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終於要開始虐男主了

  出宮那天正好是休沐日,沒有帝王儀仗,兩人帶了些便裝的御林軍就出去了,蘇永年正和家臣在書房談事,就聽管家來說有貴人來訪。

  猝不及防。

  匆匆出門迎接,看見跟著一起的蘇盼兮,掩去眼中淡淡的驚訝,欲將兩人迎進正廳,穆景行見到蘇永年身後的一批人,眼裡閃過諷刺,一個丞相,倒是比皇帝還忙。

  「看來朕來得不是時候啊,丞相這是在……」

  「陛下說笑了,微臣只是想著南方蠻夷作亂的事,不敢鬆懈,正與各位商量對策呢。」

  「辛苦丞相了。」

  「不敢當,這是臣的分內之事,只是不知今日陛下前來有何要事?」

  「兮兒說想家了,朕便帶她回來看看,丞相不必拘束,讓兮兒帶著朕逛逛就好。」穆景行說話時一直攬著蘇盼兮的肩,眼神溫柔地對著蘇盼兮。

  「是。」蘇永年看了一眼蘇盼兮,用眼神詢問著。

  蘇盼兮裝作沒看見,揚起頭對著穆景行說道:「陛下,嬪妾也許久未回家了,若是帶錯了路陛下可別責怪。」

  「怎麼會呢,兮兒只管帶朕隨便走走就好。」

  蘇盼兮心想,可不就是隨便走走嘛,我又不認識路。

  兩人一唱一和地,還真就旁若無人的走了,剩下蘇永年與幾位家臣面面相覷,陛下真的就因為鈺容華想家了就出宮來丞相府走走?

  蘇永年眉頭緊鎖,想了想,擺擺手道:「你們先回去,今日便不要出來了,以免衝撞了陛下和鈺容華。」

  復而又看了看面色複雜的閔於行,說道:「於行,跟我來書房。」

  「是。」

  穆景行跟著蘇盼兮胡亂地在丞相府中閒逛,走了一陣後,穆景行終於忍不住說道:「兮兒,不如帶朕去你的閨房看看?」

  「不可。」蘇盼兮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遭,方才早就想好了對策,於是說道:「相府人多地少,我與姐姐又都是嫁進宮裡的,閨房早就換作他用了,怎麼還會留著呢?」

