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羅夫人得知葉潛病了,有些失望,大概也覺得葉潛怕是一時半刻用不得了,第二天便掃興離去。
朝陽公主一身妖嬈倚靠在雕花窗櫺前,看著外面枯木寒風,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唇邊露出一抹蕭瑟的冷笑。
一旁錦繡上前細聲稟道:「公主,玉香堂送來的人都到了。」
朝陽公主微一動身,略略點了個頭,慢聲吩咐:「都叫過來吧!」
錦繡身邊小侍女茗兒聽到這話,忙出去傳人。
少頃,一排四個少年由一中年男子領著,魚貫而入。
朝陽公主打眼掃了下這四人,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身形頎長,眉清目秀,鼻樑高挺,個個帶著恭順討巧的笑,倒真像是兄弟一般。
她手裡輕輕撩撥著一點香灰,懶懶散散地問:「玉香堂的人,都是這麼個樣子嗎?」
那四人一聽,面上那討巧的笑還掛著,只是摻入了些惶恐,看來雖然受了許多訓練,到底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領著他們進來的中年男子聽到這話,趕緊跪地,誠惶誠恐地回道:「公主恕罪,這四位算是我們玉香堂這一輩最出色的了,特意帶來獻給公主的。」
朝陽玉指撥著那點香灰,媚眸都不抬一下,只淡淡吩咐一旁茗兒:「拿出來吧。」
茗兒知道其意,拿出一個八寶錦盒,走到那四人面前打開。只見錦盒中有數個繡工精緻的粉色錦囊。
四人面面相覷,都不知是何意。
茗兒在一旁解釋道:「請四位各取一錦囊打開,若是所取錦囊有信物者,則可留在府中。你們四人,從左往右開始取吧。」 說著便將那錦盒遞到最左邊那少年面前。
那少年看來有些緊張,白皙光潔的額間有了薄汗,伸手在那錦盒中掂量了一番,一咬牙,閉上眸子隨意取了其中一個錦囊。
餘下來的兩個少年,見這錦囊皆是同樣的制式,並無什麼不同,也都聽天由命地取了。剩下最後一個,自然就是最右邊那個少年的錦囊了。
「各位,請打開錦囊一觀。」
四個少年捧著手中錦囊,迫不及待地打開。中間兩位少年打開後,見錦囊中空無一物,不由面色失落,紛紛偷眼看向左右。
最左邊那少年打開錦囊,只見裡面是用紅色緞子製成的蓮花。那蓮花背面還繡了一行小字:立是彌勒合掌,坐是蓮花瓣開。那少年開始不知其意,後來忽然想明白過來,白皙的臉騰地一下子紅了起來,捧著那朵蓮花,低垂了頭,不敢亂看。
而最右邊那個少年,打開錦囊,取出的卻是一個粉色緞子製成的桃子。他拿在手裡細看,只見桃子背面也繡了一句:脈脈雙含絳小桃,一團瑩軟釀瓊繆。這個少年面上也是一紅,喘息緊了幾分,偷眼瞅了瞅斜倚在窗邊的嬌媚女子,眸子裡漸漸有了氤氳之色。
茗兒見此情景,笑對那中年男子道:「竺爺,這兩個留下吧。」
中年男子見此情景,心裡大喜,忙到公主面前謝恩。那分別拿到了桃子和蓮花的兩位少年,心裡猜到自己多半是可以留下了,都心裡暗喜,卻也不敢露出,只低了頭靜靜叩在那裡。
朝陽睇了那兩少年一眼,淡淡命道:「過來吧。」
那兩位少年有些不知所措,茗兒忙在一旁示意他們到公主面前。
兩個人少年趕緊站起,忐忑不安地躬身立在公主面前。
朝陽微微頜首,掃了眼他們手中的信物,漫不經心地道:「一個叫撫桃,一個就叫品蓮吧。」
兩個少年俱是一怔,片刻反應過來,趕緊垂首溫順地道:「謝公主賜名。」
當夜,朝陽便召了撫桃和品蓮過來。這二人知道自己的將來就倚仗了這位公主的,本就存了小心服侍盡力討好之心。且這公主又是如此的風情撩人,他們只看得一眼,便是骨酥神醉,如今竟能上得榻去,進了玉帳,共享鴛鴦衾,心裡早已暗暗期許,意醉神迷了。
於是,當夜這兩人一個於那擁雪成峰處撫弄絳紅小桃,桃色嬌豔,一個在那蓮蓬玉_洞外淺品初綻紅蓮,蓮瓣微開。
不多時便惹的朝陽渾身酥麻難耐,細眸迷離,朱唇半啟,嬌喘連連。
撫桃見此,忙低聲細問,著意二人中哪個探幽。朝陽眸中迷離,口中細喘,並不答言,只微微一拱蠻腰,慾望撩起,在品蓮光滑的脊背上輕輕磨蹭。
撫桃知其意,氤氳的眼中有絲黯然,便俯首下去,改撫為品,細細嘗著那點嬌嫩欲滴的小桃。
品蓮早已兩頰粉紅,眸中晦澀,唇上濕濡,惹了些許蜜汁,感到公主幼滑的玉足在自己背上留戀,也知自己幸運摘得頭注,便趕緊起身,提槍上陣。
***
第二日,朝陽睡得日上三竿,便散漫起身,誰知身上竟有些怯力,想起素日候爺蒐羅的那些養身之道,不禁微微一嘆,或許自己也應尋些來的。想到這裡,唇邊又勾起抹譏誚的笑,自己何時又在意過活得是否長久呢,還是得過且過吧。反正這日頭,過一日,是一日,也便少一日。
這日,吩咐下人備下車馬,她要前去碧羅夫人處。碧羅夫人差人送來了請柬,說什麼要邀她烹茶聽雪!心下暗嘆,這個小銀婦,什麼時候有了品茗的雅興呢,說來說去還不是惦記著自家那小騎奴!
