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公主坐在雲紋鏡前,端詳著鏡中的自己。
秀髮如雲,細眉長睫,眼梢帶媚,粉唇含春,冷中有豔,媚而不俗。削蔥般的手指輕輕撫上臉頰,十個嫣紅透亮的長指甲,滑過幼嫩光滑的臉龐。
這樣的自己,今年不過十七歲罷了,卻要伴著孤燈,一個人渡過這漫漫長夜?
生於帝王之家,她見過無數這樣的女子,在後宮寂寞綻開,無望地等待,然後悄悄地錯過了最美的花季,最後再一點點地凋零。
就算是自己身為六宮之主的母后,一月又能有幾次得父皇相伴呢?還不是孤枕冷衾守空帷!
朝陽公主正在鏡前想著心事,忽有侍女上前細聲稟道:「碧羅夫人來訪,車已到門前。」
她聞聽略愕,碧羅夫人怎地這麼晚過來?
不過轉念便是一喜。這個碧羅夫人喪夫寡居多年,一人空守著偌大的產業,養著無數面首,倒是一個妙人。今晚有她來了,自己倒不愁沒有趣事。想到這裡,眉間惆悵一掃而空,忙吩咐道:「快請!」
小侍女得令,正要出去,朝陽公主略一想,又補充道:「直接帶到這邊來吧。」
「哎呦,我的公主,今日可別撞了你的好事啊!」來人一邊高聲嚷著,一邊笑得張揚。
那人正是碧羅夫人,她體態豐盈,臉若銀盆,眸如明珠帶著張揚曖昧的笑,促狹地看著朝陽公主。
朝陽公主喚她一起坐下,碧羅夫人也不推讓,上前牽了她手,兩人膝靠膝坐下。
「你這人,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朝陽公主挑眉笑問,碧羅夫人剛從外面進來,手都有些涼呢!想來她雖然坐著軟轎,抱著暖爐,但因天氣太過寒冷,根本無濟於事。
「公主,怎麼今晚身旁無人?」碧羅夫人瞅了下榻上,紗幔攏起,榻上無人,便有些訝然。
朝陽公主聽得這話,勾唇一聲淡笑:「原本有一個,被人劫了。」
碧羅夫人一愣,竟有些反應不過來,明眸輕眨,紅唇微張,訝問:「是誰如此膽大,竟然劫持走公主的人?」
朝陽公主微嘆,給她解釋:「你也知道的,我的那位夫君是個什麼樣的秉性。」
碧羅夫人這才明白過來,不禁掩唇輕笑:「哎呦,這位侯爺,也真真是有趣!」
朝陽公主哼笑一聲,手中輕捻著胸前一縷秀髮,並不答話。
碧羅夫人笑過,這才知道這位公主今日竟然為何獨守空閨,又見公主隨隨便挽了一個髻,餘下的發都沿著那曼妙的身段蔓延下來,身上穿的那件薄紅衣衫,把那無限風光半露半遮,只在公主玉體略動間若隱若現,散發出撩人的氣息。
碧羅搖頭笑嘆:「你這樣一個的人兒,偏生遇人不淑啊!若是遇到那普通的男子,還不知道對你怎麼的憐愛呢!」
朝陽公主軟軟涼涼地笑,細眸中滿是譏諷:「我就偏偏遇到一個這樣的侯爺,還有什麼其他奢想呢!」
碧羅也覺自己剛才那話有點冒失,不正好戳中公主的傷心事嘛,便趕緊抓過她的柔荑,嬉笑道:「哎呀,這些咱們不去想他了!他們男人玩他們的,咱們女人嘛,就樂咱們自己的!」
說道這裡,她目中泛起曖昧的笑意,故意掩唇嬌聲道:「哎呦,瞧我這記性,差點忘記正事了!」
朝陽公主適才也不過是今日孤零零一人,本就有些愁思,更加碧羅夫人提起那話,不免心中有些淒楚罷了!如今經碧羅夫人一提醒,自己也笑起來,斜眼睨著碧羅夫人,半諷半嘲地開口道:「你這女人,能有什麼正事,還不是弄一些不知什麼的物事來作弄人!」
碧羅夫人神秘一笑,從下人手中接過一個描金木匣,緩緩打開,明眸含笑瞅她:「看。」
朝陽公主低首一瞅,見盒中那物以黃玉琢成,光滑柔和,只是那形狀?朝陽一看便已明了,分明就是……朝陽公主抬首望向碧羅夫人,只見夫人笑吟吟看著自己。
「你這人,從哪裡弄來的這個玩意?」朝陽公主邊笑邊打趣。這個碧羅夫人啊,竟然弄來一塊上好的黃玉琢成了玉勢,且看那大小,較一般男子的怕是都要大上幾分呢!
