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白銀之館

時間飛逝……

星歷4768年,風之月波紋。

加利利帝國被魔域占領的消息在其被占領了近三個月以後,才傳遍整個大陸。

各國一時極為緊張,但是其後因為不見魔域有任何的舉動——似乎一個加利利帝國就已經讓他們滿足了,緊張的氣氛也為之緩解,反正加利利帝國因為地理原因根本無法威脅到任何國家,也不會對任何國家有什麼影響。不過因為天青大陸最大的一個秘銀礦在加利利帝國,所以秘銀的價格上升了不少。

既然威脅不到自己,人類的劣根性又讓各國忙於彼此的利益和政治爭斗中。

星歷4768年,死亡之月歌唱7日。

在星歷4768年的最後一個月,輝光帝國對特拉可尼王國發動了閃電般的襲擊,至此輝光帝國的征戰史正式拉開序幕。

星歷4769年,光之月心靈4日。

特拉可尼王國首都西頓城淪陷,特拉可尼國王塞莫司三世投降。

星歷4769年,光之月心靈9日。

從戰爭開始之日至今整整80天。

特拉可尼王國正式歸入輝光帝國的版圖,為輝光帝國增添了八個郡。原特拉可尼國王塞莫司三世被維維安女皇封為公爵,與其家人一起被軟禁在日耀之城。

在這場戰爭中,皇家騎士阿瑟·奎勒·沃德伯爵的蒼穹騎士團正式登上歷史的舞台,驍勇善戰的阿瑟·奎勒·沃德伯爵也在西頓城攻防戰中得到了「火龍將軍」的美稱。

而在這場戰爭中也出現了天青大陸第一個專屬傭兵團——大陸最強的傭兵團之一,龍傭兵團宣布永遠受雇於輝光帝國的金陽親王亞西米勒·耶邏葉·輝光殿下個人。龍傭兵團團長龍騎士克萊西·薩拉更是宣誓永遠效忠金陽親王亞西米勒·耶邏葉·輝光殿下。

星歷4769年,暗之月懇求1日。

光明大祭司的親傳弟子、最有可能成為下一任大祭司的尤菲米婭·奎勒·伊夫蘭正式成為祭司,開始前往天青大陸各地進行為期一年的巡禮修行。

星歷4769年,暗之月懇求10日。

尤菲米婭·奎勒·伊夫蘭祭司在萊塞帝國的米吉多城巡禮時遭遇了萊塞帝國宰相的獨生子傑可理·塞西·奎巴而德的綁架,因為一名冒險者的干預(很遺憾,我們實在無法在歷史的記載中查到他的名字),傑可理·塞西·奎巴而德綁架未遂,但是尤菲米婭·奎勒·伊夫蘭祭司身負重傷。光明神殿為此對萊塞帝國的無禮行為提出了強烈的譴責。

星歷4769年,暗之月懇求11日。

輝光帝國金陽親王亞西米勒·耶邏葉·輝光殿下代表輝光帝國對萊塞帝國提出要求——交出傷害尤菲米婭·奎勒·伊夫蘭祭司的凶手,並就此事公開道歉。

星歷4769年,暗之月懇求12日。

萊塞帝國政府強硬地拒絕了輝光帝國提出的「交出傷害尤菲米婭·奎勒·伊夫蘭祭司的凶手及公開道歉」的要求,指責輝光帝國無權代表光明神殿行事,並拒絕和輝光帝國政府進行對話。

星歷4769年,水之月寂靜1日。

輝光帝國金陽親王亞西米勒·耶邏葉·輝光殿下再一次代表輝光帝國對萊塞帝國提出「交出傷害輝光帝國皇室醫療顧問尤菲米婭·奎勒·伊夫蘭伯爵的凶手並公開道歉,否則將對其宣戰」。

星歷4769年,水之月寂靜2日。

萊塞帝國政府再一次拒絕了輝光帝國的要求。

同日下午,輝光帝國正式對萊塞帝國宣戰。

星歷4769年,火之月波紋5日

萊塞帝國首都萊塞亞特城被圍困。

星歷4769年,火之月波紋7日。

萊塞帝國派出使節要求和談,輝光帝國金陽親王亞西米勒·耶邏葉·輝光殿下接受了萊塞帝國的和談請求。

星歷4769年,火之月波紋10日。

經過三天的和談,雙方簽署了《火月條約》。

一、萊塞帝國交出傷害輝光帝國皇室醫療顧問尤菲米婭·奎勒·伊夫蘭伯爵的凶手並公開道歉,並為本次戰爭負全責。

二、萊塞帝國割讓西南二十二城,合計四個郡。

三、萊塞帝國擔負戰爭賠款共計三千五百萬魔晶幣。

四、……

星歷4769年,火之月歌唱6日。

輝光帝國金陽親王亞西米勒·耶邏葉·輝光殿下身邊出現了十名暗之精靈弓箭手護衛。有人推測有更多的暗之精靈隱身暗處,光明神殿對此保持沉默。

星歷4769年,地之月波紋3日。

沉寂了一年多的魔域占領了默爾霍蘭平原。

默爾霍蘭平原與魔域比鄰,被蘇蘇亞山脈和熱沙荒野與大陸分隔,和加利利帝國一樣,這裡與大陸諸國的溝通除了偶爾穿越熱沙荒野的商隊以外就只有依靠海運。

默爾霍蘭平原是蠻族和獸人族的家園,他們在默爾霍蘭平原過著類似游牧的生活。

魔域與獸人和蠻族達成了某種協議,未費一兵一卒就將默爾霍蘭平原納入了統治范圍。

星歷4769年,地之月旋律9日。

輝光帝國傳出了維維安·輝光女皇即將退位的風聲。

星歷4769年,生命之月波紋1日。

輝光帝國正式公布了維維安·輝光女皇即將退位,進入光明神殿清修的消息,並公布了金陽親王亞西米勒·耶邏葉·輝光殿下加冕的日期。

星歷4769年,生命之月懇求1日。

亞西米勒·耶邏葉·輝光加冕稱帝。

星歷4769年,死亡之月寂靜4日。

擁有四分之一水之精靈血統、來自花都的人類魔法師、水系賢者艾瑪斯卡·耐色的弟子艾塞亞·奎勒·冰芒在新綠之野所有精靈的祝福中迎娶了風之精靈族長的女兒風翎為妻。

輝光帝國的皇帝亞西米勒·耶邏葉·輝光陛下親自前往新綠之野道賀。

星歷4770年,光之月歌唱7日。

蒼穹騎士團團長阿瑟·奎勒·沃德侯爵(呵呵,升官了)接受了一只成年紅龍馬爾泰夫福羅斯的挑戰,並以極微弱的優勢戰勝了紅龍馬爾泰夫福羅斯,從而得到紅龍的認同,成為了天青大陸的第五名龍騎士。

至此,輝光帝國成為了天青大陸上唯一一個擁有兩名龍騎士的國家。

星歷4770年,光之月懇求5日。

辛迪加王國向輝光帝國稱臣,成為輝光帝國的永久附屬國。

星歷4770年,暗之月懇求12日。

尤菲米婭·奎勒·伊夫蘭祭司完成巡禮修業歸國,回到神殿以後開始長達六個月的靜修,准備參加高階祭司的考試,並有望成為最年輕的高階祭司。

星歷4770年,水之月寂靜11日。

基拉爾王國向輝光帝國稱臣,成為輝光帝國的永久附屬國。

星歷4770年,水之月波紋8日。

魔域越過熱沙荒野奇襲了基拉爾王國西南的城市沙嘉沙。

星歷4770年,水之月波紋12日。

輝光帝國榮譽國事顧問、女公爵迦那亞·格雷·呂娜萊斯受命出使魔域。

星歷4770年,水之月旋律5日。

在榮譽國事顧問、女公爵迦那亞·格雷·呂娜萊斯的主持下,輝光帝國和魔域達成了某種秘密協議(協議的內容至今無人知曉)。魔域退回了熱沙荒野以西的默爾霍蘭平原。

星歷4770年,水之月歌唱9日。

西布倫王國指責輝光帝國的皇帝亞西米勒·耶邏葉·輝光以卑鄙的手段竊取王位,並且勾結魔域企圖威脅大陸的和平,並聯合奧裡加帝國、萊塞帝國向輝光帝國宣戰。

星歷4770年,水之月歌唱1o日。

輝光帝國嚴厲譴責了西布倫王國對亞西米勒·耶邏葉·輝光陛下的污蔑,並要求西布倫王國公開道歉。

西布倫王國對此不予以理會。

星歷4770年,水之月心靈3日。

奧裡加帝國襲擊了輝光帝國的永久附屬國辛迪加。

西布倫王國及萊塞帝國也同時向輝光帝國發動了攻擊,輝光帝國開始三線作戰。

星歷4770年,火之月寂靜10日。

萊塞帝國在輝光帝國的主力部隊閃電般的攻擊下亡國,首都萊塞亞特城的三分之一在阿瑟·奎勒·沃德侯爵的坐騎——紅龍馬爾泰夫福羅斯的龍焰肆虐下化為一片火海。從此紅龍馬爾泰夫福羅斯又被稱為「破壞暴龍」。

