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好聚好散

  胡理沒有接向垣的手,起身將快餐盒子收拾好丟垃圾桶裡,又抬了兩個凳子好聲好氣去謝看門的大爺。

  向垣向前摟住胡理的腰,把她的手圈在自己腰上,握住她的手道,「手冰涼的,怎麼不找個避風的地方?」

  「我怕看走眼錯過了唄。」胡理上了車,自己拉好安全帶,打了個噴嚏,「我得回去洗個熱水澡,喝點熱東西,不然准保感冒。」

  向垣啟動車,「以後別這樣啦,我會擔心的。」

  「放心,沒有下次了。」胡理一點抓住向垣欺騙自己的憤怒也沒有,內心反而十分平靜安寧。

  兩個人沒有說話,向垣打開音樂,音量調到最低。

  胡理到家,下車前道,「謝謝你送我回來。」

  兩人都沒有提起關於為什麼不在或者兩份外賣的事情。

  胡理開始對向垣異乎尋常地熱情起來,每天中午都帶不同的吃食去找向垣,他越忙她越願意煩她,最樂意幹在辦公室裡勾引他的事情,或者在大庭廣眾之下勾肩搭背,向垣雖然很享受女|體的溫柔,但很不習慣在人前和人親密,每次無奈又惱火,但胡理可從不管他的感受。胡理很喜歡看向垣又是尷尬又是惱羞的摸樣,藏在西裝革履之下有一種異常的禁慾之感,而她要做的就是剝去他的偽裝,讓一切真實顯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胡理的主動給了向垣強烈的安全感,他內心有點小得意,女人,無論是何種性格何種職業的女人,在面對男人的柔情蜜意的時候防護力總是最低的,而害怕失去之類的感覺又會讓她們更快地卸下防禦,他自覺已經握住了胡理的命脈,開始掌握主動,也就少了往日的許多慇勤,多了幾分撲朔迷離,他不自覺地把更多的時間放在了白倩身上。

  白倩終究是沒有聽取任何男人或者家人的勸說,她要維護自己的尊嚴,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離婚。

  向垣抽時間幫她收拾行李,找酒店,找長租的房子,安排律師以及偶爾還要苦逼地代表她去和林致遠談判。白倩一個人顧著傷心,又不甘心這樣放林致遠離開,誓言要在財產分配上讓林致遠吃一個大虧,於是又找人將夫妻兩的婚後財產算得一清二楚形成一疊厚厚的報表交給了向垣。

  林致遠電話約了向垣,向垣想了一下將見面的地點定在白倩暫居的酒店大堂。

  向垣找了個安靜的角落,認認真真翻看白倩交給她的一些賬本。

  「等久了。」林致遠來得風風火火,不等服務員拉開向垣對面的椅子,自己動手拉開坐了上去,「我這一向忙,白倩這邊不依不饒,真是焦頭爛額,束手無策。兄弟,看在大家都同為男人的份兒上,別火上澆油。」

  「二哥,我一直在勸倩倩別感情用事,但顯然——」向垣拍下資料,「這些東西,我可弄不出來。」

  林致遠挑眉,伸手拿過去看了,越看神情越不好。

  「她不像是鬧著玩。」向垣嘆氣,「二哥,她來找我,說自己不相信任何男人,包括我,要我幫忙的也只是傳達她的意思。她希望在財產分割裡自己能得到的現金和房產更多一些,畢竟當年高琳——」向垣點到為止,這要求也是白倩的小心眼,大概存了鬥氣比較之意,「她認為你是過錯方,所以財產上吃虧是當然的。如果你不同意這個方案,她不介意上法庭。」

  林致遠笑,「你覺得呢?」

  「頭痛!」向垣也有點煩惱,「最近不知道她交了些什麼朋友,介紹的離婚律師都是女人,那些女人唯恐天下不亂,慫恿她勇敢尋找新生活,誓做女性標竿之類的——」向垣攤手,「聽起來傻得很,但,她聽進去了。」

  向垣還欲繼續說,手機響起來,他接了看果然又是胡理,心裡有點暗自高興,卻還是掛了,片刻後短信果然又來了,向垣一邊回短信報備地址,一邊道,「這資料裡還包括了你公司歷年來的財務報表,你得回去好好查一查。」

