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切的開始,是一個冬日的黃昏。朝陽公主記得,那是自己的弟弟趙彘登基的頭一年。
那一天,外面天寒地凍雪飄如絮,拉碳的小奴幾乎都要把手凍僵了,洗衣的女奴因為水結成冰根本沒法洗衣,可是朝陽公主的寢內依然溫膩香豔。
熏爐內裊裊升起一股柔甜神秘的奇香,小侍女很勤快地將暖爐燒得旺旺的。紅色的炭映著銅色的熏爐,在這樣的冬夜裡,那是普通人家難以企及的奢華。
雕鏤屏風後,娓娓的紗幔已經用和合二仙的掛鉤攏起。
寢床上,一個女子柔婉的玉手懶散地托著美豔的臉頰,慵懶地斜躺在榻上。
那個女子隻身著一襲絳綃縷,再有一頭烏絲如瀑般旖旎而下。那粉紅的絳綃縷下,白玉般的肌膚若隱若現,女子曼妙的身段隱隱可見,偏偏又有那青絲旋繞於身,遮住了女子最引人遐想的部位。
其實就算不遮住,又能如何,這滿屋的大小侍女,又哪裡敢正眼直視這榻上之人呢!
這女子正是當今天子最寵愛的長公主,王皇后的女兒,太子彘的胞姐朝陽公主。
朝陽公主此時用那削蔥般的玉指褻玩著自己的一縷秀髮,心裡卻有了些不耐,輕輕地蹙了下峨眉。
玉香堂今日送來的那個弄玉,她看了一眼倒是極為喜歡,就留下了,想著今晚好生痛快一番。如今命侍女帶這男子出去洗漱打理後過來伺候,按說早應該過來了啊。如今怎麼等了這半日,都不見蹤跡?
想到這裡,她媚眼懶懶地斜掃了眼室內侍女,卻敏銳地察覺到,一旁的錦繡似面有難色,欲說還休。
「說吧,怎麼了?」朝陽公主微微合上星眸,嬌懶地開口。
錦繡是她身邊最為貼心的侍女了,能讓她不敢出口的事,必然是會惹得自己不快的事了。
錦繡見公主問起,當下再不敢瞞,上前欠身回話:「今日個玉香堂送來的那個弄玉,被……」錦繡說到這裡,抬眼偷瞅了下朝陽公主,卻是再不敢說下了。
朝陽公主聽到這裡,心裡多少也明白了,她原本等著的那場恣意歡,怕是出了意外。
想到這裡,心裡便有了點惱意,今日個泡了一個溫和的香草浴,點上了染雲香,懶懶地躺在塌上等待一場盡意興,等得自己渾身綿軟酥麻,卻竟然是一場空?
錦繡偷眼瞅到公主俏臉沉了下來,再不敢說,只把頭低得更低。
「被怎麼了?」朝陽公主雖有些不快,還是揚眉輕問。
「弄玉被爺帶走了。」錦繡忽然覺得早死早超生,一股腦把這話說出來了。
這個侯爺,一年到頭不回來一次,偏偏一回來就恰好看到了才剛送來的弄玉。而這錦繡素日又是一個最好那龍陽之事的,因此一見弄玉大為歡喜,二話不說就要帶了去。
朝陽公主鳳目陡然睜開,幽光乍現,心裡惱意更甚。
好一個馮傑,平日家任你怎麼玩,本宮又哪裡管束過你,沒想到你如今竟然欺到了本宮的頭上?
這一惱,朝陽公主再也坐不下去,就要起身,錦繡一見,忙上前扶持。
朝陽公主揮開侍女,俏臉冷沉,峨眉輕佻:「侯爺現在哪裡?」
錦繡忙回:「侯爺領了弄玉回去,如今正在寢室呢。」朝陽公主的寢室和侯爺的寢室一向是分開來的。
公主聞此,不禁冷哼一聲。
她的這個夫君,對她來說是有等於沒有,在這侯爺府中誰人不知,公主素日不過是守個活寡罷了!
沒想到這個侯爺匆忙返家,竟然還要帶走自己新看好的男寵?