星歷4770年,火之月心靈3日。

奧裡加帝國被稱為得到大地女神守護的、由六座要塞排列成弧線組成的號稱永不陷落的防御線,在輝光帝國的皇帝亞西米勒·耶邏葉·輝光陛下的御駕親征下全線崩潰,六座要塞全毀。然而輝光帝國軍的傷亡卻沒有超過八萬,以致後世學者戲稱大地女神的守護之戰是克曼魯克要塞之戰的完美翻版。

星歷4770年,火之月心靈7日。

輝光帝國西線作戰失敗,夏蘭郡、伊威菲安郡等四個郡淪陷。

星歷4770年,火之月心靈8日。

奧裡加帝國皇帝遇刺,四位皇子為爭奪皇位內亂。

星歷4770年,火之月心靈10日。

奧裡加帝國宣布退出與西布倫王國的聯盟,並公開向輝光帝國的皇帝亞西米勒·耶邏葉·輝光陛下致歉。雙方簽訂停戰協議。

星歷4770年,火之月心靈12日。

奧裡加帝國與輝光帝國簽訂《大地女神條約》。

該條約中規定了輝光帝國以一千萬魔晶幣的價格購買下已經被他們占領的奧裡加帝國的五個郡。

星歷4770年,風之月寂靜5日。

輝光帝國的大軍集結在西線,重新奪回被西布倫王國占領的四個郡。

星歷4770年,風之月寂靜7日。

在卡塞米爾平原狙擊戰中,西布倫王國的第二王子親率的右路軍被龍傭兵團(龍傭兵團現有新編制的兩千暗之精靈魔法師和五千暗之精靈弓箭手)和以蒼穹騎士團為首的輝光帝國二十五萬正規軍伏擊,西布倫王國的第二王子被俘。

星歷4770年,風之月寂靜10日。

御駕親征的西布倫王國的國王塞克賴特二世被暗之精靈夜翼以次級神器暗月之弓射出的暗蝕箭命中,重傷。

星歷4770年,風之月寂靜12日。

雙方對峙於軍事重鎮太拉加城,戰爭進入了膠著狀態。

星歷4770年,風之月旋律7日。

借助地系魔法師的力量,輝光帝國在太拉加城建立起了臨時要塞安格羅,在此期間雙方未有任何大規模沖突。

星歷4770年,風之月歌唱8日。

距離眾神祭還有兩天,在各個神殿都忙著准備祭典的時候,有人用更加激烈的方式為他所信仰的神祗獻上了豐盛的祭禮。

死靈法師佐爾拉·艾爾索普(後證明是他的師弟肯維·德莫特安)率領一萬死靈大軍洗劫了比鄰蘇蘇亞山脈的費爾南多城,將整座城市夷為一片廢墟,隨後揚長而去,退回蘇蘇亞山脈之中。雖然守備軍全軍覆沒,但是城內居民大多數得以幸免。

星歷4770年,風之月懇求1日。

輝光帝國與西布倫王國在太拉加城簽訂了臨時停戰協議。

星歷4770年,風之月懇求9日。

西布倫王國的國王塞克賴特二世病危。

星歷4770年,地之月寂靜1日。

這是地之月的第一天,待在府邸中無所事事的迦那亞正在撰寫一些已經失傳的煉金術的配方,她打算把這些整理成冊。

正在她絞盡腦汁回憶蓍草的正確用量的時候,一名侍女來向她報告說有一名來自白銀水館的占卜師要見她。

「請她到客廳等一會兒,我馬上就過去。」迦那亞放下手中的羽毛筆,猜測著白銀水館的占卜師找她做什麼。

換了一身比較正式的長袍,迦那亞來到了客廳。

「歡迎你,來自白銀水館的客人。」迦那亞禮貌地問候道。

「很高興見到您,迦那亞·格雷·呂娜萊斯女公爵閣下。在命運的旅途上願諸神的祝福與你同在。」來訪者也恭敬地回禮。

行過禮,來訪者抬起了頭。卻發出了驚訝的呼聲。

「怎麼是你?」怎麼會是她啊?!

「原來是你。」迦那亞也認出她來了,「好久不見了,赤火·費拉莉小姐。」

沒錯,這個穿著緊身白色袍子、罩著紫色紗衣——這是白銀水館占卜師的傳統服飾——紅髮的女子就是三年前在修法公國的新諾城買下她的煉金術商店的那個赤火·費拉莉。

「原來你是火焰占卜師啊!」看著繡在紫色紗衣上的火焰紋飾,迦那亞辨識出了她的身份。雖然早就知道她是白銀水館的占卜師,只是沒有想到她居然是最罕見的火焰占卜師。

「呵呵,意外吧!」她給人的感覺和三年前差不多,依然是一個可愛單純的小女孩,「其實我才該感到意外,沒想到你居然就是迦嵐大人讓我找的人。」

「迦嵐?!」這個名字迦那亞可是已經聽過不少次數了。

「是的,迦嵐大人邀請你前往白銀水館一敘。」赤火掏出了一張淡雅的銀白色請柬,請柬上印著命運之輪——那是白銀水館的徽記。

迦那亞接過請柬,請柬上只有寥寥數語,只是寫明了邀請她到白銀水館而已。

「請你轉告迦嵐大人,我會盡快動身的。」

迦那亞沒有回絕的打算,她想要見見這個迦嵐已經很久了。

「迦嵐大人讓我與你們同行。」

「我們?」迦那亞注意到了赤火的用詞。

「是的,這裡還有一份請柬是給亞西米勒·耶邏葉·輝光陛下的。」她正為怎麼把這份請柬交給亞西米勒·耶邏葉·輝光這位皇帝陛下發愁呢,畢竟他是皇帝,可不是想見就見的,缺乏與上流社會打交道的經驗的赤火·費拉莉完全想不到她以白銀水館的使者身份求見誰都不是太困難的事情。

真希望這兩個人的關系真的如外界傳說的那樣親密,那樣的話她就可以通過迦那亞·格雷·呂娜萊斯見到亞西米勒·耶邏葉·輝光了。

「是這樣啊!那麼你不必去皇宮了,就請你在這裡稍等片刻,他說過下午會過來的。」連亞西米勒也被邀請了,這個迦嵐到底要干什麼?

她倒不擔心有什麼陰謀詭計。

事實上白銀水館是一個超脫世俗的地方,世俗間的政治、權力乃至國界的劃分對白銀水館都不起作用,即使你是一國的國王,到了白銀水館中你的身份也絕對不會為你帶來任何的特權。同樣地,白銀水館也不會介入世俗的事物中。

「真是太好了。」赤火松了一口氣,「我還在為怎樣才能夠見到他而發愁呢!」

「對了,你終於被白銀水館抓回去了?」她可沒有忘記這個赤火·費拉莉是從白銀水館偷跑出來的。

「哈——哈——」赤火·費拉莉尷尬地笑著,「也不能算是被抓回去的,只不過是被找到了而已。」

本來她正在新諾城生活得非常悠閒,店鋪的生意雖然不算很好但足以維持生活。

可是前幾天她突然收到閉關已久的迦嵐大人傳來的「星之訊」,並且交代了這個任務。

唉——她的悠閒生活結束了,這次一回到白銀水館,恐怕在她的頭髮變白以前都沒有機會再踏出白銀水館一步了。

收到了白銀水館的請柬,本來亞西米勒對預言這類東西一向沒有任何興趣,按他的意思這種請柬根本就不需理會,頂多出於禮貌寫上一封回函而已。

但是,當他知道迦那亞打算前往的時候,他就改變了主意,打算陪迦那亞到白銀水館走一趟——就當放假好了。最近忙於政務,已經很久沒有和迦那亞單獨相處了。

交代好了政務,夜翼也被他硬留了下來,理由表面上冠冕堂皇得很,但是實際上不過是不想帶一個「燈泡」而已。

沒有驚動任何人,亞西米勒和迦那亞,以及那名叫做赤火·費拉莉的火焰占卜師悄悄地離開了日耀之城。

因為沒有任何的魔法陣能夠通往白銀水館內部——實際上在白銀水館內,因為特殊的星空結界的關系,任何對空間的操作都無法進行,所以他們通過定向傳送魔法陣來到了離白銀水館最近的一個鎮子——銀湖鎮。

