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他打的就是這個算盤!其實,從凌婉歌嫁來袁家的時候,他就已經打上了凌婉歌的主意。
原只因為他自己的媳婦兒娶回來三年,一直無所出。奈何家裡條件也不是很好,媳婦兒還算是個能幹的,捨不得休了。也是家裡窮,娶不起小的,一般人也不願意嫁給他做小的。
而今見這凌婉歌還能幫襯家裡做事,上次雖然揍林阿明顯現的力氣挺大。但他卻不怕,他甚至指望著將凌婉歌娶回去後,他不但可以坐擁齊人之福,憑凌婉歌的力氣,肯定能和他原配一起將地裡活兒幹好。
雖然他也知道這凌婉歌的厲害,但想她就是再厲害,一個女人而已,之前被抬進這傻子家,還不是乖乖的嫁雞隨雞了。除了被造謠出的偷人這事兒,也沒有什麼太出格的。而且他覺得,袁錦熙這個傻子該是那方面不行,凌婉歌才會在外偷人。而如果跟了他,那鐵定就不一樣了!他自覺是個正常男人,又正渴望子嗣,這凌婉歌只要進了自家門,就鐵定會對自己百依百順了!
所以,他等待了好久,自以為時機已經成熟,便拿了契約過來想誆騙袁錦熙簽了,將媳婦兒轉讓給自己!
「這紙不是隨便寫寫嗎,不然沒名沒分的,你媳婦兒老住我家裡也不好不是。等過了這段時間,你將媳婦兒接回來,這紙也就作廢了!你放心按下就好,真的沒啥大用處的!」阿昌急著解釋道,之前分明說主動好心幫忙照顧,這會兒卻又扯出名分來,說是怕人講閒話了!真當袁錦熙是傻瓜好糊弄呢!
「你騙人,戲文裡不是這麼說的!是你想偷走我家娘子,故意挑撥離間!」誰知袁錦熙根本不吃這套,當即硬氣的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阿昌被袁錦熙這舉動唬的一跳,又是緊張的看了眼屋外,那裡凌婉歌已經抬起頭看向他。雖然凌婉歌此時是面無表情,他覺得凌婉歌那個距離也應該聽不見自己的話,可是那眼神卻讓他只覺背脊發涼,忍不住生生打了一個寒顫。
「沒有,沒有的事兒,你趕緊按了手印是正經,我這都是為你好,怕你餓死了媳婦兒啊!」阿昌卻猶不死心,說著就強行拽過袁錦熙,想讓他按手印。
「我不要,你們都是壞蛋,先是搶走我和娘子還有娘親的糧食,現在還要來搶走我家娘子——我,我和你們拼了!」袁錦熙卻是臉色一沉,一張俊美的臉氣的通紅,繼而推開阿昌順手抄起一旁一把新買的鋤頭。
阿昌見此,也是被嚇了一大跳:「沒,你別激動,我真是為你好啊!」
「你還說——」袁錦熙說著就揮起鋤頭,作勢要砍人的樣子。
「啊,別——」阿昌哪裡還敢多說,見袁錦熙來真格的,撒丫子就往外跑去。因為跑的太急,又擔心後面的袁錦熙一鋤頭揮下來,所以邊跑邊回頭,一不小心就被門檻絆倒,栽了個狗吃屎。
「你這個大傻瓜大白痴,我好聲好氣跟你說你不允,你就戴著那頂綠帽子吧!」阿昌爬起來後,一直跑到籬笆門外,又是憤恨的朝袁錦熙罵道。
凌婉歌聽得這謾罵,眸光一凝。
下一刻,只聽嗖的一聲,一件物事自袁錦熙的方向飛射出去,直逼那阿昌。
那阿昌眼見著原本好端端在袁錦熙手裡的鋤頭,突然就脫離了木柄,朝他飛射而來,頓時嚇得屁滾尿流,又是一跟頭絆倒在地。
「啊——」接著就是一聲慘叫。
只見那飛射過來的鋤頭後跟咚的一聲就砸在那阿昌張開的襠部,阿昌慘白了臉色,也就叫了一聲便捂著襠部暈厥了過去。
袁錦熙本來鼓著一股氣想打阿昌,卻從來沒有想過要人命。這會兒見那阿昌慘叫之後不省人事,當即被嚇到,傻傻的瞪著眼愣在了籬笆門內,手裡猶拿著沒有了鋤頭靶的木柄。
「這,這是怎麼了?」有路過的村民看見了,卻是驚嚇的站在旁邊。再看地上的鋤頭靶子,還有袁錦熙手裡的木柄,便是一聲驚叫:「啊,傻瓜殺人啦!」
凌婉歌這時冷漠的看了那些人一眼,走近袁錦熙身邊,扶住他的胳膊,但看他嚇白的臉色,眼底忍不住浮上憐惜之色。
「娘子……我,我殺人了!」袁錦熙好半晌才回神,吶吶的看著手裡的木柄,和籬笆門外昏厥的阿昌。
「沒事,他只是暈過去而已,一會兒就能醒了,咱們進屋吧!」凌婉歌安慰道。
剛剛那鋤頭靶是她故意以內力震脫的,只不過是險險砸在那阿昌旁邊的地下而已,有沒有傷到人她心裡有分寸。
就是她要教訓那人,也不會借這個時候袁錦熙的手,給他們目前的生活惹來麻煩。
就像對付那林大伯一家人一樣——她未必要和那群潑婦理論謾罵,也不用拿出真本事將他們揍成什麼樣。
曾經宮廷內爭,多少年她過的水深火熱,卻都只是沒有硝煙的奪殺。她只消用到曾經的十分之一,甚至是九牛一毛,就能讓這些人死無葬身之地,且到死都不會知道是會陷害的他們。
當然,她本恩怨分明,如果不是這些人陰魂不散,折騰的別人日子都過不下去了,她也不會對這些平頭百姓下此狠手。
試想,如果那天不是她在的話,林父的手恐怕就保不住了。如果林父沒有了手,林穎嫣一家往後的日子又會如何?
