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久知道那人很在乎這個男子,現在他離開了,那人不知道會有多傷心。不管她是不是風華無雙的那個人,自己都應該去告訴她。
現在才半晌午,漁村裡的人本來就少,現在多數都出海打漁去了,留在村子裡的人更少,也沒有幾個人發現曲隱家的那個即將過門的夫郎被一群人帶走了。
劉久找了好幾戶人家也沒見到多少人,直到找到一個看起來像是醫館的人家,門口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正在院子裡的石台上曬草藥,看到她倒是笑著問道:「來看病?那去裡面吧。」
劉久拱手行禮,說道:「不是,跟您打聽一下您知道曲隱她現在在哪兒嗎?」
「你找曲隱?」一道女聲從屋裡傳出來,隨後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女子走了出來,瞇著眼審視著她問道:「你找她幹什麼?」
從她的語氣和防備劉久便知道此人和曲隱關係不凡,也沒隱瞞的說道:「她的夫郎被人帶走了,我來告訴她一聲。」
曲淼被人帶走了!
王大夫妻夫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從對方眼裡看出擔憂,徐夫郎急忙在衣裙上擦了擦手問道:「你可知道帶走他的是什麼人?和他是什麼關係?」
看出劉久有一瞬間的遲疑,徐夫郎又趕緊解釋道:「我們和曲隱亦親亦鄰,告訴我們和告訴她是一樣的。」
劉久遲疑並非有懷疑兩人的心思,而是在想來的人身份不俗,貿然告訴她們會不會為她們惹上麻煩,但是一看這兩人堅持的態度便知無不言的說道:「知道,是古將軍派人來帶走他的,古將軍是他家姐。」
「古揚?」王大夫微微蹙眉,看著徐夫郎說道:「她那嫡女是不是叫古贏?」
徐夫郎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劉久衝著她微微點了點頭,肯定了她的話。
王大夫嘖了一聲,嗤笑道:「沒想到她女兒倒是個爭氣,掙了軍功娶了五殿下。」
隨後負手對劉久說道:「曲隱她差不多是出海打漁去了,你去海邊等她一會兒,她待會兒估計就回來了。」
說完便回屋去了。倒是她夫郎含著歉意說道:「她這人就是這樣,你別介意。」
劉久搖了搖頭,收回看向屋裡的目光,又聽到她夫郎繼續說道:「看你這麼急著找她,恐怕也是有些交情的吧,你別擔心,等會兒把事情告訴她就行了。」說完還問她需不需要進屋喝杯水再走。
劉久拱手謝過,帶著滿腹的疑問按著那大夫指的方向去了海邊。蔚藍的海水一望無際,微風吹起泛起淡淡波浪。劉久的心也像是這海面一樣泛起波。
那大夫的言行舉止極其骨子裡難以掩飾的傲慢都可以看出來此人不是一般人,尤其是她直呼古尚書的名字,對她的指點簡直就像是在說晚輩一樣。這大夫一定不是一般人,起碼不像表面上只是一個小漁村的大夫而已。
還有那雙曲客棧的掌櫃曲十五,那人行事一直低調連她一直以來也沒覺得這人有什麼特別之處,直到那天晚上看到她對那人的維護……
那人曾經跟她說過她叫曲隱。她知道的曲隱是那個幾年前名響冷國的曲隱。
是她嗎……
劉久在心底問自己,聯合起她身邊的人,劉久開始滿心確定她就是那個人,那個她一直崇拜著的人。
劉久覺得她心底的波動慢慢的平靜了下來,因為她見到曲隱打漁回來時還能冷靜的跟她說了她夫郎的事情而不是問她的身份。
曲隱面色冷靜的聽她說完,又問了些阿淼被人帶走的時侯正在幹什麼,吃過飯了沒有,有沒有哭,在得到劉久一一回答後才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一包銀兩,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調侃道:「這古家給的嫁妝也忒少了些吧。」
當事人冷靜的像是被人帶走的不是自家夫郎一樣,而旁邊的何珍早就要跳起來了,「這人都被帶走了,你怎麼還能想著嫁妝!」
「你先別急。」曲隱將銀子揣進懷裡,簡單的安撫了一下何珍,轉身看著劉久認真的問道:「想陞官嗎?」
劉久聞言一愣,深邃的眼睛盯著面前的人,良久後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有些軟化了她略顯剛毅的臉龐,說道:「想。」
曲隱點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回去收拾東西下午隨我進京。」
劉久點頭離開之後,何珍睜大眼睛看著曲隱,半響後才問道:「曲隱你瘋了?那是古尚書的兒子古將軍的弟弟,你去京裡能幹什麼?你不要命了?我不許你去!」
