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聽到門把響動的聲音。大概是母親,她也被自己折騰了一夜,昨晚幾次到房間來照看她,為免母親擔心,她一直都是裝睡。
李明清進門見她還在熟睡,怕驚擾了她,輕手輕腳地過去為她拉好了窗簾,又輕輕出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又開了,她閉著眼問道,「媽,幾點了?」忽然覺得腳步聲不對,倏地一驚坐了起來。
陸彥站在她的床邊,逆著陽光站著,她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眯著眼睛看著他半晌,才突然驚覺自己就這麼穿著睡衣,頭髮淩亂,臉沒洗牙沒刷,毫無形象地出現在他面前。
臉唰的一下紅了,窘迫地跳下床。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立刻沖到浴室裡去。
他愣了一下,隨即咧嘴笑開來,從無聲到有聲,她從來都是悠然淡定的,幾時見過她這樣慌亂害羞的樣子?
待到梳洗齊整,她才施施然地坐在他面前,一邊喝著檸檬蜂蜜水,一邊疑惑地看著他,「我媽呢?」
「你爸媽都上班去了,她走之前幫你請過假了。」他把她的早餐從微波爐裡取出。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心裡覺得無比荒謬,「你怎麼知道的?」
「你媽和我說的,她讓你先吃早餐再睡,不然對胃不好。」
「我爸媽走了,讓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瞪著他,這個世界怎麼了?老爸老媽不是最封建的嗎?居然放心他?
「誰像你滿腦子的邪惡思想。」他皺著眉看了她一眼。
她滿心荒謬地看著他無比自然地在水池邊清洗著她的碗筷,怎麼覺得這裡反而是他的家?
「喂,你什麼時候回上京啊?」她抱著膝蓋看著他,真真是風華清俊,連洗碗都那麼……她的臉忍不住又小小地紅了一下。
「再說吧。」他回頭看她一臉花癡的樣子,嘴角微揚。
「你都不用上課的嗎?公司那邊怎麼辦?」她疑惑地看著他。
「這麼關心我啊?」他走過來蹲下看她,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頰,昨天的紅腫已經消了不少,但還是有淺淺的印記。
「誰關心你啦?我是關心我的錢,好歹我也是股東。」她翻了個白眼嗔道,「近幾年移動增值服務增長極快。不抓緊時間怎麼行?」
他也不反駁,靜靜地取出藥酒軟膏,在她紅腫淤青的地方均勻擦拭。
「嘶——」陳竹抽了口冷氣,手腕處昨天被勒得一片青紫。
「很疼嗎?」他心疼地看著她,雖然兩個混蛋已經被處理掉了,可還是無法平抑他內心的憤怒。
「嗯。」她小小地應了一聲,慌亂地閃開視線,他離她這麼近,近得可以清楚看見他又長又卷的睫毛和他專注的眼睛。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他的手指在她的脖子上溫柔地輕揉著,灼熱的氣息就在她耳邊,讓她的神情愈加恍惚迷離了起來,他卻恍若未覺。
她慌張地躲開,「我沒事啦,我自己搽。」
「你今天精神好了不少,」他看著她一臉可疑的紅暈,偷偷得意地笑了一下下,「正好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寶石迷陣昨天正式推出網頁版了。」
陳竹精神一振,二零零年寶凱公司剛成立的時候,只是遠在美國名不見經傳的三個人小工作室,可若干年後他們旗下的經典遊戲在全世界都是有名的。連老爸老媽都樂此不疲,於是求著陸彥聯繫上他們,以天使投資的形式得到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三個年輕的小夥子對天上掉下來的錢自然不會拒之門外,只是覺得在四處尋找投資者無望的情況下,竟有這麼一位千里迢迢遠道而來的投資者找上門來,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最讓他們感動的是,公司開發的第一款遊戲寶石迷陣,所有人都覺得毫無噱頭,不火爆也不刺激,甚至連廣告商都不願意在這個小遊戲上投入,只有這個叫CICI的中國小姑娘一次次在電話裡和電子郵件裡一遍遍地鼓勵他們。
斷絕了廣告商這條路後,他們產生了一個瘋狂的想法,讓人們先在網上免費試玩簡易版,再吸引他們花錢購買畫面更好、關卡更多並且可以保存進度的完整版。
這種「先玩後賣」的想法幾乎是個瘋狂而荒唐的玩笑,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他們還是決定推行,寶凱公司、三個夥伴與一種全新的遊戲銷售方式成敗與否,此時都聚焦在這頭一炮上。
連他們自己都提心吊膽,甚至一度對自己產生了懷疑,而CICI的信心竟然比他們還足。
「好了,你現在什麼都別想,乖乖地回到床上睡覺。」他拍拍她的腦袋。
「我現在又不想睡,正好手頭有幾個問題想和你討論一下。」
「臉色這麼難看,馬上去睡。」他臉色一沉,把她打橫抱起就往樓上走。
「喂,你放我下來!」她大驚失色地掙扎著。
他卻把她箍得死緊,一點掙扎的餘地都沒有,她只得摟著他的脖子,戰戰兢兢地說。「好吧,那你小心點,千萬別摔著了,其實我真的不算胖了,只有九十斤而已啊,一米六七的個子九十斤不算胖吧……」
九十斤也不輕了啊,想像一下扛一袋百斤大米的感覺,那還真要累死個人,何況是抱著一袋大米上樓,萬一他支持不住軟腳了,她不是得從樓梯上滾下來?
