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以色侍主豈能長久

平日碧羅夫人豪邁不避內侍,這是有的,但當著歌女舞女樂師如此大幹特幹,卻是破天荒頭一遭。於是這群人不免嘆息,怪不得外人傳碧羅夫人夜御數男,卻原來她確實是可以前後吐納,雙龍戲珠的。

兩個男人配合得當,你攻我退,你進我出,兩個物事並作一個,將被架在中間的碧羅夫人弄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能發出陣陣浪叫之聲。

身處此等**之中,葉潛依然神色不變,淡定如初。

能讓他貪戀的女色原本只有一個,她若是對他輕輕勾上一個手指頭,他便早已成狂;她若是對他不理不睬,便是世間絕色淫.蕩之聲都放在他的眼前,於他又有何干。

朝陽公主也並沒有將這等情景看在眼中,她早已神遊太虛。

她想著葉潛,心念陡轉,忽然記起剛才他提劍傷人的事。那一刻,他以著無堅不摧的氣勢立在那裡,清冷的眉目分明含著外人難以見到的痛。

他平時是那麼堅忍沉定的一個少年,又怎麼會做出如此衝動嗜血的事情,他如此做,無非是要告訴自己:他是在意的。

他用那麼血腥的方式霸道地在向自己宣告,身邊,只能有他。

別人,是不可以的。

朝陽公主想起這個,心間泛起甜蜜,可是少頃那甜蜜又化為灰燼,如煙雲般消散,她反而開始皺眉。

如此男兒,豈是長久屈居於人下之輩?

他能留戀在自己身邊一時,又怎麼會有一世?

想到這裡,朝陽公主心中竟然無名悲起,捏著月光杯的纖纖玉指沒來由地抖了下。

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貪歡罷了,過盡千帆,早已將一切浮華看淡的她,怎麼開始在意了呢。

朝陽公主想到此節,峨眉染上淒楚,背影不免顯出蕭瑟之意。

站在她身後的葉潛,對於不遠處的那場荒唐淫)亂絲毫不曾入眼半分,可是朝陽公主忽然的落寞,他卻是看到了。抿了抿唇,他終於還是邁前一步,單膝半跪,低聲問道:「主人?」

朝陽公主心中正想著他,他卻彷彿猜透自己心思一般附耳喧寒問暖,誰知這舉動不但沒讓朝陽公主感念,反而更讓她心中沒來由地一陣煩亂,當下不由得蹙眉道:「你先下去吧。」

葉潛聞此,眉頭略皺。

朝陽公主見他竟然不立即聽令,更覺得自己剛才的猜測是沒有錯的,這少年葉潛平日看似柔順服從,可是骨子裡自有一股傲然之氣,長此以往,自己怕是難以駕馭。

有了這一想法,她面上便十分地不悅,媚眸中無情無緒,用著以往下人們最為熟悉的涼淡語氣冷聲道:「怎麼,你不再聽我的話了嗎?」

葉潛聽到此言,眸中一黯,他並不能猜到眼前這個女人諱莫難測的心思,他只能是以為,她終究是生自己的氣的。

因為自己魯莽地刺傷了剛才服侍她的男子,她生氣了。

葉潛握緊劍,抿唇,俯首,低聲道:「是,我這就出去。」說完這個,他起身,走出這片溫柔繁華鄉。

侍從和舞女們並沒有注意到剛才那個震驚全場的少年的離開,她們全部的心思都在主座上那場荒唐的三人媾和上。

碧羅夫人情到極致,已經隨著那兩個男人的戳動抽查自己搖擺起來,一時之間紅浪翻湧桃花遍地,夜鶯嬌啼春光無限。不過饒是如此沉醉,碧羅夫人也察覺到了葉潛的離開。

葉潛這麼一走,碧羅夫人頓時覺得體內那兩根粗大堅硬的物事沒了力道,身子也無趣起來,勉強應付了幾下,終究覺得沒勁兒,於是可憐那兩個男人幹興正起,忽見自己主子沉醉迷亂的臉沉了下來。

他們頓時僵住,猛戳的動作趕緊停下,一動不敢動地望著架在兩個人中間的嬌女子。

女子嬌軟,動情時可任他們隨意蹂躪,可是沉下臉時,卻可以決定他們生死。

果然,碧羅夫人淡聲命道:「不必你們侍奉,都下去吧。」

這一聲令下,兩個男子活生生拔出火熱的堅硬,跪下告辭,然後灰溜溜地離開了,不敢做一點留戀之色。而其餘侍奉之人,也察言觀色,跪拜辭退,一時之間,場中只剩下碧羅夫人和朝陽公主,外余些許貼身近侍。

