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要去扶餘?」龍椅上,穆景行的臉忽明忽暗,幽幽的聲音傳出來,喜怒莫辨。
「是。」穆景程單膝跪地,雙手抱拳,「臣弟願前往扶餘,繼任使臣。」
西楚自古便會派使臣常駐於周邊小國,以防其生出不臣之心,為了避免使臣與他國沆瀣一氣,便五年一換,且都是皇室中人,今年,恰好第五年,來年春天,使臣將於扶餘使者一同進京,上一任趕赴扶餘的是他們的九皇叔穆維琪。
但凡是使臣上任,皆不允許妻兒同行,相當於是留了人質在京,更何況那些偏遠之地,哪兒有京城來的舒服,尤其是對於他們這些從小錦衣玉食的皇子,擔任使臣向來都是避之不及的,都是些不受寵的皇子,或是失勢的王爺。
穆景行似笑非笑地看著穆景程,說道:「朕聽聞成王近來過得很是舒坦吶,怎麼想著去那彈丸之地受苦?」
「回陛下的話,臣弟身為皇室之人,理應為皇兄分擔。」穆景程神色肅穆,他需要一個契機,京城絕不是久待之地。
當初他一直以為是蘇永年算計了他,可最近愈發的懷疑起來,樹大招風,蘇永年這隻老狐狸不會不明白,若是自己沒了威脅,李元白那些老頑固豈不是都盯著他?他絕不會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除非他已經有把握能將這江山握於手中,可看樣子並沒有,不僅沒有,這幾天看他的臉色,怕是出了什麼事。
「若宗室之人都像皇弟這般,朕也能省心不少。」穆景行笑著說道,「不過這事也不是朕說了算,待明日去朝堂之上,看眾位愛卿的意思,皇弟說可好?」
「臣弟聽皇兄的。」穆景程站起身來,淺笑著說道,「那臣弟就不打擾皇兄了,對了,臣弟方才見鈺容華好似不太開心,臣弟這些日子別的沒長進,對女人的心思倒是瞭解了幾分,依臣弟看,皇兄最好這幾日莫去鈺容華那兒才好。」
「此話何解?」穆景行終於有了興趣,直起了身子,好奇地問。
「這女人嘛,光哄著是不行的,要不然難免恃寵而驕,還以為你非她不可了,偶爾也得冷落一番,讓她冷靜冷靜,明白這以夫為天的道理,到時候自然就上趕著討好你來了。」
是嗎?穆景行仔細想了想,好像這幾天他一直討好蘇盼兮,那女人連個好臉色都不給他,可要是冷落一番之後這女人變本加厲怎麼辦?
「黃安,你說這成王說的可有道理?」等穆景程走後,他又想了許久,也沒得出什麼結論。
黃安苦笑著回道:「陛下就饒了奴才吧,奴才可不懂這男女間的情情愛愛,陛下還是找旁人問吧。」
穆景行的眼神往黃安下身看去,目光深沉地點了點頭,喃喃自語道:「也是,你也不懂。」
算了,死馬當成活馬醫,不如試他一試,反正也壞不到哪兒去了。
心意已決的穆景行開始認認真真地批奏摺。
夜幕落下,穆景行自然地起身,出門,擺駕披香殿。
一隻腳才跨上龍攆,忽的止住,暗道:不是說好要冷落蘇盼兮幾天的嗎?不能去,不能去。
「咳,都退下吧,朕今晚宿在宣室殿。」
「是。」
深夜,穆景行獨自躺在龍榻上,輾轉反側,腦子裡全是蘇盼兮的臉,從以前明媚的嬌笑,狗腿地奉承,體貼地照料,到今日冷漠地轉身,他當初怎麼就死死地認定了蘇盼兮不懷好意呢?
穆景行將手枕於腦後,皺著眉頭想著蘇盼兮進宮後的所有事,愈發的詭異,好像,自從蘇盼兮死裡逃生之後,一切就開始變了,蘇盼兮不再挨著蘇倩兮,反而針鋒相對起來,攪的後宮天翻地覆,皇后貴妃一個都沒討著好處,前朝也只能征討蘇盼兮,連帶著蘇永年的計畫屢屢出錯,讓他們得了不少好處。
又想起那天在蘇盼兮屋子外聽到的東西,若是蘇盼兮不是蘇永年的女兒,那又是誰?是故意針對蘇永年,還是單純地幫自己?可是一個女人,又怎麼知道自己要對付蘇永年?
