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州反應極快,當即便掠身上前察看兩人的傷勢。
唐泛和杜瑰兒也趕緊過去。
「如何?」唐泛見他面色凝重,心下也跟著一沉。
隋州搖搖頭,他的手指剛從韋山鼻下撤回來,對方背後中了一劍,從後背貫穿前心,人早就沒氣了。
他又去看盧衍,卻發現對方雖然同樣傷勢沉重,而且兩次受傷,但居然還有一口氣在!
「盧衍!」隋州喊著手下的名字。
杜瑰兒掙扎著走過來,遞過一個藥瓶:「隋大哥,快給他吃一粒!」
隋州接過藥瓶倒出藥丸,掰開盧衍的下巴,將藥塞了進去,又將他的脖子微微抬起,迫使他吞下去。
唐泛看到盧衍後背中了很深的一刀,這是進洞前就有的傷勢,但他胸口還中了另一刀,正在汩汩流血,這應該是在他們去追孟存時發生的。
杜瑰兒讓唐泛先用金創藥給他止血,又伸手給盧衍把脈,凝神片刻,道:「他受的傷雖然重,但還好發現得早,再晚一時半會,恐怕真的就回天乏術了。」
聽見她的話,隋州唐泛二人這才微微放下心。
縱然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但他們還是迫切地希望從盧衍口中得知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盧衍吞下藥丸,不一會兒又吐出一大口黑血。
杜瑰兒摸了摸他的胸膛,反而松了口氣:「他的心房長偏了點,那一劍沒有刺中心口,這才撿回一條命的。」
仿佛為了呼應她的話,盧衍眼皮顫動了幾下,緩緩撐開一條縫。
「大,大哥……」他的聲音幾不可聞,沒等隋州他們發問,他便主動說出來:「是出,出雲子……」
果然是出雲子!
隋州頷首:「我們知道了,你先好好歇著,不要說話。」
盧衍這才松下心神,徹底暈了過去。
唐泛緊緊皺著眉頭,他們還是失算了。
出雲子這人來歷不明,而且主動上門,原本就是最可疑的,但唐泛和汪直他們在最開始的排查之後,反倒排除了出雲子本人的嫌疑。
因為一來他的身份太過顯眼,二來他來大同的時間更不長,也根本接觸不到什麼秘密,夠不上當內應的條件,三來,出雲子的言行舉止,完全符合一個玩世不恭的道士形象,並未露出破綻。
後來他們將丁容和金掌櫃這條線連根拔起的時候,事情就已經告一段落了。
不過唐泛足夠謹慎細致,依舊將杜瑰兒和孟存列入懷疑對象的范圍內,事實也證明,杜瑰兒雖然是無辜的,但孟存確確實實又是內應之一。
但他們千算萬算,還是漏了一個出雲子。
本以為他是孟存被用來當作障眼法順勢帶進來的,誰會想到這名道士居然也有問題?
但出雲子裝都裝這麼久了,連孟存暴露,他都沒有暴露,為何又忽然會選在這個時候,為了韋山和盧衍兩個無關大局的人暴露自己的身份呢?等到事情了結之後,他跟著唐泛他們回城,經過共患難的經歷,豈不更能取信於人嗎?
唐泛為自己沒能面面俱到思慮周全而懊悔,但眼下自責是無濟於事的,關鍵還是要摸清出雲子的意圖。
「不是你的錯。」隋州似乎能感覺到他在想什麼,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唐泛確實已經竭盡全力了,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白蓮教真是那麼好對付的敵人,也不至於一次又一次都像燒不盡的野草那樣,春風吹又生。
唐泛感覺到一絲暖意,朝對方揚起一抹笑容。
此時他的眼角余光掠過不遠處的韋山屍身,心中驀地一動。
不,出雲子暴露身份,肯定不是為了他們。
他殺了韋山和盧衍之後,也沒有進去找自己和隋州,那就說明他們不是出雲子的目標。
出雲子的目標是……
汪直?!
