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裡有巨大落地窗,將水霧彌漫的身體照個通透。未央轉個身取衣,鏡子裡便轉換了風貌,那一顆顆水珠順著背脊落於挺翹臀邊,無聲無息她便已脫少女稚氣,生澀卻又急於綻放的美麗,不經意間舉手投足,都是無限旖旎風光。
外間傳來沉沉門響,鏡中人側過臉來,勾脣,妖嬈如靈魅。
臥室內亦然徐徐煙霧繚繞,煙灰缸裡都是長長煙蒂,許多還剩大半,仍不肯就此滅卻,仰著頭絲絲縷縷呼喚。
未央套著鬆鬆睡裙走出,因忙著擦頭髮而忘了穿鞋,赤足踩在厚重地毯上,那純白的裙邊在膝蓋處飄蕩,一雙纖細的小腿濕漉漉,一滴滴水珠落下,牛乳子似的鮮嫩的外皮。
程景行皺著眉抽煙,抬眼掠過,卻又低下。
未央手上動作一滯,甩手將毛巾仍在床尾,那一頭烏黑長髮仍濕漉漉貼著,緊緊貼著不經意間落入眼中的圓潤肩頭。
他的心在秋夜中顫動,方寸之地,岌岌可危。
又聽她喚:「程先生又有指教?」笑嘻嘻沒個正行,目無尊長,半點敬重沒有,外頭倒是會裝乖,到他這裡卻放肆,舅舅也不會喊一聲,倒要讓她學學乖。
這聲音卻是好聽入耳,軟綿綿仿佛床笫低語,一聲一聲不要不要再來再來,口是心非卻又叢叢撩人。
這便又是亂了,掐了煙,斷了這想念。
暗地裡還是忍不住咒一句,妖物,將來不知要便宜誰。
理清了思緒,整一整喉嚨,還是道貌岸然君子風度,「明早帶你去與諾諾見一見。」又補充,「在醫院。」
夜深了,人人退去裝甲,他卻依舊一身筆挺筆挺深灰西服,領帶束得緊緊,半份鬆懈沒有。唯獨眉間沾染些許疲憊,隱隱透出幾份俗世氣息。
未央盤腿坐在床上,看他肅穆面容,久了便欣賞起那利落線條,一筆筆畫過近乎完美,汐川身價最高的鴨子都比不上。不自覺地笑,一下接一下細細梳著長髮,含含糊糊應,「同母異父好妹妹?她可是病了?需要抽血適配型獻骨髓?放心,一定全權配合,扎針絕不掉淚。」
她身上棉布睡裙不甚厚實,隱隱透出胸前墳起輪廓,突兀的兩點顫顫巍巍立著,她一抬手,那豐盈的線條便全然展露,半遮半掩,半明半昧,凄凄艾艾邀約,猶抱琵琶半遮面之蠱惑。
他眼神飄忽,卻怎麼也逃不開那旖旎風景,只得心中恨,小妖精胸衣都不肯穿,白嫩嫩雙足床邊晃蕩,也不知是不是內裡也空盪蕩無遮掩。
春光惱人,程景行略帶些躁動地拉扯領帶,頸子上喉結吞咽。
他的小小動作,卻撩動了她的心——扯落領帶,男人這動作最最撩人,任誰來作,都教人心神盪漾。
他想一想,似乎斟酌言語,方才開口:「諾諾需要一個腎。」
未央身形一震,撥了撥發尾說:「萬一我也不和怎麼辦?程家豈不是要白養一人?哦,這不比計較,多一雙筷子多一隻碗,無非養個傭人,有什麼了不起?」
她面上譏諷,他卻突然躲閃,竟是不敢看她。「我會給你補償。」
未央面上寒森森,卻笑道:「呀,程先生好心善。黑市一顆腎臟賣多少?看在一家人份上給個雙倍價如何?下回你程家還要什麼心肝脾肺腎記得照顧我生意,活體存取,新鮮熱辣,包君滿意。」
她渾身是刺,如針尖如麥芒,而程景行本不是心慈之人,原先有愧又如何,隨她吵鬧,手術當天綁了上手術台就是,辦法多得很,戩龍城裡捏死了她埋都不用,自有警察收拾,火葬了政府買單,乾乾淨淨。於是又惱起來,何必來受她冷嘲熱諷,什麼東西,下作小妓 女,提鞋都不配,倒還真蹬鼻子上臉來。
站起身來逼近她,「林未央,我只是通知並非商量,你沒得選擇,不要……」
「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撕破了臉大家都不好過,乖乖聽話才是正道。」她接了話,仰起臉,鼻尖與他只差毫釐,孤男寡女乾柴烈火呼吸交纏,還有她高抬的頸子,一雙玲瓏鎖骨,悸悸動人。