碧羅夫人的女奴跪著膝行上前,拿著白色絲帕幫碧羅夫人擦拭了下面的露珠,又取來披風給她披上,這才恭敬地站在一旁聽候吩咐。

朝陽公主見此情景,自然知道碧羅夫人的心事,輕笑一聲,嘆息道:「你曾幾何時為了個男人如此上心過,便是之前幾任夫婿,也不曾有過吧。」

碧羅夫人懶懶地倚臥在榻上,斜眼望著朝陽公主:「你怎麼放他走了,莫不是不捨,怕我真得把他一口吞下。」

朝陽公主聞言冷笑:「你若能吞下,自己去吞便是,何必問我。」

碧羅夫人不禁大笑:「你倒大方,不過他太大了,我卻是吞不下的。」

朝陽公主抬眸:「不過是一個小小少年罷了,能大過天去?你怎麼就吞不下?」

碧羅夫人停下笑,玉盤臉兒認真地點了下:「他很大,我看至少一個頂倆。」

朝陽公主想起往事,再次冷笑:「你倒是看得仔細!」

碧羅夫人聽這話,倒是把朝陽公主好一番端詳,半響忽然柔聲道:「那一晚我沒有碰他分毫,到底有多大我確實不曾看到,你也不必疑我。至於他有多大,我看是決計小不了的,不然也不至於讓你沉迷至斯。」

朝陽公主聞言一愣,低頭不語。

碧羅夫人見她如此,一聲嘆息:「朝陽,你我姐妹,自下結交,各自受盡了世間苦楚,如今能相逢於這小小的肅寧城,也是莫大的緣分。我一向引你為至交,但凡我有,你若喜歡,都是盡可拿去。」

朝陽公主依然低頭沉默不語。

碧羅夫人又道:「如今我心喜這葉潛,原本是七分喜歡,經此一晚,七分已經變成了九成九喜歡。若是求而不得,我真是夜不能寐,你若只當他是個奴才,便把他許我一夜,也解我相思之苦。」

碧羅夫人說到此,停頓片刻,端詳著朝陽公主神情,又繼續道:「若是你竟然動了真情,把這麼小小一個少年放在心間,我也不會奪人所愛。」

朝陽公主眯起媚眸,良久之後,終於道:「剛才的情景你也看到了,他雖然如今低賤為奴,可是卻已讓我有心無力。」她抬眸,望著碧羅夫人,淡淡地道:「我怕是已經使喚不了他了。」

碧羅夫人聽著這個,倒是笑了:「他越是如此,我便是越愛。我身旁男寵無數,個個低眉斂目一副奴才樣,又何曾有過葉潛這般男子,我就是愛他這樣。」她眉目間溢出神采和嚮往:「他就如同一匹野馬,狂野不羈,可不是人人能夠駕馭的,偏偏越是難以馴服,我就越來勁兒,恨不得騎上去,哪怕他把我摔得粉身碎骨,我也認了。」

朝陽公主見此,心念百回,最後終於道:「你若喜歡,自去馴服便是,你我為至交,我自然會為你提供便利。」她說到這裡,話音一轉,虛眼審視著碧羅夫人,冷聲道:「不過你也不必疑我什麼,更不必激將於我,無論你是怎麼看待於他,他在我心裡也不過是一個男寵罷了。我堂堂朝陽公主,還不至於為了一個小奴而爭風吃醋。」

朝陽公主垂眸,語音越發涼淡:「更不會為了一個小奴而欺瞞於你。」

碧羅夫人聞言大喜:「有你這句,我便放心了。」

朝陽公主挑眉,笑:「怎麼,你今晚就要試試?」

碧羅夫人卻搖頭:「不行,今晚可不行,這件事不能操之過急。發生了這樣的事,他今天怕是心緒欠佳,我看還是再挑個日子吧。」

朝陽公主點頭道:「也好,過些日子,我邀你過去我那裡小住,到時候你尋個良辰吉日吧。」

碧羅夫人噗嗤一聲笑了:「又不是洞房夜,還良辰吉日的,不過是看這匹野馬的心情罷了。」

兩個人又說了一番話,眼看著天色晚了,便各自歇息了。這一晚一旁侍奉的錦繡見朝陽公主神色寡淡,似有不悅,便提議說讓葉潛前來侍奉。

誰知道朝陽公主只是一個冷笑:「罷了,他若來了,徒惹我不開心!」

錦繡聽了一愣,再看公主神情,不由得心想,前幾日不是還如膠似膝,每晚都要在床上好一番搏鬥麼,怎麼如今就這個樣子了?

而一旁的茗兒卻替葉潛嘆息,果然是花無百日好,這葉潛受寵的日子看來是到頭了。

男人嘛,以色侍人,豈能長久!

***

夜夜侍奉公主的葉潛,這一晚自己握著手中劍,孤零零地單膝跪坐在床上。

月光從窗櫺投射進來,灑在他棱角分明的臉龐上,映照著他剛毅的眉眼,高挺的鼻子,緊抿的薄唇。

他一遍遍地回味著夜間所發生的一切,想著如果一切再來一遍,他會怎麼處置?如果他溫馴地站在公主身旁,對那些親暱地侍奉著她的男人視而不見,是不是事情就會不一樣了?

月光下,少年閉上雙目,薄唇蠕動了下,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