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首章

  當我還很小很小時候,夢想有一個小小的家。

  計劃將它隱蔽在樹叢中間,用書皮和葉子招待我的客人。

  所有人都在我可愛的草綠色小床上玩樂。

  夢想。

  滿滿青草香。

  走出來,濕漉漉長髮滴滴答答沾濕了小紅裙,她光著腳站在深灰色菱格紋地毯上,一滴水從小腿滑落,被厚重地毯吸食,無聲無息消散。

  她看著他,依舊穿著那鳶尾花似的裙,就這樣睜大一雙烏溜溜的眼珠,目睹他那一剎那間的失神,爾後靜靜,靜靜微笑,在褪去遮掩的潔淨得透明的臉上,悄悄畫上一抹不可琢磨的笑靨。

  二十步距離,他望見她孩子一般純白的輪廓,未乾的海藻似的長髮與春雨過後鮮嫩潔淨的身體。

  一朵含著露珠的花,鮮紅怒放。

  他一步步走近,捏住她小巧下頜,抬高她的臉,拂開粘在額上濕髮,四目相對。

  她看見男人含笑的眼眸,一如欣賞一副美妙物件,是的,物件,多麼合他心意。

  他看見女孩子微微顫抖的脣,被雨點欺凌的百合花,涼涼秋意中等待救援。

  於是低了頭,於是貼了脣,於是探索,於是沉迷,於是一發不可收拾。

  她閉上眼,燈光隔著眼皮閃爍,炫目的光依舊在眼前叫囂,她的世界是一片光——比黑暗更無處可去的明亮,照得雙目滴血,彷徨無措。

  他纏著她,咬著她,吸食她僅剩心魂。身前男人強勢而霸道,容不得她半點牴觸,一味索取,一味掠奪,只因他口袋滿滿,只因他生來富貴,她便只能張開雙腿。

  張開雙腿,任他粗糙手心滑過,她群內空空,正如他意,一路暢通無阻,襲上她小小鮮嫩的乳 房,十六歲,不,方過了十七的小姑娘,生澀如四五月青桃,卻又自有一番清甜滋味,沁香可口。

  紅裙子拋高又落下,帶著淡淡沐浴香。在她眼中,這一瞬仿佛節奏緩慢的無聲默劇,絲絲縷縷,點點滴滴,綿長而緩慢,帶著用不可追尋的決絕姿態。

  下墜,下墜,一顆心跌落,轟隆隆火車碾過,一灘沾滿泥的血肉。

  她被扔在床上,赤著身體,頭頂的燈明晃晃照亮一切,她如此潔淨,一如從未曾來過這浮華世間。

  這身體,絲滑如緞,太令人著迷。

  他扯落了衣衫,結實的身體壓著她,皮膚相觸時溫暖希冀仿佛就此穿過肌理透過彼此,輕輕嘆一口氣,她伸手環他的背,任他忙碌,任他喘息,任他鼻息中醇厚煙草香浸染她每一處肌膚。

  真想就此睡去,躲藏一個溫暖懷抱,永醉不醒。

  再然後是鈍刀割肉似的疼痛。

  她乖順地張開雙腿,等待,等待告別時刻,而他進入她的身體,沉沉嘆息,那融融溫暖將他包裹,緊緊,糾纏撫慰,如此美妙,如此快樂。

  七七仍睜著眼,睜大了眼對著頭頂柔軟燈光,隨他馳騁,隨他撕咬。床上浮動的身體,飄飄搖搖如一朵雲,潺潺流出血色流年。

  她綿綿哼出來,像無事時哼唱一曲孩提小調,沒得音調,只不過細細如水,浮動,勾引,惹得他急促,惹得他銷 魂,惹得他動情,惹得他欲仙欲死。

  她看著身上光 裸的男人,程景行——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每一個名字,都有濃濃情意澆灌,是希望,是祭奠,是懷念,是愛戀,眷眷隨人,從生至死。

  而七七呢?七七不過是符號,是無意義之名。

  他緊皺著的眉,讓她有一瞬間酸澀心疼,於是伸手去,不可自已,輕輕撫平他眉心褶皺,望見他疏朗驚訝的眉目,滿意地笑,卻不小心跌落,於一雙漆黑星辰中陷落,這片刻靜默,長久對視,仿佛穿越了,等待了,許多年,許許多多年時光。

  他已鬆懈,卻聽她吻著他的眼睛,輕輕呢喃,輕輕訴說,一段未眠詩句,

  「沿著鴿子的哨音

  我尋找著你。

  高高的森林擋住了天空

  小路上

  一顆迷途的蒲公英

  把我引向藍灰色的湖泊

  在微微搖晃的倒影中

  我找到了你

  那深不可測的眼睛。」

  她柔軟溫熱的脣貼著他的眼睛,隨同最後一個音節隕落,她離開,微笑著欣賞他恍惚面目,他的心,早已蒙塵的心臟,此刻卻無比清晰地跳動,有一種酸楚情緒將要溢出,太久,太久不曾體會。