想到這裡,她是再不顧其他,沉著俏臉擰了峨眉起身就往外走去,馮傑啊馮傑,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錦繡見她只著了薄如淡霧遮不住什麼的絳綃縷就要往外走,趕緊隨手拿起一襲大紅星羅斗篷疾步追上,邊走邊為公主披上。
朝陽粉面含怒,任她披上,又往外傲然疾走,一腳踏上外面積雪,也不管不顧,只管往前走。不時便到了侯爺寢室外。她還未進去,便聽到裡面傳來粗重的喘息和不斷的哀叫之聲。
看來弄玉已被他得了手?朝陽略一猶豫,便要進去。
一旁侍者見公主過來,臉上都有些不自然,想要攔住又不敢攔,只能任憑她進去。
朝陽走進一看,寢床上,高大健壯的馮傑正壓著弄玉快活。馮傑粗聲喘著,將那男子白玉般的身子緊緊壓制在自己身下,兩隻大手扣著男子的腰肢,下身緊貼,正暗自推磨。
公主見此,心道果然木已成舟,弄玉已被馮傑糟蹋,自己是萬不會撿他剩下的那物了。怒氣也慢慢沉澱下去,冷笑一聲,乾脆斜坐在玉凳上,好整以暇的看這齣好戲。
馮傑好龍陽之癖,這些年雖蒐羅各色俊美小廝日夜荒唐,但幸好精於保養之道,如今年過而立之年身子倒也健壯,結實的臀部壓制著身下那人,挺十分,抽八分,反覆往送,頗有韻感。
而馮傑身下那個弄玉,色澤如玉,身段柔韌,趴在這裡看不見臉,只露出一頭烏髮散落在白玉般的身子上。他的窄臀被人頂著,細腰被人扣住,根本無法動彈,只能無助地任人擺弄著,時不時徒勞地扭動著纖細的腰肢,結果卻使得他那頭青絲在細腰間輕輕搖擺,誘人至極,更引得身上之人的大動。他只能把臉悶在鴛鴦枕上,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公主見此,唇邊不禁泛起抹譏誚的笑,男子於這塌上侍寢自然不如女子那般舒暢,還是要受一些苦頭的。
那馮傑漸漸到了妙處,粗喘中夾了低吼,下身狂動起來,弄得那身下的弄玉嗚咽之聲更響,實在忍不住了,便仰起頭,哀泣求饒。可是馮傑哪裡會管這個,反而聽到他如鶯啼般的哀泣更加興奮起來。一時,連穩固堅實的紅木塌都被他帶得響了起來。
公主托腮於一旁看得更加有滋有味,心裡暗想,這個馮傑,於這塌上倒真有幾分能耐。
只可惜啊只可惜……就算他是我的夫君,又能如何,我也是萬不能屈就於這等人的。
終於,馮傑在一聲狂吼下,身子忽然不動,僵在那裡。弄玉的嗚咽哽咽聲也漸漸停了下來。
一旁侍女趕緊上前服侍清理,馮傑這才抬眸,看到一旁斜坐含笑的公主,毫不在意地勾唇一笑。
「公主,今日怎麼有空,跑到本侯的寢室來了?莫非——」馮傑邪邪一笑,細眸中曖昧叢生:「莫非,春閨寂寞了?」
公主從鼻間輕哼出一聲,只用那媚眼一角斜瞅著自己夫君,慵懶地挑聲:「夫君,你搶了本宮的男人。」
馮傑聞言,看看好整以暇的公主,再看看被自己折騰得無力趴在榻上赤裸的男子,不禁放聲大笑,邊笑邊道:「公主若是還想要他,本侯送還給你便是!」
朝陽斜掃了眼榻上的弄玉,她自然是再不會看這早已被人糟蹋了的男子一眼!
偏偏弄玉聽到這話,於那萬念俱灰中泛起一絲微弱希望,竟掙紮著抬起頭,偷眼瞅向公主,眼裡都是哀求乞憐。
玉香堂專挑一些窮苦人家的孩子,撿那些眉清目秀的賣回來,從小練些身段,學一些侍奉閨中女子的巧活,等到稍微大些,便送給當地的一些貴婦以供取樂。
這個弄玉今日早時送來時,公主一眼便看中了。原以為今晚能得這人一番侍弄,誰知道竟被侯爺搶了去。
公主自眼角處瞄到弄玉那般神情,不禁暗想,是了,雖說玉香堂出來的也有送給男人擺弄的,但到底弄玉沒做過這些,不懂其中妙處,剛剛自然是吃了不少苦頭。
再者了,他本來被自己看中,算是攀上高枝做鳳凰的。如今被侯爺弄去,雖說依然還有高枝可棲,但本來可以在曼妙嬌柔的公主身上提槍上馬馳騁縱橫的,卻陡然變成了於人身下婉轉承歡,能不可惜嗎?
公主心裡其實也有些可惜,這樣一個靈秀的人兒就這樣被自己那夫君佔去,真是糟蹋了呢。
當下便裝作沒有看到弄玉那哀戚的眼神,斜睨著自家夫君笑道:「侯爺,這個人你既然喜歡,送與你便是,你我夫妻,又何必計較這些?」
馮傑一聽,正中下懷,身下那人身段窈窕,皮膚滑膩,入處緊實,正是難得的極品,就這樣放手,他還真有些捨不得,他邊撫著那人玉一般的背,邊開懷笑道:「夫人大義,有成人之美,本侯就不客氣了!」
他的這位公主夫人,冷中帶豔,貴氣中又帶著勾魂的媚,不知道迷煞多少王侯,只可惜啊,自己生來對那女子沒有什麼興趣,唯一的兒子馮悅還是昔年酒後荒唐留下的種呢!
想到平日那些說起自己這位公主夫人便流哈喇子的狐朋狗友,馮傑別有意味地笑道:「公主若是不嫌棄,本侯倒可為公主牽橋搭線……」
公主見那他曖昧的笑,便知他心中所想了,此時不待他把話說完,便冷哼一笑,不屑道:「侯爺,有那好使的,您還是給自己留著吧!朝陽就不需侯爺費心了。」
馮傑見公主斷然拒絕,也不以為意,手上摩挲著弄玉那緊實的皮肉,俯下身來用下巴的青須輕輕蹭著,惹得弄玉小聲痛呼,他卻低低笑著:「既然公主不稀罕,那馮傑它日答謝公主便是。」
公主看他那手那眼,便知他心中所想,淡然一笑,抿唇道:「那本宮就不在這裡阻人好事了。」說著起身離去。
她剛邁出門檻,便聽到裡面又傳來翻身聲,床榻搖動聲,還有幾不可聞的呻吟聲。
朝陽輕嘆一聲,天上灰茫茫的暗了下來,雪如鵝毛紛紛而下。
如此大雪封門之夜,本該是香熏暖室、羅幃溫存的好時節,自己卻要孤枕難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