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是一家人

「你別過來!」凌婉歌忍不住驚喊,卻有些螳臂當車的味道。

某傻瓜褪去凌婉歌嫁衣的手一頓,懵懂不解的看著滿臉驚慌的凌婉歌:「阿羅,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繼而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好像他就輕輕碰了她一下而已啊——不過,娘親說,女孩子都嬌嫩,比不得男孩子。自己想轉過來,傻瓜便裂開朱紅色的唇瓣,天真無邪的笑道:「那我輕點兒!」

輕你個娘!

凌婉歌憋紅了一張俏臉,瞪著眼前的傻瓜:

「你個流氓,究竟是真傻還是給我裝傻?」

嫁衣已經被褪去,此時的凌婉歌只著了依舊代表喜慶的紅色中衣。

傻瓜不解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新娘子,似乎不太明白她的話。然後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琢磨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村裡人都說熙兒是傻瓜,熙兒沒有吃過,不知道傻瓜是什麼瓜,不過看見大家說傻瓜的時候都在笑熙兒——傻瓜應該是不好的瓜吧,阿羅也是不喜歡傻瓜的嗎?」

說到這裡,傻瓜原本澄亮的眸子又黯淡下來,還泛起了盈盈的水光,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好似凌婉歌如果說一句不喜歡,那裡面立馬就能傾斜出水瑩的黑珍珠來般。

剛剛還惱羞成怒的凌婉歌,但看這人的表情,突然就有些洩氣,甚至頓感罪惡加身。

心想,自己未曾失憶之前不知道是個什麼人,但想來多也是個優柔寡斷的人,不然怎麼就經不住一個大男人的眼淚?分明他們目前還算是陌生人!而以後,她本就打算逃走,根本未想過和他過日子,應該也是與她無關的。她為什麼要在乎他開不開心,會不會因為她的話而受傷?

「喵嗚……」

凌婉歌正咬牙切齒,猶豫著要不要硬下心腸斥責對方幾句的時候,只聽一聲貓叫聲傳來。

而不待她抬頭,原來坐在她身邊,一副乞憐孩童樣的大男人已經奔到了窗邊。

凌婉歌這個角度正好對著窗口,可以看見傻瓜的動作。只見傻瓜小心翼翼的推開了窗戶,驚喜的喚了聲:「鈴鐺!」然後伸出了手臂,只輕輕一帶的樣子,再縮回來,懷裡便多了一隻毛茸茸肥嘟嘟的小傢伙。

「阿羅,是鈴鐺!」傻瓜像是做賊似的快速關了窗戶,繼而又喜滋滋的抱著那團毛球,兩步跨到她床邊。

那是一隻肥的好似頭小豬的三色花斑家貓?!

「哦,忘記給你介紹了,這是我們家的貓兒,她叫鈴鐺!」傻瓜獻寶似的跟凌婉歌介紹著懷裡的絨球,大掌溫柔的在絨球的頭頂撫過,還不時的搔一下絨球的下巴。而絨球似是非常享受的樣子,眯著眼,乖乖的縮在他的懷裡,越發像個球!

「來,鈴鐺,來跟阿羅打個招呼,呵呵!阿羅是我的媳婦兒了,以後我們就都是一家人了!」傻瓜說著,抱著絨球挨到凌婉歌身邊坐下,抬起她的一隻爪子,輕輕的在凌婉歌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

凌婉歌忍不住在心底翻了個白眼,未曾應答。

而後只覺那貓咪掌心的肉軟綿綿的,因為爪子很乖順的縮了起來,所以碰起來還挺軟和的。而那叫鈴鐺的絨球也適時的抬頭看了凌婉歌一眼,喵嗚的叫了一聲,似是真的通靈性的與她問好。繼而像是困極,又將腦袋在傻瓜的手臂上蹭了蹭,將下巴磕到他的手上。

傻瓜也很明白貓兒的感受般,抬手搔了搔它的下巴。接著絨球便又很享受的閉上了眼睛,那彎起的毛嘴與眼睛線條,彷彿是在微笑。

「阿羅,今晚我們帶鈴鐺一起洞房吧,好不好?」

噗——

凌婉歌突然一個機靈,驚訝的瞪著眼前正傻呵呵看著她笑的傻瓜。

不過那驚駭的念頭只閃了一瞬間,凌婉歌便唾棄了下自己的邪惡。

「你放心,鈴鐺很乾淨的,我有經常幫她洗澡捉蝨子的,不不……她沒有蝨子,她很乾淨的!」傻瓜以為凌婉歌的錯愕是因為討厭他懷裡的絨球,於是趕忙解釋。

見此,凌婉歌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麼,轉而釋然過來,微微一笑,道:「當然可以!」

自從進門,傻瓜雖然未曾看出凌婉歌對自己的厭惡,不過卻是不曾看見她這樣對自己笑。尤其見凌婉歌此時好像真的很開心的樣子,傻瓜也跟著愉悅的笑了:「嗯,阿羅你真好!娘親都不讓我帶鈴鐺一起睡!其實鈴鐺很乖的,而且她好小,也不佔地方!」

說著,傻瓜便急匆匆的雙腳褪了鞋子,爬到床角,將那團絨球放好。

好小?!凌婉歌聽著這話,忍不住多看了那絨球一眼。如果和小豬比起來,她的確夠小巧玲瓏。

絨球似是不滿意主人的離開,而就尚且冰冷的被縟,於是抬起頭來,喵嗚的朝著傻瓜抗議的叫喚了幾聲。

「鈴鐺乖,我先幫阿羅脫衣服,待會兒幫你一起捂被子!」傻瓜似乎很瞭解貓兒的習性,柔聲哄了下,那貓兒便不叫喚了。自己將身子躥成了一團,懶洋洋的眯起了眼。

凌婉歌不再抗拒傻瓜的接近,而他也只是簡單的腿了她的嫁衣,便將她小心翼翼的扶著躺在了枕頭裡,再給她蓋上了被縟。

這是南方,睡的是板床,墊的是棉被。所以,被縟蓋到身上的時候,初時還有絲寒涼。但是凌婉歌此時的心裡,卻難得的多了一分在蔣府未曾有過的踏實。

接著,她聽見那個傻瓜也褪了外衫,在她旁邊躺下,凌婉歌也自然的淡定了很多——這樣,總比讓她和一個陌生人直接洞房來得強!

洞房?!

這個字眼再次入了腦海,凌婉歌突然一怔。

一個有著記憶受過娘親教誨的傻子都不明白的事情……她一個剛剛出閣,甚至未曾受過教誨的女子又是怎麼知道的?對於這個新認知,凌婉歌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顫——她究竟是誰?

一時間想的出神,以至於,原本與自己離了些距離的人移近了都未曾發覺異樣。

此時的傻瓜羞答答的窩在凌婉歌身邊,看著眼前人的側顏。因為已經黃昏過後,所以室內光線有些昏暗,他看不清他的阿羅的表情。不知道她此時是不是也與自己一樣,害羞的手指發顫。

猶豫了一下,傻瓜微微扭了下身子,往前靠了一點。

阿羅好像沒有拒絕,於是,又是一點——他挨著阿羅了。

「你再跟我說一遍你的名字吧……」突兀的聲音,讓原本就小心翼翼的傻瓜一嚇,繼而趕忙縮回手應道:「我的名字叫袁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