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著就要走,豆男急忙攔住我。我低著頭,掩飾眼中奸計得逞的得意。
耍大牌的滋味真好啊,尤其是在一個年輕闊佬兒的面前,那成就感,二十九年來第一次感覺到。真是美得很!美得很!雖然看起來我是有點欺侮他,可誰讓他送上門讓我欺侮的,欺侮人乃快樂之本。
「一會兒我要飛去外地參加同學的婚禮,等我回來再詳細和你說明白好不好?唉,我得先組織一下語言,因為我不知道怎麼說好。」他一臉懇求,「現在我們先去吃完晚餐,你不忍心讓我餓著肚子上飛機吧。我大概會在外地呆三天,一回來就找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訴你。」
又不是做投資分析,組織什麼語言啊。但是算了--
「完全坦白?」
「完全坦白!」他很鄭重的點頭,於是我選擇相信他。
接下來的晚餐吃得比較開心,這一次我們沒再吃大餐,而是去了我最愛的那家牛魔王炒面館,兩個人才花了二十塊錢,八塊錢一盤的炒面,一人加了一個兩塊錢的大肉丸,好吃的不得了。
這就是我跟富人的相處之道,因為他們消費高,我追不上,所以必須依我的水准來,這樣我才不會感覺負擔,大家相處的也才輕鬆開心。細一咂摸,我之所以在CES中有強烈的自卑感,跟我失去了我的自主性有關,我就是我,為什麼要在名牌服飾的裝扮下裝扮成別人?
明天,我就要變回隨和、開朗、善良、大大咧咧、沒心沒肺,卻快樂自由的於湖新。走丑女的路,讓帥哥追去吧!
飯後,我們又溜達回那個小公園,到了停車場的時候,我看到他的車非常漂亮,假如我事先看到,絕不會以為他是窮大學生。
在CES這些日子,我別的本事沒長,倒是對奢侈品的認識有了很大提高,果然品味是慢慢培養的。我認出他的車是法拉利F430,不是張揚的紅、亮黃等顏色,而是內斂優雅的銀灰,純車就要二百七十多萬。我的天,這車如果不是豆男借的,他的財產狀況絕不僅僅是「一般而已」。
之前我聽公司的人議論過,林氏兄弟到公司上班都是開的百來萬的普通名車,因為公司附近一年來總在修路,開他們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的名貴跑車要非常小心,如果損傷了就會特別心疼,倒不是錢的問題,說是汽車對於男人來說,有時候比情人更重要。
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極致的奢侈品居然超過了人類的價值,怪不得CES如此賺錢。
而豆男才二十五歲卻如此富有,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二世祖?還是百手起家的暴發戶?這一切對我來說像是做夢一樣,雖然林氏兄弟也非常有錢,但他們可沒追我,豆男就不一樣了。
我使勁按了上臂一下,昨天被林澤豐捏出的淤青疼得我要掉眼淚。看來這不是夢,真有個年輕的富翁在追我,而且目前看來還是對我千依百順的那種。這種情況讓我感覺不真實,總覺得他有什麼陰謀似的。果然是過慣了窮日子,偶爾吃肉會腸胃不適。
「你要裝也裝得像一點,開這種名車,我雖然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怎麼會了解不了你的身價?」
我擺出雞蛋裡挑骨頭的樣子,自己都覺得自己欠扁,但豆男卻沒有介意,還點頭道,「是是,我沒考慮那麼多,也沒想到又回到這邊,本打算送你回家後自己來取車,要不下回我騎自行車來約會你?」
「首先,有沒有下次還是未知的問題,其次,有名車坐,我為什麼要騎自行車?」
哈,還想繞乎我嗎?不上他的當。
豆男簡直是個謎,對林澤豐的態度冷靜而略帶敵意,很有些派頭,在我面前卻溫柔羞怯,聽話得像個孩子,冷眼旁觀,發現他雖有錢,卻對平民的生活也很適應。他的每種反應都很極端、判若兩人,實在讓人很好奇。
他說三天後才給我答案,但我這人急脾氣,等不了那麼久,只是我也不好逼他,所以等他駕車從我家小區門口絕塵而去後,我直接殺到了兔媽家。
「那個什麼什麼竇楠是怎麼回事?」我開門見山。
「還不錯吧?」貝貝正在吃一個冰激凌,笑得像白癡,「我給你介紹的,必是人中之龍。」
「不錯什麼呀,我簡直--我簡直--」我一急,嗓子眼發熱,咳了起來。
「怎麼了?你被強奸了?」兔媽突然從臥室竄出來。可恨的是,嘴裡說著我被強奸,她卻一臉興奮。
「竇楠強奸小新?快得了,小新強奸人家還差不多,那麼文質彬彬一個男人。」貝貝道,「關鍵是小新你到底滿意不滿意呢?」
「我無法對一個神秘人做出判斷。」我氣鼓鼓的跳坐在沙發上,「你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在哪裡工作、家庭成員是什麼、是不是真的二十五歲?」
「我家貝貝沒有把這些問題搞清楚嗎?」兔媽相當意外,我以為她得發火,堅決的站在我這邊,沒想到她還挺高興的,「我家貝貝就是做什麼事都憑感覺,我就喜歡他這一點。」
「這是我的人生大事好不好?」我氣得沒法兒。
「反正你的心在林澤秀身上,相親也不過是走走過場,當參加個飯局就得了,那麼認真幹什麼?」兔媽無所謂的道,「不停的交男朋友,其實就是擴展人際網絡,別看那麼嚴重。那小子死求活求我家貝貝要和你相親,因為是學弟,不好意思駁面子嘛。讓他了了這個心願,將來死也瞑目了。」
我聽到這兒吃了一驚,「我一直以為是貝貝主動要推銷我的,怎麼會是竇楠要求相親?我發誓沒見過他!」
「不是我推銷的啊,我參加校慶嘛,怎麼都要說點春風得意的事,比如我被美女包養。」他看了一眼兔媽,很露骨的調情眼神,害我渾身發冷,「推銷你這殘次品,多丟人哪。」
「兔媽,有當寡婦的覺悟嗎?」我卡卡響的活動手指,「現在我要打死貝貝,他居然說我是殘次品!要不我挖出他眼珠子,因為他瞎了眼,我可是原包裝純天然綠色生態產品!」
「打死吧,回頭我幫你毀屍滅跡。」兔媽聳聳肩,「不過我是不當寡婦的,再找個男人好了。」
「別啊別啊!」貝貝跳起來,「我承認,我也有私心來著,畢竟他是做投資和金融分析的,聽說做的還不錯,我打算利用這個人情,以後得點內幕消息什麼的,加重我在股票戰場勝利的砝碼。不過我不是主動說起你,是他說起沒女朋友的苦惱,說想找個爽朗的、最好大個四、五歲,愛動物,但別太新潮的女孩。我一想這不是你嘛,就把你供出來了。完了他一直要求我介紹,那我當然做這件利國利民的事了。」
我瞇起眼。是嗎?怎麼感覺太巧了一點?
「那你沒調查過他的背景嗎?」兔媽終於說了一句正經話。
貝貝很茫然,「這個要調查嗎?」
我真被他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