說它是一個鎮那是因為它的規模的確不大,居民不過三千多人,但是這裡的設施卻出乎意料的齊全,只在大城市才能夠看到的魔法師公會在這裡都有。

原因無他,因為這裡離白銀水館只有不到半天的路程,或者說離白銀水館所在的湖只有不到半天路程。前往白銀水館的人都會在這裡停留——這裡每天有兩班公共觀光馬車前往白銀水館所在的湖。

走在銀湖鎮的街道上,亞西米勒注意到這裡的占卜屋和算命館特別多,而且招牌上大多寫著白銀水館某某占卜師親傳弟子……

「呵呵,這是這裡的一大特點哦!」迦那亞發現了亞西米勒在看什麼,「來這裡的人大多是前往白銀水館尋求指引的——畢竟白銀水館的占卜師在整個大陸很出名。不過白銀水館可不是對所有人都開放的,前往白銀水館的人只有極少數被允許入內,所以這裡就雲集了很多其他地方的占卜師。」

「你是說這些人和白銀水館根本就沒有任何關系?」那這些人不就是騙子嗎?亞西米勒本來就對這些占卜師沒什麼好印象,現在更是糟糕。

「當然,我們白銀水館可是很嚴格的。」回答他的是赤火·費拉莉,「正式的占卜師一生最多只能夠收兩名弟子,一旦進入白銀水館修習就代表與塵世再無瓜葛——基本上我們都是在很小的時候就進入白銀水館了,修習有成就會被賦予費拉莉這個姓氏,成為正式的占卜師,終生都不會離開白銀水館。」

她的嗓門雖然不是很大,但是她周圍的人卻也都聽到了。本來她只穿著那緊身的白袍子,並沒有罩上那件繡著火焰紋飾的紫色紗衣,所以也看不出她是白銀水館的占卜師,但是現在她的話卻引來一大堆人對她行注目禮。

真正的白銀水館的占卜師啊!雖然有些人已經在這銀湖鎮生活了大半輩子,但是也從來沒見過真正的白銀水館的占卜師。這使赤火·費拉莉一下子成了被圍觀的「珍稀動物」。

這邊的變化讓周圍的人漸漸聚攏過來。當後來的人們搞清楚這裡有一位真正的白銀水館的占卜師的時候,就有越來越多的人圍了上來。

看到周圍的氣氛越來越熱烈,人也越圍越多,赤火知道這回麻煩了。

果然……

「占卜師小姐,我想知道我失蹤的妹妹的下落……」

「占卜師小姐,我最近的生意總是失敗……」

「占卜師小姐……」

周圍的人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人牆一般將她包圍在中間,從來沒見識過這種情況的赤火都傻掉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亞西米勒和迦那亞也很不幸地被包圍住了,越來越嘈雜,越來越擁擠的人群讓亞西米勒的心情越來越差。

感應到亞西米勒的煩躁,迦那亞知道亞西米勒的忍耐力已經快要到極限了——在某些場合亞西米勒是很沒耐心的。

事實上她自己也開始漸漸失去耐心了。這個赤火還真是不會處理情況啊!

和亞西米勒交換了一個眼神,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還是由迦那亞出手清場。畢竟亞西米勒的暗系魔法會讓人反應比較大——尤其是現在魔域頻繁活動,搞不好他一出手還會把這裡魔法師公會的人引來的。他們可不想把事情鬧大,要是讓人知道輝光帝國的皇帝在這個多事的時節沒有待在國內,而是不帶護衛就跑來這裡,那麻煩可就大了!

水系的基礎級魔法「寒氣」一出手,刺骨的寒意讓圍觀的人群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本來「寒氣」的影響范圍根本沒這麼大,不過這是迦那亞的改良版。場面瞬間安靜了下來。

迦那亞手中翻騰的白霧向人們證明著這刺骨的寒意是她所為。

「是魔法師。」不知道是誰小聲嘀咕了一句。

在這安靜的環境中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了。惹怒魔法師可是非常不智的行為,而且看起來這個魔法師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大多數人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請讓路。」迦那亞優雅地說道,她並沒有散掉手中的白霧。

迦那亞那副斯文典雅、高深莫測的模樣,讓人看得心裡毛毛的。不知為什麼,大多數人的腦海中都浮現起了一幅詭異恐怖的圖畫——這位美麗優雅的女魔法師微笑著殘殺敵人,享受地聆聽著對手淒厲的慘叫聲,像極了傳說中那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優雅的妖魔。

他們當然不會知道他們的這種幻覺完全是在迦那亞的精神力影響下產生的。

所以當迦那亞舉步向前的時候,人群迅速向兩旁分開,為她讓出了一條可以供三四人並行的通路。

「可以走啦!」迦那亞轉身對著有點發呆的赤火說道。

「嗯……哦……」身為占卜師的赤火自幼就接受和魔法師一樣嚴格的精神力訓練,所以她並沒有看到那詭異恐怖的圖畫,但是也感到了一陣莫名的惡寒。

甩掉了那一群人,亞西米勒和迦那亞來到了驛站,他們運氣很好,正好趕上了公共觀光馬車正要出發,而且也正好有空位子。

付了每人兩個銀幣的票價,他們上了車,朝著白銀水館的方向前進。

白銀水館坐落在一座大湖的中央,整座建築不可思議地懸浮於水面上——事實上整座建築是由三十根巨大堅固的柱子所支撐的,整座建築和波光粼粼的湖面相映成趣。

馬車在湖岸邊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下了車,看著湖中的建築紛紛發出不可思議的贊歎聲。

無動於衷的只有迦那亞和赤火·費拉莉。

赤火甚至還極為小聲地嘟囔了一句:「有什麼好看的。」的確,這裡的風景她早就看到厭倦了。她三歲就來到白銀水館,一住就是十五年,這風景已經看了十五年怎麼可能不厭倦?

亞西米勒倒是對這座坐落在水面上的建築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這很像他和他的老師們所住的神殿。那座神殿的內殿就是建築在水面上的,不過那座湖比這個湖要大得多,而且湖面上終年覆蓋著無法看穿的濃霧。

這時車夫說道:「各位,現在你們所看到的就是著名的白銀水館,前往白銀水館尋求指引的各位可以到那邊登記,其他的人則可以自由活動,我們將在兩個小時以後返回,希望各位不要走得太遠。還有,在湖面的范圍內飛行魔法是不生效的,不想游泳的話就請不要貿然嘗試。」

他的這些話說得非常流利,看來已經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

「我們現在怎麼辦?」亞西米勒對著赤火·費拉莉問道。

這時候大部分人都擠到車夫所指的那個坐落在湖邊的不大的小房子處排隊去了,看來沒有什麼人是來單純觀光的。

「我們也去那邊,一會兒會有船過來的。」赤火指了指小屋邊的碼頭。

三個人向著碼頭走去,當他們來到碼頭的時候,在小屋門口維持秩序的兩名壯漢對著他們大聲喊道:「喂!你們三個!到後面排隊去,得到准許以後才能夠到碼頭上去!」

亞西米勒和迦那亞根本就不理會他的喊叫,反正他們是被邀請來的,麻煩還是交給也算是這裡的主人的赤火·費拉莉去解決好了。

「他們是迦嵐大人邀請的貴賓。」赤火如此回答道。

不過顯然那兩個壯漢根本就不相信赤火的話。

「想要說謊也要說得像樣一點,如果是白銀水館的貴賓怎麼可能沒有人來接待!」

「我就是白銀水館的火焰占卜師。」在自家門口的赤火可是理直氣壯得很。她才不怕再出現銀湖鎮的那種狀況呢!

這裡可是白銀水館的門口,而且……這裡人也不是很多嘛。

果然,她的話讓在場的人將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看到眾人略帶懷疑的目光,赤火干脆掏出了她那件繡著火焰紋飾的紫色紗衣披在了身上。

這下所有的人都相信了。不過倒也沒人像在銀湖鎮那樣圍上來,畢竟這裡可是白銀水館的門口,沒有人想因為一時的魯莽而被轟出去。

外面的變化讓在小屋中負責登記的人走了出來。那是一個穿著和赤火款式類似的白袍的少女,只是她的白袍外並沒有罩著紫色的紗衣,而是在腰間纏著碧綠色的飾帶。

這是白銀水館的學徒的服飾——這個接待小屋一向是由這些學徒們輪流值勤的。

這位少女看起來比赤火要小上幾歲,當她看清是赤火以後,歡呼一聲跑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赤火。

「赤火姐姐,我好想你哦!」

她就像一只小貓一樣在赤火的身上蹭來蹭去的。

「好了,星軒,有很多人在看……」

費了好一番唇舌,赤火才把星軒趕回去執行她的工作。

她們的年齡只相差不到一歲,又差不多是同時被帶到白銀水館的,所以她們的感情很好。不過赤火的天賦比較好,所以比較早拿到紫色的紗衣,成為了正式的火焰占卜師。而學習占星的星軒恐怕要再過幾年才能夠拿到紫色的紗衣。