碧羅夫人得意揚眉,衝她眨眼:「你覺得此物可好?」
朝陽公主媚眸蕩漾,笑意怏然,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碧羅夫人見她不答話,便緩緩蓋子,含笑故作姿態:「既然我的公主不喜歡,那我拿回去便是。」
說完身子一扭,便要起身。
朝陽公主趕緊笑著按住她:「行了行了,你就說吧,你到底有什麼事?」
依碧羅夫人的秉性,自然是對那盒中之物愛不釋手,如今竟然捨得拿出來送她,顯然是有事相求。
碧羅夫人聽她這樣說,這才重新坐下,柔媚一笑:「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是想向公主要一個人罷了。」
「哦,要什麼人?」 朝陽公主輕佻峨眉,她身邊有什麼人,竟然是神通廣大的碧羅夫人想要的?
碧羅夫人神秘一笑,附到她耳邊,輕柔地吐出一個名字:「葉潛。」
葉潛?朝陽公主略一蹙眉,這才想起葉潛到底是何人。
四年前,她嫁過來沒多久,馮家浣衣的葉婆子便過來請求,說自己供養兒子艱難,祈求將小兒子潛送給其父鄭季撫養。她當時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便答應下來。
誰知三年前,葉婆子又過來請求,說自家兒子在其父家受盡欺凌,忍不住又回來了,請求主家重新收留。她當時便召過那孩子一看,不過是十二歲的年紀,雖瘦弱矮小,但眉眼間倒有幾分清俊,可惜了生來下賤,只能為奴罷了。她多少有些欣賞那孩子,便讓他在侯府中做了養馬的差事,後來聽說這孩子不願姓鄭,乾脆改名了,叫葉潛。
碧羅夫人所說的葉潛,莫非就是這個葉潛?
果然,碧羅夫人眨著眸子笑道:「就是你家裡做騎奴的那個葉潛。」
朝陽公主一聽,撲哧笑出來了:「他啊,一個小孩子罷了!你犯得著嘛你!」
碧羅夫人含笑搖頭,目中滿是深意:「這你就不懂了吧!」
朝陽公主輕輕斜靠榻上,挑眉笑道:「我又怎麼不懂了?」
碧羅夫人垂首看著盒中那物,眼眸裡發出異常的光彩:「公主,那個葉潛,用起來定有說不出的妙處呢。」
朝陽公主聞言,不禁暗暗回想起那個叫葉潛的小奴,卻有些模糊,只隱約記得這幾年好似長高了一些罷了。但她知碧羅夫人一向眼光奇準,她能看得上眼的男子,定然不同凡響。
碧羅夫人抬眸看她,兩個人視線交接,都讀明白了對方眼中的興味。
碧羅夫人一下子笑了,笑得花枝亂顫:「難道你沒有注意過他的鼻子特別高挺嗎?這樣的男子,那物一定很長,最是能通到那曲徑深處呢!」
碧羅夫人這話一出,一旁的侍女雖說服侍在她二人身旁很久,早已見怪不怪,對這麼直白的言語卻是第一次聽到,個個都紅著臉垂了頭。
朝陽公主笑著推搡她:「罷了罷了,你不要再說了!再說的話,我身邊的侍女怕是要被嚇跑了。至於那葉潛,你想要,送你便是。這個物事嘛——」 朝陽笑指著盒中那物,擺手道:「拿走拿走,不過是個小奴罷了,犯得著你這樣子嗎!」
碧羅夫人也揮手笑道:「不用,這物你留著便是!至於葉潛嘛……」 說著她眸子閃著別樣的興味:「我也不是真得要把他帶走,人家拉拉雜雜一家子都在你這裡過活呢!你就讓他陪我幾夜便可,如何?」
