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人怎麼跟姨媽如此客氣?」元薇說著抬手輕拭去南宮紫羅臉頰上的淚痕,關懷的半分不假。
而經歷了這一事,南宮紫羅心裡難免不產生芥蒂,已經不能再表面的因為元薇的關懷而對對方敞開心房的沒有任何顧忌。但是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極力忍者避開她的衝動,動情的喚了聲:「姨媽……你說相公他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很快,元薇麻利的吩咐了幾個身強力壯的莊稼漢子,架來谷裡的馬車,將袁錦熙移了上去。南宮紫羅一下子就感覺得出,這些人不是普通的莊稼漢,但是武功卻很一般。於是不動聲色,裝作匆匆忙忙的跟元薇一群人告了別,便跟著焦急的爬上了馬車。
「等一下!」就在馬車欲開往村口的時候,一聲呼喚打斷了駕車馬伕揚鞭的動作。南宮紫羅聽見聲音,便跟著探頭出車簾。
卻見傷重在身的元玉風被一個小廝扶著,從人群後面走了出來。
「這幾個家丁武功恐怕不行,我陪你們一起去吧!」元玉風捂著胸口道,說著便是一陣咳嗽。
「玉兒,你胡說什麼?」南宮紫羅聽得一愣,倒是一旁的元薇激動的開口呵斥道。而後似乎是發覺自己的反應過於激動了,忙又道:「就是阿平他們武功確實不如你,可你現在這個樣子要跟阿羅他們一起趕路怎麼行?如果病情惡化,豈不是要拖累阿羅。錦熙這病情可是萬分拖延不得!」
南宮紫羅聽得這話,明白元薇是真心不想元玉風跟去,恐怕怕她到時候只顧著袁錦熙不管她兒子死活才是真!
「表哥,姨媽說的有道理,我擔心相公,也同樣不想你有事,所以你還是安心在這兒養傷吧!」南宮紫羅跟著開口勸道,說著抬手扶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彷彿那裡有累極了產生的汗水。任何一個有眼力勁兒都應該看得出她現在的心力交瘁,可沒有精力再照顧另一個病患。
在沒有搞清楚姨媽一家的用心和目的前,南宮紫羅並不想和他們太正面接觸。就怕引起什麼誤會,讓她與好不容易認回的親戚事成仇敵。
「是啊,玉兒,你就好生養傷吧!」元征也跟著勸道,說這話時,看著南宮紫羅的方向,臉上寫滿了真誠的擔憂。南宮紫羅看得出,元征也阻止元玉風,更擔心的似乎是自己。意識到這點,心裡不禁動容。
「那外公、姨媽,你們保重身體,我們這就出發了!」南宮紫羅跟著開口道,直接阻斷了元玉風欲開口的其他話。
「嗯,相信錦熙這孩子一定不會有事情的。阿羅,這次你過來的匆忙,等錦熙好了,你們再一起回來,姨媽還有很多話想和你說說!」元薇慈愛的開口道,言語間全是無偽的濡沫之情。
如果不是因為袁錦熙命在旦夕,南宮紫羅肯定會很感動。可此時此刻她雖然看不出元薇對自己有什麼不利的想法,但是卻不能不介懷她說這些話是不是有其他用心。怕她之所以看不出來,只是潛意識裡不願意相信她最親的人和愛的人不能共融……繼而產生錯誤的判斷,傷害了袁錦熙的性命。
「嗯!」南宮紫羅眸光盈淚的輕應了一聲,便進到馬車裡去照看袁錦熙了。
而隨著樂聲的響起,馬車慢慢的向果園外駛去,等他們到得泥沼邊上時,那座石橋便已經豎立在那裡。
因為袁錦熙的中毒事件,南宮紫羅在之時的忐忑之上又多了幾分戒備。
就怕一個不小心,岸邊的人在這個時候停了樂聲,石橋沉落下去,那麼她和袁錦熙就得一起葬身在蛇腹之中了。
所以,路經石橋的過程中,南宮紫羅緊緊的扶著昏迷的袁錦熙的肩膀,就待馬車一不對勁,就立馬攜著他衝破馬車頂躍出去。
踢踏!踢踏!踢踏……終於,當馬蹄踩在石徑上的叩擊聲消失,轉而南宮紫羅聽見樹葉被踩碎的細微聲響,這次鬆了口氣。
微掀開簾子看了一眼馬車外,發現已經進了來之前的瘴氣樹林這才鬆了口氣。
甚至不由得覺得,這個佈滿瘴氣,幾分鐘就能讓人致命的樹林,居然讓她感覺比泥沼之後有著清新空氣的村落親切。
就在這時,南宮紫羅感覺身邊本昏迷著的人動了一下,當即一驚,趕忙低頭看向袁錦熙,卻沒有發出聲音驚動外面的人:
「你醒了!」
袁錦熙聽得南宮紫羅的聲音,羽睫顫了顫,這才掙扎般的掀開眼皮:「我們這是在哪兒?」
「這是瘴氣林,我們已經出來了!」南宮紫羅連忙解釋道,語氣裡透著驚喜。不待袁錦熙說什麼,便責怪的開口:「就怎麼如此不小心,這種身手也會被毒蛇咬到!你不知道要自保嗎?就是要去救人,也不該拿自己的手臂去擋啊!」說著說著,眼淚便已經抑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剛剛醒來的袁錦熙見此便是一愣,只覺近距離的,一滴滴灼熱的液體滴落在自己有些冰涼的手臂上,突然就燎原起了火熱的溫度,那溫度一路蔓延,直穿透皮層沁入他的心湖,亂了一池的水。
下意識的,袁錦熙抬起手臂,觸上南宮紫羅染淚的嬌豔,從來沒有覺得哪個女子哭也能如此好看。只見她絕美的容顏上,帶著淺淡的自然粉澤,晶瑩的淚珠好似液體的水晶,無聲無息的滑落她的眼底,盈的她清靈的眸子好似九天銀河之水般奪人心魂的璀璨——她在為自己哭?!
