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世間最美後庭花

無論朝陽公主對於那個久未謀面的父皇抱著怎麼樣複雜的感情,作為大炎朝的長公主,父皇駕崩,她依然會回到久別的敦陽城。

她的夫君平西候馮傑急匆匆地趕了回來,冠帶有些不整。

朝陽公主淡掃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從哪家小倌的身上爬下來?

馮傑曖昧地笑:「公主,你的那個弄玉,倒是一個極品軟玉呢!」

「哦。」朝陽公主輕輕哦了一聲,便沒說什麼,只是心裡不覺好笑,什麼時候起,平西爺竟然也是個長情的人兒了,竟然留了這弄玉這麼久。

不管弄玉以前是不是一個極軟玉品,他現在也一定是一個極品軟玉。

冬去春來,弄玉已經被鼎鼎大名的平西侯調_弄了這麼小半年,那身子怕是比女人都要綿軟幾分了吧?

馮傑見公主興致有些怏然,呵呵笑了幾聲,望望左右,卻看到一旁侍立的蕭桐,便無奈地搖頭道:「你這個侍衛蕭桐,味道也應該不錯,只可惜年紀大了!」

一旁蕭桐低著頭,旁人看不到他的臉色。

但葉長雲故作隨意地望過去,卻發現蕭桐面色鐵青,雙拳緊緊攥起,眼中彷彿要冒出火來。

是了,身為昔日的宮中一等一的侍衛,如今被人當著一群人的面這樣說,那是何等的恥辱啊!

葉長雲心裡冷冷一笑,可是那又如何?蕭桐這輩子最忠心的便是朝陽公主了吧?只可惜現在說出這等話的來,正是朝陽公主名正言順的夫婿。

他那個人,恐怕永遠不會對自己主人的夫婿做出什麼。

如今葉長雲也看得清楚,管他是什麼昔日宮中侍衛,也不過是和他們葉家一樣,不過是別人門閥下養著的一條狗罷了。

他們葉家當狗,那是生來如此,可是這個蕭桐要當別人的看門狗,卻是人家心甘情願的,人家甘之如飴呢。

***

這一次,為朝陽公主駕車的是葉潛。

此時,已然上了馬車,待命出發的葉潛,聽到馮傑的這話,握著韁繩的手泛起了白。不過他當然什麼也不敢說,只能暗暗垂下眼瞼。

誰知道平西侯馮傑的內心,還有一些感慨沒有說出來。他舔了舔唇,終於對朝陽公主這麼說道:「其實,若是浪費了,實在可惜,你為何不乾脆試試他的味道呢?」

蕭桐頭垂得更低了,身形彷彿都在顫抖。

而坐在馬車前座的葉潛,眼中陡然發出一股深不見底的寒意。怎麼可以呢?這個作為夫君的平西侯,怎麼可以對自己的夫人,對堂堂的公主說出這樣的話呢?

公主,無論做了什麼,她都是那麼高貴那麼妖嬈,在他的心裡,都是那個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公主。可是這個平西候,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對公主說話!

他其實是一個本份的小奴,平日只是垂著頭,默默地做著主人吩咐的事情。但是,這個少年在這一刻,忽然覺得自己的血脈在劇跳,一股不可抑制的怒火從胸臆中醞釀,彷彿就要爆發出來一般。但他還是強自克制住,咬著牙,默默地低下了頭。

朝陽公主聽到自家夫君的話,卻只是淡瞥了他一眼,毫不在意地道:「不早了,走吧。」

說著,便邁步到了車乘旁。

一個卑微的小奴趕緊上前,趴伏在地上,當她的墊腳石。

可是,朝陽公主卻習慣性地伸出手,這個時候,有個人應該過來輕扶著皓腕,將她扶上馬車。

她微微頓住,現在這個人,正礙於剛才那句話,而僵在那裡沒有動嗎?

明白了這個,她唇邊勾起一抹冷豔孤傲的笑,正要自己邁步上去,誰知道這時,身前出現了一隻手。

那一隻手,粗糙,但有力。

朝陽微訝,抬起頭。

映入眼中的,是一道有些熾熱的目光。再細看,眉目俊朗,挺鼻薄唇,正是葉潛。

這個十五歲的少年,跳下駕座,緩緩伸出自己的手,給她。

不過冬去春來的幾個月,他的確變化很大。

當初的忐忑和緊張已經不復見了,現在的葉潛,沉默,冷靜,卻也恭敬。

朝陽公主微微笑了,她想了想,伸出自己纖細的手,放到了他的手中。

他的大手很溫暖,但的確有些粗糙,讓她細膩的手感到有些些不適。但也就在這麼一瞬間,他一用力,將她帶上了馬車,又旋即用另一隻大手在她後腰上輕輕一托,將她送上車廂。

將公主送入車廂的葉潛淡瞥了眼自己的主人平西候,眸中那內斂的冷意讓平西候愣了下。可是沒等平西候反應過來,葉潛已經矯健地跳上駕座,揮起手中的鞭子。馬車便伴著清脆的蹄聲緩緩出發了。

蕭桐將眸中的痛苦緩緩收斂隱藏,手張開又握住,最後猛地翻身上馬,隨之而去。

葉長雲等侍女也忙去向後面一輛馬車。

惟有馮傑,別有意味地回想著剛才那個駕車的少年。似乎,這個少年別有一番風味呢!