朝陽公主笑點頭:「也好,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命他陪你便是。但只是,他到底是個小孩子罷了,你啊,還是不要抱什麼期望地好。」
朝陽心裡想著,葉潛不過就是一個十五歲青澀少年,這樣的少年,難道真能讓久經人事的碧羅夫人在榻上滿意?她還真有些懷疑呢。
當下朝陽便招來身旁侍女茗兒,命她速去叫那葉潛過來這邊。侍女忙應命而去。
朝陽公主便和碧羅夫人隨意在這裡喝茶閒談,無非是些如何從外相便看出男子的榻上作為,或者哪家的有不錯的小倌類的。
片刻,茗兒便回來了,還帶了另一個小侍女,叫長雲的。
朝陽淡掃了眼地上跪著的長雲,端起茶杯慢品了口茶,這才懶懶地問道:「說吧。」
地上那個叫長雲的小侍女不敢抬首,只低低伏在那裡,輕聲回道:「回公主,潛他今日得了風寒,正在養病,不敢到公主面前侍候。」
朝陽聞言,和碧羅夫人交換了下眼色,都有些無奈。這可真是事不湊巧,竟然趕上了那小奴病了。
碧羅夫人雖面帶失望之色,但在這小奴的姐姐——侍女長雲面前,還是不好露出,只好對公主以眼色示意。
朝陽公主知其意,纖細的手腕一動,便輕輕放下手中茶水,淡聲問:「你叫長雲是吧?」
長雲伏跪在地,依然沒敢抬頭,只柔聲回道:「是。」
「抬起頭來。」
伏跪在地的長雲聽得那聲柔媚的吩咐,便鼓起勇氣緩緩抬起頭。
朝陽公主一見,不覺笑了。
好一個美人兒啊! 眉毛如黛,眼中含情,櫻桃小口惹人憐愛。 以前怎麼沒有發現自己府中還有這樣一個美人呢?
而抬頭的長雲望見朝陽公主,心間卻是一窒,喘息都有些緊了起來。
平日她也遠遠地見過公主幾次,只覺其身形裊娜柔媚,舉手投足間又有一股皇家的高貴氣息,幾乎讓她不敢正視。
如今這一抬頭,卻見這公主明豔不可方物,坐在那裡只如一朵妖嬈盛開的花般,徐徐吐芳,媚意橫生,照得滿室皆是春意。偏偏這寢內另有一股暗香撲鼻而來,真是令人心馳神漾。
長雲一下子臉紅了,忙又低頭,再不敢抬頭去看。
朝陽公主見她那般羞澀模樣,卻倒有了幾分興趣,勾唇笑道:「長雲,如今做些什麼差事?」
長雲垂首低聲回道:「長雲現如今不過幫著媽媽洗些衣物罷了。」
朝陽公主喟嘆:「你這樣一個精緻的人兒,做些這樣的粗活倒有些可惜,以後就留在我身邊吧!」
長雲一聽,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抬起頭,驚問:「真的嗎?」 能到公主身邊服侍,這是怎麼樣的恩惠啊!
朝陽公主見她這般模樣,不禁輕聲笑了,轉手看向一旁碧羅夫人,果見她也掩嘴而笑,眼裡都是興味。
朝陽公主輕白了她一眼,才剛剛看上人家的弟弟,現在又覺得人家姐姐有趣了?
不過,這個葉長雲卻是有幾分媚人之姿。朝陽公主淡瞥了伏跪著的葉長雲,開始想著倒可以慢慢調-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