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琳看了蕭靖西半響,抿了抿唇,然後移開了視線。
蕭靖西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任瑤期看了看蕭靖西,讓又看了看蕭靖琳。雖然覺得有些古怪,不過她還是順著蕭靖西的話道:「這麼說下次要再見得等到千金宴的時候了?」
蕭靖琳歎了一口氣,想了想,抬頭道:「不會,哥哥會幫我的。今日我能出來也是因為他幫的我。」
然後,蕭郡主認真地看著她哥哥,認真而信奈地道:「是不是這樣,哥哥?」
蕭靖西不由得莞爾:「這是當然。琳兒向來乖巧聽話,我自然不會拒絕這種小小的要求。」
兄妹兩人相視一笑,笑容裡的意思只有兩人能懂。
任瑤期卻是敏感地覺得,氣氛突然間變得有些劍拔弩張。
她來來回回地打量了兄妹兩人幾眼,最後十分理智地決定當作什麼也沒發現,因為她覺得眼前的這種所謂劍拔弩張帶著些讓人無語的孩子氣。
好在這種氣氛並沒有持續太久,在任瑤期的刻意調節下,三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不過基本上都是任瑤期和蕭靖西說話,或者任瑤期和蕭靖琳說話。
任瑤期與蕭靖西談論棋藝和書畫,與蕭靖琳則討論京都的名菜和點心。這麼一聊下來,到也氣氛融洽。
「你怎麼會想到練左手字?」蕭靖西問道。
任瑤期想了想,其實當初起意練左手字純屬好玩,她父親收藏了一副慣用左手的書法大家高鳳翔的字,對著她贊不絕口,所以她便起意練了。不過真正練起來還是到了京都後,有一次她不小心傷了右手,只能用左手寫字。後來好了以後。也一有空就練上幾筆。
「我父親喜歡高鳳翔的字。」任瑤期含糊地回道。
蕭靖西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
冬生在將近一個時辰之後回來復命了。
「小的已經將信送到了雷家家主手中。」
蕭靖西的視線在他身上一轉,然後問道:「他發覺了?」
「這次雷霆很警覺,小的將信扔給他的時候他立即就追了上來。小的便帶著他在城中的巷子裡繞了幾圈。然後才將人甩開。主子請放心,他沒有看到小的。」
冬生說得十分自信,他功夫雖然算不上有多好,甚至可能還比不上雷霆。但是論起逃跑的本事卻是沒有幾個人能追得上他。
蕭靖西點了點頭,讓他退下了。
事情告一段落,任瑤期終於松了一口氣。
略坐了一會兒,任瑤期便打算告辭了。
蕭靖琳突然道:「瑤期。你會彈琴嗎?」
任瑤期愣了愣:「會一些。」
「琴棋書畫都會?」
想了想,任瑤期點了點頭。並不是她不想謙虛,這些她確實都會。而且尚算精通。也當的起一句「會」。
蕭靖琳立即道:「那好,以後你來王府教我吧。」
頓了頓,她道,「我娘給我請的琴師,她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能聽懂,不過可惜湊到一起後我就不怎麼明白了。」
蕭靖琳說起來這些難免有些心情浮躁,她的手握刀握槍都靈活得很。偏偏那些風雅的玩意兒實在不在行。
見她沮喪,之前提起這件事情的蕭靖西也安慰道:「你只是在這上面花的時間少,上次聽你彈了一曲,還是…咳…也不是沒有一點天分的。」
蕭靖琳皺了皺眉:「我哪有那麼多的時間荒廢在這種女子的事情上。」
蕭靖西:「」
蕭二少爺就很不巧的精通這些「女子的事情」。而且這些也是世家公子們必須會的,並不是只有女子才需要學。
偏偏蕭靖琳又面無表情地加了一句:「我還聽到娘與辛嬤嬤抱怨,兒子和女兒能掉個個兒該有多好!」
「咳咳」任瑤期突然喝水嗆到了,她放下茶碗掏出手帕。
任瑤期不敢抬頭,她怕自己會笑出來然後被蕭靖西看見。不知道為何,她覺得蕭靖琳是故意的。
有這種感覺的不止是任瑤期,蕭靖西好整以暇地看了蕭靖琳一眼,然後十分理智地當作什麼也沒有聽見低頭喝茶。
不過他這樣不置可否地態度反而讓蕭靖琳頓了頓,然後極快地遵從本能面無表情地加上一句:「我也覺得蕭靖康身為咱們燕北王府的世子爺卻整日裡沉迷於琴棋書畫,最後連騎射都荒廢了,十分不應該!」
任瑤期:「」
蕭靖西似笑非笑地看了蕭靖琳一眼。
蕭靖琳轉頭繼續與任瑤期說話:「你能有空教我嗎?」蕭靖琳覺得自己跟任瑤期處得來,如果是跟她學,那麼學起她討厭地東西來或許不會那麼乏味。
任瑤期在雲陽城其實也沒什麼事,不過她沒有立即就應下。能被燕北王府請來給郡主教授的人肯定不是泛泛之輩,若是蕭靖琳將別人辭了換她去的話難免會給人留下輕狂的印象。
