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西米勒帶回來的消息讓辛格大叔頭痛不已。他每年都會帶上自家附近村鎮的孩子到新諾城去參加考試,好讓這些孩子將來能有一條好出路。這條路他已經走了七八年,從沒出過什麼問題。這一帶本來就很太平,只要不深入哈奇森林,少有什麼大的野獸,當然更沒有魔獸。至於強盜,那些強盜也知道車上都是平民家的孩子,沒什麼油水,所以也懶得找他們的麻煩。
「你確定嗎?」一個頗為年長的傭兵問道。老實說,辛格大叔讓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擔任探路的工作就已經讓他們很不滿了。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個孩子。
「最少二十個人,而且我感覺到了三股不同的魔力波動。」對於他的懷疑,亞西米勒根本就不予理睬,自顧自地說出了更壞的消息。
這個消息一下子讓辛格大叔的心沉到了谷底。二十個?其中還有魔法師?那可就不是一般的強盜了。如果是一般的強盜的話,不可能有魔法師。在任何一個國家,魔法師都是稀有而又受人尊敬的職業,即使什麼也不干,受到國家認可的魔法師也會每月收到政府給予的豐厚津貼:雖然並非沒有魔法師為非作歹,並且加入盜賊團的情況出現,但是,這樣的人畢竟相當少有、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排名前十位的盜賊團中也只有六家擁有魔法師。
「停下!原地休息!」頭痛不已的辛格大叔命令車隊停止前進,並指揮幾個傭兵做好警戒工作。
如果情況真的如亞西米勒所說的那樣,那麼等在前面的很可能是國家的正規軍,或者是某個大貴族的私兵。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這些人的目標很可能不是他們。因為他實在想象不出一個護送一些平民小孩去參加新諾城學院入學考試的車隊,會有什麼讓這些人感興趣的地方。如果說這支車隊真的有什麼來歷不明的人的話,那就只有亞西米勒和迦那亞了。
對於這兩個讓他看不透的孩子,辛格大叔實在無法做出什麼猜測。看來他得和他們好好談談了。
「亞西米勒,你去叫迦那亞過來,我有事要和你們說。」
辛格大叔和亞西米勒及迦那亞一起來到一個比較安靜的角落。他吟唱了一段咒文,雙手一揮,一個淡淡的光罩將三個人包裹在其中。
「這是『隔絕之壁』,我們在這裡說的話別人不會知道。」事到如今,只能希望他們能夠說實話。
辛格大叔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現在前面有一隊人,我懷疑他們是正規軍或者是大貴族的私兵,總之不是我們這些人能夠對付的。」他這話是說給迦那亞聽的,同時也是說給亞西米勒聽的,「所以如果你們有隱瞞什麼的話,我希望你們能夠說出來,這關系到車隊所有人的生命!」
麻煩嗎?這是迦那亞聽了辛格大叔的話以後唯一的反應。不過應該和她沒什麼關系。她出生後沒多久就被佐爾拉帶到了位於蘇蘇亞山脈深處的黑色高塔去了,在這期間除了瑪麗母親和她的老師佐爾拉以外,她根本就沒見過任何的活人,自然也不可能惹上麻煩。當然,那次為了救她的老師,她是出手對付了幾個家伙。不過應該沒人知道是她出的手才對,連她的老師都不知道。至於她的前世,她的確是有不少的仇人。不過應該沒有人能夠如此神機妙算,為了前世的恩仇來找她的麻煩吧?再說,那也都是一些百余年前的老皇歷了,恐怕此時此刻她那些仇人墳頭上的草都長得比人還高了,所以她是一點兒也不擔心那些人是來找她麻煩的。
至於亞西米勒,他聽了辛格大叔的話倒是心裡有點打鼓:在他被趕出來以前,那幾個老家伙曾經交代過他,因為他們在外面有一些仇家,所以有幾套功夫他最好少用。其中昨天晚上他用過的「霜血劍華」就是其中之一——如果他知道當年他的老師之一用這套劍法在一夜之間屠盡謝蘭斯國的一千精騎,間接導致謝蘭斯國輸掉了整場對修法公國的戰爭,以至於被謝蘭斯國重金通緝的話,不知道他還會不會用這套劍法。不會是那幾個老家伙的仇人找上門來了吧?不過應該沒那麼快吧?他昨天才用了一次而已。至於其他的,他出來才不過幾個月,還沒招惹過什麼人。想來想去,這些人是來找他麻煩的可能性不大。
剩下的就是……亞西米勒有些擔憂地看向迦那亞,他擔心那些人是來找迦那亞的麻煩的。然後他發現,這完全是他多慮了,因為迦那亞也正在用同樣的目光看著他。
顯然兩人都明白對方所想,四目相對,會意地一笑。
他們兩人輕松會意、眉目傳情的時候,辛格大叔則被急得快要團團轉了。看到他話一說完,這兩個他看不透的孩子,一個若無其事,無動於衷,一副天塌下來也與我無關的樣子,另一個則是略作思量,但是很快就好似想通了什麼,也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幸好多年的魔力修為讓他此時還能夠保持冷靜,否則……
辛格大叔不得不再近一步地問道:「難道你們就沒有什麼要說嗎?」
「大叔,」先開口的是亞西米勒,「我想前面的那些人跟我沒什麼關系。我是在暗之月快結束的時候,才被我的幾個老師趕出來歷練的,在這之前老家伙們根本就不准我踏出神殿的結界一步,我想我是沒什麼機會和人結仇的。」
「我的情況也差不多。我還沒滿月的時候就被我的老師帶到了他那位於深山的塔裡了,除了我的老師以外我沒見過任何外人。而且我離開高塔才不過幾天而已,大叔你們是我遇到的第一批人。」
「那麼我冒昧地問一下,你們的老師都是什麼人?」如果不是找他們的,那麼會不會是要找他們老師的麻煩,因為找不到正主,所以……
這個嘛!
這個問題還真是問倒這兩個人了。
迦那亞就不用說了,她的老師是死靈法師,而且佐爾拉在天青大陸似乎還是相當有名的——當然不是什麼好名聲。如果她真的把她老師的名字說出來的話,那麼她就等著被全大陸追殺吧,死靈法師可是全人類的公敵!
亞西米勒的情況看起來也不怎麼好。他是不知道他那些老師在隱居以前的「豐功偉績」啦。但是在他下山之前,那些老家伙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吩咐他,如果不想被一海票人追殺的話,就不要跟別人說自己是他們的徒弟,由此可見那幾個老家伙的來歷絕對有問題。
「這個……」迦那亞的小腦袋飛快地運轉著,以便找出合適的理由搪塞,「我老師兩個月前就過世了,而且我想沒人知道老師有我這麼個徒弟。我老師很孤僻的。」這是當然,佐爾拉是死靈法師,他應該是沒朋友的。
「那你呢?」聽了迦那亞的回答,辛格大叔把目標轉向了亞西米勒。
「我……」亞西米勒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
不過他也沒有為難多久,很快迦那亞就幫他解圍了。
迦那亞說道:「大叔,你想有沒有這個可能,前面的那些人等的根本就不是我們?」
「呃……沒可能吧?這個車隊裡面只有你們有可能,其他人都是……」
「大叔!」亞西米勒打斷了辛格大叔的話,「我想迦那亞的意思是,前面的那些人等的根本就不是我們這個車隊!」亞西米勒可是明白迦那亞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的確,這裡雖然不是什麼旅客往來頻繁的地方,但是會路過這裡的也絕對不只是他們而已……看起來辛格大叔是有一點開竅了。
「在我們身後約半小時路程的位置,有大概十個人正在趕過來。」在辛格大叔說出前面有埋伏的時候,為了慎重起見,迦那亞就已經放出神念對方圓五十裡內進行了一下掃描,所以她才會知道有人正在趕過來。她唯一沒說的是這十個人裡至少有三個稱得上是高手。
「也就是說,前面那些人的目標很可能是他們?」
「大概吧。我們不如就等在這裡,讓他們先過去。」
「好主意,這樣的話前面的那些人到底是在等什麼人,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迦那亞和亞西米勒你一言、我一語的,差不多完全把辛格大叔當成透明人。
「你們的意思是……不警告後面的那些人前面有埋伏?」辛格大叔算是明白他們的意思了。不過這也太……
「大叔,你和後面的那些人很熟嗎?」迦那亞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被問得一頭霧水的辛格大叔搖了搖頭。
「那大叔你在擔什麼心啊?」從小接受的教育讓亞西米勒多少有些冷血。和車隊裡的人相處了幾天,多少有些感情,尤其是辛格大叔雖然嘮叨,但是對他還是不錯的。至於後面那些素未謀面的家伙,哼哼!他們的死活與他何關?
