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竹蹙眉怔了幾秒。因為有幾個表舅表姨都在美國生活，父母也向她提過去國外讀書的事，學校的不少同學也都準備高中畢業後不參加高考，直接去國外的學校讀書。
「那華迅怎麼辦？」
華迅是他們倆的心血，當初陸彥為它放棄了出國讀大學的機會，去MIT一直都是他的夢想，兩人之間很有默契，待他出國之後，她就接手華迅，就像是自家的孩子交給誰都不放心，何況在這幾年間國內發展飛速，如果不把握住時間點機遇，那就追悔莫及了。
陳竹默默搖頭，看來自己還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啊，性格與前世相比有了太多變化，前世的失敗也在不斷地提醒她，依靠別人是不行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就算和陸彥在一起，她也願意做和他並肩戰鬥的戰友，而不願意做一株攀附他的菟絲花。
他無奈地一笑，早就知道她的獨立和自主。這樣的她不也正是自己喜歡的嗎？
既然愛她，自然不能去束縛她。
「你是不是會功夫啊？」她忽然回頭望他，昨晚閃過的片段，提醒她似乎他的身手不錯啊。
「學過一些，你想學？」他皺眉打量了她一番，「年紀有些大了。」
陳竹蹭的一下坐了起來，怒目而視，「好啊，好啊，你現在就嫌我年紀大了！」
他一愕才恍然剛才戳到了所有女人的痛處，她炸毛的樣子實在可愛，惹得他滿眼盡是笑意。
「我七歲就開始學內家拳了，你想想你現在學是不是遲了？」
「內家拳？」她有些發怔，「我以為你學的是跆拳道誒，昨晚見你踢人還蠻狠的。」
「跆拳道不過是花拳繡腿，」他冷哼，「也學過一些。」
「我不想總是依靠別人來保護我。」長久以來她只顧鍛煉身體，而忽略去學一些實用的搏擊技能，在危險發生的時候，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昨晚的事也給她敲響了警鐘，求人不如求己，命運掌握在別人手裡最可悲。
他皺眉，自己不可能一直在她身邊保護她，若是再發生這樣的事該如何是好？女孩子不能一點自保能力都沒有。
「不如去學女子自衛術吧，那個稍微簡單一些，也適合你。」
「我有那麼笨嗎？什麼叫簡單的適合我？」翻了個白眼。實在太小瞧人！
「不是笨，是懶！」他揉揉她的頭髮，「瞧你這小胳膊細腿的，真讓你練武，你吃得了那苦嗎？」
他是知道她的，怕疼怕吃苦，摔倒了都要齜牙咧嘴委屈半天，練武那麼辛苦又難免受傷，這嬌氣的小丫頭能堅持得下來才怪。
「我有那麼沒用嗎？我會二十四式太極拳。」她揚著下巴驕傲地說，當年還獲得過全校太極拳表演團體第二名呢。
就你？他嘴角抽搐了一下，「算了，下午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學不學得他說的算。」
陸彥帶她去見的人是他師父的師父，住在市郊的一個大宅院裡，看上去頗有些年頭了，已經有些衰敗的跡象，門前一株梧桐樹枝繁葉茂，苔蘚青青，院子裡曬著被單衣物。
院子大概剛剛沖洗過，地上濕漉漉的，鐵桶水盆隨意擺在一邊。一隻黃黑相間的大花貓蜷在廳門口曬太陽，懶洋洋地抬頭看了他們一眼，愛理不理。
袁師傅和陳竹想像的武林高手一點都不一樣，瘦小黝黑，乾乾癟癟的，沒有半點仙風道骨的味道，就是一個平凡的中年男子，擱路上一點回頭率都沒有。
他一口濃重的福海普通話，聽得她有些吃力，奇怪的是陸彥居然能和他談笑風生，毫無障礙，袁師傅嗜茶，陸彥帶來兩斤上好的鐵觀音，讓他眉開眼笑，當即煮水烹茶。
聊到酣處，他起身招呼陸彥，「咱倆過兩招。」
陸彥也不推辭，抱拳笑道，「還請袁師傅指點。」
陳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功夫這東西只在電視和小說上看到過，總覺得那是很虛無縹緲的東西，在她心裡覺得跆拳道已經是很厲害的功夫了，內家拳這種東西簡直是傳說。
袁師傅是六路短打的行家，別看他個子瘦小，但是快打速攻，貼身猛進，招式短烈快速，看得陳竹眼花繚亂。
過了幾招兩人就分開了，陳竹啥門道都沒看出來。
只聽得袁師傅笑道。「不錯，又有長進了。」
陸彥端起茶輕啜了一口，偏頭輕輕一笑，「這小丫頭也想學，袁師傅你看看她……」