待到他放下她,她才鬆了一口氣立刻搶著說道,「是你自己要抱的,手疼不准怪我。」
他古怪地看著她,有的時候她的思維真的和正常人不大一樣,書上不是說女人被公主抱的時候都是很嬌羞很幸福的嗎?
「昨天抱你的時候,都沒這麼多話。」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一出口他就後悔了,昨晚的事定是她心裡的傷,自己這麼說不是揭她瘡疤嗎?
「我昨天還死抓著你不放呢,很爽吧?」她不滿地白了他一眼,昨天那種情況下,那是正常人的反應好不好。「你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要不要以身相許啊?」
明明知道她是開玩笑,可看她半倚在床上,笑得嫵媚天真,就想到無數個午夜夢回時分,她在他身下的情形,俊臉不爭氣地紅了。
陳竹見他臉紅,就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稀奇,這年頭會臉紅的男生可不多見啊,她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見過幾個,頓時起了玩心。跳了起來勾住他的脖子。
「陸彥,你還會臉紅啊,哈哈哈哈,好可愛,快告訴姐姐為什麼臉紅啊?」她嘻嘻笑著掐著他的臉,就是想看他的窘樣。
朝思暮想的女孩近在咫尺,淡淡的茉莉清香纏繞在鼻端,輕輕的呼吸聲若有若無,她蘊著笑意的明眸讓他心思恍惚。
那一瞬間,不假思索地將自己的唇印在她的唇上,笨拙地用自己的唇摸索描繪她的唇形。
唇與唇輕觸的那一瞬間,她震驚慌亂,他卻將她摟得死緊,不容許她有絲毫退卻,強勢的舌堅定地撬開她緊咬的貝齒,她的舌閃躲著卻被他緊緊纏住……
她膝蓋一軟,卻被他及時攬住鎖在胸前,她的手無助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整個人不停地顫抖,她的腦子完全空白,一種奇妙的酥麻感從頭皮一直彌漫到腳底板。
就這麼迷迷糊糊地任由他的唇輾轉地印在自己的唇上,一直到他身體的重量讓她陷進柔軟的床鋪裡,她才猛的驚醒,倉皇地用力推他。
兩人狼狽地分開,都是一臉潮紅,他的眼睛濕漉漉的亮,見她頭髮有些微亂,小嘴被吻得紅豔豔的,還輕輕地喘著氣,心裡又是一熱。
「看什麼看?」她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故作粗魯,眉目之間卻多了一份說不出來的嬌嗔。
她不是沒談過戀愛,也不是沒有接過吻,可是這種奇妙的感覺卻是第一次,就像大冬天泡溫泉一樣,從四肢百骸中透出一股子舒爽,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神魂顛倒!
若不是剛開始他的笨拙。她還真懷疑他是個中高手,看來學習能力快的人真是不簡單。
「你是不是可以用舌頭給櫻桃梗打結啊?」舌頭靈活成那樣,看來他對接吻實在有天分。
他無奈地瞪了她一眼,已經習慣了她跳TONE的思維,一下子就把剛才曖昧甜蜜的氣氛給破壞掉了。
拉著她靠在他懷裡,「一想到昨天的事,我就放心不下你一個人留在福海。」
他溫溫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她的心頓時軟成一泓春水,什麼理智,什麼教訓,全都見鬼去吧。
遇到一個喜歡的又喜歡自己的,憑什麼不敢放手地去愛?又不是在同一棵樹上再上一次吊。
百轉千回的糾結一時間想通了,立刻心情大好。
「什麼一個人啊?我爸我媽都在身邊呢。」她難得溫柔地說。
「你高中畢業後和我一起去美國吧?」她不在身邊,總會讓他擔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