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生命的兩端》世界的兩極(1)

  「沒什麼事,過節在阿姨家住,想起你在這附近,就試著來找找。」

  季成陽單手撐在門框上,忽而笑笑,頗有些無奈:「那就進來坐坐吧,」他打開鞋櫃,拿出一雙客用拖鞋放在地板上。

  劉晚夏進門,就這麼彎腰換鞋的功夫,已經看見了紀憶。

  她先是一怔,覺得眼熟,很快就恍然,原來是那個小姑娘:「你好。」

  「你好。」紀憶溫聲說。

  她想了想,跑去廚房倒了杯熱水。

  剛要端出去,又發覺好像待客太簡陋了,索性走出來,問剛才在沙發上坐下來的女人:「你習慣喝茶,還是喝咖啡?」話這麼一出口,劉晚夏終於察覺出了不對的味道,這是主人才有的姿態,並非是她剛才進門時所認為的「也是個客人」。

  「茶吧,謝謝你——」她想不起來紀憶的名字了。

  「紀憶。」紀憶笑。

  「不好意思,隔得太久了,忽然就想不起來了,」劉晚夏的聲音輕柔似水,「上次見你,還穿著附中的校服,你……高中畢業了嗎?」

  「畢業了,已經快大二了。」

  紀憶說完,又進了廚房,不一會兒就端了杯茶出來,放在玻璃桌上。

  她隨手遞給季成陽另外一杯咖啡。

  劉晚夏看了眼季成陽,後者倒沒什麼特別的表現,甚至還輕聲告訴紀憶,如果不習慣在這裡呆著就去書房看書,或者找個電影看,一會兒他送走客人再陪她。紀憶也覺得這麼對著個挺陌生的女人沒話說,很聽話地進了房間。

  兩個人表現的太坦然,劉晚夏這個意外來客倒是有些窘迫了。

  她只是剛才在逛街時想到上次季成陽送自己到路口,又曾聽他提到過社區的名字,想要來碰碰運氣。她相信緣分,就像季成陽和她曾是高中同班同學,如今又都在同一個電視台工作,冥冥中就有種緣分;而她更相信努力,有時候緣分的力量很薄弱,需要有些人為助力……

  她坐在沙發上,憑著女人的敏感,察覺出這個房間裡到處都是女孩子居住的痕跡。甚至坐在這裡,還能看到玻璃茶几下露出的大一英語教材。她尷尬地收回視線,按照她對季成陽一直以來的瞭解,他並非是那些仰仗自己事業小有成,就而喜歡找尋年輕女孩來彌補失去的青春的男人,更何況,這個女孩子在醫院時表現的像是他的親戚。

  是親戚嗎?

  劉晚夏猜想著,緩緩轉動手裡的杯子:「沒想到她都這麼大了,」她笑,「在醫院看見她的時候,還挺小的。」

  他難得笑著,說:「是啊。」

  兩個字的回答。

  顯得她找出的這個話題,很讓人尷尬。

  她迅速地改變了談話的內容,開始和他溝通起馬上就要啟程的伊拉克之行。美國對伊拉克的主要軍事行動只維持了二十幾天就宣告結束,接下來就是長久的拉鋸戰。

  「最怕的就是這種時期,」劉晚夏說,「隨時有可能爆發小範圍衝突……你是不是考慮一下,再看看戰爭的形勢?」

  季成陽坐在獨立的深藍色沙發上,他說到這些話題的時候,總讓人感覺格外的旁觀且冷靜,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咖啡杯外的花紋,回答她:「這種非法戰爭,估計除了美國自己的記者,很難有人能在進入戰地,二十多天就投了2000多導彈,500多戰斧,美國人真是有想炸平大半個伊拉克的氣魄……可這些都是他們自己公佈的,」季成陽面對這樣的話題,總能說的多一些,他忽然笑,「地面有多慘烈,只有我們自己走進去才能知道真相。現在是最好的時候,美國人覺得自己大獲全勝了,我們正好進去看看他們留下了什麼。」