——

朝陽公主慵懶地倚靠在馬車上舒服的座椅,細眸半合。

在馬車前面座駕上的,是那個叫葉潛的少年。

朝陽公主細想著剛才向自己伸出手,攙扶自己上車的葉潛。

一個俊秀的少年,有高挺的鼻子,和薄薄緊抿的唇兒。如碧羅夫人所說,高挺的鼻子,說明他有深入幽處的本領,但是單薄的唇兒,是不是應該彰顯了他的無情呢?

朝陽公主睫毛輕動了幾下,心裡卻想起一些昔年舊事,唇邊便勾起一抹薄涼的笑。堂堂大炎朝不是沒有好男兒,只是沒有哪一個好男兒懂得珍惜弱女子的點滴心事,因為,他們胸懷天下,志在四方。

但也就是這些胸懷天下的大好男兒們,一年又一年,將大炎女兒一個個地送到了祁連山。

匈奴不滅,大炎不平,女兒們柔軟的身軀,卻替他們當了那守城的屏障。

至於這個葉潛,朝陽公主懶散向前一靠,伸出纖纖玉指撩起簾子。

此時葉潛正一手牽著韁繩,一手執著馬鞭,小心翼翼一絲不苟。從後背看,他已經不若當日那樣單薄,有了幾分成年男子的寬厚。朝陽公主細眸別有興味地打量著,忽然覺得就連這個後背,都有種恭敬謹慎的味道。

她輕輕抽回玉指,繼續慵懶地靠在座背上,微微眯起了眸子。

至於這個葉潛,不過是第二個蕭桐罷了。甚至比蕭桐還不如。

一個家奴與人偷情生下的孩子,低賤到連父親的宗祠都無法進入呢。

朝陽公主想到這裡,淡笑一聲,便將這葉潛拋到了腦後。

這是一個溫煦的春天,在馬車輕微的顛簸中,朝陽公主的身子漸漸酥軟了起來,一點軟軟的麻酥感在心間蕩漾起來。於是,她開始有些後悔了,後悔沒有把撫桃和品蓮帶來。

——

連續幾日行路,這一行人都有些疲憊,但誰也沒法說什麼。畢竟帝王駕崩,這是大炎的公主和夫婿前去進京奔喪。

對於平西候馮傑來說,他最苦惱的,卻不是行路勞累,而是滿身的邪火無處可洩。

於是,他那雙久經沙場的利目開始在隨行的騎奴和侍衛中打探了,最後目光盯在了葉潛身上。在啟程的那一日,他就覺得這個少年很有味道了,如今,他騎在馬上,遠遠望著那個趕車的少年,心裡便癢了起來,腦中開始想著怎麼將他壓在身下一番玩弄。想著想著,身下便屢屢發硬,騎在馬上頂得就更為難受了。

這一日,黃昏時分,他們停在了驛站休息。馮傑趁人不注意,便悄悄溜到後院馬廄,果然見葉潛一個人在打理著馬兒。

葉潛見馮傑大搖大擺走過來,忙躬身行禮。

馮傑擺擺手,笑道:「免禮。」 說完,一雙陰晦的眸子上下打量著葉潛。

葉潛不知其意,便垂首恭敬問道:「侯爺有何吩咐?」

馮傑眯起眸子,沒有說話,卻伸出大手,緊緊捏住葉潛的下巴。

葉潛下意識想躲,但想到自己的身份處境,強忍下,垂著眸子恭敬地問:「侯爺?」

馮傑緊緊盯住少年葉潛俊秀的面容,以及目中閃爍的隱忍,不由呵呵笑了。

「葉潛,本侯今日好好疼你一番,如何?」

葉潛一聽,陡然明白他的意思,目中瞬間射出一道寒光,不過轉瞬不見了。

他俊秀的臉龐因為隱忍而略有些扭曲,咬著牙道:「侯爺,請自重!」

馮傑深沉地注視著葉潛,喘息漸漸急促起來,口中卻輕柔地問道:「葉潛,你知道世間最美的花,是什麼嗎?」

葉潛的下巴被緊緊禁錮,動彈不得。他攥著手中的馬刷,微偏著頭,承受著那滾燙鼻息噴到臉上的滋味,將心裡的屈辱和憤慨盡數吞下,緊咬著牙道:「葉潛不知。」

馮傑的目光越來越暗沉晦澀,喘息也越來越緊,他用一種略帶顫抖的異樣聲音說:「世間最美莫過後庭花。」

說完,他猛地上前,將眼前少年緊緊抱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