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
湘西行(一)

「不錯,不錯,這個小陸不錯。言談舉止很大氣,頭腦靈活,長得也好,小竹你可比小潔強多了。」外婆果然是讚不絕口。

「畢竟他們一起長大也知根知底的,小竹能把自己的問題解決好,我就放心了,省得像姐姐一樣整天為小潔的事情著急上火,」李明清欣慰地說,「小竹,你以後可不能那麼嬌氣,男人都喜歡溫柔的女孩子,你以前還好,現在越長大越任性了,適當地撒嬌可以,整天撒嬌誰受得了你?」

陳竹目瞪口呆,老媽這是在教自己談戀愛嗎?貌似她老人家也沒啥經驗啊。

「老媽,我又不是要出嫁了,你不用想得那麼遠吧?」

「難道你們不是在談朋友?」

陳竹噎住了。

「無論是做人家女朋友還是做人家老婆都是一樣的,就是要溫柔,不信問你爸。」

陳琪一臉古怪,「你覺得你自己那樣算溫柔?」

「我還不溫柔嗎?」李明清不服氣了。好歹在姐妹之中她可是最溫柔的了。

陳琪搖搖頭,決定不和她一般見識。

「我覺得小竹最好了,比小潔強一百倍,比明清你當年也強,你過去脾氣大得很,又倔哪裡算溫柔哦。」連外婆都發言申討了,李明清一臉鬱悶,陳琪則得意地笑著。

「小竹,你要好好教教小潔怎麼談戀愛,她都這麼大了一次戀愛都沒談過,她班上的女孩子一個個都有男朋友了,有的都結婚了,也難怪你大姨急成那樣。」外婆拉著陳竹的手叮囑道。

陳竹一臉黑線,談戀愛這種事也能靠教的?

「小潔也是二十多歲的大姑娘了,還是那麼不會打扮,連衣服都穿得不清不楚,難怪人家都說女博士不正常,你看她的打扮簡直是——」李明清也憂心地歎氣。

「可不是,她整天那個怪樣子,去相親誰看得上她啊?小竹,你也要教教她怎麼打扮。」

張潔一直都是那個樣子,她的審美觀和大家都有些不一樣,明明一副衣架子的身材,卻總是能把「淑女主義」的衣服穿得和馬戲團的猴子一樣,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那個頭髮更是淩亂得和雞窩一樣,成天蓬頭垢面的。挑剔的外婆一見到她就忍不住嘮叨。

陳琪見岳母大人和太座把話題越扯越遠,輕咳一聲,「陳竹,爸媽都不會反對你談戀愛,但是你就算上了大學,主要任務也還是學習,你要端正態度,最重要的是要把握男女交往的度,這點我和你媽也一直在你面前反復強調的,一起交流思想可以,但不能夠越界。」

「對啊,千萬不能越軌,女孩子容易吃虧,一定要自重自愛。」李明清也連忙附和。

外婆點點頭,接過話茬,「我們談戀愛可以,但千萬不能被人占了便宜,以後的事情很難受,萬一沒有在一起了,對女孩子傷害最大了,名聲都給搞壞了。」

總而言之一句話。只能進行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肉體接觸什麼的可是絕對不允許的。

陳竹點點頭,這些話長輩們耳提面命了無數次,為人父母的總會有這樣的擔心,特別是女孩子都是被傷害的一方,他們家雖然在某些方面民主,但骨子裡卻是保守傳統的,婚前性行為在長輩們看來簡直是傷風敗俗,有辱門風的事情,她毫不懷疑若是自己有了這種行為被大人們知道,十有八九會被趕出家門。

當初翁青出了那檔子事,也還好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否則估計得被他們打死,但陳琪和李明清每次談到她都充滿了鄙夷與不認同。

「放心吧,我會有分寸的。」陳竹信心滿滿地保證,雖然和陸彥常有些親昵的舉動,但她可是絕對相信那位正人君子的。

高考結束之後雖然能夠暫時鬆一口氣,但第二天還是得到學校估分,然後填報志願,一刻都不得閒,氣得陸彥直翻白眼。

好在陳竹心裡都有數了,匆匆估了個讓老師眉開眼笑的分數,這個分數高得無論是考北方大學還是華清大學都沒有問題,甚至可以衝擊全省文科高考狀元,只要在估分上沒有失誤,那今年福海一中可就大大有面子了。