「不好!」
唐泛騰地起身。
一環想通,則環環皆通,他明白對方的目的了!
他對隋州道:「從一開始,白蓮教的目標就不是我們,而是汪直。所以他們必須一個個地引開我們,這山洞就是最好的地點。我們以為來到這裡就安全了,殊不知我們的離開反倒使汪直他們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甚至後來孟存挾持杜瑰兒,也只是為了引開我們,將我們逐個解決,好讓我們沒法出去幫汪直脫困。」
隋州一點即透:「他們若想殺汪直,根本不必那麼費勁,唯一的可能性是,他們想要活口?」
唐泛:「對!汪直是大同鎮守太監,又是天子近臣,一個活的汪直對白蓮教和韃靼人來說,比死的汪直價值要大許多,汪直對王越又有知遇之恩,如果他們拿著汪直去威脅王越,王越肯定就會陷入兩難的境地,就算王越不為所動,有汪直在手,不僅可以動搖明軍的軍心,還能讓朝廷大失顏面,所以他們費盡周折,將汪直引來這裡,為的就是活捉他。」
「但汪直武功高強,身邊還有個衛茂,對方一時半會也拿不下他們,眼看天就快亮了,孟存說過,天亮之後,韃靼就要大舉進攻大同,出雲子心裡著急,肯定想要趕在天亮前擒下汪直,所以不得不提前暴露身份,趕過去幫忙。」
捉活的肯定比捉死的要難,因為對方在知道你無意殺死自己的時候,肯定會利用各種策略來盡量拖延時間,以汪直本人的才智,必然也發現了這一點,所以估計現在雙方還在僵持著,汪直逃不出去,而白蓮教的人也暫時拿他沒辦法。
隋州道:「那依你之見?」
唐泛道:「我去破陣,你去救人,盡量幫他拖延一下時間。」
隋州想也不想:「不行,陣法那裡指不定會有人守著,我不放心。」
唐泛道:「應該不會,你看之前我們去追孟存的時候,埋伏在洞中想要殺我們的人,也不過是四個而已,白蓮教在經過官府打壓之後,勢力本來就大為削減,若非如此,他們也不必急著跟韃靼人勾結,如今為了生擒汪直,必然傾巢而出,就算有人守陣,也不會太多。」
杜瑰兒也道:「是啊,隋大哥,你快去救人罷,還有我在,我身上帶了不少玩意,若想出其不意傷人,還是可以辦到的,我跟唐大哥過去就行了!」
時間異常寶貴,誰也耽擱不起,隋州的視線掃過他們兩人,略一頷首,說了句「保重」,旋即轉身離開。
唐泛與杜瑰兒則合力將盧衍挪到角落裡的大石頭後面藏起來,檢查一遍他的傷勢,又給他上了一遍藥,確認無誤之後,方才離開。
並不是他們故意要將盧衍置於危險的境地,但現在人手有限,又要救人又要破陣,單憑唐泛一個人,如果陣法那裡有人守著,單憑他一個人是不可能敵得過的,杜瑰兒這姑娘意志頑強,精通藥理,連孟存都能放倒,實在是一大助力,有了她,唐泛才能增加勝算。
白蓮教現在正忙著集中全力對付汪直,連出雲子都不惜出手了,估計也分不出什麼人手再折返回來,這種情況下,盧衍反倒是相對安全的。
二人出了山洞,便一路往左邊走。
依唐泛的判斷,若想發揮最好的效果,陣法離威寧海子肯定不會太遠,甚至有可能就在山麓一帶,而且為了掩人耳目,李子龍必然會以周圍環境來作為掩飾。
「你還能堅持嗎?」唐泛問杜瑰兒。
杜瑰兒咬牙道:「能!」
