親的妹妹怎麼會如此不堪,可現下一看,果真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嬪妾只是想勸諫鈺嬪,既然都進了宮了,就別學著秦樓楚館的做派。」

  「啪!」蘇盼兮猛地一拍桌子,眼眶通紅,淚光閃閃地瞪著周才人,「本嬪是沒讀過書,可也知道這出嫁從夫,咱們如今一道伺候陛下,本該好好相處,可看周才人這樣子,是看不起本嬪了,咱們丞相府也不是好欺負的。」

  沒人知道為何兩個女人的爭吵最終是如何昇華成家族恩怨的,只是看著蘇盼兮說完之後直接出了椒房殿,狼狽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