  「這不像是她的手筆。」

  「白大哥疼她。」

  「白文博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咱們散夥了對白家沒好處。」

  「但不妨礙他教訓教訓你,調|教你,讓你寵著倩倩。你要同意按照這個方案離了,公司的現金流都得抽出來補給倩倩,你那邊就什麼項目都沒法動;你若是不同意——」向垣看一眼林致遠,「給你出了好大一個難題。」

  「他再扣著銀行不給我房款——這是要把我擠兌死。」林致遠摸煙出來點燃,「向垣,我離婚,你出好大力氣,就沒想過做白家女婿?」

  「二哥,你多心了。」向垣心跳了一下,鎮定道,「你知道的,倩倩不喜歡我這樣的。」

  「但你喜歡她那樣的。」

  「二哥,男女之事,得你情我願。」

  「虛偽。」林致遠笑一下,「都在商場上混著,做人做事講究一個乾淨利落,你唯獨在白倩的事情上陽奉陰違,很讓我不高興。」

  「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沒想過和倩倩在一起的事情。」向垣也笑,「哪,我是挺喜歡她的,也願意對她好,你和她,我當然是幫她。」

  「這個事——」林致遠拍拍資料,「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我覺得,直接找白文博比較好。」向垣誠懇道,「倩倩現階段根本不理智不可控,我也只是在情緒上安撫她,從不讓她做任何決定。」

  林致遠沒答話,白文博在弄他,向垣忽悠他去找白文博低頭,可這頭一旦低了下去就再也抬不起來,這不是他的風格。

  「我想想再說。」林致遠心中過了無數個念頭。

  「倩倩在樓上,你去找她,別說是我說的。」向垣把資料推過去,「這資料我大概翻了一下,沒看得很仔細,你收好了。」

  林致遠將資料放在包中,衝向垣點點頭,「成,改天找你喝酒。」

  向垣靠在椅背上休息,喝一口茶,愜意地在桌面上敲幾下,口中哼著不成調的音樂,心曠神怡。

  胡理早就到了酒店大堂,遠遠見了向垣的背影,挑了隔壁的桌子坐,零散聽了幾句話,見林致遠走後向垣搖頭晃腦喜形於色,起身過去,「暗地裡當壞人的感覺,是不是特別好?」

  「喲,來了?」

  「我來看看親切關懷女神婚姻家庭生活的聖人是什麼摸樣。」胡理笑嘻嘻道,「順便,想你了。」

  向垣和胡理目光交纏,「吃醋了?」

  胡理皺了下鼻子,「有什麼好吃的。」

  「你今天看起來格外不一樣。」

  「就是想通了一些事,順便,也有好事發生。」胡理從包包裡摸出一張房卡來,眨眼道,「我今天大出血,定了個豪華套房,先生,要不要約?」

  向垣抽了房卡看房號,眉頭就皺起來了,正好在白倩隔壁,胡理笑嘻嘻看著他,一副萬事不知的樣子,向垣就有點不妙的預感。

  胡理拉著向垣的手,沉聲道,「你不想我嗎?」胡理這段控制得很好,雖然對向垣主動慇勤,但沒將他帶回自己家過,也換了門鑰匙,滾床單也是抽空意思意思,酣暢淋漓來一場的機會少了許多。

  向垣看向胡理,胡理頭微垂,側面呈現勾人魅惑的線條,額頭飽滿,鼻挺直,唇紅齒白,黑色的眼睛看人的時候彷彿帶著鉤子一般,眼窩深深觸不到底,他收起房卡,「想。」

  胡理得意一笑,伸手戳一下向垣的額頭,「我就知道,你個假正經,走吧。」

  「你得先給我說說,有什麼好事了?」

  胡理斜一眼向垣,「先說了,就沒神秘感了。」

  胡理拉著向垣上樓,酒店的電梯內極安靜,人影落在電梯鏡上毫髮分明,胡理對著鏡子撥了一下長髮,欣賞鏡中的兩人,「真是,郎才女貌。」

  向垣側頭親一下胡理的額頭。

  電梯門叮咚打開,林致遠冷著一張臉站在門外。

  「林總。」胡理拉著向垣出去,親切招呼,「巧啊!」

  林致遠看一下胡理,再看向向垣,向垣勉強笑了一下,林致遠點點頭,「你們忙,我先走,再見。」

  林致遠一走,向垣臉色沉下來,也不開口說話。

  胡理看一眼,輕笑一聲,抽出他手中的房卡,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刷開房門招手,「快來啊。」