  穆景行雖然心中對這個答案嗤之以鼻,但是看蘇盼兮實在不想帶他去的模樣,倒也沒再問,只是心裡有些失落,又說道:「那不如去花園逛逛?」

  「陛下,您每日逛御花園還沒夠?相府的花園哪兒比得上御花園,嬪妾就不獻醜了。」

  「那兮兒,咱們這會兒去哪兒?」

  「陛下不是說隨便逛逛?嬪妾便帶著你隨便逛逛啊,走哪兒算哪兒。」

  「……」

  ……

  「陛下,丞相讓小人來尋鈺容華,說是有東西要給鈺容華,勞駕鈺容華跟奴才走一趟。」半個時辰後,一個小廝過來說道。

  「既然如此,那兮兒,你就先去吧,莫讓丞相久等了,朕過會兒去尋你。」穆景行看了一眼小廝,對蘇盼兮說道。

  蘇盼兮皺起眉頭,蘇永年能有什麼東西給她,想來就是個幌子,回頭看見穆景行微笑的神情,懨懨地應下,跟著小廝離開。

  另一邊,閔於行看著喋喋不休的蘇永年,提醒道:「丞相,陛下和鈺容華大概也逛得差不多了,咱們是不是該出去了?」

  蘇永年看了看時辰,也覺得差不多了,但是看看眼神中抑制不住希冀的閔於行,說道:「我去就行了,你回去吧,如今兮兒是容華,你們再見面也不適宜了。」

  「是。」閔於行眸色暗淡了些,失落地離開。

  蘇永年收起桌上的東西,整理了一番才關上門出去尋穆景行。

  「父親呢?」蘇盼兮跟著小廝一路到了書房,卻發現書房內空無一人,疑惑地問道。

  「丞相大概是等不及了親自出去找您去了,容華先坐會兒,奴才去尋一尋。」

  「嗯,去吧。」蘇盼兮環顧一週,書房重地,也沒個下人,她無聊地坐了會兒,連蘇永年的影子都沒等到,站起來轉了一圈,忽然心裡閃過一個念頭。

  走到門口看了看,確認沒有人,蘇盼兮迅速走到書桌前,小心翼翼地翻看了桌上的東西,沒發現什麼,又走到書架前,一冊冊厚厚的古籍映入眼簾,讓她一陣頭疼,隨意翻了翻,嘆了口氣正準備回去坐著,就聽見外頭傳來了腳步聲,心裡一驚,趕緊離開書架。

  「吱呀——」蘇永年和穆景行兩人站在門口,見到蘇盼兮之後,一個臉上隱隱帶著怒氣,另一個帶著淺淺的笑意。

  「兮兒,不是說要找丞相嗎?怎麼跑到這兒來了,咱們該回宮了。」

  「陛下,父親……」蘇盼兮想說是蘇永年讓她來的,可還沒說完就被穆景行打斷了。

  「兮兒,還不和丞相道歉,書房重地怎麼能胡亂玩兒呢?」又對蘇永年說道:「是朕平日裡縱容了,御書房也隨她進,這出了門也每個分寸,還望丞相海涵。」

  這麼一來,蘇永年若是責怪,豈不是說他這書房比御書房還機密,蘇永年生生嚥下這口氣,拱手道不敢。

  「行了,兮兒可還有話要與丞相說?若是沒有,咱們便回宮吧,朕還有事務沒處理好,該回去了。」

  蘇永年趕緊說道:「陛下來相府,是微臣的榮幸,不如留下用膳?」

  「不必了,朕只是看兮兒想家了才來看看,以後有的是機會,今日便先回去了。」

  「那不如讓鈺容華再待會兒?等下午微臣再派人送鈺容華回宮?」蘇永年一時心急,只想先將人扣下來,卻是忘了分寸,因此看到穆景行似笑非笑的表情後趕緊賠罪,「是微臣踰越了,微臣恭送陛下,恭送鈺容華。」

  蘇盼兮隱隱覺得不太對,但是穆景行根本沒給她開口的機會,直接攬著她就往外走。

  ……

  相府書房,蘇永年寒著臉看著空空如也地暗格,一記掌風劈斷了遠處的太師椅。

  「把閔於行叫過來。」

  「丞相?」

  「這裡原本有本冊子,你可知道?」蘇永年緊緊地盯著閔於行,試圖從他眼裡看出點什麼。

  「屬下不知。」閔於行疑惑地看著蘇永年,眼神清透,毫不遮掩。

  「方纔我出去尋陛下的時候,蘇盼兮進了書房,這冊子便不見了。」

  「這……丞相……」閔於行一臉的震驚,瞬間反應過來,臉色一白,急切地想解釋,卻又不知該怎麼說,「丞相,兮兒她……」

  「她如今是鈺容華,你記清楚了。」

  「是,鈺容華她……她不可能……她根本不會知道這兒有暗格,她怎麼可能會……」

  「她有什麼不會的,上回夫人進宮,還沒說兩句話,她就暈了過去,哪兒有這麼巧的事,這會兒又說什麼想家了,她何時把這當成家了?」

  「可是……丞相,鈺容華……」

  「那你說說,她為何會在書房。」

  閔於行擰著眉,無話可說。

  蘇永年見狀,心中更加確定了是蘇盼兮拿走了冊子,只是她如何知曉冊子在哪兒?拿冊子又有何用呢?狐疑地看著閔於行,見他還糾結著怎麼替蘇盼兮開脫,就抹去了這絲懷疑。

  若不是閔於行,那麼,蘇盼兮又是與何人勾結呢?蘇永年腦子閃過李元白的臉,又否認了這個猜測,李元白一向不屑這種偷雞摸狗的行為,更不可能與女人為伍。

  ——————————————

  回宮後的蘇盼兮心裡依舊想著今日發生的事,太過詭異,讓她不由得留了個心眼,只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何蘇永年叫了她過去又不見她,後來還與穆景行在一塊兒,見到她還一臉疑惑的樣子。