「可是這麼做……不是見死不救嗎?這不好吧?」辛格大叔還是蠻有良心的,不像他眼前的這兩個人,一個被一幫老家伙教育得有點冷血,另一個則是已經見慣生死無所謂了。
「大叔,」迦那亞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們不是見死不救,而是沒能力救!大叔應該清楚得很,那幾個傭兵裡恐怕沒有大劍士級的人物吧?其他的人嘛,我想除了我和亞西米勒,其他的孩子,最強的應該就是現在還躺著的阿瑟他們幾個了,別的孩子恐怕連自保都有問題。至於亞西米勒,雖然他能夠使用斗氣,但是他畢竟只有十二歲,真的動起手來,在體力和耐力方面都很吃虧的。我是有一些可以防身的魔道具,但是畢竟我沒有與神祗訂立契約。」在有關自己的實力方面,迦那亞絕對是在說謊。
其實對於自己車隊的那點兒實力,辛格大叔也是心知肚明得很,他也知道以這支車隊的情況,是絕對沒有一戰之力的。如果真的動手,後果將不堪設想。他之所以會這麼說,只不過是道義上的原因罷了。
指揮車隊移動到路邊隱蔽好,辛格大叔再三吩咐幾個傭兵一定要多加警惕,並且吩咐所有的孩子都待在車裡不許出來。
不知怎麼的,他還是覺得有些什麼不太對勁,總是有些不好的預感。用力搖了搖頭,把這些不祥的念頭趕到一邊,辛格大叔開始默默回憶一些他早已生疏的攻擊咒文。這幾年來的安穩日子,早已磨光了他的銳氣,他現在只想把這安穩日子繼續過下去。也許他該考慮走完這一趟以後,是不是就該退休了,在家裡拿拿津貼,做做研究,似乎也挺不錯的。
身手不弱的亞西米勒自然也不會閒著,不過你也別指望他能夠像那些傭兵一樣,老老實實地服從辛格大叔的命令巡視警戒在車隊四周。他沒有騎馬,而是使用「潛行之術」隱匿身形,悄悄向車隊後方摸去,去探察後面那些人的底細去了。
除了那些被命令必須待在車子裡的孩子們以外,最輕松的大概就是迦那亞了,她可是一點兒也沒有大敵當前的緊張感,不過該做的准備還是要做。她早就想好了,除非到萬不得已,否則她是絕對不會在人前顯示出她擁有風系魔導師的實力的。既然沒辦法隨心所欲地使用魔法,那麼她就得用別的方法自保了。
她摘下手上可以將風系魔法威力提升百分之二十的紫晶戒指放進次元袋裡,又隨手掏出了另外一枚戒指戴上——一枚可以一天之內使用三次短距離瞬移的戒指,這是用來保命的。迦那亞又隨手拿出幾樣以前所做的防身的小玩意放在裙子的口袋裡,次元袋裡雖然很能裝東西,但是一次只能掏出一樣東西,多少還是有些不方便。
做好准備的迦那亞,開始無聊地靠在車廂壁上,閉上眼睛進入了靈神出游的狀態。如果說十年來她有什麼沒進步的話,那就是她靈神出游的能力。現在她使用這項能力最長的時限依然是一個小時,和十年以前一樣一點兒變化都沒有。神念的探察范圍雖然廣泛,但是由於身為人類,她很難得到詳細的情報。出於慎重起見,迦那亞的靈神游蕩到了那些不知道是正規軍還是貴族私兵埋伏的地方。
人還真不少!迦那亞一個一個地數過去,整整二十二個。二十個不知道是騎士還是劍士的家伙,按正規軍的編制的話,這正好是兩個小隊,還有兩個裹著長袍,把臉都藏在兜帽陰影裡的法師。
老實說這些家伙的埋伏水平真不怎麼樣,很容易就會被發現,可麻煩的是這些家伙的身上完全沒有佩戴任何可以識別他們身份的東西:那用金屬扣環緊密連接在一起的皮環甲上,沒有任何特殊的標記,佩劍也是最普通的那種。她在這些家伙的旁邊轉來轉去,也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自然也無法推測出他們的身份。她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這些埋伏水准不怎麼樣的家伙,耐心倒真的很不錯。她來了有幾分鍾了,這些家伙不但沒說一句話,而且連動都沒動一下。
就在迦那亞決定不在這裡繼續浪費時間的時候,她感覺到有些什麼不對勁。對了!亞西米勒說過有三股魔力的波動,可是這裡只有兩個法師!而且她記得在她用神念進行探察的時候,好像還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魔力波動,她敢肯定這裡至少還應該有一名最少是二星的魔法師!迦那亞有點後悔,後悔她在進行神念掃描的時候,干嘛不多花一點兒心思在這邊,現在她還要再重新花時間,真是……
迦那亞把神念分成一只一只的觸手,探向她前面的每一個人,她放心得很,一點也不擔心會被發現,連佐爾拉那種程度的法師都沒有辦法發現她的神念探察和靈神出游,這些家伙自然更加不可能發現。
仔細分析了每一個人的能量形式與氣息,迦那亞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她右邊的一名劍士身上,呵呵,或者說應該是一名魔劍士。如果她的分析沒有錯的話,這家伙應該是這些人中最難對付的一個,最少是大劍士加上二星魔法師的實力,還真是個棘手的家伙!
迦那亞開始覺得頭痛了。真的很頭痛!就他一個人就足以消滅掉車隊中所有的傭兵了。後面那十個人中,最厲害的大概是一名大劍士,真的拼起來不一定贏得了。不過,話說回來,後面那些人的整體水平可是比這些人要強多了,如果雙方群毆混戰的話,勝負就五五分了。
又轉了一圈,迦那亞決定去看看後面那些家伙在干什麼。與風融合——體驗了風元素之心以後,她靈神的移動速度倒是提高了不少。
片刻間,迦那亞已然來到了正朝著車隊方向前進的一行人的身邊。她最先感覺到的是利用「潛行之術」,在樹叢與陰影間輕巧移動跟蹤的亞西米勒。
亞西米勒突然感到身邊似乎有什麼東西存在,他轉動視線,向著迦那亞靈神所在的方位望去。
當然,他什麼也不會看到。但是他突然看向這邊,可著實把迦那亞給嚇了一跳。見他望向自己,迦那亞馬上融入風中想要逃之夭夭。待靈神已大半兒融入風中,她才想起來,亞西米勒根本不可能看得到她,她根本就是在自己嚇自己,正欲從風中退出,迦那亞突然感到了風元素的異常波動,非常微弱的波動,要不是因為此時她的靈神正大半處在與風融合的狀態中,連她都不可能發現如此輕微的異樣。在靈神的狀態下,迦那亞一樣可以使用五感——只要她願意。但是她更加習慣以神念外放為主要的了解外界情況的手段,畢竟在靈神狀態使用神念是幾乎沒有任何限制的。所以,一察覺到異樣,迦那亞馬上就將神念探了過去。
一只風靈雀!