  向垣走進房間,胡理咯咯笑著進去隨手關門,雙手吊上向垣的頸項,「親愛的,生氣了啊?」

  向垣扯開胡理的手臂,「我不喜歡你這樣。」

  「可我就喜歡你這樣的。」胡理騷著向垣的手心,癢癢的,軟軟的,向垣扭頭看胡理雙眼亮晶晶的,天真得彷彿稚子,心裡不知如何就生不出氣來。

  胡理見他面色軟了,上前親上他的喉結,含含糊糊道,「親愛的,今天我生日。」

  向垣怔了一下,有點愧色,雙手摟住胡理的腰,抱歉道,「寶貝,這段時間是我不對,疏忽你了。」

  「不要說見外的話,你今天好好伺候我。」胡理色|情地眨眼,雙手下滑拉開他的拉鏈。

  向垣直接將胡理撲在沙發上,以身作則。

  情潮翻湧,胡理細細體會,向垣於滾床單一道果然深有研究,放得下身段,玩得出花樣,拼得來體力。

  胡理連續高|潮三次,體力不支,用力推開向垣,「牲口啊,我不行了。」

  向垣這才翻下胡理的身體,單手摸從散落的衣服裡摸出一包煙來。

  胡理躺著喘息,雙目半眯,看向垣赤|裸著身體在房間中來回,突然道,「嘿,白倩離婚了,你就上位了,得償心願,是嗎?」

  向垣轉頭看向胡理,胡理裹了床單坐起來,笑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和我說這事兒呢?」

  向垣慢慢揀起打火機,點燃香煙,「別胡思亂想。」

  胡理打了個哈欠,「我有沒有亂說,你心裡清楚。」

  向垣坐回胡理身側,心裡打了好幾個轉,「感情,你那天來找我發現我沒在辦公室,一直還記恨著呢?」

  「我沒記恨,也不是那樣小氣人。」胡理講枕頭壘起來,舒服躺上去,「我今天來給你最大的驚喜其實是,我想鼓勵你去追求白倩。」

  向垣雙眼瞪圓,胡理聳肩,「別每次一提白倩就跟發毛的貓一樣,真難看。」

  向垣壓住氣,緩緩道,「你中邪了?」

  胡理坦然道,「我是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彆扭。好男人,頂天立地,愛就愛,不愛就不愛,既然想要那就去追求,追上了皆大歡喜,追不上也不會有遺憾。我挺喜歡你這人的,你去把這麼多年的心魔給了結了,我才能放放心心和你在一起,不管結果好壞,我承擔得起。」

  「所以我說你這人,有點傻。」向垣揀起衣服,一件件疊好,「一些美好的東西,要離得遠一點,才能欣賞。」

  胡理想了一下,「說老實話吧,我這話,一則是勸你,一則是勸我自己。」

  「你什麼意思?」

  胡理動了一下身體,道,「我以前不是說過麼,有那麼個初戀。」

  向垣心中不妙的預感開始落實了。

  「說是初戀,也可以說是最愛或者男神,不管用哪個形容詞,總之,在我心中的地位和白倩在你心裡差不多。」胡理籲出一口氣來,「他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特不甘心,這事兒存我心裡好多年了,也差不多要成心魔了。你能理解?」

  「我最近見著一人,和他特像,我夜不能寐,翻來覆去,不去親眼見一見,我這心就死不下去。」胡理冷靜地訴說,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的淺色的窗紗照進來,她的皮膚如白玉一般溫潤髮亮,一些情愛的紅痕浮在其上,竟有一種詭麗而聖潔之感,「你這邊,我得放手,我心中萬分痛苦。」

  向垣只覺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竄上眉心,「你這是飛蛾撲火,注定沒好結局。」

  「向垣,你我一樣,有些事情,不去做了,怎麼會甘心呢?」胡理雙目含淚,看向向垣,「我們,好聚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