  真相。

  這就是戰地記者所追求的,戰爭真相。

  「這場戰爭離結束還很遙遠。」季成陽忽然如此說。

  還很遙遠,美國人什麼時候能撤出伊拉克?誰也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在伊拉克多久,下一次回國是什麼時候。

  劉晚夏和他又說了會兒話,就匆匆告辭。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冒失前來,卻出了意外的狀況,而且這種狀況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外。哪怕曾想到碰到他口中的那個女朋友,也不會有如此的尷尬。

  季成陽將她送到門口,看了看獨門獨戶的那個電梯:「我家裡還有個小姑娘,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在家,就不送你了。」

  劉晚夏手握了握自己的背包帶子,忽然笑:「是啊,家裡有個小姑娘是不太放心。」

  紀憶看上去雖然小,是那種介乎於女孩和女人之間的年紀,可怎麼說也不再是讓人真「不放心」留在家裡的小姑娘了,可季成陽就說得如此坦然。

  她從沒見過如此的季成陽。

  走進空蕩蕩的電梯,在電梯門慢慢閉合的時候,看到季成陽家裡的大門關上。她忽然想到,那時候班級裡的女生不知道有多維護這個叫季成陽的男人,外班的女孩子來打聽什麼的,一律都是對外封口,甚至抵制外班的女生遞來的情書。

  季成陽,是那時候附中很多女孩的少女夢。

  難道,他真的會和普通男人一樣眷顧於青春的誘惑?

  有時候人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實。

  季成陽看出這個老同學的猜疑,沒有解釋的慾望,言語解釋這種東西,對著想要解釋的人來做就可以了。悲歡喜樂,說到底,只有你自己清楚。

  季成陽關了門,將客廳裡用過的杯子都拿到廚房,洗乾淨後扔進消毒櫃裡,設定好時間後,就轉而去了書房。紀憶真的很聽話,舉著一本書仰面躺在他在書房臨時放的床上,身子以很舒服的姿勢自然彎曲著,在看書。

  她明顯聽到季成陽進來,也不吭聲,繼續翻過一頁,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看得是什麼。她一晚上都沒看進去一個字,多半是因為季暖暖的事,少半是因為客廳裡坐著一個意外來客。亂七八糟想了許久,慢慢地都是暖暖的事。

  她甚至在計畫,等找到暖暖深入談過後,希望能幫到她。

  戒毒所……北京的戒毒所在哪裡呢?

  她並不知道,剛才和劉晚夏的談話,讓季成陽內底深處的那種對她放心不下,甚至戀戀不捨愈發濃烈。此時此刻,她躺在他平時睡著的那張床上,毫不掩飾她身體的曲線,對他是多大的考驗。

  「你客人走了?」紀憶明知故問。

  「走了。」季成陽也無奈。

  他在紀憶身邊坐下來,翻過來她手裡的書,不知道又是從藏書室哪個角落裡找出來的,枕邊都是書裡的書籤。紀憶唔了聲,想問,又不知道怎麼問,就聽見季成陽手機有短信的聲音,季成陽似乎懶得去搭理,紀憶倒是憑著女孩的第六感,覺得這短信一定和他那個客人有關。她伸手去摸他褲子口袋裡的手機,拿出來。

  劉晚夏。

  手機螢幕上的提示是果然是這個名字。

  「她還給你發短信呢。」

  季成陽忍俊不禁,瞅著她的小臉袋:「想看就看,不用猶豫。」

  紀憶立刻笑了,翻出來看:

  剛才在你家的那個女孩子,就是你女朋友嗎?