造成那非常輕微的風元素波動的是一只風系小型魔獸——風靈雀。
原來是魔獸,難怪造成的元素波動如此輕微。看來這只風靈雀至少是一只三級獸,因為三級以下的魔獸是不會對空間中的元素造成影響的。
呵呵,三級的風靈雀,看來這些人的來頭不小。野生的風靈雀一般都是二級獸,這只三級獸一定是從小就被人工馴養,並且受過特殊訓練。這種訓練可是花費不菲的,連一些尋常的貴族、富商都負擔不起。能夠擁有這種人工馴養的越級魔獸……迦那亞的頭又開始痛了!
這一行人已經停了下來,在其中一個人的肩膀上停著一只三級風靈雀,看來他們是通過風靈雀來和什麼人傳遞消息。這倒是不新鮮,風靈雀這種魔獸本性就很溫和,容易被馴服,移動速度又快,被馴養來做通信獸是很常見的。
這十個人顯然是以站在最前面的三人為首。只見三人將一張紙條傳看了一下,肩上停著風靈雀的人手指一彈,紙條瞬間化為飛灰,然後三個人小聲討論了起來。
他們的聲音雖小,但是依然逃不過迦那亞的神念掃描。他們所說的每一個字,通過神念迦那亞都聽得清清楚楚。只可惜的是那張紙條上的東西她沒有看到。
「現在怎麼辦?」其中一人說道。從他的臉色看來那張紙條上寫的不是什麼好消息。
「該死!沒想到居然被發現了。」另一個人也恨恨地摩拳擦掌,「干脆,我們……」他一揮手,做了一個殺的姿態。
兩個人都看著肩上停著風靈雀的人,等他發話。看來這個人才是真正的首領。
只見那人沉吟了片刻,「通知他們,不用再等了,馬上動手!但是一定要小心,要是讓目標逃入哈奇森林就要多費手腳了。咱們動作也要快,來一個前後夾擊。」
那人又猶豫了一下,說道:「還有,吩咐下去,除了公主以外不要留活口!」
聽了他們的話,迦那亞心裡一驚!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些人似乎也是來者不善了。如果她推斷沒有錯的話,這些人很可能和埋伏在前面的那些家伙是一伙的。
前後夾擊?
不好!車隊危險了!
迦那亞開始考慮是不是要先處理了這些人再說,反正現在她處在靈神出游的狀態,沒人能夠發現得了她,只要她不留下活口,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但是……她的神念掃過亞西米勒……然後她還是決定放棄將這些人斬殺於此的念頭。
在那些人放飛風靈雀的同時,迦那亞也發出了一道旋風纏住了風靈雀。這旋風暫時不會發作,至少在這幾個人還看得到風靈雀的時候不會。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只風靈雀永遠也無法完成它的使命了。
這樣應該暫時不會形成夾擊之勢了,然後就看亞西米勒的了。因為在剛才她用神念偷聽這些人談話的時候,稍微做了一點兒手腳,讓亞西米勒也聽到了。她相信亞西米勒能夠明白那談話的意思。
亞西米勒果然也沒有讓她失望,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個大概。他也知道現在事態緊急,也顧不得繼續監視這些人了,悄悄往森林深處移動,准備回去報信。
然而天不盡如人意,急於抽身的亞西米勒沒有注意到腳下,一段枯枝!他不小心踩到了一段枯枝!
「什麼人?!」
伴隨著問話一起的是兩道劍氣,對准亞西米勒的藏身處直飛而去。
感覺到呼嘯凌厲的劍氣飛來,亞西米勒可不敢硬接,他輕巧地一閃身,兩道劍氣擦體而過,只給他留下一道輕微的擦傷。從這兩道劍氣,亞西米勒就可以看出自己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他根本就沒有留下來接招的打算,只是運足了斗氣護身,向著森林的深處飛奔而去。
與此同時,迦那亞也出手了!
幾乎是想都沒想的,風系的「加速術」就加持在了亞西米勒的身上。緊跟著就是接連兩個「風盾」架在亞西米勒的身後。迦那亞這才松了口氣,這樣他應該可以很輕松地逃掉吧。不過她還是有些不放心地跟在亞西米勒身邊,准備隨時應變。
「厲害!」為首的那個人贊歎道,「從身法看來,此人的武技修為不低,風系魔法也運用得如此熟練,好年輕的魔劍士啊!」
呵呵,看來他是把迦那亞的所作所為也算在亞西米勒的頭上了。
不過還好,這些人似乎沒有追進森林的打算,而是任由亞西米勒逃掉了。
亞西米勒在森林中七拐八彎地狂奔,幸好多年的訓練讓他的速度一點也不受濃密森林的影響,再說,此時他的身上還加持著風系的「加速術」呢。
奔跑中的亞西米勒也在暗暗疑惑。他當然感覺得出有人對自己進行了魔法加持,只是這個暗中幫助自己的人是誰呢?恐怕他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是迦那亞的靈神在幫助他吧。
狂奔回車隊的亞西米勒連氣都顧不上喘,就抓過一個傭兵問道:「大叔呢?辛格大叔在哪裡?」
可憐的傭兵完全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只看到一條黑色的影子一閃,接著他就被人抓住了衣服領子,結果被比他小很多的亞西米勒給嚇了一大跳,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還好,辛格大叔就在附近。他聽到了亞西米勒的喊聲,走了過來,將可憐的傭兵解救了出來。
「亞西米勒,發生什麼事了?」
辛格大叔注意到亞西米勒的身上帶了傷,到底怎麼了?
「前後兩群人是一伙的,他們在找一個什麼公主。」亞西米勒簡單扼要地敘述他所聽到的事實,然後他又補充道:「他們還說要殺光這裡所有的人滅口。」
聽了亞西米勒的話,辛格大叔一個頭,兩個大。
公主?!要命!他們搞不好卷進某國的政治爭斗中了,真是要命!這裡哪有什麼公主?
等等!迦那亞?那個叫迦那亞的女孩子會不會就是……
「迦那亞,迦那亞在哪?」辛格大叔高聲呼喊。
「我在這裡。」
迦那亞從辛格大叔身邊的一輛馬車裡跳下來,她的靈神在亞西米勒看到車隊的時候就已經歸位了。
辛格大叔一見迦那亞就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到底是哪一國的公主?」
迦那亞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她也知道辛格大叔一定會懷疑她的,只是她真的拿不出什麼證據讓辛格大叔相信地。
她只好說:「大叔,我不是什麼公主,我連貴族都不是。」至於辛格大叔是不是相信她的話,她可真是沒什麼把握。
迦那亞想好了,如果辛格大叔不相信她,那麼在安排車隊撤入哈奇森林以後,她就馬上離開車隊。至於那些打車隊主意的人,她自然不會放過。
辛格大叔上下打量著迦那亞,然後他摸了摸鼻子說:「你最好不要騙我,否則……」辛格大叔沒有再說下去,他轉身對著傭兵大喊道:「集中所有的孩子,馬上撤進哈奇森林!快點兒!不要管車子了,也不要收拾東西了,只拿武器和隨身的物品,其他的行李不要管了。你們三個!」他叫過來三個十四五歲,大概也是車隊裡最大的孩子,「去把阿瑟他們三個弄出來,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一會兒跑起來的時候,他們三個就交給你們了。」整個車隊一下子亂了起來,二十幾個孩子顯然大多數都沒有見過這種場面,待在那裡不動,哭喊著要找爸爸媽媽的絕對不是一兩個。