  為何一切如似曾相識,仿佛早已相遇,此刻不過短暫離別,再續。

  他捧著她的臉,細細描摹她的輪廓,腦海中卻找不到絲毫相關蹤跡,他的記憶已模糊,一切如霧裡看花,她的嘴脣,她的聲線,久遠而親昵。

  他認得她,卻再也記不起她姓名。

  他低頭,含著她的脣,低沉的嗓音緩緩流動,潺潺流過她曾被他親吻的耳廓,「我找到了你,那深不可測的眼睛。」

  她突然發笑,笑得身體都顫抖,「程先生,我不是詩人,我不過是個妓 女。」

  她在提醒他,一切到此結束。

  他為今夜屢屢失態滿心懊惱,真是鬼迷了心竅,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怎會為個小妓 女晃了神,喝多了或是太累了,汐川不是個好地方,離海太近,妖魅橫生。

  小女子水靈靈又乾淨,確實合他心意。

  難道當真喜歡學生妹,喜歡那一雙靈動的眼睛。

  她已扯了一小塊被角,蜷著身子躲在角落,「程先生,我能休息一會嗎?不會吵到你的。」

  他悶悶不吭聲,有一肚子莫名火氣,爾後聽見她綿長呼吸,似乎已經睡了。

  連呼吸都誘人,反正一整晚都是他包下,再一次又如何。

  轉過背卻瞧見她瘦削光裸的背脊,小小一團,讓人不忍觸碰。

  不知幾何,已然迷迷糊糊睡過去。

  夢中又有青衣女子,站在一百九十九級階梯之下,琥珀似的眼中盡是決絕,又是笑,笑出瑩瑩淚水,澀澀,仿佛統統都流進他心裡,「生死有命,但,絕不後悔。」

  滔天的洪水淹沒記憶,只瞧見滾滾浪濤,再尋不到她蹤跡。

  這糾纏夢境陡然侵襲,仿佛鬼魅纏身,不得解脫。

  他掙扎著醒來,睜開眼,身旁已無人,不自覺四下環顧,卻見渺渺晨光中,她渾身赤 裸,靜靜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火紅燃燒的太陽,從深藍海面探出小小一片。

  他卻從鏡子裡瞧見她單薄倒影,柔軟滑膩的乳 房上留著他的牙印,青紅痕跡處處可尋。被狠狠蹂躪過後的身體,展露另一番風情,重重吸引,深深蠱惑。他心中,又是,不可自已地翻滾的情 欲, 繼而遂了心意下床去,從身後將那柔軟身體環住,掌心細細揉搓,帶著黎明破曉時,難以抑制的溫柔。

  將她轉過身來,恰好遇上她飄渺如雲的笑,眼中星光般閃爍的,不知是不是淚。

  她背靠著冷冰冰的玻璃,口中不再唱那些老舊的,挑逗的歌,開口來,泠泠如水,叮叮咚咚,圓潤飽滿,如她胸前柔軟乳 房。

  「I was a little girl alone in my little world

  who dreamed of a little home for me.

  I played pretend between the trees,

  and fed my house guests bark and leaves,

  and laughed in my pretty bed of green.

  I had a dream

  That I could fly from the highest swing.

  I had a dream.」

  熾烈燃燒的朝陽緩緩升起,一瞬間將世界照亮,被烈焰灼傷的海面低吟,如她綿綿清唱。

  「I'm ready now to fly from the highest wing.

  I had a dream.」

  光明,將塵埃都照亮,他看見她眼中落下的淚,仿佛只在夜晚歌唱的海妖,日頭升起來,便要化作泡沫瞬間消散,灰飛煙滅。

  他心中莫名急切,急匆匆衝進她柔軟如海水一般的身體。

  在陽光落滿城市的最後一刻,末日到來般纏綿。

  她勾著他,身體如藤蔓一般緊緊將他纏繞。

  他聽見她在他耳邊說,「今天,是我生日呢。」

  而他將他壓在那玻璃上,狠狠吻著她的脣,仿佛她此刻深深絕望已將他感染,仿佛在這破曉之時,仍看不到明天。

  最後一刻,他抓著她的臀,狠狠,眼中卻有憐惜,「生日快樂。」

  她呵呵地笑,如同諷刺,又如同遮掩,「第一次有人跟我說生日快樂。」

  他錯過她的眼睛,抱著她一同滾到床上。

  他不信她。

  她知他不信,卻也不過笑笑忘記。

  誰能相信。

  程景行再醒來時,那女孩早已沒了蹤跡,一切仿佛不曾發生,除卻凌亂的床褥和她留下的殷紅血滴。

  因緣際會,交錯而逝,那一襲紅裙飄蕩,飄飄蕩蕩不知去了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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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生活幸福而美好

  悄悄問上帝,我將變成怎麼樣子

  星星微笑的照耀著我

  上帝沉默回應

  只好在祈禱後沉沉的睡去

  我有一個夢想

  我可以從最高的樹上飛行

  我的生活幸福而美好

  《Dream》這首歌,很美很希望

  可是我覺得放在這裡真的好絕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