  紀憶一個字一個字看,看了兩遍,這才將手機遞到他眼下。季成陽察覺到她有些不太開心,也沒多說什麼,就著她舉著的那個手機,迅速回覆了一個字「是」,然後就將手機關機,從她手裡抽出來,扔到遠處的沙發上。

  手機沒落好,順著沙發噹啷一聲就掉在了地板上。

  「摔壞了,」紀憶指著手機,低聲說,「你這麼摔,真會摔壞的。」

  「你從回來就一直心神不寧,在想什麼呢?」季成陽倒是沒理會她這句話,直接一針見血地指出她的不對勁。

  「沒想什麼,」紀憶守口如瓶,蹭了蹭腦袋,索性將臉枕在他的大腿上,仰面去看他,「就是見到好多同學,覺得挺傷感的,怎麼這麼就高中畢業了。」

  真是走過去了,才會覺得高中是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有壓力,有動力,有良性的競爭,有美好的早戀,很多很多,都是之後的時光無法超越的……她本來是用這個做障眼法,可真想到這個點,倒也悵然了。

  「我過了五一假期,就會去伊拉克。」季成陽忽然說。

  紀憶愣了,茫然看他:「你怎麼現在才告訴我?」

  他笑:「不是提前告訴你了嗎?」

  「沒有提前啊……」紀憶整晚低落的心情,瞬間被他一句話打進深淵,說不出的委屈,「還有幾天你就走了,這也算提前說嗎?」

  這又不是公派出差,出去周遊世界,這是去最危險的地方啊。

  什麼心理準備都沒有,忽然就告訴她,他要走了,要去伊拉克了,又要去面對槍林彈雨,去吃苦受難,去面對那麼大的危險了。所有情緒一湧而上,紀憶越發覺得委屈,混雜著離別的不捨情緒,還有憂心忡忡……

  哪裡是深淵,她現在的心情簡直就是在地獄。

  紀憶眼睛慢慢眨了兩下,想從他腿上爬起來。

  就是她這麼委屈的神情,狠狠扯斷了季成陽緊繃了整晚的那根心弦。他用手臂壓著她,不讓她起來,紀憶微撅了嘴,覺得鼻子酸酸的,不想說話。

  可是他手臂壓得位置,偏就那麼敏感。

  兩個人都感覺到了,她不敢動,他在遲疑,也就是幾秒的功夫,季成陽的手臂就挪開了。她以為他要放自己離開書房,兩隻手撐著從床上坐起來:「下次別這樣了……起碼要提前半個月告訴我。」她輕聲說著。

  季成陽也知道自己的處理方法有問題,但他根本找不到合適的時間,無論什麼時候告訴她,都是一樣的結果,還不如最晚讓她知道,難過的時間可以簡短一些。

  他靠近她,想要道歉。

  可當握住她的手腕的時候,手掌間那種柔軟的觸感,讓他這段日子始終不願越界的堅持都潰散了,他的話,變成了行動,就此捉住她的嘴唇,深深親吻她。

  紀憶還在他又要去戰場的消息裡,失魂落魄著。

  眼睛眨了眨,很快就閉上了。

  季成陽也想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如何,他的手反覆撫摸著她的手腕,小手臂,還有短袖上衣下瘦弱的小肩膀。紀憶靠近他,這不是初次接吻,這兩個月兩個人經常會有一些親吻和短暫的身體接觸,可都會在恰當的時候停住。

  現在卻很不同。

  季成陽用手掌去感覺她的溫度,血液也在因為迅速的流動而升溫,他將她整個腰身都攥住,按在自己的懷裡,手不斷去撫摸她的背。

  「下次我會早些告訴你,不生氣了。」他將她抱到自己腿上,跨坐著。

  紀憶懵懂中,感覺到自己大腿下的他身體的那部分變化。

  她在那次和他親密接觸後,在網上搜索過這些,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所有片段,她都難以啟齒,太有畫面感的描述,讓她不敢想像會發生在她和季成陽之間……