經過這一番耽擱,沒過一會兒就看到一只白色的船從白銀水館中駛了出來。船慢慢地橫渡湖面,最後停靠在了碼頭邊。

這艘船並沒有船槳,也不需要人來劃動,事實上它是靠一只溫馴的突蟹龜拖動著前進。當船靠岸以後,站在船上的占卜師將幾條魚拋給了突蟹龜。

「迦嵐大人邀請的貴賓,請上船吧。」那名占卜師溫文有禮地說道。

突蟹龜拖動的船走得並不快,但是因為路程並不遙遠,所以還是沒過一會兒就到了。

踏入白銀水館以後,迦那亞和亞西米勒就和赤火分手了——赤火·費拉莉還是要為她的偷跑接受一定的懲罰。

白銀水館無疑是美麗的,這是一座銀色的、充滿了神秘的建築。高飛的尖頂、線條優美的塔樓、無處不在的各種植物使這裡看上去更像花園或林間空地的組合,而不是一座石頭建築。

星空結界還可以保護這裡不受過量的降水、溫度的突變和最嚴酷的冬季天氣的影響。結界為球形,向上延展至空中,向下深入到水下,為白銀水館提供了最完美的防護。

這裡最主要的建築是一座白色大理石建築,有著飾滿金色和銀色細線的優美拱門和圓蔥形圓頂,以及鑲珍珠線紋的拱頂。

這裡也非常的安靜,四處彌漫著淡淡的芳香。

在占卜師的帶領下,他們進入了那座白色的建築。

「這裡是白銀水館最主要的建築——占卜師之館。這裡主要分為六個區,分別是星見館、時見館、水見館、火見館、先見館和圖書館。迦嵐大人正在先見館的白銀之室等候兩位的光臨。」

穿過一道又一道美輪美奐的回廊,他們終於來到了白銀之室的門前。

那名帶路的占卜師說道:「我只能夠送兩位到這裡了,白銀之室不是我能夠進入的。」

迦那亞和亞西米勒推開了那道銀白色的門,跨過蕩漾著微光的結界。

白銀之室非常寬闊,四周的牆壁上貼著水色的牆紙,讓人覺得有說不出的溫柔,就像沉浸在湖中一樣。四周掛著白色的紗,看起來無比的縹緲。白銀之室的屋頂沒有那種傳統的天花板,取而代之的是一塊非常大的透明的特殊水晶。

現在是白天,但是在這裡卻是永恆的夜晚,透過特殊的水晶屋頂,可以看到夜晚的星空,那星空看起來那麼遼闊,那麼動人,每一顆星星都眨著它們的眼睛,一閃一閃的……

水晶屋頂下,有著用上等的駝絨編織的銀白色的地毯,地毯上放著許多大幅的白色坐墊。這個房間的光線比較昏暗,唯一的光源是一個放在角落裡、被長柱支撐著的水晶球,墊在深藍色天鵝絨墊上的水晶球散發著淡淡的、柔和的光芒。

「歡迎兩位光臨白銀水館,在命運的旅途上願諸神的祝福與你們同在,尊貴的命運雙子。」說話的是一名穿著正統的占卜師服飾的女子。與赤火不同,她的紗衣不是紫色而是黑色,上面所繡的是銀色的星星——是星占師,而且是等級最高的黑衣星占師。

這名女子的年紀看起來不大,但是她的頭髮卻是白色的,與蘊含著光澤的銀髮不同,那白色是毫無生氣的灰白色——那是衰老的顏色。但是她精致的臉龐上卻沒有留下多少歲月的痕跡,這讓她的年齡變得很難猜。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那雙眼睛竟是銀紫色的!

「你就是迦嵐?」才問完,亞西米勒就知道自己問了蠢話。這裡只有她一個人,她不是迦嵐的話會是什麼人!只是眼前的人與他所想象的有點不符呢,他還以為迦嵐會是一個很老很老的老太婆呢,畢竟成名的占卜師都很有一把年歲了。

「是的。」迦嵐微微一笑。

「那麼你找我們來有什麼事嗎?」不知道為什麼迦那亞對這個人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但是她敢肯定她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即使是在前世也沒有。

「我只是想見見你們,順便轉告你們一些話而已。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是的,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作為占卜師她很清楚這一點。她已經超過七十歲了,以人類的年齡而言她已經是老人了,雖然因為神器的關系她的衰老停止了,但是她的壽命並沒有延長。事實上因為窺視未來的緣故,很少有占卜師能夠活過六十歲,她能夠活到現在已經很滿足了。

「現在你已經見到了,有什麼話就請說吧!」亞西米勒一點也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

「呵呵……」迦嵐掩唇輕笑,「請坐下吧,我想命運之女有很多事情想要弄清,不是嗎?」

找了兩只坐墊,迦那亞和亞西米勒以舒服的姿勢坐下,等著迦嵐開口。

迦嵐對著亞西米勒說道:「我是替你的老師們傳話的,他們希望你能夠回去一趟,有東西要交給你!」

「我的老師們?」亞西米勒不能不驚訝,當初那幾個老家伙一腳把他踢出來的時候,就告訴他不要再回來了,但是現在……讓他回去一趟?他倒不是不想回去,事實上他曾經好幾次想過要回去看看他的老師們,但是他怎麼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沒錯,他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是被那幾個老家伙用魔法扔出來的,等他從讓人暈頭轉向的魔法傳送中回過神來時,就已經身處在哈奇森林中了。至於他住了十多年的那個神殿到底在什麼地方,他可是一點概念都沒有。他也查過不少資料,但是沒有找到符合的地方。

也許問問迦那亞她會知道——迦那亞幾乎博學得不可思議!但是他沒問過,不知為什麼他就是不想和迦那亞提起那個地方。

「是的,我和你的老師們有一些聯系,前幾天你的老師們傳話來希望你回去一趟。」

聯系?和那幾個老家伙?亞西米勒的腦海裡浮起了一個個問號。

迦嵐的話讓迦那亞的疑問更多了。這個迦嵐到底是什麼人?

這時迦嵐接著說道:「我知道你們的疑惑,我可以把事情從頭告訴你們,尊貴的命運雙子。」

「那就請說吧!」迦那亞很想知道答案。

「這話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那時我只是白銀水館的一名普通的黑衣星占師,在一個純屬意外的情況下我得到了一件神器。」說著她打開了身邊的一只盒子,在黑色的天鵝絨墊上是一只完全由紫水晶打造的額冠。

「這是……」迦那亞怎麼看怎麼覺得眼熟。她敢肯定她在什麼地方見過這頂額冠,而且見過不止一次。

「這是命運的額冠,是創世女神的首飾,任何人一生只能夠使用一次。它無法賦予人任何力量,卻可以將人原本的力量提升十倍!」迦嵐輕撫著額冠,「但是代價也很大,我的預言能力得到了無與倫比的提升,甚至提升到了人類所無法達到的境界,但是我卻喪失了自由行動的能力。」

「自由行動的能力?」

「是的,我現在已經無法再站起來了。」

這些對話迦那亞都沒有在聽,在迦嵐說出那是命運的額冠,是創世女神的首飾的時候,她就愣了一下。

她的首飾?!難怪她會覺得眼熟呢。

不過也難怪她想不起來,那件額冠在人類剛剛誕生沒多久就在一次意外中遺失了,因為額冠上並沒有附注什麼強大的力量——只不過因為她長期佩戴而沾染了一點混沌之力,那力量不是凡間的生命所能夠使用的,所以她也沒有留心去找。沒想到……人類居然找到了使用的方法!

通過犧牲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功能,來引導混沌之力中凡人所無法承受的部分,得以支撐過混沌之力對身體的改造換取力量的提升。難怪她會覺得這個迦嵐看起來有種熟悉的感覺——那是混沌之力的感覺,盡管非常的輕微,但是她還是能感覺得到,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她的眼睛是銀紫色的。

「當我使用過命運的額冠以後,所做的第一次預言就是有關你們的。我看到了兩顆不屬於塵世的星星,兩種可以改變命運和這個大陸的歷史的力量。」

迦嵐的話讓迦那亞有一種無語對蒼天的沖動。她怎麼老給自己找麻煩!早知道的話,當初她就花上一點時間找回這頂額冠了,省得像現在這樣……

似乎沒有注意到迦那亞的無奈,迦嵐繼續說道:「在做出了這個預言以後,我反復考慮過,最後還是決定將這個預言的一部分告訴一些人。當然,不光是人類,還有龍族。知道全部預言的只有維維安·輝光和萊博得·威內卡,因為這預言將會由他們的口轉述給你們知道。其他的人所知道的都只是預言的一部分。因為預言中有說到神的榮光,所以我就先約見了七位大祭司以及生命神殿的聖女閣下。因為白銀水館的名聲,七位大祭司以及生命神殿的聖女沒有拒絕我的邀約,我就把預言中有關眾神的部分告訴給他們知道,因為有命運的額冠做證,所以他們沒有說我妖言惑眾。」

何止是沒有說她妖言惑眾,根本就是對她的預言深信不疑。不過這話迦那亞是不會說出口的。

「後來我的一位朋友來這裡拜訪,我有預感他將會撫養命運的雙子之一,所以我就將有關命運的雙子誕生的那一部分告訴了他。」

「你的這位朋友是……」不會是他那幾個老師之一吧?