飽滿雙脣一張一合,她發梢上裊裊印度香,熏熏然扭腰擺臀,勾他撩他。「如我不願意呢?程先生要殺我?」
他伸手捏住她尖尖下頜,「總有辦法讓你願意。」
她卻突然笑起來,放蕩而迷亂,然而眼中汲出靡靡水霧,濕漉漉一汪寒潭秋水,映出他此刻魔鬼般臉孔,「好溫情戲碼,催人淚下。我妹妹有這樣的好舅舅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她退開了,坐遠了,小小拳頭握得死緊,一雙眼牢牢將他望住,脣瓣咬得發白,下一刻便流出血來,紅艷艷血絲染紅了雙脣,舔一舔,滿口鐵鏽味。
不過片刻,她已換了容顏,笑一笑,盡是濃重的虛偽諂媚,「程先生不怕我逃跑麼?要不要給門窗加個鎖?最好封死了保險。換腎是大事,務必做到萬無一失,您說是不是?」
程景行有些不耐,但修養極好,一句句平緩陳述,「如果配型合適,需要多少憑你開口,不論多少,程家都會養你到出嫁。」
「還有。」他耐著性子補充,「我希望明天在醫院,你不要做出出格事情,令程家面上無光。最重要一點,不要在病房裡鬧,諾諾身體虛弱,經不起你冷嘲熱諷。」
他回頭看她,目光交錯,她脣角含笑,仿佛早已練就一身銅皮鐵骨,刀槍不入,一副無所求模樣,招招手說,「程先生晚安。」
他不甘心,仍要一刀刀捅下去,倒要看她何時破了金身,撕了面具,歇斯底裡,「我方才說的話,希望你都聽到心裡去,牢牢記住,稍有差池,程家不如你想象中好應付。」
她點點頭,「我知道的。謝程先生指教。」
程景行道:「雖然是養女身份,但於情於理,你應當稱我一聲舅舅。」
她仿佛已學乖了,細細喚一聲:「舅舅。」梨渦淺笑,青嫩如離離原上草。
他這才滿意,鼻子裡哼出個沉悶音節,轉身,帶上門出去。
未央站起身來拉開窗簾,今夜星光燦爛,繽紛輝煌,她卻是再也笑不出來了。
有錢真是好,錦衣玉食,吃香喝辣,命比人長,連腎都比平常人多一個。 要是一夜暴富多好,一窩子人不必為吃一口飽飯苦苦掙扎,余嬸嬸不必脫光了衣服三流地痞也賣,細細不必滿場子偷偷摸摸賣丸藥,阿佑……阿佑應是短發白襯衫的乾乾淨淨大男孩,百來人的階梯教室裡聽那老頭老太濤濤不絕……
林未央呢?誰知到,大約是不必被人摁在砧板上剝皮剔骨,動彈一下還要罵:「一尾破簍子撈上來不足斤的鯉魚,竟還有臉撲騰,殺你都是虧,賣不了幾個錢,不如丟給我家檐下一窩野貓啃嘍。」
關了燈,程景行留下的煙還燃著,星星點點火種,明明滅滅顫動。
程景行走到樓下,才發覺將手機漏下,只得再折回去取。那門是他離開時隨手帶上,並未鎖緊,不過輕輕一推便吱呀呀敞開來,一室晦暗凄惶。他心下懊悔,分明不該來,不該見這糾糾纏纏紛紛擾擾顛倒眾生繁華錦繡。
他站在門邊看她。
她坐在他剛離開的位置,懶洋洋身子全然陷入沙發裡,一雙白嫩嫩長腿交疊著架在玻璃茶几上,最要命是口中叼著他留下的煙,柔軟的雙脣含著,仿佛是將他含在嘴邊。
星光落下來,鍍了一層薄薄銀輝,未央如一尊通透玉雕,白璧無瑕。
他一站許久,她似渾然不覺,口中香煙燃到了頭,等待滅卻。
他嘆一口氣,關門,上鎖。逃不過。
他疾步走近了,將她從沙發上抱起來,捧著她的臀,抱孩子一般。
未央推他錘他,壓低了嗓子喊:「你瘋了!放開我!」
他抱著她一同摔在床上,未央抬腳蹬他,「程景行你要幹什麼?」
他脫了外套,伏在她身上,悉悉索索,一雙手已爬進她裙底,勾起內褲邊往外扯,「誰讓你撩撥我?」
又在她胸前揉搓,酥酥軟軟滿手心,絲緞一般觸感,真教人愛不釋手。「內裡不穿一件還敢在我面前晃蕩?嗯?」她往後躲,他便懲罰似的在頂端拉扯,她的呼叫全然教他一口吞下,脣齒間纏纏綿綿追追逐逐,一息酣戰怎有疲乏,於是又追上去,纏進了,只聽她咿咿呀呀唱作似的哼哼,高高低低深深淺淺,一曲春山春雨間風情滿滿的邀約,怎能放過?