  為何穆景行特意帶她回相府,卻只待了這麼短短兩個時辰都不到,連頓飯都來不及吃,說是有政事,可一開始明明是說今日休息才帶她出宮的啊。

  不過蘇盼兮一向不是個喜歡糾結於一件事的人,想不明白,時間一久也就算了,若不是蘇倩兮找上門,這事兒倒也這麼過去了。

  「父親托我帶句話給你,覆巢之下無完卵,希望鈺容華好好掂量掂量。」

  「這是什麼意思?」

  「蘇盼兮,胳膊肘往外拐也有個度,別折了胳膊才好。」蘇倩兮一臉諷刺地說道,「勾結外人陷害父親,你這個女兒還真是孝順的很吶。」

  「嬪妾這幾日連披香殿都沒出去過,還真不知道貴妃娘娘說的是什麼意思,蘇家又怎麼了?與我又有什麼關係,還勞煩貴妃說清楚了,要不然嬪妾可是不認的。」

  「蘇盼兮,前幾日可是你說想家了,讓陛下帶你回相府?」蘇倩兮不屑地問道。

  蘇盼兮想了想,雖然實情並非如此,但是說起來也確實並不能否認,於是點了點頭。

  「你可去了父親書房?」

  又點了點頭。

  「呵,你倒是不否認。」蘇倩兮臉上帶著諷刺的笑,「還有什麼話說,你敢說沒動父親的書房?蘇盼兮,本宮真是小看你了,事到如今,本宮只說一句,不管你與何人勾結,蘇家才是你的娘家,一旦蘇家倒了,你這個鈺容華,下半輩子就去凌室度日吧,若是想通了,就把冊子交出來。」

  「什麼冊子?」

  「還裝什麼?若是不拿出來,就不要怪本宮不念姐妹之情了。」於是逕自走到門邊,想推開門喊自己帶來的人,卻沒想到手剛觸到門扉,門就從外頭開了。

  「陛下?參見陛下。」

  「嗯,貴妃也在啊。」穆景行心不在焉地,他方才見了閔於行。

  「冊子是真的,裡面的人與朕猜想的差不多,你做的很好。」

  「可臣卻後悔了。」

  「臣沒料到陛下說的有法子,便是將兮兒推出去,陛下可知,蘇永年有的辦法除去兮兒?臣寧可自己去死,也不願如此。」

  「臣恭祝陛下得償所願,還請陛下能遵守承諾,讓兮兒出宮,臣已備好一切。」

  ……

  「是,臣妾來與妹妹說說話。」蘇倩兮不確定蘇盼兮有沒有將冊子給穆景行看,於是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穆景行的表情,見他沒什麼異常,才稍稍放下心來,又怕蘇盼兮真的想不通,想了想,硬著頭皮說道,「陛下好些日子沒來臣妾宮裡了,不如今日去臣妾那兒用膳?」

  「不必了,朕今日答應了兮兒要來披香殿,貴妃先回去吧。」

  蘇倩兮垂著眸子退下,出門前警告地看了一眼蘇盼兮。

  「今日怎麼了?這麼無禮。」穆景行見蘇盼兮一直沒走過來,也不行禮,攥緊了手笑著過去說道。

  走近了才發現蘇盼兮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心中一凌,暗道不好,這幾天他心裡總是隱隱不安,總是怕蘇永年狗急跳牆對蘇盼兮做出什麼,也怕蘇盼兮知道了什麼,心裡一直繃著一根弦,尤其是被閔於行質問以後,而現在,這根弦彷彿越來越緊,一圈一圈捆住了他的心,讓他呼吸有些困難。

  「嬪妾見過陛下,嬪妾一時無禮還望陛下恕罪。」蘇盼兮掙開穆景行的懷抱,冷冷地說道,她一開始還以為蘇倩兮吃飽了撐的來找茬,後來仔細一想,將所有疑惑連在一塊兒,倒是一下子就想通了,再看眼前這個男人,心裡涼涼的,她還把人當傻子,這會兒才知道,沒準自己才是傻子,丟人現眼了這麼久,被賣了還一個勁兒地擔心別人。