「風賢者伊齊基爾·萊門特。應該是你的老師之一。」

果然是……沒想到那個老頭居然是賢者!還騙他說是魔導師……真是……

「那時大概是星歷4747年的火之月,你應該還沒有出生呢。風賢者伊齊基爾·萊門特從我這裡離開之後就去找了他的一些朋友,打算共同擔負起撫養命運雙子之一的責任。在雙子中他們選擇了你,因為尋找一個在生命之月的月食夜降生的孩子,比尋找一個在創世之月的風雪中降生的孩子要容易得多。你一出生,你的老師們就將你從你的父母身邊帶走,帶到了他們選擇的隱居之地。」

「那到底是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迦嵐搖了搖頭,「我只知道那是在紫雲大陸的某地,具體的位置我無法在群星中得到答案,你的老師們也沒告訴過我,一直都是他們單方面和我聯系的,星光的通訊到達不了那裡,因為那裡有非常強的力量在守護著。」

紫雲大陸!對這個名詞亞西米勒唯一的印象就是遙遠,然後就是在眾神之戰以後那裡變得一片荒蕪,再來……再來就沒有了……

不光是他,絕大多數人對紫雲大陸的概念也就僅止於此了,流傳下來關於紫雲大陸的記載是很少的,大部分的記載都在大遷徙和其後的混亂之年代中損毀、遺失了。精靈族中可能有比較完整的記載——畢竟眾神之戰對精靈而言不過是上一代經歷的事,只不過那些記錄人類無緣得見。

「那我要怎麼回去?」亞西米勒的問題非常實際,「我也不知道那神殿在哪裡,而且我現在是輝光帝國的皇帝,我是不可能拋下我的國家太久的。」

有非常強大的力量守護?在紫雲大陸?神殿?這一連串的名詞讓迦那亞想到了一個地方。

不會那麼湊巧吧?迦那亞真心地希望不會!

「這個你不必擔心,你的老師們已經准備好了魔法陣,就在哈奇森林裡你來的地方。」她當然知道亞西米勒找不到回家的路。

原來如此!那幾個老家伙……不過也該回去看看了,可以的話最好接他們出來,畢竟現在他可是輝光帝國的皇帝。

亞西米勒這邊看來是沒什麼問題了。迦嵐接著對迦那亞說道:「這個請你收下。」她將放著命運的額冠的盒子推到了迦那亞的面前,「天上的群星告訴我,由你來保管這樣東西最為妥當。」

迦那亞倒也沒有推辭。含有混沌之力的東西還是不要落在人類手裡比較好。的確也沒有人比她更適合持有命運的額冠了,畢竟這原本就是她的首飾,現在算得上是物歸原主了。

而且如果妥善地利用額冠裡的混沌之力的話,還可以完全治好以前因為強行調動體內風元素而導致體內元素失衡所留下的暗傷——讓她無法使用任何高級的元素魔法的暗傷。

迦那亞和亞西米勒離開了白銀水館,回到了湖岸邊。載他們來的公共觀光馬車早已經回去了。

「看來要走回去了。」亞西米勒有點無奈地歎息道。

要先回銀湖鎮購買旅行的裝備和馬匹,當然,能買到飛行獸最好。哈奇森林那種地方是不通定向傳送魔法陣的,想要去他來的地方除了騎馬或者乘飛行獸以外就只能走路了。

這樣算下來的話,從這裡到哈奇森林他來的地方大概要花上十天以上,實在是太久了一點兒,尤其是現在大陸的情況很不穩定,他離開這麼久,還真有點擔心國內的情況。

「呵呵,不必擔心的。」迦那亞當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時間問題而已,這個很好解決的。

迦那亞拉起亞西米勒的手,這裡已經不受星空結界的影響了,空間扭曲傳送術是可以正常生效的。

並沒有念任何咒文,迦那亞和亞西米勒就消失在原地。

現在對迦那亞而言帶一個人傳送並不是什麼負擔。

眼前的景物再一次清晰起來,他們出現在銀湖鎮外不遠的地方。對於魔法的移動,迦那亞一點也不陌生。這種空間轉移所帶來的不適感雖然遠比定向傳送魔法陣要嚴重得多,但她早已經習慣了。對於普通人而言這種魔法的移動會令人感到頭暈目眩、神經發麻,不過看起來亞西米勒似乎也適應良好。

對於迦那亞能夠連魔法陣都不借用,就帶著人使用空間扭曲傳送術,亞西米勒居然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雖然他從來沒見過迦那亞使用帶人空間扭曲傳送術。

「不要勉強自己哦!」他可不希望迦那亞被累倒,與其那樣他寧願慢慢地走。

「沒關系的。」迦那亞微微一笑,「我的魔力很充沛,就算橫穿整個大陸也沒問題。」這裡只有她和亞西米勒,沒有遮掩實力的必要。

亞西米勒正和迦那亞有說有笑地向著鎮子走去,准備旅行所需的裝備,卻發現原本喧鬧但祥和的鎮子現在亂成了一團。

「出了什麼事?」亞西米勒隨手抓過一個慌慌張張地從他身邊跑過的人。

「龍……龍……龍……」他結結巴巴地說來說去就只有一個「龍」字。

不過亞西米勒和迦那亞倒是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說鎮子裡有龍?」

顯然,迦那亞溫和的微笑讓這個家伙鎮靜了不少,「對……龍……鎮子裡……在廣場!」他總算說出了一句有意義的話。

「謝了。」亞西米勒松開手,那個人一轉眼就跑得無影無蹤。

「現在怎麼辦?」他們是來采購旅行用品的,但是現在看樣子是什麼也買不到了。幾乎所有的店門都關上了,一陣慌亂過後街上也沒了人影。

「去看看好了。」亞西米勒很想看看龍為什麼會跑來這個鎮子,而且他感應到兩股比較強的氣息,但絕對不是龍。

「等一下。」為了安全起見,迦那亞先放出了神念,了解一下廣場上的動靜。

「一頭千年左右的龍,感覺上比較像金龍。一個魔法師,實力在五星左右。另一個應該是劍士,實力也很不錯。而且感覺上,好像有……」迦那亞皺了皺眉.繼續催動神念,她不太能夠確定她感應到的是什麼東西。她畢竟是人類的身體,在不超越肉體的情況下,她沒辦法對神念進行細致的操作。

「無法確定嗎?」亞西米勒早就知道迦那亞可以用一種他無法了解的方法觀察四周。

「嗯……算了,過去看看就知道了。」迦那亞放棄了使用神念,反正那個東西沒給她任何一點兒危險的感覺,反倒是覺得有些脆弱。

「走吧!」

以兩個人的高速前行,他們很快就到了廣場。

這個鎮子的廣場並不大,廣場的一端是魔法師公會,不過那座漂亮的六層塔狀建築現在正呈現出一種半廢墟的狀態——龍的破壞力的確夠驚人,那完全是用蠻力拆毀的。

魔法師公會的建築都擁有良好的抵抗魔法的特性——畢竟魔法師們的那些實驗不是每次都成功的,失敗是常有的事,但是對物理攻擊的抵抗能力就和一般的建築沒什麼兩樣了。原本這裡駐扎的魔法師就很少,現在更是一個也看不見,看來都不知道跑到哪裡避難去了。

再看看廣場也被這三個人給破壞得一塌糊塗。

沒錯,是三個人,至少三個都是人形!

那個穿著繡有紅色咒符的黑袍子的人,顯然和那個一手拿著長劍,一手拿著盾牌的人是一伙的。而與他們爭斗的是一個穿著淺金色武士服的金髮青年——淺金色的武士服,金色的長髮,還真夠顯眼啊!