  季成陽掀起她的純棉短袖。

  紀憶腰身有些涼,不敢看他的眼睛,就緊緊閉著眼睛,睫毛不由自主地因為太過緊張而顫抖。「不生氣了,好嗎?」季成陽聲音有些低,有些啞。

  「嗯。」她整個人被自己的體溫烤的昏呼呼的,哪裡還顧得上生氣。

  胸口有溫熱,濕潤的感覺。

  忽然,有一瞬的酥麻,忍不住躲,腰被他禁錮住。

  季成陽用舌尖去描繪她胸前的那點粉紅,紀憶完全吃不住,身體不由自主發抖。他的舌尖感覺到她那裡由柔軟變得堅|挺,不知不覺就用牙齒咬住,慢慢吮吸。

  紀憶的身體燥熱起來。

  如此直接的情|欲碰觸,讓兩個人都開始控制不住,想要更深入靠近。

  「疼……」季成陽忽然下了重|口,她忍不住叫痛。

  他鬆開牙齒,將額頭貼著她的胸口,低頭看她因為急促呼吸而起伏的身體。

  要到什麼地步。

  究竟可以到什麼地步。

  他的思想都被眼前的人所迷惑,她是自己的小小姑娘,是小姑娘,是小女孩,是女孩,他有著男人的那種並不獨特卻很直接的佔有慾望,想要她成為自己的女人。他將她放在床上,去脫她的衣服,這是他第一次完整撫摸到她身上每個細微之處,腰,腿,指間眼下都是她細膩柔軟的皮膚。

  紀憶卻潛意識迎合著他,身體貼著他的純棉長褲和短袖。

  他身上的衣料,摩擦著她的身體,麻麻的,讓她整個人都恍惚起來。

  就是這種迎合,讓他意亂情迷。

  季成陽視線開始下移。

  她卻抱著他的腰,不讓他看,輕聲喃喃:「被子,被子。」

  他是真想要認真看清楚她的身體,可知道她一定會不好意思第一次就這樣,於是很痛快地扯過來早已掉在地板上的棉被,蓋在自己身上,用自己的身體遮住她的。開始去脫自己身上的衣物,當皮膚和皮膚、身體和身體都毫無遮掩地靠近時,他的呼吸聲開始有了輕微的力度。

  聽得出,是在壓抑著自己。

  五月,正是初熱的時候。

  短短幾分鐘的功夫,兩人身上都浮了層薄汗,季成陽忍不住自喉嚨口溢出低笑:「你不熱嗎?」紀憶哪還好意思和他開玩笑,昏呼呼地,也不知道是說了熱,還是說了不熱。她就知道季成陽已經完全褪去所有的衣服,有滾燙的地方,壓在自己大腿上。

  「西西……」

  他心神蕩漾,將她的一隻腿放在自己腰上,低頭堵住她的嘴唇,想要嘗試進入。

  紀憶本來就怕,忽然嘗試,讓她痛的嗯了聲,猛抽了□子。

  季成陽停住,手又去撫摸她的胸,想要她分散注意力。就如此流著汗,糾纏著,愛撫著,嘗試了三四次,她的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痛苦。

  最後都是本能躲避了。

  季成陽忽然嘆口氣,輕笑著,將額頭壓在枕頭上。

  紀憶並蜷著身子縮在他懷裡,聽著他笑,也不知道他是在笑什麼,整個意識都是渙散的,就這麼貼著他:「等我緩緩……你再試試。」

  季成陽這次是真笑了。

  他將臉蹭蹭紀憶的小臉蛋:「不試了。」

  紀憶輕輕鬆口氣。

  可又覺得不太踏實:「真不試了?」

  「真不試了。」

  季成陽終於徹底嘗到了那種慾望無處發洩的痛苦。他給了紀憶一個溫柔安撫的深吻,下床,直接穿上長褲,他背脊的那道男人的弧度很漂亮,隱隱有著汗。

  他走出書房,不一會兒就聽到浴室裡有嘩嘩的水聲。

  紀憶縮在輕薄的被子裡,聽著水聲,身體越來越熱,慢慢鑽到被子裡,抱住自己的膝蓋。她仍舊覺得有些疼,可心卻被填的滿滿的,幸福感如此呼之慾出。

  就這麼聽著季成陽洗澡的聲音,想,以後可怎麼辦呢……

  總不能一直讓他洗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