因為今年的數學難度特別大,大家估的分數普遍比往年偏低,無論是老師、學生還是家長一個個心裡都七上八下的,估分之後的報志願更讓大家猶豫不定。

李明清找了一大堆報考簡章之類的材料。在家裡翻來覆去地看。

「老媽,你就別看了,第一志願北方大學經管,第二志願也這麼填,第三志願也這麼填,其他的一概不考慮。」陳竹十分牛氣地說。

「哎呀,你這孩子,雖然估的分數挺高,但凡事都有萬一啊,你要是這麼任性地填,搞不好會落榜的,到時候可怎麼辦?」李明清焦慮得不得了。

「對我來說沒考上北方大學就等於是落榜了。」

「你這孩子啊,太不成熟了。」李明清直搖頭,趕緊打電話和陳琪商量去了。

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陳竹這樣謹慎的人是斷不會這麼狂傲的,但任憑她說破了嘴皮子,老爸老媽還是不敢冒險。

最後在「專家」的指點下,填報了後面幾個志願,表格一交,就等著出成績了,這近二十天的時間對陳琪和李明清來說是最難熬的,又期待又害怕,陳竹就淡定多了。成天在外瞎跑,整個人都要玩瘋了。

「媽,我想和小潔姐姐一起出去旅遊。」張潔也是個熱愛旅遊的,這幾天剛放了假,和陳竹打電話的時候無意中說到想出去玩的事情,兩人一拍即合。

「去哪裡?」

「鳳凰古鎮。」她揚了揚手中的小冊子,一臉興奮。

「就你們兩個女孩子去那麼遠的地方?」李明清大驚失色,對陳竹的人身安全她一向很擔心。

「當然不止,還有小潔的幾個同學,加上我正好六個人,隊伍還挺龐大的吧?」

一聽說是這麼多人一起去。李明清微微放心,「你們去幾天?等會兒成績出來了,你還在外面玩,萬一有個什麼事情,我找你都找不到。」

「打算去十天,二十三號回來,成績不是說二十五才出來嘛,最早也得二十四晚上才能知道,我二十三號回來不算晚。」她早就計算好了。

「這麼急著走?票買了嗎?賓館訂了嗎?你都不收拾一下?」

「放心吧,老媽,這些來得及的,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門。」平日裡她可是經常獨自搭飛機去上京辦事,「我不在的這幾天,你到外公外婆家住吧?」

陳琪在天廈,她也出去玩了,那李明清就得一個人守著這偌大的屋子,該有多淒涼啊。

「你就別擔心我了,既然想去玩就趕緊收拾行李去吧。」陳竹除了小時候去了趟天廈之外,幾乎沒有出門旅遊過,不像別的孩子一放假父母就帶著他們出去玩,對女兒李明清還是很愧疚的,既然孩子想去玩,自然不會多加阻撓,何況還能鍛煉她的獨立和自立。

本來以陳竹性格出去玩肯定是坐飛機的了,但張潔他們幾個都是窮學生,旅遊還是更追求經濟實惠,六個人買了硬座的火車票就出發了,好在沒遇到春運,車上也不會很擠,二十多個小時大家說說笑笑很快也就過了。

除了陳竹和張潔之外,四位旅伴是兩對情侶,分別是張潔的好友小詩和她的男朋友何明,另一對則是張潔的大學同學,男的外號「大蔥」,女的外號「豆腐」,人家都是小蔥拌豆腐,真不知道這大蔥和豆腐是怎麼攪到一塊兒去的。

下了火車之後還要轉好幾趟汽車才能到小鎮。汽車上沒有空調,六月份的天氣也開始悶熱了起來,擠在車廂裡猶如蒸桑拿,好一番折騰。

從車站花了不到十塊錢就打的到了老城,在成片的瓦房中眾人都驚歎,這裡的物價真是比福海要低上不少啊。

很幸運的是大家沒有趕在旅遊高峰的時候到,零零星星的遊客大多是學生和背包族,沒有旅遊大巴,沒有招展的導遊旗,也沒有擴音喇叭,小鎮的一切平靜得讓她欣喜。

背著大包小包自然要先找個地方住下,在滿街皆是家庭旅館的鳳凰,幾人沒費什麼勁就找到了一處臨江的客房,張潔和陳竹睡一間,雖然簡陋但反正陳竹自帶臥具也無所謂了。

陳竹喜歡旅遊,卻沒有多少機會能夠像這樣放鬆地逃離倦怠物欲的生活,靜靜感受小鎮的寧靜,這幾天她不只是想看到沈從文筆下的一個邊陲小城,更主要是想體會一個小鎮居民的真切感受。

福海雖然不是一線城市,卻也是個挺大的城市,近年來的發展也很快,大城市的喧囂和小鎮的寧靜完全不同,她的心也愈加浮躁起來。

而她自重生以來每一天都很有計劃地一步步實現自己的人生目標,賺錢賺錢賺更多的錢,現在終於停下來,在這一個偏遠的小鎮好好思考這一切的意義,整理心情,暫時的休息是為了將來更好地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