越想越奇怪,越想越精神,穆景行瞪著兩隻大眼睛,呆呆地看著床頂,可是不管蘇盼兮是誰,現在都不理他了。
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猛地拉起被子蓋過頭頂,穆景行將身子蜷縮起來,尋到一個最安全的姿勢強迫自己入睡。
披香殿裡,蘇盼兮也是夜不能寐,本來想著若是今日穆景行再說幾句好話,她就暫時對他好一點,以後要是小李子的事被皇后那些人抓住不放了,穆景行也能出來說兩句,沒想到他倒是好,還不來了。
哼!不來就算了,誰稀罕!蘇盼兮一拉被子,睡覺!
這麼過了兩日,小李子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在宮裡待得久了,總是難免受些皮肉之苦,比旁人好的也快。
可是月皎卻不知該怎麼開口告訴蘇盼兮了,上回主子答應的時候,陛下還在這兒,後宮中的人,總是多少有些顧忌,可如今,陛下都兩日沒來了,後宮一雙雙眼睛都盯著呢,在這節骨眼上,要是讓小李子過來,總是不太好。
月皎盤算著去見一面小李子,讓他登上一等,等主子復寵了,再讓他過來。
可沒想到蘇盼兮反倒先提起了:「對了,你上回說的那個小李子,傷好了沒?」
月皎只好實話實說:「回主子的話,好是好了,只是,如今……如今讓他過來是不是不大好?」
「怎麼,他嫌棄本容華不得寵?」
「怎麼會,主子,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怕皇后娘娘……」
「放心吧,除非本容華死了,要不然你們都不會出事。」蘇盼兮看著自己的指甲,突然說道,「你趕緊去找個人去接他過來,然後回來給本容華修修指甲,這指甲長了。」
月皎聽完前一句話,眼眶一紅,還沒來得及表忠心就聽到了後頭一句,淚珠子生生卡在了眼眶裡,哭笑不得。
宣室殿
連日休息不好的穆景行愈發的暴躁了,他總算是知道了,他怕是被穆景程害了,他可不就是非她不可嘛,聽黃安的稟報,蘇盼兮根本就沒有屈服的打算,這幾日他沒過去,她還不知道過得多好呢!
手裡的筆狠狠地戳著紙面,目光裡透著憤恨。
「陛下……陛下?」黃安著急地提醒道,「陛下,那是奏摺吶……」
「啪!」穆景行一甩,說道,「寫的什麼亂七八糟的,送回去讓他好好反省反省!」
「……」黃安撿起一看,得,蘇大丞相,人家都是父債子償,到這兒確實父償女債了,蘇丞相上輩子得造了多少孽才能得這麼個女兒呀。
穆景行覺得他要是再聽穆景程的鬼話冷落著蘇盼兮,他就是傻子,一刻也等不了了,穆景行腦子一熱,不顧堆積成山的奏摺,起身往外走,哪怕蘇盼兮冷著張臉也比這些東西好看,自己造的孽,他認了。
穆景行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月皎微微一顫,差點磨壞了蘇盼兮的指甲。
「參見……」
「都退下!」
「是。」月皎收起東西,帶著宮女魚貫而出,心裡鬆了口氣,陛下能來就好,說明自家主子暫時還不會失寵。
蘇盼兮也有點意外,問道:「陛下有事?」
「有,很重要的事。」
「何事?」蘇盼兮臉色也正經起來,坐起身來,問道。
「想你了。」
【小劇場】如果在現代……
穆景程:兄弟,你這樣追妹子是不行的。
穆景行:【呆萌】那該怎麼追?
穆景程:你呀,先晾她幾天,讓她好好想想,知道知道你的好,自然就上趕著來了嘛。
穆景行:是嗎?好像哪裡不太對,黃安你說呢?
黃安:老闆,我一個單身狗,我哪兒知道。
穆景行:那行吧,聽他的,試試。
一個月後:
穆景行看著穆景程攬著蘇盼兮從他眼前走過——
穆景行:(╬◣д◢)(▼皿▼#)穆景程——我靠!
黃安:【傻眼】還能這樣?跪拜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