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了孫十一娘的事情,任瑤期暫時放下了一顆心。
回到紫薇院之後徐嬤嬤告訴她,三太太讓她回來之後去一趟正房。任瑤期稍稍收拾了一下就過去了。
任瑤期以為李氏要問她任三老爺修畫搬院子的事情,不想李氏見了她就道:「夏生昨日來了白鶴鎮。」
任瑤期聞言略想了想:「夏生可是為韓家的事情來的?」
李氏既然單單提了夏生,那麼夏生肯定不是與哪位主子一同來的,而獻王府若是有事情要找李氏應當派倚紅或者楚楚來才對。來的只有夏生一人的話,任瑤期能想到的只有韓家的事情。
她離開雲陽城之前曾經派蘋果去過一趟寶瓶胡同,外祖母容氏讓蘋果交代她韓家的事情她先不要插手,怕她一個小孩子說出口的話任家不會相信反而讓韓東山有了防備,且韓家的事情又牽涉到任瑤華的婚事,所以這件事情她會想辦法。任瑤期也應下了。
李氏點頭道:「確實是為了韓家的事情而來,你外祖母說這件事情再拖下去也不好,必須要讓任家對韓東山有所警覺。」
容氏的原話是,韓家雖然因為韓太太的去世正當孝期,但是韓家如今在燕北風頭正盛,韓雲謙又是極為出色的一個後輩,只要韓家有心與任家結親任家最後還是會應下。任瑤華現在正當議親的年紀,又剛剛從千金宴上回來,她怕任家為了韓家這門親事而讓任瑤華等上一年,以致耽誤了任瑤華。
李氏對此深以為然,她知道現在任老太太因為偏心任瑤華,有心想要讓瑤華嫁給丘家家主的嫡孫,丘家那個孩子她見到過,是個聰明靈活的。相貌也不差,瑤華要是能嫁到丘家到也不錯。她怕任老爺子不知道韓家底細,仍舊不改初衷想要把任瑤華嫁給韓家公子。而且就算不是瑤華,還有排行在瑤華後面的瑤期呢。
韓家少爺雖好,李氏卻不想讓兩個女兒攪進任家和翟家祖輩們的恩怨中去。
不過李氏並沒有與任瑤期細說,香著她畢竟還是個未出閣的女孩子。
只是聰慧如任瑤期,她看到李氏的神情就大概明白她在想什麼了。
任瑤期這陣子也考慮過任瑤華的親事的問題。
原本任老爺子應該是想讓任瑤音嫁給丘韞的,現在任瑤音在千金宴上行為不檢點,雖然燕北王府沒有將這件事情公布於眾全了她的臉面,但是之後她又被剃了頭髮。丘家作為任家的姻親若是想要查也能查出些蛛絲馬跡,任家這時候若還是想瞞天過海將任瑤音嫁給丘韞,丘家怕是會有意見。結果反倒親家結不成,結成仇家。
這樣與丘家聯姻的人選就落到了任瑤華身上,任老太太本來就偏心任瑤華,自然是千般願意將這個自己最寵愛的孫女嫁到娘家去。
可是任瑤期對丘家卻還是有心結。
上一世是任瑤音與丘韞定親,只是後來任家敗落之後。丘家就捨棄了任家這們姻親,兩家不知道是怎麼協商的,反正丘韞最後另娶了他人,任瑤音則做了雲文廷的貴妾。
雖說明哲保身也不能說就是錯的,而且上一世任瑤音在這件事情當中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覺得她也不清楚,但是任瑤期覺得任瑤華上一輩子的結局已經很慘了。這一世她希望她能幸福美滿,所以她不想讓任瑤華冒丘家這個險。
只是這種話與李氏她們肯定是說不通的,在世人眼裡。丘韞的確算得上是一位如意郎君。
想著任瑤華的婚事也不是李氏能做主的,任瑤期便沒有挑明,只是問道:「夏生要怎麼將韓東山的身份挑明?」
由獻王府的人直接挑明是不行的,這樣會暴露獻王府的實力,而容氏很顯然也不希望由她們母女來做這件事情。
果然。李氏道:「你外祖母說,韓東山的身份最好借由其他人的口說出來。」
「其他人?」任瑤期挑了挑眉。這個其他人如果關系與任家太遠的話即便是發現了韓家的秘密也不會想著要告訴任家。
想到這裡任瑤期心中一動,突然明白了過來:「林琨?」
任時佳和林琨這會兒正在白鶴鎮,還是因為韓家的喪事回來的。不過在給林太太吊唁之後這夫妻兩人並沒有急著會雲陽城,林琨打算陪著妻兒在岳家住兩日。
李氏有些驚訝地看了女兒一眼:「你知道?」
任瑤期搖頭:「我猜的。」心裡卻是在想,夏生既然是昨日就來了,那麼必定是在林琨去韓家吊唁的時候做了什麼引起了林琨的懷疑,然後引著林琨或者任家去發現韓東山的秘密。
但是韓東山和任家的恩怨對於任家而言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任老爺子即便是知道了韓東山的真正身份也不會大肆宣揚出去,更不會傻得去與韓東山攤牌,說不定反而會利用這個機會由明轉暗。
這樣一來,以後任韓兩家就要熱鬧了。任家已經知道了韓東山是翟家幸存的少爺,而韓家卻不知道任家知道了,任老爺子想必會暗自得意之後反過去算計韓家吧?
