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姑奶奶

兩人從西跨院走了出來正要分道揚鑣,卻見任瑤華正好從正房裡走出來。

她的目光在任瑤期和韓雲謙兩人身上停了一瞬,眉頭微斂。

韓雲謙朝著任瑤華遙遙作了一揖,轉身走了。任瑤期隨手招了個西跨院的丫鬟過來,讓她跟著韓雲謙去取唬

等任瑤期再轉身的時候任瑤華已經穿過了庭院往自己房裡去了。

過了一個時辰,派去韓家的丫鬟給任瑤期送畫來了。

「小姐,奴婢回來的時候遇到了東府的七小姐身邊的杜鵑,她纏著奴婢問了許多莫名其妙的話,還問奴婢去韓府是去做什麼的。」

任瑤期接過畫,挑眉看了丫鬟一眼:「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丫鬟道:「奴婢實話實說,說三老爺吩咐奴婢去韓府取一幅畫回來。見她問得沒完沒了,奴婢又急著回來復命,便隨便應付了幾句就走了。」

任瑤期點了點頭:「幸苦你了,去雪梨那裡領賞錢吧。」

丫鬟歡喜地應了,想了想,又笑著道:「五小姐,奴婢在韓家的時候還遇到了一件怪事呢。」

任瑤期聞言心下一動:「哦?什麼怪事?」

丫鬟道:「韓公子去書房取畫,奴婢在二門候著。只是韓公子去了許久還不來,奴婢又內急,就叫住一個韓家的丫鬟讓她領著奴婢去淨房,因那裡離著內院的一個淨房很近,那丫鬟就帶奴婢去了內院。奴婢從淨房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韓公子和一位五十來歲的老者從奴婢前面的岔道走過去,那位老者似是正在訓斥韓公子,不過他說話帶了我們幽州的口音呢。我正要問那丫鬟老者是誰,那丫鬟卻是嚇了一跳連忙扯著我從另外一條小道跑了,說是韓家規矩大讓人看見我不好。之後那丫鬟走了,過了不久韓公子和那位老者又走了出來,可是這次奴婢聽那老者說話卻是薊州那邊的口音了。這時候奴婢才曉得那位老者是韓公子的祖父,小姐,您說這事兒怪不怪?不是都說韓家的人是土生土長的薊州人嗎?韓公子的爺爺怎麼會說我們白鶴鎮的方言?」

任瑤期笑道:「或許是韓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曾來過白鶴鎮吧。」

「可是奴婢聽說韓老爺子是從南邊逃荒去的薊州啊,因得了韓家前任家主的喜歡才招贅進的韓家的。」

任瑤期想了想,對丫鬟道:「這件事情你先不要對別人提起,畢竟你私入人家的內院不小心聽到了別人的對話十分不妥當。」

丫鬟忙點頭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只跟五小姐說這件事情。「任瑤期點了點頭,打發丫鬟下去了。

在炕上坐了下來,將手中的那卷畫卷你攤開在了炕桌上,果然是如韓攸所描述的那一副秋菊圖。上面還有任時敏的私章,任瑤期仔細辨認了一番,終於松了一口氣。

然後她又想到了剛剛丫鬟對她說的那件事情。

丫鬟聽到韓老爺子說帶著白鶴鎮地方特色的方言是丫鬟聽錯了,還是韓老爺子適應能力太快?佯或是其他什麼不疼不癢的理由?

丫鬟聽到韓老爺子在訓斥韓雲謙,是因為什麼事情訓斥他?與她手中這幅畫有沒有什麼關系?

任瑤期想著想著,有些頭疼。

這個韓家太讓人摸不著頭緒了。

轉眼到了春暖花開的時候,雲文放又來了任府。聽說被他打得半死不活的那人冬天的時候得了一場大病,死了。

那人的父親是個六品官員,跑到了燕北王府去喊冤,要求燕北王嚴懲雲文放。

雲文放被他祖母勒令在事情了結前老老實實待在任家,哪裡也不許去。

雲文放便開始跟著任家的子弟在外院讀書。

這一日,任瑤期正屋裡看書,新進府的丫鬟蘋果進來道姑奶奶回來了,人已經往榮華院去了。

任瑤期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丫鬟口中的姑奶奶是她的姑母,已經嫁到雲陽城林家二房的任時佳。

可是她記得任時佳還懷著身孕,現在離著產期還有三個來月,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姑奶奶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嗎?」任瑤期問道。