「喂!你,說你呢!快點,別站在那裡發愣。」
「你們兩個,」他對亞西米勒和迦那亞說,「我去看看那幾個只會哭的,好讓他們跟上大家,我想你們應該能夠照顧好自己。亞西米勒,你功夫好,一會兒你帶三個傭兵斷後。還有你迦那亞,有什麼魔道具的話這個時候也別留著了,我知道你有辦法的。」
就在辛格大叔好不容易才把所有的孩子集中起來,大部分人都已經撤退進哈奇森林的時候,緊緊咬在車隊後面的一行人追了上來。
一見他們出現,和亞西米勒一起負責斷後的迦那亞想也沒想,左手扣著的兩支試管向著他們丟了過去;因為弄不清楚是什麼東西,那些人也不敢硬接,只好閃身躲開。以他們的身手,兩支試管自然落空,可憐嬌弱的玻璃試管撞擊到堅硬的地面,摔得粉碎,兩股煙塵從粉碎的試管裡飄了出來,被迦那亞隨後送到的一陣微風吹拂著飄向那些人。
發出微風後,迦那亞一拉亞西米勒的手,說道:「快走!」
「那是……」亞西米勒一邊招呼傭兵,一邊問道。
「麻痺粉。」這是煉金術的傑作,她這次帶著防身的都是類似的東西。
「哪裡走!」
一柄長劍從他們的斜後方刺了過來,看來麻痺粉的效果不怎麼好。
「小心!」亞西米勒一把推開迦那亞。拔劍、回身,險險地接下了這一劍。
「小子,不錯嘛!」對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這一劍會被接下,他頗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個小孩子還真有兩下子。
亞西米勒可沒空和他廢話,剛才那一劍接得匆忙,讓他的手腕現在還有些發麻,當然他不會表現出來讓敵人知道。他握著劍,劍尖指地,很隨意地站在那裡。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好像接下那一劍對他而言不過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臭小子!找死!」亞西米勒那副漠然的態度顯然激怒了對方,那人一揮劍,劍影一晃直刺亞西米勒胸前。
對他這一招亞西米勒還不放在眼裡,舉劍一封,這一招自然落空。就在對方一劍落空的時候,亞西米勒身形微側,手中的長劍從一個絕不可能的角度刺了出去,劍尖抖動形成一片劍影,難分虛實,根本就看不出他要刺哪裡。
那人大駭,急忙抽身而退。然而劍光如影隨形,他連退三步依然退不出劍影的范圍,不得已,他只好無論虛實,統統揮劍封擋。然而亞西米勒的劍比毒蛇更加刁鑽狡猾,在那人忙於抵擋劍影的同時,亞西米勒的劍鋒突然轉換了方向,從另一個方向穿透他密集的防守,冰冷的劍氣直取心髒。
「趴下!」那人的身後傳來一聲暴喝。在如此的生死關頭,根本沒有思考的余地,那人只是本能地服從那聲音的命令。然而正是這本能使他躲過了穿心之禍。但是也不是沒有代價——他的右手臂被整個卸了下來。這是亞西米勒在那人趴下的同時,改刺為砍的結果。
亞西米勒的瞬間變招,讓喊話的人有些皺起了眉頭。好可怕的孩子!臨敵應變毫不拖泥帶水,如此冷靜,如此狠毒……真是——可怕!他還只是個孩子,卸掉敵人整條手臂依然面不改色,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如果他知道這是亞西米勒第一次傷人,不知道他會不會更加震驚。
他當然不會知道,亞西米勒有著與他年齡不相符的對敵經驗,三天兩頭被他那些老師們逼著在魔獸的威脅下求生。
「好身手!你就是剛才接我兩道劍氣,還能全身而退的人吧?」領頭那人的表情已恢復了平靜。
「是又怎麼樣?」亞西米勒退回迦那亞的身邊,暗暗調息著。剛才那一劍他可是拼盡全力,才在一招之間制服了敵人,所以他才與那人對話,以拖延時間恢復些力氣。他之所以這麼拼命,是因為他知道規規矩矩地打起來,他沒什麼勝算,對方人太多,高手也太多,他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地減少對方的戰斗力。這才十個人,不知道那二十個人什麼時候會到呢。
亞西米勒當然不會知道,這兩群人通信的風靈雀已經被迦那亞給攔截了。
「這麼小的年紀就有如此身手,真是不簡單。你最少是三星的風系魔法師吧?還是你身上帶有什麼法器?」他之所以作出這個推論,是因為當時迦那亞施在亞西米勒身上的三個法術之間幾乎沒有任何的停頓,一氣呵成。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亞西米勒繼續拖延著時間。
「不說就算了,反正到時候搜查一下你的屍體就知道了。」聽那人的話,根本就是把亞西米勒當成一個死人了。
這時一直躲在亞西米勒身後的迦那亞把一塊寶石悄悄掏了出來,趁著那些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亞西米勒的身上的時候,向著他們丟了出去。
為首的人發出一道劍氣向飛來的寶石斬去,剛剛那兩支讓他這邊兩個人失去行動能力的試管讓他打定主意,不管這寶石有什麼花樣,絕對要把它攔截在半空。
在劍氣觸及寶石的同時,迦那亞事前包裹在寶石外的旋風運轉,讓寶石畫了個圓滑弧度避過了劍氣,繼續向著那些人飛去,並在他們的頭頂上炸開。可以媲美風系雷屬性中級三段魔法的閃電如雨一般地落下,哀號聲和閃電接觸大地時的爆炸聲此起彼伏,被炸起的塵土如煙霧般包裹著所有的人。
抓住亞西米勒,迦那亞喊道:「大家快往森林裡撤!」六級魔道具的天雷之石的攻擊面積是夠大,但是單體威力就沒什麼保證了,所以迦那亞可不認為一個天雷之石就能夠解決問題。
「『散射火球』!」七八個火球飛向了煙塵彌散的中心,雷光中又閃起了火球爆炸的火光。
「這邊!快點兒!」辛格大叔那熟悉的聲音穿過彌散的煙塵響起。
正暈頭轉向的傭兵,連忙向著辛格大叔的方向走去,這使得急於撤離的他們沒有留意背後。
從森林裡折回,又恰到好處地發出「散射火球」支援的辛格大叔聽到了三聲接連的慘叫。
「出什麼事了?」彌散的煙塵妨礙了他的視線。
「大叔,小心!」唯一不受煙塵影響的是放出神念代替眼睛的迦那亞,她清楚地感覺到有敵人摸到了辛格大叔的身邊。
沒多想,手上的戒指一閃,她人已經來到了辛格大叔的身邊,三塊水晶脫手,一個堅固的結界把她和辛格大叔保護在其中,偷襲的人自然無功而返。
「都住手!」一聲暴喝鎮住了混亂的場面,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
「狂風!」
伴隨著呼嘯而過的風,煙塵散盡。看清來人,迦那亞暗叫糟糕。
這回真的糟糕了!是那個很厲害的魔劍士帶著他的人到了。這回可好,兩邊的敵人順利會合了。他怎麼來了?那只風靈雀應該已經被她處理了啊,現在怎麼辦?勝算是肯定沒有,除非她顯露實力。不過,要是她一個人逃跑的話,倒是沒問題。但是……
亞西米勒可不像迦那亞想的那麼多,煙塵散盡,他馬上迅速重新估計敵我雙方的力量。
天雷之石配合辛格大叔的「散射火球」,干掉了六個敵人。再加上之前他處理掉的那個,還剩三個人,但是這三個人絕對比那七個被干掉的要強得多。而且真正讓亞西米勒頭痛的是新出現的那些敵人,毫髮無傷的二十二個人!而自己這方面,傭兵死了三個,辛格大叔的魔力應該不弱,迦那亞好像有不少小玩意,不知道天雷之石她還有沒有。總之,情況比剛才更加棘手了。
場面陷入了異樣的沉默中。
先打破沉默的是辛格大叔。
