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毅柔韌的古銅色身體,在昏沉的燈光下有種獨特的質感,他拉著她的手輕輕撫上他起浮的胸口,一股熱浪由手心傳來,那人的手指纏住她,引導著她沿著性感的腹肌線條緩慢滑行,她感覺到這副身體在微微輕顫著……淹沒在黑暗中的深邃眼眸幽靜而寂寞,像是一個迷了路的孩子,帶著幾分懇切,然後他慢慢地靠近……
阮靜驚醒過來,瞪大著眼睛望著天花板,十秒鐘後哀叫一聲深深埋入被單中,「不是吧……」
日子一天一天過,阮靜依然每天跑步,偶爾打打球,畫廊的工作一直在做,有時忙有時空,家裡蔣嚴搬出去後沒有什麼區別,事實上應該說是一切回覆到正常軌道。
這一天拉著寵物狗晨跑,在慣性地跑到早茶店時,不由等了五分鐘,直到手上的奶茶喝完才帶著愛德華離開。
後來一段時間阮靜開始被逼頻繁相親,她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挺討喜的,幾場下來成果不菲。今天約了昨天吃過飯的IT精英再吃飯,應該說是不得不約,前面幾人阮靜和善拒絕後阮正已經找她談過一次話,說「談」實在是婉約的,差點沒扔枴杖。阮正一再強調要不是她不爭氣,蔣嚴那孩子估計樂意跟她在一起的,現在可好,人家自己找對象,還是大學裡的鋼琴老師,論氣質,你就只能算是小提琴。
阮靜犯愁,「我喜歡中提琴的音色,低沉深厚。」
阮靜抱頭出來的時候有些憂悶,心裡有那麼一點責怪蔣嚴,自己找對象就找對象,竟然連累她。
中旬的某個中午,阮靜跟IT精英打完球從活動中心出來,這是他們第四次見面,感覺……沒什麼特別的感覺。IT男貌似也是被逼無奈出來相親的,兩人隱約達成共識,偶爾出來一起活動一下,省去家裡的麻煩。
此刻,阮靜正要去刷會員卡走人,結果卻在櫃檯處看到了蔣嚴,以及一位美女,雪白的肌膚,漂亮的玉腿,嬌柔的氣質,阮靜的第一反應是,鋼琴啊鋼琴。
在這裡見到蔣嚴說實在有些意外,他一向不喜歡出汗的運動。以前唸書的時候蔣嚴參加的都只是一些演講或者腦力競賽的活動。
阮靜原本想等他們走了再上去,結果等了三分鐘兩人完全沒有走的跡象,沒什麼耐心走上去查看究竟。
「真的不好意思先生,我們不接受現金。」
蔣嚴沉吟,他的會員卡應該是掉在住的地方,偏偏今天出門的時候沒有檢查皮包。
「刷一起吧。」乾淨溫和的聲音。
蔣嚴微愣轉頭看去。
阮靜笑了笑,「真巧,蔣……師兄。」
蔣嚴擰著眉輕輕哼了一聲,阮靜並沒有在意,等著服務員遞迴來的卡,然後對蔣嚴和他身邊的人點了點頭,剛好前一刻去上廁所的IT精英走過來,「運動兩小時都有些餓了,找個地方吃飯吧?」
阮靜沒意見,對蔣嚴說了聲再見,跟著IT精英離開。
「認識的人?」
過了良久阮靜聽到自己很清晰地開口,「認識,不熟。」
兩人走到停車的位置時,IT突然衝著一個方向喊了過去,「啟言!」
不遠處黑色跑車上下來的俊挺人影,不是趙啟言是誰?
正要坐進車的阮靜不由停下,一時有些無措,他回來了?
而趙啟言似乎比她更驚訝,與阮靜的目光相遇,黝黑的眼眸說不出的幽深,不過下一秒已經面帶淺笑走過來。
阮靜看他如此從容大方,自己的不自在也速速收拾乾淨,老實說只是春夢一回,不需要見面尷尬的。可是,阮靜心中重重一嘆,的確是有些尷尬啊,尤其是看到越來越接近的趙啟言,她竟然有種……侵犯過他的感覺。
「好久不見。」阮靜不知道這聲客套的問候是跟她說的還是她身邊的人。
「好久不見,你來打球嗎?我跟朋友剛好要走,否則可以較量一番,真可惜。」
「總是有機會的。」
「呵,你是大忙人,見你是可遇不可求的。」
阮靜看他們交談熟稔,應該是認識已久的朋友。想著自己夾在中間有些彆扭,要不先撤?