她肩膀上中的那一刀雖然止了血,但畢竟傷口還在,不管多好的藥,也不可能馬上就讓傷口愈合,又被孟存拉扯著跑了一路,脖子至今還有道淺淺的刀口,可謂全身傷痕累累,但這姑娘竟然硬是堅持下來,讓唐泛都佩服不已。
這一晚上過得驚心動魄,然而從他們遭遇陰兵過路到現在,還不足兩個時辰,天色自然也還沒真正亮起來,外面霧蒙蒙的一片,只是微微露出一抹灰白,正是黎明前最難熬的一段時間。
雨倒是停了,沙暴卻依舊還在持續,一出洞穴就能聽見耳邊呼嘯的風聲,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滾滾沙塵。
話說回來,汪直能夠在這種環境下撐一晚上,還是被困在陣中,就算對方沒有殺他的心思,也還是挺能耐的。
「唐大哥,這烏漆墨黑的,我們上哪去找?」杜瑰兒忍不住小聲問道。
「你感覺到這沙暴的方向了嗎?」唐泛道。
杜瑰兒只覺得臉上被刮得生疼,連忙將方才從某具屍體身上脫下來的外裳又頭上拉了拉,搖頭道:「沒有。」
唐泛道:「陣法只能因勢利導,不可能平地生風,沙暴看似沒有規律,但我們越往前走,風沙就越大。」
杜瑰兒跟著唐泛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發現還真是這樣,不由喜道:「也就是說,這個方向是對的?那咱們再走下去,就能找到那個石陣了?」
「照理說應該是!」為免她一個纖纖弱質的女子被風刮跑或走散,唐泛一手緊緊抓住她的胳膊。
兩人一前一後,在風沙中艱難前行。
相比唐泛他們這個晚上的凶險,汪直顯然也沒有好過多少。
此時他正站在狂沙之中,與衛茂背靠著背,以刀抵地支撐身形,兩人身上俱是大大小小的傷口,深淺不一,半身外袍都染成了血色。
二人四周鬼影縱橫,數萬名陰兵圍繞著他們展開一場重復了數百年的戰役,在這聲勢震天的廝殺之中,又夾雜著活人的氣息,只要汪直與衛茂的心神稍有松懈,那些隱藏在陰兵之中的白蓮教徒就會趁機偷襲。
一開始是衛茂保護汪直,但後來,在發現對方打算生擒自己的意圖之後,反倒變成了汪直在保護衛茂。
兩人便是憑借著高強的武功與毅力,足足撐了大半個晚上。
然而就算再有能耐,他們畢竟只是凡人,而不是神,在連殺了好幾個白蓮教徒之後,對方顯然也急迫起來,攻勢不斷加強。
若換了大白天,汪直未必會畏懼,但現在敵暗我明,對方借著對環境的熟悉隱藏起來,趁勢而動,防不勝防。
這是一個死局。
如果被對方生擒,用來威脅王越或者給朝廷丟臉,汪直覺得還不如直接戰死或自刎算了。
並不是因為他對王越有多麼深的情意,又或者抱著什麼就義保節的凜然,而是以汪直的驕傲,他受不了那份折辱。
但眼下,他們面臨的形勢十分惡劣,再這樣下去,就算天亮了,沙暴停止,陣法消失,單憑汪直和衛茂兩個人,勢單力孤,也很難擊退對方那麼多人。
「汪公,屬下只怕撐不住了……等會屬下沖上去幫您抵擋一下,您趁亂看能不能殺出陣去……」衛茂在他身後喘著氣道。
「說什麼屁話!沒了你,老子一個人能沖殺出去!別以為你犧牲了自己就能救別人了,把你那條賤命給本公留著!」汪直破口大罵。
衛茂慘淡一笑,灰敗的臉色上盡是絕望。
若不是走投無路,誰願意搭上一條命?
