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fe was like a box of chocolates, you never know what yon.
生活就像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有多黏牙。
曾經輾轉反側、夢寐以求的,偏偏離你越來越遠。
於是求而不得,甚至偏執成魔。
時光荏苒,就在你不得不承認漸漸拉遠的距離,不得不放棄天真的堅持時,它卻打著「驚喜」標籤從天而降。
然而,此刻的你才驚覺……
那份偏執,迎刃而解。
舒茺也時常夢到過此刻的場景,但卻沒有一次像今天這般冷靜,甚至是漠然。
沒有了偏執,也就擁有了理智。
「……你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掙脫開遲子彥的桎梏,舒茺後退了幾步,微微抬眼。動作雖然沒有什麼力道,但卻透著一絲堅決。
當那安靜卻平淡的視線和遲子彥相撞時,方纔還憤懣不已的遲子彥突然愣了愣,就像是被當頭澆了一盆涼水。
他認識的舒茺,總是低眉垂眼,從不會像現在這樣直視自己。
他認識的舒茺,總是將自己隱在反光的眼鏡下、藏在亂糟糟的長髮裡。
所以他甚至從沒有見過她真正的樣子,原來……
那厚重鏡片下的一雙眸子竟有著更甚舒沁的澄澈明亮,爍爍的,彷彿摻雜著細碎的日光。
這哪裡還是那個不修邊幅、懦弱自卑的舒茺?!
遲子彥如鯁在喉,不知為何,心頭又湧起一陣莫名的怒意,卻和方纔的憤懣有些許不同。
一日之間,舒沁變了,就連舒茺也變了。
這兩姐妹似乎都對偽裝的面具情有獨鍾,而自己則是被她們耍的團團轉轉。
「為什麼?」遲子彥的聲音驟然降溫,眸色沉沉,目光死死盯著眼前那張細看還和舒沁有些相似的面龐,嗓音冰寒。
舒茺的太陽穴隱隱作痛,只覺得有些疲累,「學長……你不要衝動。」
遲子彥正要說些什麼,眼角餘光卻是驀地瞥見了走廊那頭拐角走出了一男一女。
男人冷著臉,而那女人……
遲子彥面色微變,一咬牙將面前的舒茺擁進了懷裡,壓低聲音在已經全然僵硬的舒茺耳畔說道,「阿茺不是已經喜歡了我很多年嗎?為什麼……」
後面的話,舒茺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只是愣愣的盯著白色牆壁上異常顯眼的一小塊污點,耳邊不斷重複著遲子彥那一句「阿茺不是已經喜歡了我很多年嗎?」
阿茺……不是已經……喜歡了我……很多年……嗎?
舒茺突然就覺得一絲徹骨的涼意浸潤到了心底,沿著血脈蔓延全身,讓她的四肢漸漸冰涼。
哪怕是方才遲子彥說要和她在一起,哪怕知道他是想要利用自己報復舒沁,舒茺也沒有像現在這般心寒……
寒的徹底。
暗戀最害怕的,不是他知道,也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明明知道卻偏偏裝作不知道。
在他對她一如既往的溫柔時,他知道。
在他和舒沁交往時,他也知道。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啊。
這一刻,舒茺年少時的夢是真的、真真正正的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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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那頭的拐角處,舒沁微微勾唇。
身邊的男人源源不斷的散發著森森寒意,她側眼瞥了瞥,只見那輪廓分明的下顎緊繃著,讓男人側臉的線條愈發顯得不柔和,透著一種危險卻誘惑的張力。
「姐姐喜歡他喜歡了很長時間呢。沒想到我才剛剛和他提分手,姐姐就立刻跑來安慰心上人了,看來這次……」舒沁的笑容略帶著些惡劣,「是要如願以償了吧。」
弗溯瞇了瞇眼,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施捨給舒沁。
舒沁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這位溯流和她的梁子看來是早就結下了,她也沒必要再裝什麼良善之輩。
只不過,能給舒茺添些堵,她倒還是挺樂意的。