「是變形的法術?」亞西米勒基本上可以肯定那個穿著淺金色武士服的金髮青年是金龍變化的。

「沒錯。」迦那亞也給了他肯定的回答。

這是龍族的類法術能力,每天三次,他們可以自由地變幻成除了神以外的任何生物,不過通常很少會有龍這麼做,因為當形體改變以後他們就很難發揮出最大的戰鬥力。

不過迦那亞大概猜得到這只金龍化身為人類的原因,千年龍的體型一般都超過三十米,以龍的姿態戰斗的話,恐怕這個小鎮輕易就會被抹掉的,呈現半廢墟狀態的魔法師公會就是最佳例證。

金龍並不好斗,身為千年龍也早過了無所事事、四處惹是生非的年齡——五百歲以下的幼龍沒什麼理性,又生性好動,還充滿好奇心,在各種傳聞中出現在各地鬧事的龍基本上都是處於這個時期的。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龍族對下一代看護得非常仔細,幼龍是很少有機會離開巨龍列島的,即使離開,身邊也多半會有成年龍陪伴,實在沒什麼機會去惹是生非。

金龍可以說是龍族中最擅長使用魔法的,成年的金龍一般都擁有火系魔導師的實力,同時也會兼修地系或者光系的魔法。所以即使化為了人形,也沒有讓這只金龍落於下風。

金龍上千年的魔力修為絕對不是一般的人類魔法師可以比擬的——像迦那亞和亞西米勒這種屬於特例,這兩個家伙的魔力絕對拼得過這只千年金龍。

在金龍身上討不到任何便宜的兩個人早就想開溜了,只是金龍將他們纏得緊緊的,怎麼也找不到機會。

就在這時,那個魔法師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防御魔法裡——不布下結界可能會遭池魚之殃的——悠然旁觀的迦那亞和亞西米勒。

「喂!你們兩個人快過來幫幫忙啊!」他打算把迦那亞和亞西米勒拖下水。

從這兩個人可以輕松地維持著水系的中級三段的防御結界來看,他們的實力絕對不會差。加上他們的話,那只金龍很可能就不是對手了。就算加上他們也打不過那只金龍也不要緊,有他們牽制金龍,他就可以逃掉了,反正東西已經到手了……

遺憾的是亞西米勒和迦那亞根本就不理他。

介入這場戰斗中?算了吧!

這是迦那亞和亞西米勒一致的想法。看戲可以,下去演戲,免談!而且,他們也不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是誰對誰錯。

這兩個人雖然現在都頂著人類的身體,但是卻完全沒有人類的那種種族觀念。而「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種概念似乎也完全不存在於他們的腦海中。這與記憶關系不大,純粹是本性的緣故,他們原本是比人類要高等許多的存在,這世界上的一切生物對他們而言並沒有什麼區別。

見亞西米勒和迦那亞無動於衷,他又接著說道:「這個家伙不是人類,是為非作歹的惡龍!干掉他我們就是屠龍勇士了!」應該沒有人能夠抵抗屠龍勇士這個誘惑吧?

遺憾的是他要繼續失望了。

「我記得金龍並不是好斗的龍,如果你沒有招惹他的話,他是不會和你動手的。」迦那亞平靜地陳述事實。

「金龍,你不要為自己辯護一下嗎?這個人說你是為非作歹的惡龍耶!」這句話是亞西米勒對正在忙著對付那兩個人的金龍說的。

「人類,你會相信我的話嗎?」金龍面對兩個人顯然是游刃有余,聲音相當的沉穩。

「我只相信事實。」

「這兩個人類偷了龍蛋。」金龍本能地感應到這是兩個危險人物,也不打算與他們為敵。

「原來那個感覺是龍蛋!」這回迦那亞總算明白那個讓她無法確定的東西是什麼了。

雖然龍族沒有壽命的限制,但是龍族的生育能力是非常低的,常常近百年才會有一只龍蛋產生,幼龍要十年才能孵化,長大成年則需要五百年,所以龍族對後代是非常愛惜的。

敢偷龍蛋!這不擺明了是與整個龍族為敵嗎?真是不知道該說他們是勇敢,還是魯莽,總之就是在找死!

「喂!難道你們相信這只龍的話?它可是只惡龍啊!」

「我只相信事實。」迦那亞重復著亞西米勒說過的話。

她輕輕地一揮手,一道風刃准確無誤地劃開了魔法師腰間的一個袋子,一個比雞蛋大不了多少的東西從被劃開的袋子裡掉了下來。同時袋子正下方的空間被撕開了一小條裂隙,那個掉下來的東西剛好落進裂隙裡,然後和裂隙一起消失不見了。

「你……」魔法師完全沒有想到迦那亞居然會對他動手,而且下手速度如此之快,所以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東西已經不見了。

迦那亞的手虛空一抓,一枚寶珠般的卵被她握在了手裡。

「這就是龍蛋,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那個魔法師臉上白一陣青一陣的。

「這個就是龍蛋啊?」亞西米勒有些好奇地從迦那亞的手中接過龍蛋。

好小哦!真是難以想象,像龍族那樣的龐然大物居然是從這種比雞蛋大不了多少的東西裡孵出來的。不過……這個龍蛋真的很漂亮!

兩頭略尖,有點兒像是個橢圓形,銀色的表面帶著藍色的珍珠般的光澤,握在手裡還有種暖暖的感覺。

「很小是不是?」迦那亞當然知道亞西米勒在想什麼,「幼龍剛孵化的時候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不過它們長得很快,兩三年以後就有一匹小馬般大小了。」

那邊打得熱火朝天,這邊迦那亞給亞西米勒補起了生物課。

「……總之龍這種生物是很有趣的。」

當迦那亞的生物課告一段落的時候,金龍也收拾掉了那兩名人類。其實戰斗原本可以結束得更快,只不過他怕傷到被那個魔法師帶在身上的龍蛋,所以才畏首畏尾,不敢施展大殺傷力的魔法。一旦沒了顧忌,哼哼……不過是兩名人類而已。

「感謝兩位,現在請把龍蛋還給我可以嗎?」金龍向創世女神祈禱著,祈禱這兩位最好沒打龍蛋的主意。因為他本能地感覺出來這兩個人類遠比剛才那兩個人類要強得多。他甚至都不敢肯定這兩個是否真的是人類。

「給你。」亞西米勒想都沒想地將正在把玩的龍蛋放在了金龍的手裡。解決了好奇心以後,他已經對這個東西沒興趣了。

接過了龍蛋,金龍總算松了一口氣,「真是多謝了。」

這下龍蛋總算是平安追回。

突然,金龍的目光落在了亞西米勒的劍上。

「請問,這是暗之聖劍安迪梅蘭嗎?」應該不會錯的,雖然劍鞘上附了強大的魔法來隱藏,但是他還是感覺得到那黑暗的氣息。

「是的。」既然被認出來,那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那麼……」金龍考慮了一下才說道,「和我打一架吧。」

這回是亞西米勒有點反應不過來了。打架?!這只龍在想什麼?

「只是切磋一下而已。我很想見識一下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威能。」

金龍的話讓亞西米勒沒什麼理由拒絕,再說他也沒打算拒絕,難得有不錯的對手,就當練習好了,他已經很久沒有和人動手了。

「到鎮外去怎麼樣?我不認為這個鎮子適合做你們的賽場!不要給這裡的居民添麻煩了。」迦那亞的建議非常有理。

於是一行兩人一龍就跑到了鎮外,來到了離銀湖鎮比較遠的地方。

「這個,拜托你幫我看護一下。」金龍把剛剛失而復得的龍蛋暫時交給了迦那亞保管。他可無法一邊抱著龍蛋,一邊和亞西米勒戰斗。

「我以人類的姿態是贏不了你的,為了表示對你的尊重,我將變換回龍的姿態,那樣能夠讓我完全發揮戰鬥力。」

金龍的身體開始泛起了珍珠色的光澤,光澤越來越亮,一直到刺眼。當光消失以後,一只巨大的金龍拍打著翅膀,在高空俯視著亞西米勒。

金龍的動作輕柔而高雅,鱗片是比黃金更加璀璨的金黃色,瞳孔就像是兩團熔化的黃金,身上散發著一種藏紅花和熏香混合的味道。

這只金龍的體長在四十米左右,比迦那亞和亞西米勒原本估計的還要大一些,也就是說這只金龍最少一千五百歲了。不過對於龍族而言一千五百歲的龍還是很年輕的。

「你們兩個要注意收斂自己的力量,不要給別人添太大的麻煩哦!」看著正在大眼瞪小眼的兩個家伙,迦那亞不得不再一次提醒。

雖然她提醒了,但是這兩個人有沒有聽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當金龍在天空中盤旋的時候,亞西米勒也發動了天翔甲的特殊能力飛上了天空。

顯然,金龍對於亞西米勒能夠飛起來感到有點吃驚。飛行的魔法可是風系的魔法,這個人應該是暗系的魔劍士吧?