再則是小李氏,別人小聲議論就算了,如果不是那天她當著所有人的面惡意毀她清譽,還想出手對付她,她的人也不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她自己嘗嘗這惡果。
聽說小李氏如今已經被押進祠堂,準備發落,很有可能已經逃不過一死。而她凌婉歌如果只是一個普通人,如今準備赴死的就是她了!
而今想來,她原來早就已經不知仁慈寬容該如何寫。卻還好能夠恩怨分明,當初沒有因為莫老頭要害自己而遷怒袁錦熙。
如果不是因為恢復記憶,記起了莫老頭這人與自己生母的淵源,她估計也不會讓他好過!
只因為當年袁錦熙的生母和親前往南臨的時候,她的母親將身邊最親信的莫老頭和如今的「袁母」也就是袁錦熙口裡的雪姨,給了袁錦熙的生母。他們守於自己的忠心,不惜代價和手段救袁錦熙,說起來並沒有錯。
凌婉歌安撫了一下被嚇到的袁錦熙,便進屋將那阿昌留下的賣妻契攢成團扔了出去,好巧不巧的丟在那被圍觀的還未醒來的阿昌身邊。
有人就好奇的撿起那紙瞧了瞧,這一看便瞭解了大概經過。
原來那紙契約上寫的是讓袁錦熙答應將凌婉歌無償贈送與他為妾!怪不得袁錦熙會發火想殺人呢!
而今看著昏迷不醒,身下一灘潮濕腥臭的阿昌,村民們就是一陣鄙夷。這換做其他人,估計會真就廢了他了!
不過,最後還是有人幫忙將那阿昌給抬走了,見凌婉歌夫妻兩人進屋去了,想著袁家這幾天的坎坷風波,也就不好意思上門打擾了。不管誰是誰非,還是省點事情,免得惹的一身腥的好。
凌婉歌拉著袁錦熙進屋以後,感覺身邊的人還是呆呆的,沒有從方才的驚嚇中回神,便是情緒一陣複雜。
猶豫了一下,凌婉歌張開雙臂抱住了身邊的人。
第一次,想放任自己的情緒一下,不願去想袁錦熙清醒以後會如何看待她的舉動——這刻只是因為眼前這個人,剛才不顧一切的想要保護自己。
袁錦熙本來還未有知覺,直到凌婉歌圈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抱緊了自己幾分,腦袋埋首在自己的胸膛,屬於她的清新髮香絲絲縷縷傳入鼻息,袁錦熙才回了幾分魂。
袁錦熙先是猶疑的看了一下懷裡人的髮頂,而後便試探性的收攏了臂彎,將身邊的人環在了臂彎間。而後眨巴著澄澈的眼睛,又猶疑了一下,囁喏的開口:「娘子不怕,我不會賣了你的!我知道他們都是騙我的,他們都知道我家娘子的好,所以想挑撥離間,好將你搶走!你也是不願意離開我的對不對?」
凌婉歌聽得這話,心裡又是一陣情緒翻湧——那裡面有酸澀,又溫馨,還有一絲絲甜蜜。可是卻感覺有什麼堵著喉嚨,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在他的懷裡點了點頭:「嗯!」
靜靜的感受他懷抱的溫暖,和這刻的安全。雖然,眼前的人此時不是武功蓋世,亦不是文韜武略,但他卻能夠在她有難時挺身相護,這就夠了……哪怕他醒著的時候,清冷一些,只是因為那份責任,也無所謂了。
至少以後的路在他身邊,不會再是孤軍奮戰,不會再是孤單的一個人了!
就在這時,凌婉歌猛然在袁錦熙懷裡抬起頭來。方有些濕潤的眸子,瞬間清凝一片。
「就是這邊,快,圍起來,莫讓人給跑了!」袁錦熙還莫名的看著凌婉歌,就聽得屋外一陣紛亂的腳步聲,還有喧嘩聲。
「娘子,好像有人在外面!」袁錦熙側耳聽了下,話出口就目露驚色,接著趕忙扯住凌婉歌道:「是不是又有人來搶娘子了!我不要——娘子,你快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