車馬早已駛入後院暖室,朝陽款款步出屋子,早有小奴在旁跪下,一旁侍衛蕭桐上前扶住她的皓腕,她便輕踩了那小奴肩背上馬。
就在她一腳踏上馬車時,想起自己曾被囑咐此次出門務必要帶上葉潛的,便四處一看,並不見葉潛,不禁微蹙眉。誰知剛剛踏上馬車,便見腳下踩踏那小奴躬身站起,垂首立在一旁,可不是葉潛是誰呢!
她勾唇一笑,細打量那葉潛,雖才是十五歲的年紀,可也身形頎長,已然有了成年男子模樣。只是這葉潛低垂著頭,她並不能看到他到底相貌如何。
朝陽公主心念一動,便有了主意,下身輕晃,兩足輕噌,左腳上那繡鞋便應聲落在地上。
一旁的侍女,有葉長雲也有茗兒,兩人正侍立在一邊,見得公主繡鞋掉了,便要趕緊過來撿起。朝陽抬眸,媚眼掃了這兩人一眼,這兩人知其意,趕緊止步。
朝陽細眸流轉,輕瞥了葉潛一眼。
葉潛低著頭,並沒有敢抬頭看,但周圍的葉長雲和茗兒不動,侍衛蕭桐在一旁持劍巍然挺立不動。這鞋子,又落在葉潛眼前,落在葉潛腳下。
這個時候,能拾起鞋子的,也只有葉潛了。
他抿了抿唇,終於恭敬地跪下身子,兩手拾起那隻繡鞋,用自己的袖子輕輕擦了擦上面沾染的些許雪花後,這才兩手捧起鞋子,高舉過頭頂,呈現在公主面前。
對一個從沒有近身侍候過主子的小奴來說,他做得已經夠好了。
但朝陽眸中漸漸蕩漾,斜眼冷瞄著他,並沒有接過那鞋子。身邊的葉長雲茗兒因了之前公主的那一眼,也都不敢上前。
葉潛兩手高舉過頭頂,呈上那鞋子,良久,卻並沒有人接。他慢慢有些不知所措起來,高舉起的手也幾分僵硬和顫抖。
偷偷抬起眸子往上看,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隻玉足,足上裹了厚實秀美的羅襪,但依然看出其形狀精緻小巧,想來這便是適才在自己肩上踏過的那隻吧。沿著玉足上前,便是帶有茱萸紋的襦裙,裙襬妖嬈,隱約可窺見修長**。看到這裡,他胸口一熱,再不敢往上抬眼了,慌忙垂下眸子去。但鼻端縈繞的那股幽香,卻是揮之不去,令他胸臆間有絲絲蕩漾。
那股幽香,早就在公主踩踏著自己的肩背而過時,便在自己鼻間蕩漾了,經久不散。
「你叫葉潛吧?」他的耳邊傳來不經意的聲音,那是浸入骨子裡的慵懶。
「是。」他的頭,趕緊又低垂了幾分,輕聲恭敬地回答道。
可是,那慵懶散漫的聲音,再沒有傳來。
寒風中,那隻沒有了繡鞋的玉足,彷彿在輕顫。
他的心,有一瞬間的凌亂。
他猶豫著伸出手,托著繡鞋,輕柔地,溫順地,恭敬地,也帶著幾分顫抖地,將那隻繡鞋,輕輕套在那隻玉足上,那隻曾踏過他的肩的玉足。
朝陽微微垂眸,俯視著那個為她穿上繡鞋的少年。
他的鼻子的確高挺,眉目也很是俊秀,假以時日,便是一個讓人心醉神迷的男子。但現在,他還真得只是一個少年罷了。
這個少年,身形略顯單薄,捧著一雙繡鞋的手,在微微顫抖。
朝陽眼波流轉,心間一動,便輕輕撩起那隻玉足,魅惑地擦過那個少年烏黑的髮絲,在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弧線,最後穩穩地落在了馬車上。
提起裙襬,她彎腰走進馬車軟榻,斜靠在玉枕上,唇邊泛起一抹興味的笑。
這是一個有意思的少年,但是,卻終究還小,只是個孩子罷了。
葉長雲低垂著頭,卻將眼前情景看在心裡。她抿了抿唇,依然端莊恭敬地立在那裡,心裡卻已是泛起些微疑惑。
一旁蕭桐望著緩緩向前行去的馬車,眸中有複雜的神色閃過,但旋即便再不復見。他翻身上馬,驅馬上前,護在馬車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