蕭靖西適時開口道:「依我看,那位琴師最好也還是留下。任小姐畢竟不能每日都有空閒,若是她哪一日能去的話,不妨與你一同跟著琴師學一學。那位琴師為人或許古板,在琴藝上卻是有她獨到之處。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其實技藝也與文同,適當的交流反倒是能讓技藝更為精進。」
這一點任瑤期也贊同,不由得點頭道:「蕭公子說的不錯。」
於是就這麼定了下來,任瑤期有空閒的時候蕭靖琳再派人去接她。不過任瑤期坦言明日要去探望外祖,不能過去。
見時候不早了,任瑤期終於起身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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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站在一條小弄當中,將四周都細細打量了一遍,最後終於還是不得不承認自己將人給跟丟了。
他追出來的時候身上還穿著孝衣,難免讓路過的行人往他身上看那麼一兩眼,好在剛才那人一直挑著狹隘的巷子走,一路上並未遇上太多的人。
雷震將那人扔給他的東西拿了出來眼神變幻莫測,那是一張折好的紙,出現在他面前的方式與上一次相同。同樣的他也不知道兩次給他遞信的人是誰,有什麼目的。
沉默了片刻,雷震還是沉穩地將手中地信展開了。果然是上一次那人的字跡。
只是看著看著,雷震的臉色就變了。等看完之後,他依舊立在原地沒有動。
年輕的雷家家主此刻的心情很復雜,又是驚訝又是迷惘甚至還有些戒備。
半響,他終於收起了手中的信將之折好收到了袖子裡,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回走了。
沒有走多遠,劉貴就帶著幾個護院找了過來。
雷霆止住劉貴地詢問,打發走了護院。
回去的路上雷霆一直沒有說話,直到快走到家門口的時候才突然頓住了。
「吩咐下去,準備明日一早出殯。」雷霆說這句話的時候雖然依舊冷靜,劉貴卻是感覺他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不過他更多的還是震驚:「爺,明日下葬的話豈不是只停棺了三日?這不妥吧?…而且柳家的人明日下午應該就能到,上午下葬的話怕是會引起更多的流言。」
劉貴沒有說出口的是,現在外面已經鬧開了,有說雷太夫人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自盡而亡的,還有人說雷太夫人是被人害死的。很明顯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所以雷霆即便是十分厭惡橫插一腳進來逼得雷太夫人自盡而亡的柳家人,也還是打算等柳家人來了之後才下葬,這也是雷太夫人交代過了的。
若是雷家這麼匆匆忙忙的趕在柳家人之前將雷太夫人下葬,那麼外頭的流言就更加難以制止。雷家什麼都能丟,面子卻是丟不得的,因為若是連面子都丟了,那就什麼也不剩下了。
雷霆瞇了瞇眼,沉聲道:「我知道,照我說的做!」
雖然不知道給他遞信的人的目的是什麼,但是他已經別無選擇。
他想起了他祖母臨終前執拗的瘋狂的眼神,那個倔強強硬了一輩子的老人,緊緊拽著他的手,一字一頓地道:「雷家,不能毀在我們手裡!不能,死也不能。」
見雷霆堅持,劉貴還是低頭應下了,只是問道:「若是有人阻撓怎麼辦?」
他們越是想要息事寧人,有人越是不會讓他們如願。
雷霆嘴角勾出一絲冷笑:「就怕他們不來。」
「爺?」劉貴再沉穩,也還是有些驚了。
雷霆閉了閉眼睛,臉上的疲倦再也掩飾不住:「並不是真的明日出殯,不過讓他們相信我們為了掩蓋所謂真相而提前出殯而已。只是因為我的無能又要讓祖母她老人家受罪了,連死了也不得安寧。」
劉貴搖頭道:「爺,您應該明白太夫人的。只要能保住雷家,太夫人不會計較這些。」
「是啊,她不在乎。可是作為兒孫卻不能不在乎?終究是我無能了。」雷霆聲音暗啞道。
他能同意信中的計策,也是因為他了解自己的祖母。在她心理,沒有什麼比他們這一支能重拾祖宗榮耀更重要了。她認為為了這個目的,什麼都是可以犧牲的。
第二日,雷太夫人突然要下葬的事情在雲陽城裡激起了不小的風浪。
盡管雷家已經刻意低調,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
雷家家主解釋道是因為祖母晚上托夢,讓他請了得道高僧算了一卦,得出的結論是停棺三日比停棺七日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