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按照顧淮越的安排,他還是能准時趕上家長會的。不料飛機因天氣原因延誤了幾個小時,所以等顧淮越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車子在顧園門口停穩,顧淮越下車,走進院子時就看見大廳的燈還亮著,想必是家裡人都在等他。他站在門外頭,整了整軍容,揉了揉眉間才跨步進門。
母親一見他就迎了上來,他忙笑道:「媽,我的排場都讓您給弄大了。」
李琬輕責:「還說呢,瞧瞧你這曬得。」每次他和弟弟顧淮寧回來,母親總是最能嘮叨的人,這點全家人都知道。
父親顧長志抖抖報紙,哼了一聲:「都當兵這麼些年了,也就一次常規對抗演習,能有什麼事?」
他剛說完李琬立馬就瞪了他一眼,其實顧老爺子也是刀子嘴豆腐心,雖說這輩子真槍實彈的也經歷過,可人老了難免就有點膽怯,心裡也惦記,不過就是不讓人看出來罷了。這下兒子也回來了,老爺子就放下報紙上樓休息去了。
李琬一邊跟在老爺子身後一邊囑咐顧淮越:「你那胃肯定對付不了飛機餐,廚房裡留著晚飯,讓張嫂給你熱一下,務必吃晚飯。」
顧淮越笑了笑:「知道了,您快去休息吧。」
二老上樓,總算清淨了,余下三人一對視皆是無奈一笑。梁和上樓照看寶寶,把空間留給他們哥倆。
顧淮越喝一口茶,搖了搖頭,聲音微沙地岔開了話題:「家長會怎麼樣?」
「你兒子不高興了。」
「哦?」他笑了笑,「意料之中,不過這回的確是我的不是,早答應他了卻又沒趕上。」
顧淮寧沉默了幾秒說:「二哥,我說一句你不願意聽的。」
顧淮越挑眉看他。
「得給珈銘找個媽媽了。」顧淮寧掂量著這句話的分量,緩慢地說著,「珈銘的媽媽去世了那麼久,你自己怎麼樣我不管,可孩子沒了母親總是不行。」他當了父親,更明白一個完整的家庭對孩子的意義。
顧淮越聞言低頭一笑,撥弄著茶蓋上的提珠,神情有些恍惚。也難為他這個平時不多說話的弟弟費盡心思這樣勸他。只是他的想法也全非他們所能懂,埋藏之深,連他自己都不願意去挖。
「或者,你等著媽給你安排?」
這倒是新鮮,顧淮越說:「怎麼,老太太又想了什麼奇招來對付我?」
「下周二是老爺子的生日,媽的意思是園子裡安排一個聚會,把能請的人請來聚一聚,聽說這回重點邀請了總參的沈一鳴,他的小女兒你沒忘吧?」
顧淮越自然是記得:「知道了,我有准備。」
簡單地交談幾句之後顧淮越回到了二樓他的房間,兒子顧珈銘已經睡著,整個房間只留了一盞壁燈,昏黃的燈光照得室內一片柔和,床上的小人睡熟了,雙腿夾著被子,睡相亂七八糟。
他快走幾步替兒子整了整被角,卻不想這小人悠悠轉醒了,一雙黑幽幽的眼睛瞬間攫住了眼前這個人,滴溜溜地轉,末了輕哼了一聲又翻個身繼續睡覺,完全不理會他。
顧淮越失笑,和衣躺在他的身邊:「顧珈銘,還生爸爸氣呢?」
回應他的是甕聲甕氣的一句:「睡著了。」
擺明了不聽哄,顧淮越撫額:「那你繼續睡吧,首長我明天下午的飛機……」
意料之中,小家伙一翻身,怒目對上他一雙詭計得逞的眼。
顧淮越笑笑,把兒子抱到腿上,循循善誘道:「你們下次什麼時候開家長會?看我下次表現不行嗎?」
顧珈銘撅嘴:「下次不讓你去了,還讓我小叔去。」
「那可不行。」他頂頂兒子的頭,安撫道,「要不這幾天我抽個時間去見見你的老師,跟她解釋一下?」
「那我老師不就知道那天去的不是你了嗎?」
「沒關系,這事包在爸爸身上。」顧淮越信誓旦旦地保證。小家伙這才不情不願地原諒了他,鑽進他懷裡,甜甜地睡了過去。看著小家伙天真的睡顏,顧淮越的眼神也漸漸變得柔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