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話的語氣和我媽似的。」張潔把臉埋在枕頭裡悶笑，「對了，外公生**打算送他什麼？」
外公那輩人都是過農曆生日，大約都在每年的七八月份，正好是放暑假的時候，大姨和大姨夫也會請上一兩天假回來，全家人就能好好團圓一次。
「我打算買副新眼鏡送給他，他那副舊的眼鏡腿都斷了，還是用膠布纏上去的。」手上有錢就是好啊，雖然大部分稿費都交給父母，但手上還是有一部分機動資金的，不過她也不是亂花錢的人，只對親人朋友們大方。
「真羡慕你啊，我都不知道送什麼給外公好。」張潔苦惱地說，她們一家都節儉得很，很少給孩子零用錢，姐妹幾個手頭都緊得很。
前世外公每次過生日的時候，都是姐妹三個每人出個兩三塊錢，湊個十塊左右買個小紀念品小裝飾品什麼的。
「外公才不會計較你們送什麼禮物呢，你就是畫幅畫，寫幾個字送給他，他也寶貝得很。」
「問題就是我字也寫不好，畫也畫不好啊！」張潔自卑地說，她總覺得自己什麼都比不上這個表妹。
「關鍵是心意啦，不然你自製一張賀卡好了。」
「去年就是送自製賀卡啦。」張潔愁眉苦臉的。
「啊，有了，你親手做一盤好菜，他肯定會高興的。」
「對啊！這個主意好，做什麼好呢？」
「做一盤壽包吧，多應景！」
「好啊，那你可得教我，我對做飯是一竅不通。」
「這東西不難，保管你一學就會。」
張潔一興奮就完全忘了自己的肚子疼，興高采烈地和陳竹討論起外公生日的事。
外公早年身體不好，有很嚴重的胃病，在陳竹五六歲的時候動了一次胃切除手術，雖然切去了大部分的胃，身體卻慢慢好了起來，雖然有高血壓的毛病，但畢竟這種老年病很常見，平時也就按時吃吃藥什麼的，沒有引起大家足夠的重視。
陳竹大二寒假回家過年，正好那天下午大家都有事出門了，只剩外公一個人在家，本來這也是常有的事，誰想到外公在家不慎滑了一跤，待他們回到家的時候外公已經不治。
想到這裡淚水又浮上了她的眼眶，那種傷心和痛苦至今還歷歷在目，如果當初她沒有出去逛街，如果她當時在外公身邊，悲劇就不會發生了，每次看到外公她都有一種失而復得的強烈感情。
「小竹，這些包子幾乎都是你做的嘛。」張潔拎著壽包和陳竹一道搭公車到外婆家，外婆家很小，廚房更是小得可憐，今天大人們完全霸佔了廚房，兩人只得在陳竹家把包子蒸好，再搭公車過去。
「我哪有做？我只負責指導，動手的還是你嘛。」陳竹安慰道，張潔畢竟是第一次做家事，毛手毛腳的，但畢竟孝心可嘉，不能打擊她的積極性。
「外公，這是我和小竹做的壽包。」張潔獻寶似地把壽包端上，很誠實地把功勞分了一半給陳竹。
外公笑呵呵地接過來，連連點頭，一邊的李明碧卻嘮叨上了，「你這孩子把時間浪費在做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上面，我佈置的作業都做完了嗎？英語有沒有背？上了高中到時候又跟不上……」
張潔被母親罵得脖子一縮躲到角落去了，陳竹把新眼鏡給外公換上，賴著外公外婆撒了好一會兒嬌。
隨著年齡的增長，歲月的流逝，和外公外婆見面撒嬌的機會越來越少，她是抓緊每次機會承歡長輩膝下，老人家對她這種親近的舉動自然也很是受用。
李明萍等到快開飯的時候才匆匆趕到，「店裡的生意太好，一刻都離不了人，待會兒吃了飯我還要再過去。」她抱歉地說。
「小姨，我們等會兒吃完飯還要表演節目做遊戲呢。」張潔嘟著嘴不滿道，每年春節和外公的生日她們姐妹仨都要給大家表演幾個節目，彩衣娛親，這自然是張潔的點子。
往年外公生日的時候，吃完飯之後一家人在一起說說笑笑的，鬧到晚上九點多鐘，再由外公切了蛋糕，眾人分吃過後才各自散去。
「哎呀，暑假是旺季，很多大人都帶小孩子來買衣服，店裡人手不夠，我還是得在一邊看著。」
「人手不夠就再請幾個人啊，只有把規模做大了，才能賺更多的錢，別在乎多花那點小錢。」陳竹的存摺裡還存了些錢沒用，正考慮著找個合適的時候再開一家分店。
「我哪裡是捨不得那點錢啊，最近也正在招工，就是沒找到合適的，年輕漂亮的小姑娘都想著進大百貨，咱們這種私營的小店，不好招啊。」
「鄉下不是有很多女孩子到城裡來打工嗎？」陳竹倒覺得農村的孩子更踏實肯幹。
「那咱們還得給她們解決吃住的問題，吃也就算了，那些女孩子住在哪裡？還有安全問題，都是女孩子，萬一出了事，咱們怎麼擔得起？」李明萍的性格純樸善良，但有些小心怕事，所以一心只招本地的員工。
「咱們開的工資已經算是不錯的了，那些錢也足夠她們吃飯和租房子，實在不行，再多補貼點給她們，不是每個用工單位都要解決食宿的，我覺得就找農村的女孩子挺好的，對了，服裝設計的學生有招到嗎？」
李明萍苦笑著搖頭，「人家大中專畢業生一畢業都有分配的，誰願意來我們這種小店。」
陳竹恍然，今年國務院才剛發了檔提出「逐步實行大多數畢業生自主擇業的制度」，雖然掀起了好大一陣波瀾，但因為是逐步，所以目前福海還是實行畢業分配制度，畢業生們一個個都抓緊末班車，這年代大中專學生還是比較少有，不像十幾年後學士滿街走，碩士到處有，有鐵飯碗捧，誰願意到他們這種民營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