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隱這邊還沒找著勸他不幹的理由,那邊他就跟著何家夫郎學起了怎麼抱稻子。
徐敏看他想幫忙,便跟他說:「抱著有稻穗的那一頭,這樣才不會抱掉了。」
曲隱歎息一聲,走到他旁邊,他剛抱了一些過去,路上一棵都沒有掉,此時正跟只求誇獎的小狗似的,閃著星星眼仰著頭看著她。
對上這雙眼睛,曲隱心底又是一聲歎息,嘴上卻笑著說道:「好聰明,一學就會了。」既然阻止不了他,曲隱只能伸手將他捲上去的袖子又給鬆了下來,「用袖子包住胳膊,小心點,別劃傷了。」
古墨頓時點頭表示明白了,抿著嘴角又跑過去抱稻子。
徐敏看著兩人,笑著對曲隱說道:「他是想幫你。」
曲隱苦笑,「我知道。」就是捨不得。
曲隱怕他累著,自己只好割的快些,準備不到晌午就要帶著他回去,剩下的下午再過來。
「阿淼,要回去了。」曲隱將稻堆捆綁好,便喚他過來。何珍跟她一樣,也捆好稻子準備回去。
兩人先裝何珍家的,曲隱幫她弄好之後,才裝自己家的,她家裡的稻子少,也就沒讓何珍幫忙,自己動手就裝完了。
曲隱看著從地裡提著水壺抱著她之前脫下來的外衣像只花蝴蝶一樣隨著鈴鐺聲笑著撲過來的人,不由得伸手接住了他,「來,回去了。」
曲隱將水壺掛在他的脖子上,外衣放在稻子上墊著屁股,伸手提著他的胳肢窩,將人提到了板車上坐好,便推著他往家裡走。
一到家,曲隱沒走先卸車上的稻子,而是開門從井裡打來涼水,用毛巾浸透,給他敷在臉上,「看,都曬紅了,小心曬成了一塊小黑炭。」
「讓你回來,你不願意,臉上曬的火辣辣的不疼嗎?」曲隱看著他曬紅了的臉,讓他仰著頭,心疼的將冰毛巾給他敷在臉上,嘴裡雖然輕聲的責備著,但是眼底的心疼是只增不減。
古墨坐在桌子上,悠哉的晃著腿,對於她的話,笑瞇了眼,完全的不在意。看著站在自己雙腿前面的人,伸手摸了下她的臉。
——『嘿,他和她臉上溫度是一樣的。』
「自己拿著好好敷會,」曲隱拿下他的手,「你在這老老實實的坐會兒,我去把稻子卸下來曬曬。」
她剛抬腳要離開,他就一把拉住了她,「怎麼了?」
古墨從背後摸出他的大草帽,一把蓋在了她的頭上,才鬆開拉著她袖子的手。
——『可以了。』
曲隱摸著草帽無聲輕笑,低頭輕吻了下他敷著毛巾的額頭,不意外的看到他本來就曬紅的臉頓時更紅了,他微微縮著肩頭,長長的睫毛輕輕的顫動。曲隱輕笑,「謝謝阿淼。」
——『不、不客氣的。』
古墨搓著衣角,咬著嘴唇,偷偷的瞄著她的背影,有些害羞的彎了下眼睛。
這是她第三次親吻他的額頭了,第一次是他做噩夢,醒來時,她抱著他輕輕的吻著他的額頭安撫他,說「別怕,別怕,我在呢。」
第二次是他在海邊撿到一枚很漂亮的貝殼,送給她時,她愣了一下,隨後歡喜的吻了他的額頭,背著他回家。
她每次都只是用嘴唇輕輕的碰一下他的額頭,其實並沒有做別的,但是他每次都很不爭氣的紅了臉。被她有些冰涼的嘴巴碰過額頭之後,他就覺得身上像是有一股電流滑過一樣,感覺酥酥麻麻的,讓他忍不住的縮著肩膀,不敢亂動。
古墨等撲通撲通地心跳平靜一些之後,便伸手摀住臉上的毛巾,彎著眼睛看著她在門口忙碌的身影。
中午的飯自然是曲隱曬完稻子後做,他來這都這麼久了,除了燒火,曲隱沒捨得使喚他幹別的事。甚至有一回他只是掃了一次地,她便驚喜的熬夜親手給他做了身衣服。
曲隱等他敷完臉後,又往他臉上塗了些藥膏,才抱著他從桌子上下來。
古墨看她要去做飯,伸手拉住她,扁著嘴伸手將袖子給她看,袖子上的布料被稻稈磨的起毛了。
——『破了。』
古墨有些心疼的摸著袖子,這身衣服他最喜歡了,是那晚她熬夜給他做出來的。他第一次看見女人做衣服,那晚他好奇的趴在桌子邊看了一晚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她身邊睡著的。
「胳膊沒劃傷就好,衣服起毛了,等明個有空再給你做一身。」曲隱捋開他的袖子,看到白皙的胳膊上沒有劃痕才鬆了一口氣,看著他心疼衣服的可愛表情,笑著安慰他。
古墨頓時歡喜的點了點頭,跟只小尾巴一樣,隨著她一起鑽進廚房。