蘋果點頭:「姑爺沒有來,只有姑奶奶回來了。」

任瑤期想了想,起身去了李氏正房。

周嬤嬤正好在跟李氏稟報任時佳的事情。

「…聽說是與林二爺生了些口角,回娘家待產來了。在路上的時候長房那邊的老太太就派了兩撥人來勸姑奶奶回去,姑奶奶還是執意要回來。」

李氏不由得驚訝:「姑奶奶於姑爺不是向來和睦嗎?怎麼這次姑奶奶懷了身子還鬧了起來?出了什麼事情了?」

周嬤嬤小聲道:「聽說是林二爺在姑奶奶懷了身子,身體不便的時候收用了她身邊的一個丫鬟,還沒有於姑奶奶說。姑奶奶知道後大發雷霆,收拾了東西就走了。」

李氏一愣:「林二爺這些年都身邊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只有姑奶奶這個正妻。怎麼這會兒」

周嬤嬤搖了搖頭:「這就不知曉了。只是天下哪有不愛偷腥的貓兒?林二爺」周嬤嬤說到這裡才看到任瑤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進來了,站在一旁聽她們說話聽得津津有味。

周嬤嬤及時打住了話頭,笑著起身向任瑤期行了一禮。

任瑤期沒有一絲偷聽被抓住的尷尬,笑著道:「聽說姑母回來了,我想著母親要不要過去呢。」

這時候任瑤華也掀簾子進來了,她也是聽說任時佳回來了而來的。

李氏點頭道:「你們都來了正好,我正要去榮華院呢,你們與我一起去見見你們的姑母吧。」

任瑤期和任瑤華兩人跟著李氏去了榮華院。

幾人在外頭就聽到了裡面傳來的五太太林氏的笑聲。

丫鬟進去通稟後,李氏母女三人進了正房。任瑤期便看見挨著任老太太右手邊坐著的是一位身懷六甲的女子,那就是她的姑姑任時佳。

任時佳是任老太太唯一的女兒也在幾個子女中排行老小,她的長相與五老爺任時茂最為相似,只是要比任時茂秀氣幾分,據說在她未出閣前,兄妹兩人的關系也是最好的。

任瑤期對這位姑姑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前一世好像沒有任時佳回娘家待產的事情。

「三嫂。」任時佳想要起身行禮,被坐在她旁邊的林氏又給按住了。

「自家人,你弄這一套虛禮做什麼?三嫂她不會介意的,對吧三嫂?」林氏笑容甜甜地道。

李氏忙道:「快別起身了,你是雙身子的人了,要注意一些。」

任老太太讓李氏坐下了。

任時佳又看向任瑤期和任瑤華,驚訝道:「年余未見,你們長高了不少。」

林氏笑道:「你怕是不止一年未見瑤華了吧?她去了莊子上一年…養病。年前才回來的。」

任時佳仔細想了想,笑著點頭:「瞧我這記性。」說著朝任瑤期和任瑤華招了招手。

姐妹兩人便走到任時佳面前,任時佳將自己手上的一對瑪瑙鐲子褪了下來,給了任瑤期和任瑤華一人一個,和藹地道:「好孩子,給你們戴著頑。」

林氏瞥了那對鐲子一眼:「喲,姑奶奶你這出手可真大方。今日行頭備齊了沒有啊?你可不止這兩個侄女。」

任時佳笑著瞪向林氏:「這還用說?我什麼時候厚此薄彼了?」

林氏聞言卻是帶了些酸意道:「娘最疼你,給的嫁妝全是好東西。」

任老太太皺眉道:「哪家姑奶奶用嫁妝打賞侄女的?也就你這憨貨的說的出來!快別給我丟人現眼了」

林氏卻是被她罵笑了,忙道:「媳婦這不是與時佳玩笑嗎?這不是娘家的自然就是婆家的了。都是在林家,我做姑娘的時候我祖母和娘就沒對我這麼大方的。可見我祖母和娘是真心疼我們姑奶奶的。」

任老太太頓了頓,淡聲道:「你出嫁前是長房的姑娘,時佳是二房的媳婦。隔了房的,你與她攀比什麼?要比也是與林家長房的姑娘媳婦比。等以後分了府,就更無從比起了。」

林氏一愣:「分府?為何要分府?」林氏不解地看向任時佳,「祖母不是說過『獨木難成林』林家不會分府麼?」

任時佳沉默了一瞬,抬頭對林氏笑道:「娘不過這麼一說罷了,哪裡說分就分的?」

林氏看了任老太太一眼,任老太太微微瞇著眼睛靠在羅漢床上似是沒有注意到她們說話。

任瑤期在一旁注意著三人的表情,不由得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