弗溯緊抿著唇,修長的眉蹙在一起,眉宇間覆著層層冰霜。
窗口,那一男一女在陽光下相擁,男人微微俯首,從他的角度看,像是已經貼在了女人的頰邊,一邊親吻著一邊小聲說著話,曖昧的耳鬢廝磨。
「祖宗!你怎麼出來了這麼久?!」
一道咋咋呼呼的男聲在弗溯身後響起,不僅嚇到了舒沁,也將舒茺的神魂給喚了回來。
成功打破寂靜的曹辛渾然不覺氣氛的詭異,一掌拍上了弗溯的肩,「放你出來是上廁所不是摸魚!那邊還有一大票人等著你啊喂!」
見弗溯陰沉著臉,像是一點都沒聽見自己的話,曹辛也不由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看什……」
聲音戛然而止。
= = =
《洪荒》的首場簽售會非常順利,這是曹辛非常欣慰一本滿足。
因此,載弗溯和舒茺回去的時候,他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今天的簽售會有怎樣的影響力,銷售量會怎樣怎樣翻倍,微博上又要怎樣炸鍋,然而,壓根就沒有人理他。
曹辛自己叨逼叨了半天,見始終沒有人回應他,這才悻悻的閉了嘴。
後座兩個人都低氣壓的可怕,他好想回家QAQ
曹辛悄悄抬眼,自後視鏡看了看面色有些發白的舒茺,又看了看黑臉的弗溯,只覺得這兩人拉出去都可以直接演黑白無常了……
照理說籤售會並沒出什麼岔子,那麼這兩人變臉的原因就只剩下一個。
曹辛想起了之前在走廊上撞見的一幕。
那個小插曲過後,舒茺就像是蔫了一樣,一直默不作聲在簽售的長桌邊杵著。
而弗溯則是一張臉黑到現在,三四個小時都沒褪過色,簽名的筆記越來越潦草,越來越狂躁,也不知道是簽太多簽煩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幸好帶著一副墨鏡,粉絲們也不是很能看出來。
否則……
這臭臉肯定會被黑到死啊!
弗溯到底是因為什麼生氣,曹辛至少能猜出個大概。
還能怎樣?吃醋了唄。
他原本就堅信弗溯和舒茺的關係不一般。不管舒茺是什麼態度,至少弗溯這位祖宗對她的確很不一般。
結果……
貌似弗溯是單相思?
一想到這兒,曹辛就忍不住幸災樂禍,開心的不行。
講真,他和弗溯認識這麼久,只見過他把別人氣瘋,還沒看過他被人膈應成這幅德行= =
可以的可以的,非常解氣。
向來被壓迫從未翻過身的曹辛還想火上澆油再戳弗溯幾下,於是在路口紅燈時偏頭朝舒茺問了一句,「舒茺,今天GY來的那個男人,是……你男朋友?」
舒茺正盯著車窗發呆。
老實說,今天遲子彥鬧的這一出真的讓她反應不過來。
雖然也算釋然了,但到底還是有點難過,有點失望。
不過從今以後,她的夢裡大概是再也不會出現一個叫作遲子彥的男人了吧……
「舒茺??」
見舒茺一直沒回應自己,曹辛挑了挑眉。
「嗯?」舒茺回過神,轉頭看向駕駛座上的曹辛。
「我是問,今天那個……」
曹辛耐心的正要重複,但剛說了幾個字,卻被一道寒意四射的聲音給截斷了。
「停車。」
一直沉著臉的弗溯突然開口,薄唇輕啟,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簡短有力,卻帶著獨有的溯流式威壓。
曹辛後腦勺一涼,下意識的一轉方向盤,腳下踩上剎車,猛地在路邊停了下來,「怎,怎麼了?」
這一急剎車讓舒茺完全摸不著頭腦的就撞上了前座,而剛一捂著腦袋起身,她便察覺到一道冰刀似的視線緩慢的在自己面上劃過。
冷冷清清,但卻刮得她側臉一陣生疼。
弗溯偏頭,瞇著眼盯了盯舒茺的側臉,腦子裡還是方才窗口處舒茺和遲子彥兩人耳鬢廝磨的刺眼畫面,眸底那絲壓抑了許久的怒氣不斷升騰。
這怒氣來得突然卻又洶湧,讓他自己都摸不著頭腦,只一味的煩躁,卻找不到任何一個宣洩口。
「下車。」
又是簡短而冰冷的兩個字。
曹辛的小心肝兒一顫,幾乎下意識的就要伸手打開車門自動下車,然而……
「說的不是你。」被不耐的瞥了一眼。
「……」曹辛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條件反射。
舒茺眨了眨眼。半天才回過神,說的不是曹辛,那說的……
難道是她??
讓她下車?
「……哦。」
舒茺愣愣的走下了車,然後隨手關上車門,再然後……
面前的車徑直駛遠,幾秒後就沒了影兒。
舒茺就這樣一臉懵逼的被丟在了行人來來往往的體育館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