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溝通問題解決

會生氣就好,會生氣就說明還是願意理她的,總比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直接把眼睛閉上讓人安心的多。

曲隱拉著他柔軟的小手,讓他正眼看自己,說道:「跟我說說,為什麼又不開心了?」

古墨覺得說出來這個主意不錯,自己心底也不會不舒服了,還能替她省下買人的錢。

可是,說,才是最大的問題。

古墨想著自己所會的那點可憐的手語裡有沒有不許她買人的手語,想了半天才發現……沒有,就算他會,她也不一定能看懂。

這時候古墨才覺得他們兩個人的交流的確有些障礙,之前傻女人總能猜到他想說什麼,但是一旦問題複雜了,他想要表達的多了,她就猜不出來他的意思了,甚至有時候都會誤解,就像早飯時一樣,他想問的和她想的方向完全不對。

古墨想的的確很對,就像曲隱早飯時會覺得兩人之間的溝通有些困難一樣。之前她和他相處很簡單,連對話都很簡單,因此曲隱只要看他的表情和動作就能將他的意思猜出個七七八八。

但是隨著深入相處,簡單的話已經不能表達他的想法了,這時候曲隱便很難猜出來他想說的到底是什麼,這時候兩人之間的交流溝通就會覺得很困難。

就像現在,古墨不知道怎麼跟她表達自己的意思,曲隱猜不出他的想法,才使兩個人出現現在這種面對著面卻不知道該怎麼溝通下去。

古墨用手試探性的比劃了幾次,可是他比劃的意思根本表達不了自己想問的,蹲下來仰著頭一臉認真看著他手勢的傻女人也總猜不對他的想法。

比劃幾次後古墨便有些著急了。他有些煩躁的伸手抓了抓額前碎發,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是他看到本來一臉認真看著他的傻女人突然低頭不再看他了,這種不知所措的感覺更為嚴重。甚至有些害怕。害怕傻女人嫌棄他。

他記得以前小時候也是有人跟他玩的,雖然他說話都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但是因為他長得好看,一開始總是有些人願意跟他一起玩,就像傻女人一樣,耐心的從他支離破碎的話中理解他的意思,但是,這種情況從來不超過三天,她們就不再耐心的等他說話了,甚至也不願意帶他玩……

因此他從小到大,沒有朋友,更沒有人陪他聊天,只有爹爹和姐姐耐心的和他「說話」。

現在,又出現了和小時候一樣的情況……傻女人會不會也會因為覺得跟他交流麻煩而嫌棄他,遠離他,甚至不再理他……

要是這樣,那她就是再買一個人,買兩個人也不會在乎他怎麼想……

古墨覺得心底有些憋屈,又有些難過,為什麼別人都能正常說話就他不能,如果連脾氣這麼好的傻女人都對他不再有耐心,那他還能指望誰,還能相信誰……

古墨緊緊的攥著她送給他的鈴鐺,抿著嘴唇,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等著她抬頭後的決定……

他彷彿是一個犯人一樣,現在正緊張的提著顆心,等著她宣判他的罪行……

曲隱低頭皺眉沉思,她在想,小野貓也許不是先天性的不能說話,因為她聽過他能輕哼,哭的時候會哼唧出聲,這就說明他是可以發出聲音的,只是不能說話。

而剛才他對自己比劃半天,每一次動作卻都不一樣,但是她能感覺他想說的是一個意思,只是苦於不會比劃,所以每次手語都不同,因此,他手語應該不是很好。

那麼他以前都是怎麼跟家人溝通的?跟她一樣靠猜嗎?這顯然不可能,這只能說明,他有別的溝通方法。這個認知讓曲隱想到了寫字。

以小野貓可能出身於世家的身份,用字來溝通是最大的可能,尤其是她剛才摸他的手,手指指頭上面有些繭子,那應該是長期寫字留下來的。

想到這個曲隱頓時覺得心裡頭敞亮多了,她喜歡小野貓,總不能因為交流困難而成為喜歡他的阻礙。畢竟兩個人相處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想辦法解決掉了,不就可以了嗎。

曲隱想通了便抬頭去看之前一直在苦惱的人,這一看不由得有些發愣。

他不知所措的看著她,神色有些小心翼翼,兩隻手緊緊的攥在一起,緊抿著嘴唇,眼睛裡蓄滿了淚水,卻不敢讓它掉落下來,就像只怕被人丟棄的可憐小狗一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阿淼?」曲隱輕喚一聲,他這是怎麼了?