袁師傅眯著眼打量了她半晌，又捏捏她的小手，陳竹滿心激動地盼望，他能慧眼識英才，直呼她根骨奇佳，是個練武奇才之類的。
可惜奇跡還是沒有發生，袁師傅還是搖搖頭，「身體太弱，現在學也遲了點，如果非要學，當做娛樂娛樂也未嘗不可，養心養氣，壯心強魄也是有好處的。」
「也沒指望她成為高手，只要能學些皮毛防身就可以了。」
袁師傅沉吟了一番，「我年紀也大了，已經不再收弟子了，我讓小五來帶她吧。」
「林委員工作也忙，會不會太麻煩他了？」陸彥顯然也是認識那位元「小五」的。
「他能有什麼事？」袁師傅笑著擺手，他的入室弟子中只有小五一直跟在他身邊。「公家的鐵飯碗清閒著呢，平時有事沒事就往我這裡竄。」
當陳竹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小五」時，當即就被雷得風中淩亂了，正是上輩子的老熟人，若干年後青山區政府辦主任林熙，因為當年業務上的接觸比較頻繁，雖然他比她的級別高，關係卻是不錯，現在的他比當時年輕了十歲，但變化並不大。
聽介紹他現在還是鎮裡的宣傳委員，每天工作任務不重。業餘時間很多，但他是個武癡，每天都要練功，一有空就在袁師傅家切磋請教。
當年就聽說林熙習武，還是省武術協會的頭目，沒想到竟是個高手啊，她在心裡嘖嘖讚歎。
林熙對她也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幾乎就是毫不猶豫就攬下了教導她的重任，大家都是學武強身健體而已，倒不會真像電視裡面演的那樣磕頭敬茶拜師，才免了她心中一直擔心著的尷尬。
陸彥接了個電話，斟酌了片刻，對她說，「帶你去見個朋友。」
陳竹挑眉，他的朋友一向很少，而且會在這當口上介紹給她，想必和昨天的事有些關係，也就點頭答應了。
給家裡請了假，他就領著她去了「皇家之夜」。
一走進金碧輝煌的大廳，眼尖的大堂經理立刻過來招呼，「陳小姐好。」
他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她低笑著解釋，「我媽是這裡的股東。」
陸彥嗤笑，「是你吧，你可是哪行哪業都不放過。」
「那是，有錢不賺是傻瓜。」她毫不掩飾自己的愛錢。
尊龍桑拿已經被黃大發賣了，當年投股雙方都得了不少好處，黃大發又投資了這家音樂會所，這回不用陳竹開口，老爸老媽很自覺地投了一股。
老爸的得意門生羅宇轉業後分在東平區公安分局，在這一代算是個小頭目了，有他罩著「皇家之夜」自然沒人敢來鬧事，在福海也算是最有檔次的音樂會所之一了。
說是音樂會所，其實不就是夜總會麼？陳竹撇撇嘴，黃大發特別喜歡起一些囂張俗氣的名字，什麼「尊龍」啊，「皇家之夜」啊，都是他的好創意。
與這種揮金如土的夜總會相比。她還是喜歡自助KTV，自帶一瓶礦泉水買斷一下午的包廂費就能狂K上幾小時，真是經濟划算節能低碳，所以她很少到這裡來，難得大堂經理居然還記得她。
一推開包廂門，一股煙味混著濃重的香水味就迎面而來，太奢靡了，這味道刺激得她皺了皺鼻子，頭暈。
之前來過幾次，都是黃大發請他們一家來的，因為是攜家眷同樂，那氣氛場面是無比的和諧歡樂。
見到這樣場面，純潔的小心肝還是被小小地刺激了一下，稍稍往陸彥身邊靠了一點。
一個靠在沙發上的男子摟著懷裡穿著黑色低胸裝的女子，放肆地笑了起來，「陸彥，我早和你說會準備個美女給你，你還自己帶了個進來，這不是辜負了我的好意麼。」
陳竹一聽臉就沉了下來，她一向能夠控制自己的脾氣，不喜歡和人爭執，這和她自恃清高的性格有關，也正因為此聽到此人把自己與「小姐」相提並論，怒氣也就上來了。
「陸彥，我看起來像歡場女子麼？」她轉頭問陸彥，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在座諸位聽個清楚。
他很少見她這樣神情肅然，微抬下巴，一臉傲氣，還帶著些稚氣的臉上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凜然，心裡自然愛得很，恨不得一把拉過來狠狠親一頓。
此刻也只能是摟摟她的肩膀，淡笑道，「自然不像。」
沙發上坐了幾名男子，想必都是那名身著白襯衫的邪魅男子的小弟，也是認識陸彥的，只是坐在一邊陪著笑。
白衣男挑眉一笑，「小靜，還不過去伺候陸少，他就喜歡你這一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