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要分開啊?真是佩服你們。這麼多年兩地相思還真是沒完沒了。」林晨一臉驚歎地看著她。
「陳竹,時間和空間真的是一段感情最大的敵人,我這一年過得特別難受,總覺得和他離得越來越遠,兩個人打電話的時候好像已經變得沒有話說,寒假他回來的時候,竟然覺得對方陌生,習慣真的是一種可怕的東西,如果習慣了對方不在身邊,習慣了做什麼事情都是一個人,那麼……」蘇寒露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這些陳竹心裡都清楚得很,對於異地戀她一向並不看好,自己曾經的那段感情的破裂也是源于對方的出國,從剛開始的一天一個電話,到兩天一封電子郵件,再到一週一個電話,兩週一封郵件,慢慢的發現自己再也找不到對方,再後來就突然接到對方結婚的消息,一切都是這麼突然卻又順理成章。
這一世還會重蹈覆轍嗎?
她相信這世的陳竹和前世不一樣,而陸彥也不是連慶。
「我相信他不會離開。」
「如果他真的離開你了呢?」
「那我就當他沒來過。」
「果真是彪悍的陳竹啊!」
「不過你有沒有想過。變的那一個有可能是你呢?」
陳竹一愣,還真沒想過,對自己一向自信,她很瞭解自己是個死心眼的人,一旦認定了一個人,對旁人根本就無心他顧。
「笨?,陳竹要是變了,她又不是受到傷害的一方,有什麼關係?」好姐妹就是這樣,無論陸彥長得多麼禍水令人垂涎,她們還是站在陳竹這一邊的。
「就是覺得挺可惜的,畢竟他們在一起也挺多年的了。」眾女唏噓感慨了好一陣。
「去去去,你們這些烏鴉嘴,我們現在還好好的呢,就開始給我的愛情開追悼會了啊?太沒良心了。」陳竹嗔道,有這麼當著人家當事人的面唱衰感情的嗎?
幾個女孩子在一邊說著悄悄話打鬧著,而另一邊的陸彥和範堯就顯得淡定多了,有禮貌地互相打了個招呼,陸彥帶了筆記本來低頭處理公事,範堯則安靜地看著自己的書。
湖面看起來風平浪靜,其實兩人都在不著痕跡地打量對方。
果然長了副好皮相,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身上濃濃的書卷氣,正是陳竹喜歡的書生型,陸彥鬱悶地想著,眼前這個範堯看似無害,實則綿裡藏針。絕不是盞省油的燈,看陳竹的眼神絕對不單純,在和他眼神碰撞的那一瞬間眸光微閃,那一絲較勁的味道別人看不出來,他卻能很明顯地感覺到。
可恨那個傻丫頭還一臉單純地認為範堯只是她一個很能談得來的朋友,更是篤定地認為人家根本沒那閒心去為她這有主的名花鬆鬆土。
範堯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陸彥,卻對他是聞名已久了,從陳竹這夥好朋友閒聊的隻言片語中,知道他們兩個從小青梅竹馬,但真正的戀愛卻是在陸彥到上京讀書之後,這些年兩個人一直是兩地相思,他可以看得出來陳竹那藏在內心深處的孤獨。
兩個人在一起並不是相愛這麼簡單的,還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如果陳竹真的開心也就罷了,若是這段感情讓她有半點委屈傷心,他就絕不會坐視不理。
什麼時候對她有了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自己也不知道。
剛轉到這個班的時候就對她印象深刻,不僅因為她的容貌,也不僅因為她出類拔萃的優秀,還因為從小他就讀過她寫的書,一早就對這個年紀相仿,卻有著天馬行空般的想像力的女孩子有著深深的好奇。
他在天廈的時候也能很明顯地感覺到。在文科班裡最優秀的女孩子總是會受到其他女生共同的排擠,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陳竹在班上的人緣是出了名的好。
像她這樣的女孩子很特別,不矯揉造作,不清高孤傲,無論是和學習好的還是學習差的都能玩鬧得起來,好學生一向不屑抄作業和考試作弊的同學,可她卻一腔熱情,有求必應,老師的作業一佈置下來,她就埋頭苦寫,對那些借作業抄的同學大方得很,仿佛她是一個做作業的機器,很有雷鋒叔叔無私奉獻的精神。