他現在也不怎麼確定了。

論起飛行的靈活度來,金龍就要比亞西米勒略遜一籌了,金龍龐大的身體使他成為了一個很好瞄准的大靶子。

這幾年來亞西米勒的魔法水平有了不小的進步,雖然沒有神祗契約,但是憑借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威能,他已經能夠使出暗系中級二段的魔法了,其他系的魔法則可以使到初級三段。雖然沒有辦法和魔法師相比,但是比起一般的魔劍士可是強多了。最重要的是他施展法術是不需要念咒文的,單就施法速度而言,任何人類魔法師都是無法與他相比的,唯一能夠在施法速度上快過他的人類只有迦那亞。

但是龍族天生所擁有的魔法抵抗能力讓絕大多數的中級以下的魔法對他們無效,不過這對亞西米勒沒什麼影響,他比較喜歡用魔法進行輔助和擾敵,而不是直接攻擊——大多數的魔劍士都是如此,對魔劍士而言,殺敵的是手中的劍,而不是魔法。他的劍也足夠鋒利,可以斬開堅固的龍鱗。

這兩個家伙在空中上下翻飛,打得不亦樂乎。不過他們還是知道什麼是該收斂的,至少破壞性太大的招式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使用。

迦那亞早就找了一片舒適的樹陰坐下,而且為了安全起見,她還使用了中級二段的光系魔法「聖光之壁」,省得遭池魚之殃。

天上的那兩個家伙的確打得很精彩,但是迦那亞實在看得沒什麼興趣,所以她干脆把注意力轉回了手裡的龍蛋上。

閒得無聊地,迦那亞將一點點的神念探進了龍蛋裡。在堅硬的蛋殼下,她透過神念清楚地感覺到一個基本成型的小家伙蜷縮在蛋殼裡,抱成一個球形。長長細細的小尾巴一直伸到頭部,一對小小的翼包裹著身體,小小的腦袋也縮在雙翼裡面。

呵呵,這個小家伙還有一年左右才會孵化。反正她閒著也是閒著,倒不如……

迦那亞用一個小小的時空結界將龍蛋包裹住,然後開始加快結界內的時間流動速度——她常常用這個方法加快藥劑的煉制速度。她也沒有把結界內的時間加快多少,不過是讓一年的時間在三分鍾內過完而已。同時為了保證龍蛋的健康孵化,她還用精神力控制游離在空間中的元素,將之注入龍蛋之中,好孵化出一個健康的龍寶寶。

差不多是時候了。

迦那亞解除了時空結界,等著龍寶寶出殼。幾乎就在同時,帶著藍色的珍珠般光澤的銀色蛋殼上出現了小小的裂紋,裂紋漸漸擴大,一只小小的藍色的爪子伸了出來,然後是同樣小巧的頭。經過一番掙扎以後,蛋殼完全碎掉了,一只小小的藍龍蜷縮在迦那亞的手掌中。

這只剛出生的小龍身上還黏糊糊的,小小的眼睛睜開了一下,然後又閉上了。

迦那亞可不打算捧著一只黏黏糊糊的小龍待著,一動念間,一個清潔的、溫度適中的水球憑空出現,將小龍包裹在裡面進行清洗。

顯然小龍在水球中玩得有些不亦樂乎,所以當迦那亞散掉水球後,小小的藍龍發出了輕微的抗議聲——當然,剛出生的幼龍還不會說話,只能夠發出小小的鳴叫聲來抗議。

迦那亞把這只已經洗干淨的小家伙放在膝蓋上,這個小家伙顯然又對迦那亞深綠色的袍子有了興趣,又抓又咬地玩了起來——還好迦那亞的袍子是附過法的,相當結實,否則還真經不起這麼折騰。

在迦那亞逗弄著幼龍玩耍的時候,天上的兩個家伙也分出了勝負。金龍右翼下的一個傷口迫使他不得不降在地面上,在他迫降的過程中,亞西米勒手中的暗之聖劍安迪梅蘭斬過他的頸部,這一擊他根本就躲不開。

不過亞西米勒下手很有分寸,這一擊只是在金龍脖頸處的鱗片上留下了一道白色的痕跡。

金龍心裡也明白得很,亞西米勒手下留情了,否則以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威能,這一劍的威力絕對不止如此,他的脖子估計要被劃開一道致命的傷口了,可以抵御一般刀劍的龍鱗是絕對擋不住灌注了斗氣的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劍鋒的。

「我輸了。」金龍非常爽快地認輸了。

這名人類的確本領高強,他輸得一點兒也不冤枉。既然輸了……

「你願意做我的騎士嗎?」金龍問道。

對於金龍的提議,亞西米勒雖然感到有點兒意外,但是有一只龍來當坐騎好像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而且這只金龍比克萊西·薩拉的藍龍海迪維特·路威安和阿瑟的紅龍馬爾泰夫·福羅斯的年紀可要大多了,戰斗力也要強得多。克萊西·薩拉的藍龍海迪維特·路威安和阿瑟的紅龍馬爾泰夫·福羅斯最多不過六百來歲,才剛剛成年。

亞西米勒收劍還鞘,點了點頭答道:「我願意。」

「那好,讓我們締結契約吧!」

「那個……你們兩個要不要先把傷處理一下,再說契約的問題。」迦那亞走上前,打斷了金龍的話。

這兩個家伙雖然在爭斗時都有注意下手的分寸,但是也都受了些傷,尤其是金龍右翼下的那個傷口很麻煩。

也不等這兩個人回答,迦那亞就接連發出了兩個高級治療術,分別施展在了亞西米勒和金龍的身上。

其實就亞西米勒的傷而言,使用高級治療術治療實在有些浪費,一個中級治療術就綽綽有余了。不過對於金龍而言——因為他實在太過龐大了,所以一個高級治療術似乎還有些應付不了,迦那亞不得不又補上了一個高級治療術才解決問題。

「謝謝。」金龍非常禮貌地向迦那亞道謝。

「沒關系的。」迦那亞不在意地揮了揮手,趴在她肩膀上的小藍龍差點隨著她的動作掉下來。

「這個是……」已經完全沒事的亞西米勒把趴在迦那亞肩膀上的小東西拎了起來。被他拎住翅膀的小家伙在他的手中奮力地掙扎。

「剛才的那個龍蛋。」迦那亞從亞西米勒的手中要回了幼龍。一被迦那亞抱回來,幼龍就鑽進迦那亞的懷裡,緊緊地抓著她的袍子,生怕自己再被那個家伙拎了去。

「什麼?」亞西米勒和金龍異口同聲地說道。

不過他們的語氣各不一樣。

亞西米勒的是微微的疑惑,他只是對剛才還是一個蛋、現在就出現一只巴掌大的小龍而感到有點意外而已。

金龍則是震驚。

這怎麼可能?!這只蛋應該還需要一年以上才能夠孵化的!這一點他是絕對不會弄錯的,因為這是近幾十年來唯一的一只龍蛋,上一只幼龍的孵化已經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

但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金龍也不得不接受事實。

他伸出前爪,想要從迦那亞的懷中接過幼龍。然而幼龍顯然不買他的賬,緊緊地縮在迦那亞的懷裡連頭都不肯探出來。

「乖,松手。」迦那亞一邊安撫幼龍,一邊試著把這個緊緊地抓著她的袍子不放的小家伙從她的袍子上弄下來。

費了好一番工夫,迦那亞總算把幼龍從她的袍子上解了下來,放在了金龍的前爪中。

小小的藍色幼龍與金龍的前爪相比幾乎小得可以忽略不計,就如同一大片金色海洋中的一個小藍點。

盡管幼龍並不願意離開迦那亞的懷抱——那個溫暖的庇護所,但是金龍身上的氣味讓他很自然地產生了熟悉的感覺。這種親切而熟悉的感覺讓幼龍非常放松,懶洋洋地趴在金龍的前爪中打著哈欠。

金龍把托著幼龍的前爪湊到眼前,仔細地端詳著這個太早出世的小家伙。至少看起來這個小家伙很正常,也很健康,藍色的鱗片非常有光澤,雖然現在懶洋洋地趴著,但是很有精神,精力也很充沛——從他剛才緊緊抓住那個人類女性的袍子、解都解不下來就能看出來。

這個小家伙看起來和正常時間出世的幼龍沒什麼區別——當然,因為龍族一向都將蛋照顧得很好,龍蛋太早孵化這種事情是從來沒發生過的。至少在龍族遷徙到天青大陸以後沒有過。

金龍決定盡快返回巨龍列島,把這個傷腦筋的問題丟給族裡的長老去煩心。不過在返回以前,他要先和這名打敗他的人類訂下契約。他有預感這名人類絕不簡單,跟他在一起的話,生活一定會非常精彩有趣。不過人類的生命實在是太短暫了,他見過他的一些同族因為騎士的逝去而悲傷了許久——騎士與龍之間的感情都是非常好的,並不是打敗了龍就能夠成為龍騎士,否則的話大陸上就不會只有五個龍騎士了。事實上只要你能夠得到龍的認同就可以了,五位龍騎士中也只有兩位打贏過自己的龍。

金龍自己可不想經歷那種悲傷,可那是沒辦法的事,人和龍的壽命實在相差太遠了……

突然他想到了一個自遠古流傳的契約,雖然這個契約有點苛刻。在一般的龍騎士契約裡,騎士和龍是平等關系,但是這個契約中騎士和龍則是主僕關系。這讓金龍多少有些猶豫,不過……

金龍並不知道他的這個決定讓他成為了艾法蘭世界的第九位主神——也是唯一從屬於毀滅之神的主神。

他做了一個小小的光球將幼龍包裹起來浮在半空,然後他轉向亞西米勒嚴肅而鄭重地說道:「人類,你是否願意與我締結相伴的契約,成為我的騎士?」

「是的,我亞西米勒·耶邏葉·輝光願意與你締結相伴的契約。」亞西米勒也鄭重地回答道。

金龍點了點他巨大的頭,開始吟唱起契約的咒文來。

「以創世女神迦那西亞的名義,以毀滅之神亞西米勒的名義,在天之下,讓時間見證永恆……」

這個咒文……不行!這個契約不行!