經過幾個月以來,曲隱的廚藝是越來越好了,會做的菜也越來越多。他的胃口也被她養的叼了些,以前她從集上買的包子他還覺得好吃每次都吃上三五個,後來就是一兩個,最後都不願意吃了。曲隱只能自己動手包包子給他吃。
吃過午飯後,曲隱給他打水擦了擦臉,便讓他去午睡了。
等收拾完碗筷之後,曲隱便去洗衣服,等收拾好了回到裡屋,才發現他坐在床上,抓著散亂的頭髮,並沒有睡覺。
「怎麼沒睡啊?」早上跟著她起那麼早,又忙碌了一上午,不困也該累了。
古墨摸出紙板,就寫下一個字。
——『熱。』
看他字跡寫的潦草,碳筆的印子深淺不一。曲隱便知道,他估計是睡著了又熱醒了,才心情煩躁。
隨著用寫字的溝通,曲隱逐漸從字上就能看出他的心情,他心情要是開心時,寫的字好看又漂亮,要是害羞時,字也是小巧可愛的縮在一起,要是煩躁時,字跡就潦草,隨心發揮,你要問生氣時……他生氣時直接扔紙板,哪裡還寫什麼字……
曲隱往屋裡撒了些水,又脫去外衫,踢掉鞋子,上來陪他躺一會兒,主要是給他扇扇子。
有了清涼的風,不一會兒他也就睡著了。曲隱往他肚子上搭了個被角,才瞇眼淺眠一會兒。
等太陽不像晌午那麼曬了,曲隱才起來,準備去把剩下的稻子割了,稻子割完等大雨過後稻田里蓄了水緊接著就該種下一季了,所以她們才會這麼心急的收稻子。
曲隱看了眼床上還睡著的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喊醒了他,一來她要是走了,他自己估計會睡到晚上,這樣夜裡又睡不著了,二來,她要是在家,他醒來時看不見她,一定會光著腳屋裡屋外的找她,她可不想看見他光著腳跑到地裡。
「阿淼,我去地裡,你要不要跟著去了?」下午的天沒早上的熱了,再晚一點還會有風,會涼快一些。
「唔。」他揉著眼睛,頭歪靠在枕頭上,眼睛還沒睜開就伸手去拉她。
曲隱看他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便抱著他坐起來,給他穿上外衫又出去端水給他洗臉。
「不能再睡了,不然晚上你又該睡不著了。」看著頭歪在自己懷裡的人,曲隱將涼毛巾一把蓋在他臉上。
他晚上睡不著沒事,可是他一睡不著她就別指望能睡覺。上次她沒注意,他睡了一下午,晚上死活不睏,纏著她講了大半夜的新白夫郎的故事,最後講的他睡著了,她睜著眼到天亮。
「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把你留在家裡了。」曲隱將毛巾放在盆裡,端著盆就要起身離開。
她才剛站起來,背後立馬就貼過來一具溫熱的身子,他手抱著她的腰,頭靠在她背上,整個人幾乎又要掛在她的身上。
曲隱:「……」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等他終於清醒了,曲隱才帶著他出門。他坐在板車上,曲隱推著他,問道:「晚上咱們回去晚點行嗎?」
今天要是能把稻子割完,明天他就不用再跟著她來了。
對於她的話,他自然沒有任何意見,搖著鈴鐺,點頭同意。
曲隱來的時候,何珍正在喝水休息,看到車上的人,笑著說道:「你明個賣了稻米,可得好好犒勞他一下。」
「這還要你說嗎。」曲隱伸腳踢了踢她,說道:「還不趕緊幹活去,偷什麼懶。」
「明個幹完了,你可得來幫我。」何珍拍拍衣服起身,衝著曲隱說道:「不然,過兩天下雨了,我可就完了。」
曲隱看了眼身旁的阿淼,笑著應道:「那你得請我們阿淼吃頓好吃的。」
「這還用得著說嗎!一直不都是要請他吃飯嗎。」何珍拿起刀跟曲隱一起往地裡走去。
曲隱側頭小聲的跟身邊的阿淼說道:「過兩天咱們去她家吃好吃的,你可千萬別跟她客氣,一定要把我明天給她幹活的勞力錢吃回來。」
古墨不滿的瞪了她一眼,他又不是隻豬,說的他能吃很多一樣。
他今天是這樣想的,但是等第二天看到曲隱給何珍幹活直到大中午臉曬的通紅才回來時,他就氣呼呼的握拳勢要把何珍家給吃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