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漸偏西,天上又飄起雪花來,穆景行動了動腿,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傳來,回頭看了看緊閉著的門,嘆了口氣。
「陛下,您都坐了一下午了,不如先回去歇歇?」黃安趕緊進言。
「不必,看這天一會兒該下大雪了,朕就不信鈺容華捨得讓朕在外頭凍著。」穆景行故意對著裡頭放大了聲音。
不一會兒,門開了。
穆景行臉上的得意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就撞上了月皎惶恐地臉。
「陛下,這是主子讓奴婢給您的。」說著將手中傘遞上。
「……」一陣寒風颳過,幾片雪花落到了穆景行臉上,刺骨的冰冷。
「砰!」穆景行破門而入,逕自走到蘇盼兮跟前,奪過她手裡的話本子,說道:「不是在睡覺?嗯?」
「……」蘇盼兮沒料到穆景行會這麼粗魯,直接踹門進來,一時有點尷尬,努力板起臉,波瀾不驚地說道:「陛下有事?」
「你不知道……」老子在外頭坐了一下午?穆景行忍不住想破口大罵,可是看著面無表情的蘇盼兮,又硬生生忍了下去,語氣軟了點,說道:「你不知道這傘是不能隨便送的?」
「嬪妾知道,所以才送陛下。」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嘛。
「朕今晚留宿披香殿。」穆景行這時已經是色厲內荏了,雖然臉上一副霸道不容置疑的表情,事實上心裡虛得很,唯恐蘇盼兮一點情面都不留。
蘇盼兮倒是真的想把人趕出去,但是想起月皎說的,不管誰的錯,這好歹是他的地盤,到時候低頭的必然還是自己,與其鬧得太難堪不好收場,不如見好就收,別把人逼的狗急跳牆了。(穆景程:狗?月皎:不是不是,這不是我說的,這鍋我不背的!!!!)
可是也不能就這麼妥協吧,蘇盼兮盯著穆景行看了好久,終於說道:「月皎,去把偏殿收拾乾淨,今晚陛下要留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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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成王已經進宮了。」
「讓他去御花園等朕,朕今日得去給鈺容華摘些臘梅。」穆景行皺著眉,想起這幾日蘇盼兮一直待在宮裡,她那宮裡又沉悶得很,再這樣下去悶壞了就不好了。
黃安不斷地刷新著三觀,對於自家陛下對於鈺容華毫無原則的容忍已經是見怪不怪了,人家是不想出來嗎?明明是不不想見你好吧,只要您老人家不去披香殿,鈺容華怕是過得比誰都開心,好好的一個皇帝,好好的正宮不住,偏偏跑到一個妃子哪兒住偏殿,還住的有滋有味的,這皇家什麼時候出的情種?以前也沒多喜歡吶,怎麼現在成了這幅樣子?
「主子,今個兒出太陽了,不如出去走走?」月皎打開所有窗戶,驅趕一室陰霾。
蘇盼兮才剛起,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彷彿臉色是不太好,又看看窗外透過樹枝的縷縷金光,點了點頭,幹嘛委屈自己,穆景行都住進披香殿了。
走出門口,冬日的陽光暖暖地灑在身上,蘇盼兮舒服的嘆了一口氣,歲月靜好。
「主子,門口的臘梅開的可好,奴婢去折幾枝來放屋子裡。」月皎說著就往前走,卻被蘇盼兮攔住。
「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門口原本就沒幾枝,本容華還指望著它們裝點門面呢,你倒好,還想折幾枝來。」蘇盼兮笑著說道,「去御花園折去,那兒花多,又沒人賞,咱們不能浪費不是?」
月皎眼睛一亮,笑道:「主子說得對,那奴婢去御花園折,主子可要一道去走走?」
「走吧。」
月皎嘰嘰喳喳地說了一路後宮這幾日發生的事,後宮一向不缺這些八卦,今個兒這家被貶了,明個兒那家又被賞了什麼,蘇盼兮許久不問世事,倒也聽得津津有味。
要說這最引人注意的,可不就是她自個兒嘛,這歷朝歷代中,恃寵而驕誰還比得過她蘇盼兮,不過月皎識相地省了這段,說的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事。
「對了,主子,奴婢想求您件事兒……」月皎忽然壓低了聲音,變得猶猶豫豫的。
蘇盼兮疑惑地問道:「何事?你只說便是。」
「主子,奴婢剛進宮時認識了一個小黃門,挺照顧奴婢的……」
「嗯,當初你說過,好像叫小李子是吧?」蘇盼兮想起先前去上林苑前彷彿聽月皎講起過。
「嗯,對,就是他。」月皎沒想到蘇盼兮還記著,一時有些激動,眼神晶晶亮看著蘇盼兮,直直的跪下,說道,「主子,最近不知怎麼了,他老是受罰,前個兒還被打了四十個板子,這會兒還躺著呢,奴婢想……求主子將他要來披香殿。」
這宮裡主子要個人其實不難,只要不超出配額就好,可關鍵就是披香殿的宮人數目是正好的,月皎也就一直沒敢想,要不是看小李子實在熬不下去了,她也不會開這口。
蘇盼兮沒想太多,拉起月皎,說道:「這有什麼,等他傷好了就讓他過來吧。」
月皎驚喜過後又想起了主要的問題,問道:「主子,可是咱們宮裡的人已經滿了……」
蘇盼兮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說道:「你覺得,有人敢來披香殿鬧事?」
月皎搖了搖頭,主子的殺傷力太大,一臉敬佩。
「再說了如今陛下住在披香殿,多幾個人伺候有問題?」
「沒有,沒有。」主子威武。
「誒?主子,是成王。」走了幾步,月皎看著前頭的人,止住了步子。
「成王?他進宮來做什麼?」蘇盼兮有些好奇,不是說成王如今沉迷享樂了嘛,難不成看上哪個宮女了?