一條白裙子被推到腕間,再打個結繫在床頭,她便動彈不得,一雙腳空中亂踹,只帶得胸前兩團綿軟小兔子似的晃蕩,看得人心都是顫。只想撲上去狠抓一把——誰叫你盈盈柔白的身子飄來蕩去,誰叫你含淚的笑容浮浮沉沉,全然都是你錯。
未央也不踢了,蜷著身子遮遮掩掩,「你信不信我把一屋子人都吵起來?」
這廂程景行已扔了身上累贅,拉開她的腿,精壯的身體覆上去,重重碾著她飽滿胸乳,低頭又來就她的脣,「喊起來做什麼?看你是怎麼勾引我的?」
她側頭躲開,回道:「原來程先生不是喜歡學生妹,而是喜歡強 奸外甥女的快感?」
他捏著她的下巴,重重地吻她,鬆開來,兩人都氣喘吁吁,「林未央,我真就喜歡妳說話那模樣,死倔。」
未央說:「你放過我,不要逼我去死,你家寶貝還要我的腎來續命。」
那一雙手在她身上揉搓,已深入禁地,深深淺淺撩撥,她動了情,咬著牙硬挺,他往下去咬那殷紅一點,她便再受不住,綿綿軟軟凄凄艾艾哼出聲來。他適才分開她的腿,瞧她身上散落的星光,嗤笑道:「你林未央是會自殺的人?說笑嗎?」
又狠狠揉著她,咬著她,粗糙的手指股間穿梭,「又不是第一次,裝什麼貞潔烈女?跟著我,要什麼開口就是,以後乖乖跟著我,聽見沒有?」
也不等她來答,便一挺腰進去,那銷魂窟緊緊將他裹縛,溫溫熱熱絲絲滑滑,進時遮遮掩掩欲語還羞,退時糾糾纏纏死咬住不放。聽她嘴裡「嗯嗯啊啊」語不成調,他益發強健,橫衝直撞,又托高了腰抬高了腿,更方便他來來去去,將她眼中星光搗碎。
她眼中有淚,他卻見不得她萬般委屈模樣,重重往前一搗,喝問道:「以後還敢頂嘴?」
以後,哪裡有以後,只盼他下一刻就死了得好。
她不說話,他便將她翻過身來,趴跪在身前,一雙手恰好被他扣著,臉埋在枕頭裡,半點力氣沒有,還未喘過氣來,他便已從身後衝入體內,攪得她翻天覆地不得往生。
仍聽他說:「說,還敢不敢?」
她便只得應了,嗚嗚說:「舅舅,你饒了我罷。」
這一聲「舅舅」喊得他心都是顫,接連又是一陣大動,撞得她連連告饒,又喊:「舅舅,輕點……舅舅,我疼……」
他將她轉過來,俯下身去,柔柔含了她的脣,伸手將她額上汗濕的頭髮撥開,「你乖一點,一個小姑娘,我總不會虧待你。」
她在他肩頭狠狠咬上一口,喉嚨裡乾澀,說話仍帶著哭腔,「你中邪了?你是我舅舅,親舅舅!」
他卻是笑了,「橫豎早有了第一次,開了頭,多少次都是亂 倫,不能白白擔了罪名。」又是一頂,「不讓人知道就行。」
未央便也抬高了身子迎他,本來不過賣身女,開了頭,往後多少年都洗不掉這罪名,人人講你往死裡踩,你耐如何。
他聽她哭,聽她喊,這年輕鮮嫩的身體,太讓人留戀。
凌晨時清清爽爽出去,她累極,躲在被子裡混混睡去,小模樣乖得很,便又痴纏一回才走。卻在廳裡碰見肚餓覓食的嚴文濤,兩個男人點一點頭側身而去,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