聽到她依舊溫柔的聲音,古墨眼裡的淚瞬間不爭氣的落了下來。她沒有嫌棄他,她看他的眼神依舊那麼溫和……

他剛才真的好怕,怕好不容易有對他好的人又嫌棄他了……怕又剩他自己一個人了……

「阿淼?怎麼哭了?」曲隱伸手環住他,輕輕地撫著他的背。

曲隱以為他是因為他自己老是比劃不清才哭,便跟他說:「沒事,手語解釋不清也沒事,我想到了辦法,不哭了啊,不哭了。」

他在她懷裡不停地搖頭。

——不是,他不是因為這個才哭。

曲隱一時間也想不出來他一個勁的搖頭是什麼意思,只好牽著他的手往屋裡走,「阿淼,你會寫字吧?」

果不其然,看到他點了點頭。

曲隱鬆了一口氣,自己猜到和他點頭承認,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心情,看到他點頭,她才徹底的放下心來。

「你坐著等我一下,我去拿著紙筆來,你把想表達的意思寫給我看好不好?」曲隱伸手撫去他眼角掛著的淚水,看著他的眼睛輕聲說道。

古墨聞言眼睛亮了亮,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如果用寫字,他就可以像跟姐姐一樣跟她溝通了,傻女人人那麼好,一定會耐心的看完他寫的話的,肯定不會像別人那樣他還沒寫兩個字就被人厭煩的打斷了。

曲隱到放著雜物的那間屋子裡找出了紙和筆,兩年來,她偶爾還是會跟京裡的那位通通信的,所以家裡紙和筆是從不缺乏的。曲隱慶幸,還好不缺乏,不然今天她和小野貓能因為交流問題而愁死。

「給。」曲隱將紙給他鋪在桌面上,研好磨,將筆遞給他。

古墨也不客氣的拿起筆來。他先是抿唇看了她一眼,才低頭在紙上寫道:

——『你會不會因為我不會說話嫌棄我?會不會覺得我麻煩……』

紙上的一排字字跡工整小巧玲瓏,看起來個個「乖巧可愛」,就跟他這個人真實的性格一樣。

紙上的字讓曲隱知道,他不僅人長得好看,字也寫的不賴。不過,這紙上的話卻讓她皺起了眉頭,隨即想到他剛才的眼淚,「怎麼會這麼想?」

古墨緊抿了下唇,才又提筆寫道:

——『因為你剛才一直低著頭……都沒理我。』

這話七分抱怨,三分撒嬌,以至於讓寫完這句話的古墨耳框微紅,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擺弄著手裡的筆。

尤其是聽到她看完紙上的字後的輕微笑聲,古墨更覺得整個耳朵都燙的要死,不由得伸手把剛才寫的那句話摀住,不再讓她看了。

即便他現在捂得再嚴實,曲隱還是看到了,現在更是因為他這個可愛的動作而覺得心底癢癢的。

「傻阿淼,我怎麼會嫌棄你呢。」喜歡都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捨得嫌棄呢。

曲隱伸手將他手底的紙抽了出來,笑著說道:「就算阿淼不會寫字,我寧願猜一輩子,也不會嫌棄。」

「這是你第一次寫的字,我要收起來,好好保管。」尤其是剛才那句類似於獨守空房的小夫郎會說出來的幽怨的話。曲隱說著便將紙工整的收好,拿起一旁的紅繩將它繫上。

而因為她的話有些臉紅的古墨,在看到她的動作後不僅有些想笑,也顧不上剛剛心底因為她的話而出現的奇怪感覺了。

看著她一臉認真的收起自己寫過字的紙,古墨心底覺得發燙的同時,也起了捉弄她的壞心眼。誰讓傻女人總是捉弄他來著。

——『那』

——『再』

——『寫』

——『一』

——『個』

他故意把這五個字分別用了五張紙寫了出來,一一擺在她的面前。想看她是什麼表情。

他想過也許傻女人會後悔自己剛才的舉動,才導致他又寫了五張紙。也許傻女人會有些無奈,或者有一點生氣,覺得他一個字一張紙,很浪費。但是,不管他怎麼想,都沒想到傻女人會依舊一臉笑意的將他寫過的紙收了起來,認真的繫上藍繩。

古墨覺得有些好奇,伸手用筆戳了下藍色的線團,又同樣戳了下紅線團,疑惑的寫道:

——『為什麼用不同的線綁呢?』

對於他紙上的話,曲隱笑笑,略帶些神秘的口味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意義不同。」

古墨:「……」

意義自然不同。雖然同樣是他寫的字,只是這五個字是他故意捉弄她才寫的,而那句話是他心底真實的想法,並且是第一次跟她寫出心底的想法,意義能一樣嗎。

曲隱習慣對於重要的書信畫卷都會用紅繩繫上,做為著重的標記。而和他一起用紅繩繫上的紙更為重要,將來老了,閒來無事,可以跟他一起坐在門口邊曬太陽邊翻看這些紙,多有意義。

而對於曲隱腦海裡已經想到「當我們老了」的畫面,古墨是一點都不知道,他現在關注的是之前她問他的那個問題。

那個「阿淼你自己在家會不會太孤單了……」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