「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其實我原本想閃的,不過如果傷的是你任何一個親戚,那麼一時半會兒咱們肯定就無法離開這裡了!而且,我看得出你外公很關心你。如果傷的是他,他肯定沒有辦法壓住毒素等到你來救他……所以你現在不應該哭的,知道嗎!因為你沒有失去任何親人!」雖然是真的哭的他賞心悅目,不過還是忍不住心疼的拭去她臉上的淚痕。
「我知道你心中有牽掛,多待一日便是度日如年,而且……我看你姨媽有些古怪,長期在那毒蛇環繞的地方,於你我都不太有益。」袁錦熙說後面一句話的時候仔細的看著南宮紫羅的表情,注意著她的喜怒哀樂。
他聽南宮紫羅說過那些事情後,便知道南宮紫羅很看重這些親人,所以如果可以他並不想在她面前說他們不好,引起南宮紫羅的反感。可是為了安全起見,他又不得不做這個惡人,提醒一下她。就不知道,她如今是如何想地了!
聽了袁錦熙的話後,南宮紫羅一愣,似乎是一眼就看出他眼裡的意思。南宮紫羅卻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躊躇的往了一眼馬車門簾的方向,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開口:「等摔開這些人再說吧!」
而聽得南宮紫羅這話,袁錦熙懸著的半顆心便是一放。
只因南宮紫羅這分明是在防外面的人,而外面的人就元薇派來的。南宮紫羅如此謹慎,怕是已經對元薇產生了懷疑。
「你現在身體感覺如何?」南宮紫羅低聲擔憂的問了一下,她之前在村子裡說的話可不是危言聳聽,袁錦熙確實需要解藥,否則必然斃命。
她不相信,姨媽他們住在這個村子這麼多年,外面有那麼多的毒蛇,有人被咬了,這些年都只能等死?村子裡的人,真的沒有解救的辦法?恐怕,根本是他們不想給解藥,以為袁錦熙的毒拖延不了多久!
這個想法一入認知,南宮紫羅便覺得一陣心寒,實在想不通,姨媽他們為何如此做?
如果不是看得出他們對自己的關心,她都懷疑他們說的話是騙自己的——其實父皇從來沒有赦免過他們,他們是自己巧計脫身,而後逃亡到了南臨的邊界。之後便策劃了很多年,目的就是要報復南宮家的人。讓他們嘗嘗失去最親之人的痛苦,這才想害死她的夫婿,讓她痛苦!讓她瞭解一下當年元家一門差點就承受這種痛的絕望……
「還行,四肢還有感覺!」袁錦熙應道,心裡明白南宮紫羅現在就想和他一起拜託外面的人。「感覺要躲過外面那些人的眼線應該不成問題!」
「那好!」南宮紫羅道,頓了下又說:「我扶著你,你儘量別動,以免毒素隨血液回流的更快!」
說著,南宮紫羅便往馬車簾邊挪了挪,聽了下外面的動靜後,便是一聲驚恐的尖叫聲起:「啊,救命啊——」
「怎麼回事?」趕車的莊稼漢子還有跟車的皆是被南宮紫羅這突兀的驚喊嚇了一跳,卻未敢立即進車子裡面去看看,而是互相交換了一個:是不是那男的已經毒發身亡了的眼神。
「表小姐,發生何事了?」最終幾何人選中了駕駛馬車的莊稼漢子代表,探進了頭去。那漢子一探頭,就發現南宮紫羅聲嘶力竭的撲在袁錦熙身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表姑爺這是如何了?」那莊稼漢子見此故作驚訝的開口,說著禮節性的上前,要查看袁錦熙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