「各位,你們為什麼要襲擊我的車隊?我看各位不像是強盜。」雖然明明知道理由,但是辛格大叔還是想得到這些人的親口確定。他衷心地向眾神祈禱,希望這只是一場誤會。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身邊有兩位神祗轉生的緣故,他的祈禱似乎沒什麼效果。只見那名魔劍士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了迦那亞和辛格大叔的前方,對著迦那亞恭敬地說道:「公主殿下,請跟我們回去。」
這回迦那亞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先不說辛格大叔那一副受到了欺騙的表情,責怪的眼神,連亞西米勒的表情都怪怪的。是疑惑和被欺騙,迦那亞感受到了這樣的心情。
他們這樣亂認人,讓迦那亞多少有些火了。
「我不是什麼公主殿下,你們認錯人了!」迦那亞冷冷地說。她臉上那溫和的笑容不見了。不,不能說是不見了,笑容仍在,但是不再給人溫和安心的感覺,隱藏在那笑容後面的是令人毛骨悚然,令人打從心底裡恐懼的寒意。
那名魔劍士還沒有開口,被雷劈得很慘的——雖然沒受什麼傷,但是外表很狼狽的那個領頭的人就先說道:「公主殿下,你就不要不承認了。除了你以外,我可沒聽說過還有什麼人有銀紫色的眼睛。」雖然他口中稱著公主殿下,但是語氣中可是沒有絲毫尊敬的意味在內。
「眼睛?」哦!沒錯,她的眼睛的確是銀紫色的,但是好像不能只憑這個就下定論吧?至少她就知道有好幾個人的眼睛都是銀紫色的。比如黎彌娜……呃……她好像不能算是人……
「只有繼承了神的血統的輝光帝國的皇族直系血脈,才有和神一樣的銀紫色的眼睛,而你是輝光帝國的公主維維安·輝光,我們是來接您回輝光帝國去的,公主殿下。」比起那個領頭的人,這個魔劍士可就恭敬多了。輝光帝國?對了,就是那個光明之神羅黛雅的「憐憫」使徒輝光的戀人所建立的國家。據說當年輝光還和她的戀人生了一男一女,也正因為如此,所以輝光帝國的直系皇族才有和神一樣的銀紫色眼睛。不過隨著歲月的流逝,輝光王室所擁有的神的血統已經很淡薄了。記得她上次轉生的時候,即使是直系皇族,三個人中也只有一個有銀紫色的眼睛。
說到銀紫色的眼睛,八大主神中只有死亡之神路修斯的眼睛是黑色的,和毀滅之神的眼睛一樣。其他七位主神的眼睛都是和創世女神的眼睛一樣,是銀紫色的。
不過迦那亞出生的時候,眼睛可不是銀紫色的,那時她的眼睛是藍色的,和瑪麗母親眼睛的顏色一樣。之所以現在是銀紫色的,那是她動用創世的混沌之力改造身體的結果。沒想到……沒想到這銀紫色的眼睛居然會給她帶來這種麻煩!早知如此的話,她離開黑色高塔以前,就應該先花上幾天把眼睛變個顏色再說。
「我長得很像那位維維安·輝光公主嗎?你怎麼能夠只憑眼睛的顏色就認定我是公主?」
「維維安公主殿下一年以前就被……帶離了皇宮,我們唯一知道的就是公主目前十一歲,有金髮和銀紫色的眼睛。」魔劍士還真是有問必答,估計他是真把迦那亞當成公主了。
迦那亞的小腦袋飛快地運轉著,雖然對這百年來世界的變化她不是很清楚,但是好歹她也有一千八百多年的做人經驗,從魔劍士那不尋常的停頓可以聽得出來,當年這位維維安公主殿下絕對不是在正常的情況下離開皇宮的,十有八九是政變什麼的。不過這跟她沒關系。
「我銀紫色的眼睛不是天生的,我也不是你們要找的維維安公主,我是迦那亞,迦那亞·呂娜萊斯。」因為迦那亞實在搞不清自己這次轉生的姓氏,所以就把自己第一次轉生的姓氏抓出來用,相信也沒什麼人記得英格麗·呂娜萊斯這個人了。
「哼哼!公主殿下——」領頭的那個人發出了不屑的哼聲,「殿下」兩個字更是拖長了聲音,充滿了諷刺的意味,「你就不要狡辯了,不是天生的?你在騙小孩子嗎?」
他的這番話讓本來心情就不好的迦那亞更加火大了,那銀紫色的眼眸中的寒意更甚,已然看不出絲毫人類應有的情感、在那雙眼眸的注視下,領頭的那個人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他仿佛變成了一只青蛙,一只正被一條毒蛇緊緊地盯著的青蛙。「我再說一遍,我不是什麼維維安公主!」此時迦那亞身上所散發出的氣勢,絕對不是她這個年齡所應該擁有的。
連那名魔劍士都被迦那亞所散發出的氣勢影響到了,不自覺地釋放出了自己的斗氣。然後他才平靜下來,除了完全不受迦那亞影響的亞西米勒以外,他是最先從迦那亞的氣勢影響中擺脫出來的人。
「真不愧是公主殿下!」魔劍士贊許地點點頭,「那麼,請您原諒我的失禮。」
就在說話間,魔劍士已然以令人驚訝的速度來到迦那亞的身邊,伸手打算擒住迦那亞。然而他的動作在神念外放的迦那亞的眼中早已被看穿了,迦那亞後退了一步,這一步已經足以讓她躲開魔劍士伸出的手。
第一擊落空,讓魔劍士心中微微一驚。但是心中的驚訝完全不影響他的動作,他如影隨形地再一次出手。這次借助外放的神念,迦那亞依然看穿了他的動作,只不過,雖然能夠看穿他的攻擊,但是自身的身體動作卻跟不上,所以這一次迦那亞很不幸地落入了魔劍士的手中。
「放開她!」就在迦那亞失手被擒的同時,亞西米勒殺到了。他手中的長劍挽起一片劍花,直刺魔劍士的要害。
那名魔劍士根本沒有戀戰的打算。一來,他懷裡挾著迦那亞,行動多少受些影響;二來,他也看出亞西米勒絕不好對付,真的動起手來,只怕會誤傷迦那亞。所以他一邊快速後退,一邊吟唱起咒文。
一枚巖刺自亞西米勒的腳下拔地而起。
面對突如其來的巖刺,亞西米勒不得不飛身後躍。但是他又不甘心就這樣被拉開距離,在空中一個轉身,運足斗氣打算硬斬巖刺。
看了他的舉動,魔劍士露出了一抹狡猾的笑意。
神念一掃,迦那亞已知道不好,「亞西米勒,快退!」
但是她提醒得還是晚了點,長劍斬中聳立的巖刺,巖刺並沒有像意料中的那樣折斷,而是在被長劍斬中的同時,紅光一閃後又爆開,夾雜著火焰的石屑紛飛。
細碎的夾帶著火焰的石屑,不但數量多得數都數不過來,而且射來的方向毫無規律。在魔劍士的控制下,爆炸的碎片大多飛向他所在的方向。亞西米勒除了將長劍舞得密不透風,全力進行防御以外,也沒什麼別的方法。這時他的身上已經不知道添了幾道傷口了,幸好這種夾帶著火焰的石屑並沒有太大的威力,不會造成致命的傷害。
在亞西米勒的努力下,夾帶著火焰的石屑雨總算平息了。但是已然消耗了不少力氣的亞西米勒也只有原地喘氣的份了。這些該死的夾帶著火焰的石屑在他的身上制造了至少十處以上的傷口,雖然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皮外傷,但是還是影響到了他的行動。
「『地炎雙屬性』!」吃了虧的亞西米勒咬牙切齒地說道,沒想到這家伙居然是雙屬性的,真是……
魔劍士突然覺得脊背上躥起一陣寒意,而這股讓他打心底裡泛起恐懼的寒意就來自被他擒在手中的迦那亞。
「你們真的惹火我了。」她的聲音略帶著空茫的味道,低沉又如音樂般悅耳,然而此時卻冰冷地挑起人心靈最深處的恐懼。
是憤怒!亞西米勒清晰地感覺到迦那亞心中的憤怒。
戒指上白光一閃,迦那亞在魔劍士的手中消失了,出現在亞西米勒的身邊。
「要不要緊?」她關切地問道,並同時掏出一瓶恢復咒文藥劑交給亞西米勒。
「沒事。」以前被那些老家伙訓練的時候,他時常受傷,這點小傷他還不在乎。但是他還是乖乖地喝下了藥劑,因為迦那亞在關心他嘛!