想到這裡,任瑤期心裡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上一世父母姐姐的悲慘結局都是拜韓東山所賜,她對韓東山不可能有好感。但是相比於韓東山,她卻是更加厭惡任老爺子和任老太太。至少韓東山是為了報家仇,任老爺子和任老太太對自己的子孫骨肉下那種狠心又是為了什麼?
說到底,獻王府還是因為她們是任家人的緣故偏幫了任家,雖然容氏應該並不清楚任家對翟家人具體做了些什麼。
而她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又不得不承認在這個時候失去家族的庇佑,她們這一房的人也確實不會怎麼好過。
李氏卻覺得二女兒真是聰明,她不過是略微提起,她就能猜中大半。
而任瑤期所料的也絲毫沒有錯。
林琨昨日在去韓家的時候發現了一些古怪之處,然後被人一步步引導著發現了韓東山和翟家的秘密。
當然,韓家絕對不會這麼不小心,所以林琨的「發現」都是夏生的安排。作為獻王府第一護衛,夏生的能力是不容小覷的,這種事情對他而言簡直是小菜一碟,畢竟林琨和韓家人都不是什麼武林高手,調虎離山,障眼法之類的他使起來毫無壓力。
林琨從韓家回來之後越想越是覺得古怪。
恰好第二日丘家有人來了白鶴鎮,任老爺子叫上了兒子女婿一起待客,在客人離開之後,老爺子兒子和女婿提起了任家和丘家聯姻的時候就順便說起了韓家。林琨就將自己在韓家的發現告訴了任老爺子。
任老爺子在聽到「翟」這個姓氏的時候呆怔了半響,然後急切地問了林琨在韓家所見的一些細節。再之後任老爺子就將兒子女婿都打發了出去,自己在書房裡待了半日,然後又將兒子女婿都叫了過去交代他們不要把林琨在韓家看到的事情洩露出去,任家老爺們和林琨都應下了。
任老爺子自然是知道翟家的事情的,在他父親任保明彌留的時候曾經告訴了他一個關於這座祖宅的秘密。這座宅子原本是白鶴鎮的一個姓翟的大戶人家所有,宅子裡的某一處有一間密室,裡面藏了翟家祖上留下來的一些財物。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快要死了,又疑心翟家有後人總有一日會回來找自己的子孫復仇,任保明將自己與翟家的恩怨也事無巨細地都告訴了任老太爺。
即便是時隔幾十年,任老爺子想起來自己的父親當時在敘說這件往事的時候臉上扭曲的表情,以及將他手腕掐出青紫的不斷痙攣的手的時候也依然膽戰心驚。
雖然這麼多年以來,翟家人都沒有出現過,但是翟家對任老爺子而言就是一根戳在他心口上的尖刺。
「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真的能見到翟家後人。」任老爺子語氣復雜地自言自語道。
這一晚,任老爺子去了任家的祠堂,一個人在祠堂裡任家祖宗們的牌位下立了一個時辰。
第二日以後,任老爺子沒有再提韓家的事情,仿佛韓家依舊還是韓家,且兩家還是保持著比較親密的交往。在韓太太出殯的這一日,任家還讓管事在路上搭了棚子給韓太太送行。
而丘家和任家結親之事也擺到了牌面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