但在也許只能活下一個人的情況下,衛茂不可能選擇自己苟活,單說他能被汪直從京城帶到這裡來,忠心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而且最後如果汪直死了,他反而活著,就算能夠回去,他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汪公,與其兩個人都折在這裡,不如屬下拼一拼,若是屬下有個萬一,我的家人,還請汪公照料一二……」
「照料個屁!」汪直打斷他,「你的家人你自己照顧去,老子沒興趣管他們!你少廢話,我聽著煩!你以為你死了,我就能逃出去,別做夢了,現在兩個人勝算反倒還大些!你若敢自作主張,回去老子一定把你家給抄了!」
「汪公……」衛茂熱淚盈眶,手裡緊緊握著刀柄。
「別跟娘兒們似的磨嘰,殺!」
沙暴之中,暗無天日,鬼魂的嘶喊聲不絕於耳,對人的意志力是一大考驗,汪直與衛茂縱然心硬如鐵,又不能假裝耳朵是聾的,久而久之,難免在出手時受到影響,這就正中了敵人的下懷。
二人配合無間,一攻一守,又殺退了一波襲擊,順便又解決掉敵方一人,但汪直也因此又掛了彩,肩膀上被砍了一刀。
「唐潤青那龜孫子平日裡不是鬼主意最多嗎,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不見人影,死到哪裡去了!」汪公公罵人罵得順口,從白蓮教到唐泛無一幸免,當然,他也知道唐泛他們現在很可能也自顧不暇,不過這並不妨礙他過過嘴癮。
衛茂苦笑,知道自家廠公這也是借著罵人來提神。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耳朵動了動,不由喜道:「汪公,您聽,是不是救兵來了?」
汪直停下罵聲。
他也注意到了,原本包圍他們的人好像少了點,攻勢一緩,二人的壓力也驟減。
風沙之中,刀槍劍鳴之聲隱隱傳來,動靜更加鮮活,與縈繞耳邊的陰兵廝殺還是可以區分開來的。
難道真的有人過來救他們?
汪直不及細想,當機立斷道:「趁機多殺幾個,上!」
二人提氣飛掠出去,與對方殺作一團。
白蓮教的人似乎沒有想到已然成為甕中之鱉的汪直等人居然還有一拼之力,再加上從外部突如其來的攻擊,猝不及防之下,陣勢一下子就有點亂了。
汪直與衛茂二人提著飲血無數的繡春刀,將先前憋著的一股氣力一並爆發出來,頓時便又將兩個白蓮教徒斬於刀下,當然,他們也不是沒有付出代價的。
兩人身上新傷又添幾處,他們心裡明白,這份沖勁維持不了多久,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如果局面持續下去,這股氣也很快就會消散。
趁著敵方陣腳稍亂的機會,汪直他們與前來助陣的人碰到了一塊。
一見面,汪直就傻眼了:「怎麼只有你一個!」
隋州正忙著抵擋正面襲來的三個人,以一敵三,卻絲毫沒有落了下風。
「你覺得還有誰?」他頭也不回。
「你那兩個錦衣衛呢!」
汪直揮刀格擋迎面刺來的劍風,反身抓向來人,那白蓮教徒也是機警,趕忙後退,卻仍慢了一步,肩膀直接被汪直如同鐵爪般的五指牢牢鉗住,又身不由己地被汪直用來當作擋箭牌,正好此時又一名白蓮教徒揮著峨眉分水刺向汪直襲來,冷不防眼前人影一閃,一對兵器卻扎入了同伴的身體裡。
同伴發出一聲慘叫,那白蓮教徒禁不住懵了一下,旋即便被衛茂一刀劃破喉管,當即斃命。
「一個死了,一個不能動彈。」隋州冷冷道。
汪直一愣,他本以為來的是救兵,誰知道現在只有隋州一個人。
縱然對方身手不遜於自己,但雙拳難敵四掌,一個人能頂什麼用,又能拖延多少時間?