「短距離瞬移?」魔劍士有些驚訝。不可能啊!他完全沒有聽到她念咒語,也完全沒有感覺到她的身上有魔法的波動。
迦那亞伸出手,晃了晃手上的戒指算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法器?」
可惜,迦那亞根本不打算再理他。她知道這裡最厲害的是這個魔劍士,但是真正做主的是那個傲慢的、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家伙。
迦那亞注視著他,一直看到他心裡發毛。
「要不現在就滾,要不把命留下。」她的語氣清楚地告訴所有的人她可不是在說笑。
迦那亞那森寒的氣勢讓領頭的那個人為之一震:好可怕的氣勢啊!這真的只是一個孩子嗎?
不過他是無論如何也要帶公主回國的,所以……他一咬牙。
「全體攻擊!除了公主以外全部殺掉!」他就不相信,只憑對方那幾個人能夠玩出什麼花樣。
「哼,這是你們自找的。」迦那亞冷冷地一笑。
面對她森冷的笑顏,那些奉命沖上來的人,還有在後面輕喃著咒文准備支援的魔法師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好可怕的人啊!她真的是人嗎?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泛起了這個念頭。
迦那亞的手中握著一把晶石匕首,就是法師們經常用來防身的那種匕首。
「源源不斷的水啊,凝集成真實的形體。波塞因斯,到我的手中來。」
伴隨著迦那亞的召喚,水自四面八方湧向迦那亞手中的匕首。那晶石匕首源源不斷地吸收從四面八方湧來的水,整把匕首緩緩地被拉長,最後完全變成了一把超長窄刃劍。漂亮的深藍色波浪狀的護手,通體透明的魔晶石劍身,幾乎是一個完美的藝術品。
「水之聖劍——波塞因斯!」領頭的那人發出了一聲驚呼。
「沒錯。我的波塞因斯啊,你好久沒有品嘗人類的鮮血了吧?」迦那亞輕輕撫摩著劍身。就好像是回應她一樣,魔晶石的劍鋒藍光流轉。只要是有眼睛的人就都看得出來,波塞因斯已經認主了!
雖然只要有召喚物,任何人都能夠召喚聖劍,但是能夠召喚出聖劍,不代表得到了聖劍的承認。認主的聖劍與沒有認主的聖劍在所能夠發揮的力量上相差了絕對不止一個層次。而且聖劍一旦認主以後,在主人死去之前都沒有其他人可以召喚它,六把聖劍都是如此。
「為什麼是波塞因斯而不是法蘭維恩?」魔劍士突然沒頭沒腦地問道。看領頭那人的樣子似乎他也打算問這個問題,只不過被人搶先一步。
法蘭維恩?那是光之聖劍的名字。對了,法蘭維恩是輝光帝國王位傳承的信物,八成是當年那位維維安公主逃跑的時候把光之聖劍也帶走了。所以現在才會……
「沒有法蘭維恩,現任皇帝的皇位坐得很不安穩吧?」迦那亞冷笑道。法蘭維恩是帝國的象征,在輝光帝國大大小小的祭典中都是要現身的。沒有法蘭維恩,現任皇帝就得不到輝光帝國內最大的勢力——光明神殿的承認,只怕皇位都坐得很勉強呢。
她這話一出,所有人的臉色一變。看來她猜對了。
「為什麼是波塞因斯,而不是法蘭維恩?」魔劍士固執地問道,看來不得到答案他是絕不罷休的。
「因為我是迦那亞·呂娜萊斯。」
「不是維維安公主殿下?」魔劍士有些動搖了。不光是他,連領頭的那個人都動搖了。
「不是!我是波塞因斯的主人就足以證明我沒有法蘭維恩:聖劍是不允許自己的主人使用其他武器的,即使是其他的聖劍也不行,這你應該知道。如果我的體內有法蘭維恩的話,波塞因斯根本就不可能承認我。」
「那你的眼睛?」領頭的那個人已經近乎是在哀號了,看來他已經開始相信了迦那亞的解釋。
「與你無關!」迦那亞懶得理他,一句話就把他噎了回去。
被心情不好的迦那亞一句話噎回來的領頭的人,被氣得只差沒哇哇叫了。突然注意到迦那亞對亞西米勒的不同尋常的關切,他冷靜了下來。雖然他傲慢得很,但是那並不代表他是那種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他亦有令他傲慢的資本。
這個特征、年齡都和公主一樣的小女孩是水之聖劍波塞因斯的主人,也就是說這個女孩身上絕對不會有光之聖劍法蘭維恩。因為即使只是攜帶召喚物在身上,認主的聖劍也是絕對不允許主人使用其他武器的。光之聖劍法蘭維恩的召喚物又與其他的聖劍不同,好像迦那亞手中的波塞因斯,召喚物就是那把晶石匕首。而光之聖劍法蘭維恩的召喚物則是深藏在召喚者體內的,除了召喚物的傳承者以外,沒有人知道法蘭維恩的召喚物是什麼。難道說他們真的認錯人了?在發現迦那亞對亞西米勒之間那不同尋常的關切以前,他的確這麼想過,但是現在……只要原本的傳承者自願,光之聖劍召喚物的傳承者是可以改變的。所以,搞不好光之聖劍的召喚物在那個男孩子的體內!
要是迦那亞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大概會沖過去抓著他的腦袋晃一晃,看看能不能讓他清醒一點兒。她對亞西米勒的關切,以及亞西米勒對她的關切,不過是一種本性而已,一體兩面、同生共死的他們的本性而已。即使是在他們彼此爭斗的時候,他們也是以封印對方為目的,而不是以傷害對方為目的。
「好,與我無關!」領頭的那個人突然縱身上前,劍尖連點,直指迦那亞周身多處要害。
「找死!」迦那亞冷哼一聲,手中波塞因斯一抖,夾帶著一片鋪天蓋地的寒氣回敬而去。這次轉生她沒有修煉過武技,但是這不代表她不會。十年的時間,她八世的記憶早都已經整理完畢,她的劍術只是久未練習,生疏了很多而已。非要說還有什麼的話,那就是她還不能使用斗氣。不過水之聖劍波塞因斯本身的力量足以彌補她不能夠使用斗氣這一不足;而且她在身上加持了風系的輔助法術,再加上被混沌之力改造過的身體擁有遠高於一般人的敏捷性,迦那亞的身形如同風一般流暢,進攻和防御動作如同流水一般綿延不絕,疾刺和後退的速度如同閃電一般。
領頭的那個人只與迦那亞拆了數招就暗暗心驚,雖然迦那亞的招數看起來有些生疏,但是一招一式之間卻也有模有樣,雖然沒有什麼力氣,但是配合著水之聖劍波塞因斯的威勢,使她成為了一個很難對付的對手。不過還好,他的目標原本就不是她,否則就真要傷腦筋了。
虛晃一招,以強大的斗氣帶開迦那亞的攻勢,就在迦那亞的劍招被引偏的那一剎那,領頭的那個人突然撲向了站在旁邊的亞西米勒。
危險!一直緊緊盯著領頭的那個人的一舉一動的亞西米勒,本能地感覺到這一招中強大的殺氣,也本能地感覺到這一招他接不下。然而此時,他已經避無可避,敵人的劍勢已經將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了。
一咬牙,亞西米勒雙手握劍,劍尖指地,他那銀白色的斗氣也變成了鮮血般的赤紅色,血色的斗氣像靈蛇一樣纏繞在劍鋒上,而他的周身則被血色的霧氣所環繞。淒厲的殺意從亞西米勒的身上四散開來,讓周圍的人不禁打了一個寒戰,這形象簡直就像是降臨在人間的嗜血的恐怖魔神!