女生多的地方八卦也多,女生熱愛八卦就像男生熱愛打架一般。但清高的好學生一向是不屑這些蜚短流長的,她又是一個例外,八到興頭上的時候就像是舊時茶館裡的說書先生,身邊圍了一大群女生,聽她把鉛筆盒當驚堂木,一驚一乍地八卦著。
甚至還辦了份小報,編派的淨是一些班上同學的笑話,上課時間這份寫畫在科作業紙上的小報就在同學們的手上傳來傳出,時不時就能看到某人雙肩抽搐,或是某地傳來一兩聲突兀的笑聲……
有一回他覺得好奇,也覷了幾眼,自個兒也被逗樂了,那天的小報頭版頭條就是「我和江湖第一帥哥不可不說的故事」。還附了一幅小畫,一個一臉猥瑣的小人拿著麥克風採訪另一個細胳膊細腿的小人,從注釋上看就是她和他,不過那畫得真的很畢卡索。
這份小報的內容極儘自嘲之能事,但班上的同學們一個個不以為忤,反倒以登上小報為榮,這份小報可以說是為他們枯燥的高三生活增色不少,不僅流傳到了外班,甚至不少老師都看過了直樂。
她一個人默默坐著不說話的時候冰雕玉砌般的容貌確會給人一種不可親近的感覺,但她說話時眼睛總是在笑,就像春風拂過大地,那由衷的誠懇會讓任何人都心中一暖。
這還不是真正的她,真正的她頑皮狡黠,熱愛惡作劇,愛笑愛耍嘴皮子,甚至能沒有一點架子地扮出各種怪模怪樣,在她那群閨蜜面前她的放肆她的毫無顧忌她的爽朗大笑,實在是個很會給自己找樂子的妙人兒。
但是她的心裡有一扇門,門裡是她認定的自己人,門外則是沒有進入她心底的外人,在外人面前她彬彬有禮,溫文大方,在自己人面前則瘋瘋癲癲。嬉笑怒?。
他費了不少勁才讓她慢慢對他另眼相看,但還在她的門檻上徘徊,雖然玩笑的時候不會避忌著他,但還是維持著那麼一點微妙的端莊矜持。
那麼陸彥呢?她這個從小玩到大的玩伴兼戀人呢?是否看過她最真實的一面,是否能真心接受她的真實?
他的目光不露痕跡地瞥過正和蘇寒露她們低聲說笑的陳竹,再瞥回不動聲色的陸彥身上,心中有些玩味和探詢。
陳竹被幾個女孩子纏得煩了,低聲嗔道,「你們究竟是來溫書的還是來八卦的啊?蘇豔,我上次讓你做的那套題做完了嗎?」
蘇豔插不進她們的談話中去,早就神遊太虛了。被她這麼一點名,猛的一個激靈,茫茫然地說,「做完了做完了。」
「給我看看,」接過蘇豔推過來的卷子,她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怎麼有這麼多空著?」
「不會做唄。」蘇豔聳聳肩,智商這種事情勉強不來的。
「這是答案,你好好記下來,等一會兒再做一遍,特別是這幾道題一定要記住。」陳竹把自己卷子交給她。
「陳竹,這道題怎麼做?我想了很久都做不出來。」
「數學?你怎麼不去問範堯?他數學比我好。」
「他忙著和林晨說話呢。」
陳竹抓抓腦袋,這道題的確有些麻煩,又不好和她們明說這題根本就不會考,想來想去想得有些心浮氣躁,瞥見穩如泰山的陸彥一臉沉靜地處理電腦裡的公文,一臉諂笑地移到他身邊。
「幫我看看這道題怎麼做嘛。」這種高中數學難題對她來說很困難,對他這種數學天才來說算得了什麼?
陸彥揉了揉眉心,摘下眼鏡看了她一眼,低聲說,「我有個條件。」
「叫你幫忙做題目還和我講條件了?」陳竹瞪著他,反了反了。
「你給我老老實實坐在我身邊,不准再坐到那一邊去了。」他的左手偷偷在桌子底下握住她的右手。
陳竹咬唇偷笑,手指輕輕在他掌心撓了撓,惹得他左手一縮,看著她一臉得意的小樣子,說不出的頑皮可愛,如果這裡不是公共場合,他真想好好親她一頓。
只微微瞄了一眼題目,他就輕描淡寫地開口,「這道題起碼有六種以上的解法。」
「我要最簡單的那種。」
「最簡單的怕你理解不了。」他拿過筆刷刷在紙上寫下兩行算式.
陳竹看了半天,還是一臉茫然,「這一步是怎麼出來的?為什麼可以直接得到這一步?」
「早就說過以你的智商是不能理解的。」他用手中的筆敲了她額頭一記。
她揉著額頭怒目而視,「我的腦子就是被你敲壞的。」
從小他就喜歡敲她額頭,每次奧數題做不出來,下棋輸了或者是和他說話不認真的時候,他就用筆敲她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