「停止!」原本悠閒地站在一邊的迦那亞一認出這個咒文就馬上厲聲阻止。這個契約絕對不行!

結果是一人一龍全看著她。

亞西米勒倒是沒什麼,但是金龍因為契約被打斷而非常不高興。不過現在迦那亞也沒工夫理他。

「這個契約不行!這不是最常用的龍騎士契約!」如果這個契約成立的話,那就會非常麻煩。

「不是?」對龍騎士契約亞西米勒顯然沒什麼概念。

「的確,這不是最常用的龍騎士契約。」金龍誤會了迦那亞的意思,以為她懷疑這個契約的目的,他決定好好解釋一下。

「這是創世女神賜予龍族的靈魂烙印契約。在一般的龍騎士契約裡,騎士和龍是平等關系,但是這個契約中騎士和龍則是主僕關系,以你為主,以我為僕,契約烙印在靈魂之中永生永世!」

「永生永世?」這是什麼意思?亞西米勒發現不明白的好像只有他一個。

「所謂的永生永世就是即使騎士轉生以後契約也依然存在。這其實是一種變相的永生,只要契約中的雙方有一方還活著,契約就會一直持續下去,活著的一方會等待死去的一方轉生。在轉生的一方出生的時候,等待的一方就會有所感應,會知道轉生的一方出生在何地以及出生時的樣子,當雙方見面以後轉生的一方就會恢復前世的記憶,契約也將繼續延續。因為龍族是創世女神的實驗之作,龍族是沒有壽命限制的,所以在這契約之中受益的是人類。」

迦那亞解釋得相當清楚,只是她還有一些沒說出來,那就是這個契約是直接烙印在靈魂上的,必須要用真正的名字,也就是靈魂的名字才能夠締結。也就是說如果迦那亞要與一條龍締結這個契約的話,她就不能夠用迦那亞這個名字,而是要用迦那西亞才可以。可是現在亞西米勒的名字就是他的本名。

而且這個契約與一般的契約不同——比如神祗契約,這種契約只要一覺醒就會自然消失。再比如精靈盟約,這種契約雖然不會隨著他的覺醒而消失,但是一旦他死亡而再次轉生,契約也就不存在了。但是靈魂烙印的契約不會,只要這只龍不和亞西米勒同時死亡,這個契約就會一直存在,即使是在亞西米勒回歸神職以後……

這才是麻煩的所在,轉生在凡間的時候怎麼都無所謂,但是等亞西米勒回歸神職以後,這只和他締結有靈魂烙印契約的龍就將因為亞西米勒的回歸而得到升華,從凡塵間的生物轉化為神,而且……很可能還是主神那一級的……這可不是迦那亞願意見到的,突然多出一位主神,搞不好會打亂世界原本的平衡。

「你對這個契約知道得很清楚嘛!」金龍感到非常意外。要知道即使是在龍族中知道這個契約的詳細情況的也不多。自從這個世界有龍族存在以來,這個契約就只使用過一次。不過那位龍騎士並沒有享受到這個契約的好處,他和他的龍一起在眾神之戰中殞落了——被黑暗之神的使徒摧毀,又因為死亡之神的法術而復蘇,最後在光明女神的手中化為了飛散的光塵。

「還好。」迦那亞淡淡地敷衍道。她怎麼可能不清楚,當初這個契約是她賜予龍族的啊!

「那你為什麼要阻止?這個契約對他並沒有任何的害處。」金龍怎麼也想不明白。

她為什麼要阻止,這讓她怎麼說?

難道要說實話,告訴他們如果締結這個契約可能會導致在數百年以後出現第九位主神,搞不好會打亂世界的平衡?

算了吧!她說了也沒人會相信的。

這根本就沒法解釋嘛!如果真的要說明白的話,那就一定會涉及她的真實身份……

「算了……你們隨意吧。」

既然沒法解釋,迦那亞干脆放棄了。

雖然重新調節世界的平衡會有一點兒麻煩,但是也並不是不可能的。再說,讓亞西米勒有一個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屬下也許是一件好事,至少會讓他對這個世界有一點兒牽掛……

雖然迦那亞沒由來地突然反對,又突然放棄讓亞西米勒有點摸不著頭腦,但是他不想在現在追究——一路上他們還有的是時間來慢慢討論這個問題。

現在還是先把和這條龍的契約搞定比較要緊。

見迦那亞退讓到一旁,金龍重新開始吟唱起契約的咒文:「以創世女神迦那西亞的名義,以毀滅之神亞西米勒的名義,在天之下,讓時間見證永恆。在此,我西那塞·維爾多斯與亞西米勒·耶邏葉·輝光締結永恆的靈魂契約,以其為主,以我為僕。無論時間如何改變,無論空間如何改變,契約永不終結!」

當金龍西那塞·維爾多斯完成了契約的吟唱以後,亞西米勒也開始吟唱起同樣的咒文:「以創世女神迦那西亞的名義,以毀滅之神亞西米勒的名義,在天之下,讓時間見證永恆。在此,我亞西米勒·耶邏葉·輝光與西那塞·維爾多斯締結永恆的靈魂契約,以我為主,以其為僕。無論時間如何改變,無論空間如何改變,契約永不終結!」

金色的光輝在金龍的身上浮現,而浮現在亞西米勒身上的不是符合他暗系魔劍士身份的黑色,而是紫色!來自靈魂深處,他真正的本源,混沌的紫色!

金色和紫色交織在一起,融化成為契約的信符刻印在兩個人的靈魂之上。

訂下了契約以後,塞多(金龍西那塞·維爾多斯的簡稱,亞西米勒起的,因為西那塞·維爾多斯實在太繞嘴了)帶著幼龍先返回巨龍列島,亞西米勒和迦那亞則繼續他們的旅程。

亞西米勒給了塞多一個信物,讓他從巨龍列島回來後直接去日耀之城找夜翼先安頓下來,在日耀之城那邊等他回去。

塞多在天空中盤旋了幾圈,和他的主人暫時道了別,就調整了方向向著巨龍列島的方向飛去。他急著回去交差,好盡快前往日耀之城和他的主人會合。

金龍離去以後,亞西米勒和迦那亞返回了銀湖鎮。鎮上還是門戶緊閉,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看樣子今天是沒辦法采購旅行必需品了。

看看太陽的位置,已經快要到晚飯時間了,迦那亞和亞西米勒決定先找地方住下,采購的事情明天再說。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還在營業的旅店,要了一間最好的雙人套間,兩個人安頓了下來——這兩個人都很會享受,而且也都不缺錢。

享用過豐盛的晚餐,迦那亞一時興起,從次元空間中掏出了一把銀色的十弦豎琴彈奏了起來。

說實話,她的琴技實在是馬馬虎虎,絕對談不上高明,但是她所彈奏的是古老單純的旋律,是世間罕見的曲調。那琴聲就像有魔法一般延綿不絕,彈奏出令人懷念的森林和小動物,彈奏出溫柔的歌……

亞西米勒坐在迦那亞的身邊,靜靜地聆聽她的琴音。不知為什麼,他覺得眼前的景象好熟悉,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

彈奏出最後一個音節,迦那亞將手中的豎琴隨手丟回了次元空間中,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有時候她真的很懷念從前……很久很久以前,這個世界尚不存在,只有她和亞西米勒兩個待在時間與空間盡頭的時候。在那個時候,一切都是那麼的溫馨,他們兩個就是彼此的一切。那個時候……

「為什麼歎氣?」亞西米勒從後面環抱住迦那亞,他感受到了迦那亞心中的情緒變化,從溫馨的,到落寞的……

他柔聲詢問的同時也彎下腰輕輕親吻著迦那亞的脖頸。

「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迦那亞微微閉起了眼睛,亞西米勒的親吻讓她感覺很舒服。

夜,是屬於情人們親密的時間……

呵呵,俗話說得好,「非禮勿看,非禮勿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