硬碰硬的一擊。強弱立見。
領頭的那個人已經不再是一副神采飛揚的樣子,亞西米勒的全力一擊顯然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傷害;雖然沒有受到什麼真正嚴重的傷,但是現在他的樣子也只能夠用狼狽來形容。雖然身體上的傷害不重,但是被一個孩子傷成這個樣子,令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亞西米勒的情況更加糟糕,妄動這個他現在還無法完全控制的招數的下場,是被自己的絕招反噬。現在他好不容易才壓下體內翻湧的血氣,僅僅是站著都已經很勉強,更不要說肋下那條深可見骨的傷口了。而他手中的劍,早已承受不了強烈斗氣的激蕩,劍身化為了無數的碎片,現在他可以說是手無寸鐵了。
「『霜血劍華』?」站在一旁旁觀的魔劍士緊緊地盯著亞西米勒,一只手則握著劍柄,似乎隨時准備動手。
亞西米勒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他丟掉手中光禿禿的劍柄,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著。現在他已經沒有什麼再戰之力了,肋下的傷口只要一動胳膊就痛徹心肺。但是他還沒有放棄,與魔獸戰斗的時候,比這更嚴重的傷他也受過,他照樣能夠戰斗下去,即使是慘勝,最後送命的仍是魔獸。
「我要向你挑戰!」看魔劍士那副嚴肅的表情,好像亞西米勒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我為什麼要接受你的挑戰?」亞西米勒一手按住傷口,一邊擺出一副「你少無聊了」的表情。事實上他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罷了,他正在通過扣在手中的那幾個老家伙給他的保命道具——黑金石療傷。
「因為你是『霜血劍華』的傳人。」
聽了他的話,亞西米勒不由得在心裡暗叫倒霉。這才剛出來,就遇到了老家伙的仇人: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早不挑戰,晚不挑戰,偏偏挑在他的斗氣消耗得七七八八,又一身是傷的時候挑戰!……亞西米勒忍不住開始暗中問候魔劍士的祖先。
罵人歸罵人,但是亞西米勒絲毫沒有失去對敵的冷靜。
「我拒絕!我現在根本就不在戰斗狀態。」開玩笑,即使他現在處於最佳狀態,他也沒什麼勝算,這種必輸無疑的挑戰他可沒興趣接受。
魔劍士二話沒說,掏出一塊儲魔水晶丟給亞西米勒,「這裡面是一個高等治療術。」
儲魔水晶:一種特殊的水晶石,可以保存除了禁咒以外的任何魔法,一次一個,儲存在水晶中的魔法任何人都可以用——當然你的精神力要達到最低啟動線,用掉以後可以再存其他魔法重復使用。當然,如果儲存了太強的魔法,使用的時候很可能會震壞水晶。儲魔水晶被煉金術師加工以後稱為魔晶石,魔晶石分不同的系,魔晶石裡儲存的不是完成狀態的法術,而是純粹的魔力。只要不用得太狠,魔晶石裡的魔力是可以自己慢慢恢復的。此外,魔晶幣是用不能儲法的次等儲魔水晶打磨制造的。
接住魔劍士丟過來的儲魔水晶,亞西米勒有些將信將疑地望著魔劍士。這家伙的腦袋是不是打結了?居然將儲有高等治療術的儲魔水晶交給敵人?!
雖然說任何人都可以使用儲魔水晶,但是啟動水晶畢竟還是需要精神力的,越強的法術,啟動所需的精神力就越強:對於亞西米勒而言,啟動一個儲有高等治療術的儲魔水晶是輕而易舉的事。
雖然很懷疑魔劍士的動機,但是事到如今亞西米勒也沒什麼選擇。至少從儲魔水晶的光澤來看,裡面儲存的的確是生命系的法術。啟動儲魔水晶,柔和的白光圍繞在亞西米勒的全身,微微的刺痛感過後,亞西米勒身上的外傷已經全部收口愈合了,肋下的傷口雖然還有些痛,但是也已經不礙事了。不過他消耗的斗氣可不是用魔法就能夠補回來的。
「我,格修爾·麥文正式向你提出挑戰!」魔劍士格修爾·麥文舉劍向亞西米勒行了一個劍士禮。
唉!這回躲都躲不過了。面對格修爾如此鄭重的挑戰,亞西米勒推脫不掉。
「我,亞西米勒·耶邏葉接受你的挑戰。」亞西米勒也回給他一個劍士禮。
然後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就把所有的嚴肅氣氛都破壞掉了。
「不過,你得先等我找把劍。」
「找劍?」領頭的那個人用看穿一切的口吻說道,「我看你還是乖乖地召喚法蘭維恩吧。」看來他是認定光之聖劍法蘭維恩在亞西米勒那裡了。
這時被晾在一邊的迦那亞才算明白,這家伙為什麼會去偷襲亞西米勒。唉!怎麼會有這麼自以為是的家伙?
而亞西米勒此時也算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偷襲了。敢情是某個腦筋有問題的家伙以為光之聖劍法蘭維恩在他這裡。有沒有搞錯?要是他有什麼光之聖劍,他早就拿出來用了,何必打得這麼辛苦。
「亞西米勒,既然這些家伙這麼想欣賞聖劍的威能,那就讓他們見識一下好了。」迦那亞是真的火了。她的語氣平靜得不能再平靜。既然你們那麼想要見識聖劍的威能,那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恐怖。
「接著!」迦那亞從次元袋裡掏出一塊巴掌大的血紅色晶石丟給亞西米勒。
亞西米勒正在為迦那亞所說的話莫名其妙。什麼叫「既然這些家伙這麼想欣賞聖劍的威能,那就讓他們見識一下好了」?他倒是很想用那個什麼聖劍修理一下這些家伙,可是他根本就沒有什麼聖劍嘛!下意識地,他接過了迦那亞拋給他的東西,反正他相信迦那亞是不可能害他的。
接過血紅的水晶,亞西米勒馬上發現了這水晶的不同尋常:這水晶是活的!沒錯,不但有溫暖的感覺,甚至還可以感覺到生命的脈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還沒等他驚訝完,血紅的水晶就在他的手中化開了,原本封在水晶中的一抹黑影迅速鑽進他的體內,消失不見了。
「這是……」他也僅僅只來得及說這兩個字而已。隨著黑影鑽進他的體內,一股無比龐大又無比深沉的力量在他的體內擴散開來,他那本來已經消耗殆盡的斗氣在這力量的沖擊下居然完全恢復了,甚至還有所提升。他清楚地感覺到散發出如此力量的是一支羽毛,一支漆黑的仿佛將一切光線都吞噬的羽毛。
暗之羽!沒由來的,他就知道這羽毛的名字。
「是的,我的主人。」棲息在亞西米勒心髒處的暗之羽發出了回應。
「呼喚它的真正的名字。」這時另一個聲音出現在亞西米勒的意識中,是迦那亞的聲音。
「名字?」亞西米勒猶如夢囈般地說道。
「你知道的!因為它選擇了你作為它的主人。」迦那亞的聲音再次響起。
「來自於黑暗!歸還於黑暗!安迪梅蘭,到我的手中來!」亞西米勒高聲呼喚出黑暗聖劍的名字。
暗之羽發出雀躍的歡呼,黑暗的力量在亞西米勒的手中凝聚,一把猶如午夜一般漆黑的長劍出現在他的手中,看到亞西米勒召喚出安迪梅蘭,領頭的那個人只覺得一陣天轉地旋。為什麼不是法蘭維恩?他的腦海中只剩下這一句話了。
當迦那亞說出要他們見識一下聖劍的威能的時候,他還暗自高興。他認為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光之聖劍法蘭維恩的召喚物的確是在那個男孩子的體內,而迦那亞也的確就是維維安公主。她還真是狡猾,居然把光之聖劍法蘭維恩交給別人,而自己使用水之聖劍波塞因斯。這樣就不會有人猜得到她曾經是光之聖劍法蘭維恩的召喚物的傳承者了。這個計謀還真是完美,連他都差一點兒上當了!要不是他看出了他們之間那不同尋常的彼此關切,要不是格修爾逼著那個男孩子和他決斗,恐怕公主殿下還不會讓那個男孩子拿出聖劍呢。現在……哼哼,既然聖劍是在那個男孩子的體內,那麼維維安公主就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然而,在迦那亞將那血色的水晶拋給亞西米勒的時候,領頭的那個人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到底是哪裡不對,他也說不上來。然後他看著那水晶在亞西米勒的手中融化,原本封印在水晶中的黑影進入了亞西米勒的體內。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亞西米勒四周的光線好像一下子暗了下來,仿佛那些光都被亞西米勒的身體吞噬了一般,深沉悠遠如同無窮無盡的黑暗般的力量,以亞西米勒的身體為中心向四周擴散。
不對!這絕對不是光之聖劍法蘭維恩的力量,絕對不是!