曲隱盯著她的眼睛,難得正色的跟她說道:「一些事我沒告訴你,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去問王大夫,她會一五一十的跟你說,本來我的事該我來說的,但是我擔心阿淼,急著進京,沒時間再解釋這些了……你,別生氣。」
何珍張著嘴巴看著曲隱,好半天沒說出話。她一早就知道曲隱和她不一樣,曲隱有文化,有能力,和宮裡出來的王大夫關係也不錯。她一直都沒問,覺得曲隱就是曲隱,就是那個拿她當親人的曲隱,所以她不在乎她以前是什麼身份,也不介意曲隱是不是對她隱瞞了什麼。
現在站在她面前的曲隱雖然有她不知道的一面,讓她微微覺得有些陌生,但是還是不妨礙這人是她的親人。
何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這些事都和我沒關係,你也知道我不會在意這些,那些事你要想說就等你回來再跟我說吧,不想說我也不會問。」
她頓了頓,又啞著嗓子問出一句她心底有些擔心的事,「你,會回來吧……」
曲隱笑著抱了她一下,用拳頭虛捶了下她的肩膀,說道:「當然會回來了,我家的雞就先勞煩你和小敏照顧了,這次回去估計再回來小敏肚子裡的孩子都出生了,你放心我這個做乾娘的禮物是少不了她的。」
這下何珍就放心,也笑了起來,讓曲隱回去收拾東西動身吧,這些魚她自己就能收拾了。
曲隱也沒客氣,直接回了家。進屋看到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屋子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尤其是看到床頭那兩個放在一起的枕頭,頓時覺得心裡空落了一大片,整個屋子都顯得蕭瑟寂寞了起來。
她打開衣櫃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東西帶上銀兩坐在床邊摸著屬於他的那個枕頭沉默了一會兒才拿起包袱離開。
曲隱知道他們之間遲早會有這一步,也做好了萬全的打算,她不會擔心她回京會怎麼樣,她現在滿心滿腦想的都是阿淼他會不會又哭鼻子了,路上知不知道好好吃飯,會不會好好照顧自己,她好不容易給他養出來的一點細肉被這麼一折騰會不會又瘦回去了……他不知道她的身份,現在肯定又在哭著想她要怎麼找到他了……
那個小傻貓,真是分開一會兒她都能擔心死。曲隱想著這件事結束之後以後就把人拴在身邊,哪裡也不讓他去,就牢牢的看著他她才能安心。
知道曲隱要走,何珍扶著徐敏過來送她。徐敏眼睛有些紅,恐怕是因為擔心阿淼哭過了,現在正勉強的擠出笑容囑咐她路上要小心。
何珍接過曲隱遞過來的鑰匙,難得話少的沒說什麼,只是認真的說道:「放心。你回來的時候雞一定比現在更大魚一定比現在更肥,我一定不會因為私人恩怨就虧待小紅的。」
曲隱知道她說的是那個跟她不對付的大紅公雞,說道:「家裡就交給你們了,等我回來。」
「放心吧。」何珍拍了拍她的肩膀。徐敏又紅了眼眶,掩面說道:「懷孕的人感情最容易波動了,你別多想,一定會沒事的。」
「要不了多久我們就回來了,阿淼心心唸唸的要等你肚子裡的孩子出生呢,我一定及早帶他回來,」曲隱又對何珍交代兩句,「我不在你就在家裡陪陪她,我地裡那稻子也交給你了,到時候買的錢也就留給你了,別跟我說不要,我那點地也出不了多少稻子,你就幫我收下吧。」
何珍知道她的意思,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看著說的差不多了,曲隱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王大夫和徐醫佐卻過來了。
「我要回去了,」曲隱看著王大夫說道:「過段日子再回來。」
「我知道,路上小心。」王大夫面色認真的跟她說道:「這些事你也用不著我來指點,只是許久沒回去,萬事還是要小心。」
徐醫佐拿出他準備的一些瓶瓶罐罐的遞給她,笑著說道:「你也別嫌麻煩,帶著吧。」
「好,」曲隱收下東西,說道:「回京要是進宮見到王佑你們有什麼話想要我帶去的嗎?」
「我們沒什麼話,反正她過年還是要回來的。」徐醫佐笑著說道:「你自己萬事小心就行了,妻主說的對,畢竟你過了幾年再回去別再有人用這事興風作浪。」
「她也不是孩子了,她都知道的,何況曲岸在京裡呢,能有什麼事,」王大夫拉住還想說些什麼的人,對曲隱說道:「去吧。」
徐醫佐瞪了她一眼,嘀咕著,「就許你擔心,就不許人家多說兩句。」
曲隱笑著跟四人告別後便動身離開了。徐敏看著曲隱越走越遠的背影低聲肯定對何珍說道:「曲隱她一定會帶阿淼回來的。」何珍扶著他贊同的點了點頭。
王大夫看著兩個人傻站著便對何珍說道:「你也不怕他累著。」
何珍這才扶著人跟王大夫徐夫郎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