  穆景行臉上掛著勉強的笑,又上前試圖摟住蘇盼兮:「兮兒你這是怎麼了?」

  蘇盼兮揚起頭看著穆景行:「陛下,嬪妾今日裡是傻了點,可是也沒這麼傻,您做了什麼自己不清楚?」

  蘇盼兮這還是第一次被人耍的這麼徹底,回想起自己曾經的那些自以為是,自己都覺得丟人,越想越羞憤,索性動起手來,把人轟了出去。

  「主子,您與陛下怎麼了?」月皎看到自家主子把陛下趕了出去,揪著顆心問道。

  「沒什麼,就是覺得瞎了我的眼。」蘇盼兮憤憤地說道,「我掏心掏肺地為他著想,一心想著怎麼幫他,他倒好,出賣我不餘遺力,若我真是蘇盼兮,蘇永年真的是我爹,我還真不知道找誰哭去!」

  「啊?主子……」月皎越聽越糊塗,外頭偷聽的人也是一臉震驚。

  穆景行原本就是被蘇盼兮推出去的,他明白,蘇盼兮一點也不笨,不僅不笨,有時候比誰都要清醒,今天這麼對他,想必是想明白了什麼,如果不趕緊解釋點什麼,以後他怕是進不了披香殿了,於是又折了回來,想先找個藉口穩住蘇盼兮,沒想到就聽到了這麼一番話。

  心中無比震驚,如果蘇盼兮不是蘇永年的女兒,那麼……穆景行心裡一下子就亂了,腳步慌亂地離開。

  蘇盼兮也意識到自己心裡口快,說錯了話,趕緊說道:「沒什麼,是本容華急糊塗了,胡說的,你先退下吧,本容華想一個人待會兒。」

  她明白了,女媧派她來根本沒有必要,一個能忍氣吞聲裝傻這麼多年的男人,怎麼可能會簡單到哪裡去,根本不需要她,既然如此,不如就袖手旁觀好了。

  「是。」月皎帶著疑惑離開。

  回到宣室殿的穆景行心中的震驚無以復加,如果蘇盼兮不是蘇永年的女兒,那他之前對她的所有猜測都是錯的,蘇盼兮真的只是為了討好他,沒有什麼陰謀?之前所有一切矛盾的地方都說得通了。

  所以他喜歡蘇盼兮也完全可以,根本不必思前想後的。

  最可笑的莫過於,他自以為的寬容不過是一場笑話,他甚至還妄想將來處置了蘇永年以後留蘇盼兮一條命她就得感恩戴德。

  穆景行腦子一片混亂,只有一個念頭清晰的可怕,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臆想,蘇盼兮根本沒有罪,他自以為是的寬恕,她根本不需要。

  其實這樣也好,他再也不用防著蘇盼兮了,如果他知道的早一些的話,原本以為只有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喜歡,也被放大了無數倍,讓他一時抵擋不住這番衝擊。

  蘇盼兮彷彿是鐵了心不想理他,不在乎是不是會失寵,不在乎是不是會被降位,也不在乎是不是會被關進凌室。

  後宮的天,烏雲密佈,雷聲隱隱,彷彿只差一口氣,就會雷雨大作。

  而這一口氣,卻遲遲不動聲色,那日穆景行將自己關在宣室殿想了很久,終於想通了,只可惜,第二天起,就再也沒能見到蘇盼兮。

  蘇盼兮整日待在披香殿,連請安都不去了,皇后每日派人來宣她去椒房殿,可她就是不去,任由皇后降下責罰,也不聽。

  從來沒有一個妃子可以這麼無賴,可誰讓皇帝慣著呢,連皇帝都天天吃閉門羹,她們除了羨慕嫉妒,還能做什麼?

  「兮兒,朕有話跟你說,你開門行不行。」

  「陛下,主子睡了。」

  明明午膳剛剛端進去,穆景行嘆了口氣,索性撩起袍子坐在了門檻上。

  「那朕就在這裡等你們主子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