當亞西米勒呼喚出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名字的時候,當黑暗在亞西米勒的手中匯聚凝集成漆黑得將一切光線都吞噬的長劍的時候,領頭的那個人最後的一點兒希望也被無情地打破了。
暗之聖劍安迪梅蘭?!居然是暗之聖劍安迪梅蘭!諸神啊!你這個玩笑開得未免太殘忍了一點兒。這個男孩子體內的居然是與光之聖劍法蘭維恩相對立的暗之聖劍安迪梅蘭!
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錯了。先不管這把暗之聖劍安迪梅蘭有沒有認主,暗之聖劍的召喚物傳承者是絕對不可能同時傳承光之聖劍的召喚物的。光明與黑暗是相對立的。這也就是說,他真的錯了,那個叫做迦那亞·呂娜萊斯的孩子真的不是維維安公主。那麼……他看了看他那些死在天雷之石和「散射火球」下的屬下,他們不是死得太冤枉了嗎?
領頭的那個人抬起頭,緊緊地盯著迦那亞。不管她是不是維維安公主,他的屬下不能夠白死,這個仇他要報!
一舉手中的劍,向著迦那亞行了一個劍士禮,他說道:「我,德魯·斯塔斯·伯納爾德正式向你提出挑戰。」雖然他恨不得就這樣將這個該死的孩子斬於劍下,但是他還是有尊嚴的,所以他正式向迦那亞提出了挑戰。
「我拒絕。」迦那亞想都沒想就拒絕掉了,「我是法師,我有權不接受你的挑戰。」她的理由可是冠冕堂皇得很。
法師?她算哪門子的法師?不光是德魯這樣想,恐怕在場的所有人,除了亞西米勒以外都是這樣想的。畢竟到現在為止,除了亞西米勒以外沒有人見過她施展哪怕一個最簡單的法術。倒是她精湛的劍術可是很多人有目共睹的。
「我不管你是法師,還是魔劍士,我要向你挑戰!」德魯有些氣急敗壞地吼道。只有她的血,才能夠洗去他的恥辱。
「你非要挑戰我的話,那麼,就按法師挑戰的規矩來。」看樣子迦那亞是打算存心氣死他。
所謂法師間的正式挑戰的規矩就是兩個法師拉開距離站好,開始以後先各自准備一個防御性的法術,再發一個快速的攻擊性法術試探一下對方,雙方實力相差很多的話就不用說了,要是雙方實力差不多,那一般就會開始消耗戰,我一個攻擊法術你防御,你一個攻擊法術我防御,經常會拼到一方的魔力耗盡為止。各種法術滿天飛,視覺效果雖然不錯,但是過程卻沉悶得很,從開始到最後雙方基本上都不會動地方。德魯還沒有被氣得失去理智,這麼離譜的要求他是絕不可能答應的。
這邊的爭吵顯然也影響了格修爾和亞西米勒之間的決斗,因為召喚出暗之聖劍的亞西米勒注意力都放在迦那亞的身上,而格修爾也看出來在確定迦那亞那邊沒問題以前,亞西米勒是絕對不會安下心來和他決斗的。但是他可等不了了,上次敗在「霜血劍華」之下,為了報這個仇他已經整整等了十五年,他已經不想再等下去了。
「我們兩個挑戰你們兩個。這樣即使你是法師,也可以接受挑戰。」
「我接受。」迦那亞也知道這一架是不打不行了。不過在不暴露她的真實實力的前提下,她心裡並沒把握一定贏。她也看得出,那個叫德魯的家伙是打算要她的命。
「但是我有條件,如果我們贏了,你和你們所有的屬下都必須離開,而且不准再找我們的麻煩,也不准再找辛格大叔的麻煩。」
「好,我答應。但是你們要是輸了就把命留下。」德魯答應得痛快極了。他才不相信這兩個小家伙能贏得了,雖然他們很厲害,但是比起他和格修爾還差得遠呢。
「那好。諸神在上見證,我,迦那亞·呂娜萊斯接受德魯·斯塔斯·伯納爾德的挑戰。」迦那亞回給他一個標准的法師禮。
迦那亞和亞西米勒背靠背地站定,手中緊握著各自的聖劍,緊緊地盯著各自的對手。
「亞西米勒,你的劍術比我好,由你來主攻,我來輔助。」迦那亞小聲說道。
「沒問題,你要自己小心,不要受傷了。」說完亞西米勒手腕一抖,已然攻向了他正前方的格修爾。
迦那亞也緊隨亞西米勒而動,她放棄了自己面前的德魯,而是緊跟在亞西米勒的身邊,裝模作樣地吟唱了幾句咒文——畢竟不用咒文就可以使用法術太過於驚世駭俗了。
「加速術!」一個風系魔法加持在亞西米勒的身上。
跟著,迦那亞把手中的波塞因斯向著沖過來的德魯一揮,「『冰封』!」雖然這只是水系冰屬性的初級魔法,但是經由水之聖劍波塞因斯增幅以後,威力絕不輸於中級魔法。
面對迎面逼來的冰氣,德魯可不敢大意,急急地向後躍出,盡管他避得夠快,但是還是被冰氣的邊緣掃到,頓時寒意侵入四肢,他的動作一下子慢了半拍。
越打德魯和格修爾就越吃驚。這兩個孩子的配合默契得就好像一個人一樣。男孩子只管攻擊,根本就不分心防御;而女孩子則專心地守在男孩子的身邊,防衛得滴水不漏,還時不時地放幾個初級魔法搗亂。要是在平時,幾個初級魔法他們根本就不放在眼裡,但是被水之聖劍波塞因斯增幅過的水系初級魔法有著中級魔法的威力,他們不得不因此放棄了好幾次進攻的機會,還被逼得有些手忙腳亂起來。
久攻不下,格修爾輕聲對德魯說:「掩護我一下。」他想出絕招,但是亞西米勒所有的招式幾乎都是往他身上招呼的,讓他沒時間集氣和使用比較強的咒文。
和兩個小孩子打架都僵持了這麼久,讓德魯更加沒面子了。既然格修爾有辦法迅速結束戰斗……
「最後一擊是我的。」無論如何他都要親手殺死那個女孩。「可以。」格修爾當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說罷,他抽身後退,亞西米勒所有的攻擊都被德魯擋了下來。
亞西米勒也知道格修爾要出絕招了,但是他卻被德魯纏住沒辦法繼續攻擊格修爾。
「合擊。」迦那亞一改守勢,凌厲的劍招直指德魯的要害。
一劍逼退德魯,兩個人並沒有追擊,亞西米勒只是虛晃一劍,迦那亞則以極快的速度吟唱著咒文。
「『冰盾』!」初級的冰盾經過增幅變成了中級的冰牆。
架起冰牆防御以後,迦那亞和亞西米勒站在一起,兩把聖劍搭在一起,高高舉起。
「源源不斷的流水啊!」
「吞噬一切的黑暗啊!」
兩人同時開始吟唱。
「依憑我手中之劍,我呼喚你的名,波塞因斯(安迪梅蘭)!在我的面前顯示你的威能!黑暗水龍刺!」
這招可是兩個人力量的完美結合,亞西米勒提供斗氣,迦那亞提供魔力,由兩個人的精神力共同控制、釋放兩把劍的力量。黑暗的力量與水的力量結合,使出了魔法的力量與斗氣的力量結合,復合雙屬性的魔武技!
在他們完成黑暗水龍刺的同時,格修爾的絕招也完成了。
「『炎帝斬』!」是火屬性的魔武技。
德魯當然也不會閒著,他很清楚這是最後一擊,勝負在此一舉。倉促間他來不及使用什麼華麗的絕招,只是對著呼嘯而來的六道「黑暗水龍刺」,拼盡全身斗氣劈出一道劍氣。
對撞!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