「鈺容華。」走到眼前,穆景程見蘇盼兮不打算見禮了,只好先開口叫住她。
「成王。」蘇盼兮連頭都沒低一下。
穆景程饒有興趣地看著蘇盼兮,帝王無家事,這鈺容華不敬皇后,不尊天子的事兒早已傳遍了朝野,清君側的摺子雪花般飄進宣室殿,然後消逝不見。
穆景程雖然不知道內情,但是這不妨礙他對這個女人的欣賞,哪怕真像有人說的,這只是欲拒還迎的手段,能做到這般也不是普通人,更何況,他看著不像。
「本王對鈺容華,真是相見恨晚呢。」穆景程勾起唇角,眼中含笑,一派風流。
「嗤,可是本容華對王爺,真是避之若浼呢。」蘇盼兮滿是不屑。
「哈哈哈哈,鈺容華真是說笑了。」
「王爺開心就好。」蘇盼兮皮笑肉不笑地對著穆景程說道。
「若有朝一日本王登基,定然許容華一個後位。」
「成王殿下,這可是皇宮。」蘇盼兮冷哼了一聲,看著身邊宮人一個個恨不得聾了的樣子,懷疑穆景程是傻了,竟然敢堂而皇之得說這種話。
「無妨,本王相信鈺容華。」更何況,他敢這麼說出來,那位才更放心才對吧。
蘇盼兮笑了,笑他不知所謂,笑他不切實際,笑他到如今了竟然還在妄想這些,竟然不知道穆景行的能力完全不輸於他,當初的那些事,如今看來怕也是穆景行算計好的吧,不費一兵一卒就讓穆景程大受打擊。
笑著笑著,蘇盼兮心裡又閃過了一個大膽的念頭,看向穆景程的眼神多了一絲深意。
「若還想位列仙班,你就好好護住西楚。」護住西楚……護住西楚……不是護住穆景行……
「陛下到——」黃安的聲音適時的打斷了兩人交織的眼神,也打斷了蘇盼兮的思緒。
轉頭就看見了穆景行黑如鍋底的臉。
穆景行沒想到蘇盼兮今天會出來,還好巧不巧地正好碰見穆景程,遠遠地看見兩人「情意綿綿」地對視,他承認,有一瞬間想把穆景程弄死。
「成王,去宣室殿等朕。」朝令夕改什麼的毫無壓力。
「……」穆景程看看面無表情的蘇盼兮,什麼也沒問,跨步離開,離開前又衝蘇盼兮挑挑眉,爽朗的笑聲在肅穆的冬日裡顯得格外清晰。
蘇盼兮翻了個白眼,恰好被穆景行看見,心想,面對朕什麼表情都沒有,對著別的男人倒是表情豐富了。
兩人乾站著,誰也不肯先開口,毫無懸念,穆景行屈服了。
「兮兒,今日怎麼出來了?」換了張臉,穆景行帶上笑問道。
「嬪妾不知陛下會來,礙著陛下的眼了,嬪妾知罪。」蘇盼兮懶懶散散地說道,「嬪妾這就回去。」
說完就走,毫不拖拉。
穆景行的臉瞬間拉了下來,衝著蘇盼兮的背影狠狠地一甩袖子,說道:「回宣室殿!」
【小劇場】
蘇盼兮:【大佬坐姿】今天走了這麼多路,有點累。
穆景行:【您的狗腿子已上線】快快快,躺著,朕給你捏捏腳。
穆景程:【看戲】前排賣瓜子。
蘇盼兮:想要一隻貓。
穆景行:黃安!
黃安:是。
穆景程:嗑瓜子吧唧吧唧吧唧~
蘇盼兮:想要只小老虎抱著。
穆景行:黃安!
黃安:是。
穆景程:吧唧吧唧吧唧~
蘇盼兮:想多幾個宮人伺候。
穆景行:黃安!
黃安:是。
穆景程:喝口水~
蘇盼兮:想要成王殿下。
穆景行:黃……這不太好吧……
穆景程:嚇得老子瓜子都掉了
蘇盼兮:【死神凝視】
穆景行:【咬牙】黃安!
穆景程,黃安:【驚呆】
穆景行:把成王抓來,送去閹了。
黃安:是!
穆景程:【驚悚】靠!Σ(っ°Д°;)っ放開本王!!!!!!本王瓜子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