「那唐潤青呢!」他還是有點不死心。
即使唐泛不會武功,放在這裡也只有別人保護他的份,但沒有一個人會認為他是拖後腿的累贅,因為他的謹慎細心,足智多謀,已經成為足夠令人信任倚仗的本事。
可以說,先前汪直他們之所以能撐那麼久,未嘗也不是存著唐泛會想辦法來幫他們脫困的心思,有了希望,自然才有動力。
然而現在,在發現來的只有隋州一個之後,不單是衛茂,連汪直都覺得有點絕望了。
隋唐二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若不是唐泛出了事,隋州怎會孤身出現在這裡?
誰知隋州下一句話卻是:「他去尋找破陣之法了。」
汪直大喜過望,重新燃起一絲希望:「能找到嗎?」
隋州沒有回答。
這個問題他確實回答不了,恐怕連唐泛都回答不了。
如果找得到,還有一線生機,如果找不到,那大家只有死路一條。
隋州也意識到汪直二人現在都是強弩之末,若是回答不知道,估計他們的失望會更大,便換了個話題:「你們看到出雲子沒?」
汪直狐疑:「沒有,他怎麼了?」
隋州沉聲道:「他殺了韋山,潤青懷疑他就是李子龍。」
汪直又驚又怒:「此言當真?!」
隋州嗯了一聲。
汪直不知道唐泛怎麼會有這個判斷,但只要是從唐泛口中說出來的,他下意識就已經有了七分相信。
一開始他也覺得出雲子出現的時機太巧,所以才會將他放在身邊就近監視,但後來接連出了丁容的事情,出雲子本身又沒有什麼可疑的動機和條件,便逐漸被他們剔除出名單之外。
萬萬沒想到,繞了一圈,出雲子不僅也是內賊之一,而且他的身份,比起丁容孟存等人來,還更為震撼。
確實,誰會料想那個猶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妖道,從京城死裡逃生之後,還敢出現在他們面前?誰又會想到,他會以韃靼王庭的國師身份,屈尊親自跑到這裡來布置一切?誰又會將出雲子跟李子龍聯系在一塊?
汪直只要一想到自己身邊竟然環繞隱藏著那麼多白蓮教徒,而自己卻猶然未覺,就打從心底有一種被人玩弄的憤怒。
「李子龍你這個龜孫子,給老子滾出來,是不是你娘生你的時候少生了個卵子,讓你成天只會藏頭露尾嗎?你就跟個娘們似的,只會讓手下沖鋒陷陣,自己則躲在一邊看熱鬧,還是說你本來就是女扮男裝?看來你那些手下也真是腦子進水了,竟然會聽你這樣一個男女不分,雌雄莫辨的妖人的命令!來來,快到爺爺面前來,把衣服脫下來,讓你那些教眾瞧瞧,你究竟是男是女!」
雖然他們自己看不清楚,但這聲音運上內力傳遞出去,敵方的人肯定都聽得一清二楚了。
汪公公的罵功不可謂不厲害,這一通猥瑣的侮辱罵下來,估計連死人都要氣活,更勿論自詡不凡的李子龍李道長了。
不一會兒,從風沙中便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細聽確實與那出雲子的聲音有幾分相似。
「汪直,你現在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了,別說我沒給你活路,只要你肯乖乖投降,我還可以向達延汗求情,饒你一條性命!」
汪直哈哈大笑:「李道長,李姑娘,還是李嬤嬤?本公要如何稱呼你?你倒是給個准話啊!」
他知道白蓮教的人根本不可能殺他,否則也不至於拖了這麼久的時間,所以越發有恃無恐。
汪直這話剛出口,隋州他們便感覺對方的攻勢又凌厲了幾分。
與此同時,李子龍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死到臨頭猶不自知!」
隋州瞇了瞇眼,驀地拔地而起,足尖踩住汪直的肩膀借力,直接提起朝前方的某一處飛掠過去。
汪直冷不防正好被他踩中了傷口,罵聲頓時轉移目標:「隋廣川你啞巴嗎,要踩之前不會先說一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