「阮靜。」IT精英已經主動介紹他們,「這位是我在英國唸書時候認識的師兄,趙啟言。」
阮靜淡淡一笑,「幸會。」
啟言看了她一眼,微頷首。
「她是我的相親對象,阮靜。」IT精英開口。阮靜當然知道IT不是故意提及相親這回事,但是顯然提的不是時候,阮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下意識朝趙啟言的方向瞥了瞥,豈料對方只是平淡說了句,「挺合適的。」
阮靜聽著這話心裡沒來由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是嗎?」IT呵呵笑著,「倒是你,我聽說你最近頻頻活動,是不是在陪情人周遊世界?」
趙啟言一笑沒點頭也沒搖頭。
阮靜想起趙啟言對她說「我們還是不是朋友」那一天,心中閃現過一種奇怪的感覺,令她覺得他隱藏著一些什麼,有些失措。可是如今趙啟言就在眼前,坦率從容,好像在他身上永遠都不會出現驚擾。阮靜承認自己可能是想像力太豐富,但是也不可否認趙啟言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阮靜忽然有點不知道怎麼去跟這個閱歷深厚,情緒深斂的男人恰如其分地相處,回憶起那段詭異的夢境,實在是擾亂她的思緒……
趙啟言像是完全沒有留意一旁的阮靜,跟IT交談了幾句後便點頭告辭。
阮靜覺得今天的突發事件已經夠多,沒想到趙啟言還沒有走出五米遠,跟他擦身而過朝她走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蔣嚴。
他站定在她面前,不冷不熱說了句,「我的賬單我自己會付,一共多少錢?」
「不用,舉手之勞而已。」
蔣嚴忽然冷曬一聲,「我女朋友的費用我還付得起。」
阮靜花了好幾秒才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麼,深感自己吃力不討好,「呃,兩三百吧。」刷在一起的她也不是很清楚。
蔣嚴抽出四百遞給她。
「不用那麼多。」
蔣嚴已經面露不耐,正想說什麼,沉穩走回來的趙啟言替猶豫的人接過那些錢,溫文一笑,「折中一下可以嗎,阿靜?」他沒有真的等阮靜回覆,直接拿出兩百,然後遞還給蔣嚴兩百。
阮靜對眼前的情況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直到蔣嚴轉身離開,她聽到有人問,「你跟阮靜認識的?」
趙啟言平靜的聲音中帶著點笑,「只是朋友,你不用多想。」
阮靜抬頭看去時,心臟莫名其妙漏跳一拍,那雙幽深的眼眸此刻正定在她身上。
阮靜跟IT回程的途中,駕駛座上的人一路在談論趙啟言。
「他身邊一向不缺出彩的人物,能讓他另眼相看的女人不知是何方神聖?」
阮靜沒有吭聲,事實上她跟趙啟言應該沒有熟到評論他私事的地步。
「趙啟言的眼界一向高得有些變態。當年我們唸書的時候,他雖然大方好相處,但也是其中最難伺候的一個。」
IT回眸察覺阮靜不在狀態內,「怎麼?」
「我只是覺得我們之間不用特意找話題。」
IT哈哈一笑,「倒是。」一心一意開車。
另一廂,氣宇軒昂的男人淋漓盡致打了二十分鐘的壁球後貼牆坐下。
毛巾覆住臉頰,喘息著,心中抑鬱難洩,他不在這裡,她依然過得分毫不差……趙啟言你覺得你能影響她什麼,你他媽只有被影響的份,竟然還像個傻瓜一樣拚命趕回來。
剛剛在看到阮靜的那一刻,一股稱之為心痛的感覺油然而生,看到她與別人並肩而立,他窒悶得無以復加,一直以為自己的歷練足夠,沒想到面對阮靜還是這麼不堪一擊。更不用說後來看到她因為一個男人的接近恍然失神,心頭的煩躁簡直不可言喻……那個男人哪一點比他出色!
「怎麼?這麼一會就不打了?」一道渾厚有力的男聲,進來的是活動中心的某名教練。
啟言用毛巾擦了下臉,站起身,「等你開始。」
男人察覺他的不同尋常,小心問道,「心情不好?」第一次見趙啟言上脾氣。
啟言扔開毛巾,打出第一個球,有力而精準,抽空說出來的聲音卻很溫和,「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