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多方努力,受困群眾都被解救出來了,坍塌堵塞的路段也在修整當中,不出幾日便能恢復通行。在雪崩中受傷的人員都就近送到了林芝地區的醫院,由於受困群眾較多和二次雪崩的緣故,一下子進來了許多傷者,院方不得不在走廊外加床才能安置所有的傷者。在地委的關照下,經過一番精心治療,不少傷者都痊愈出院了。
至此,一場災難,算是徹底平息下來。不過,這場雪崩的某些遺留問題,還在困擾著某些人。
比如,嚴真。
午後兩點,正是陽光燦爛的時候。而嚴真躺在病床上,表情卻有些郁悶。
她咬了一口蘋果,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看報紙的顧淮越,說道:「我想出院,我想回家。」
顧淮越瞥了她一眼,答:「不行,過幾天再說。」
「我已經好了。」嚴真不知多少次重復這句話。
而顧淮越只是安撫似的拍拍她的腦袋,低頭繼續看報紙。
不知怎麼,他這個動作,讓嚴真微微有些臉紅,就好像她還是一個孩子似的。
實際上,自從上一次她在醫院大廳抱著他的大腿稀裡嘩啦大哭過一次之後,他對她的態度就愈發地傾向於此了,溫柔中帶點寵溺。
嚴真初還有些不適應,可慢慢地,也就習慣了。
其實他一直是這樣一個男人,只是之前表現得不夠明顯而已。現在這樣,挺好。
不過,對於顧淮越不讓她回家這一點,嚴真還是頗有微詞的。
她又咬了一口蘋果,含糊地說著:「你該不會是趁機報一箭之仇吧?之前我看你看得很嚴是因為你腿傷得很重,可我不一樣啊,我沒受多大的傷,休養幾天咱們回家得了。」
話畢,就見顧淮越不緊不慢地瞧了她一眼。還未待他說些什麼,忽然有一個護士進來喊他,說是有人找。
顧淮越點了點頭,替她掖了掖被角才起身向外走去。
嚴真看著他的背影,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她算是體會到顧淮越曾經的心情了,受人管制的日子,真的是挺難熬的。
臨床的大姐看見她這副表情,淡淡地笑了:「我看你還是乖乖地待在醫院吧。你那天啊,可把我嚇了一跳。」
嚴真攏攏頭發,稍微有些尷尬。
臨床這位大姐,就是嚴真醒來那天在病房裡見到的那個女人。那一天大姐也是剛剛轉到這個病房,還不清楚情況,見她要找人,便只好幫她去叫護士。也幸好她找到護士的時候顧淮越在場,一聽說她醒了,便立刻跑回病房。沒想到,身體還虛弱的嚴真,拖著一雙受了寒的腿能跑那麼遠。
「你不知道啊,他回到病房看到你不在,臉色刷地就變了,接著就往外跑,也不看看我這個病人能不能追得上。」
嚴真臉色微紅,淡淡一笑道:「還沒來得及謝謝您。」
大姐擺擺手:「沒事,舉手之勞而已。」
而且,那天她也著實被他們這兩人感動了一回,在一旁都忍不住偷偷抹了淚。
又聊了一會兒,大姐躺在床上睡著了。
嚴真翻了一會兒顧淮越放在床上的報紙,不一會兒,他就回來了。
她看著他,壓低聲音問道:「是誰呀?」
「一個陌生人。」
又搞神神秘秘的一套,嚴真撇嘴。顧淮越見狀笑了笑,將她攬進懷裡,靠近她耳邊,輕聲說道:「是小女孩的父親,他也住在這個醫院裡,是來謝謝咱們的。」
嚴真微微有些詫異:「那他怎麼不進來?」
「說是感冒還沒好,怕傳染給你,就讓我轉達了。」
「他們都還好吧?」
「挺好的。」顧淮越捏著她的手,玩笑道,「你捨命保護的,能不好嗎?」
說完,就見嚴真瞪了他一眼。他淺淺一笑,順著她的長發說:「以後別這樣了,嚇了我一跳,有什麼事,讓我來。」
嚴真「嗯」了一聲,直起身子,看著他說:「你也把我嚇了一跳,那麼大的雪,那麼多的雪塊,我還以為——」
暈倒之前,她知道是他護住了她,那麼多的雪全招呼到他一個人身上了,醒來之後又找不到這個人,不著急擔心才怪。
「我沒事。」他側過頭來,吻吻她的額角,安撫著她。
說起來,也是他們幸運。他們所處的地方算是雪崩的通過區,積雪並不厚,雪崩一停,自己動手都能逃生。
「嗯。」嚴真此刻是完全放心了,重新窩進了他的懷裡,還打了一個哈欠。
顧淮越看著她,笑了笑,說:「困了就睡會兒吧,等你醒了,我就帶你回家。」
「真的?」她不相信地看著他。
「真的。」他哄著她,「睡吧。」
嚴真哼一聲,躺回了被窩。午後豐沛的陽光照得室內暖暖的,就在嚴真昏昏欲睡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不是多麼重要,此刻卻非常想得到一個答案。
她拽了拽顧淮越的衣袖,問道:「如果,我的心結沒解開,心裡依舊有障礙,撇下你一個人來林芝,你會怎麼樣?」
對於這個問題,顧淮越似乎絲毫不感到意外,甚至沒有多作思考,就回答道:「我是軍人,越障這種事對我來說很簡單。」
嚴真大窘:「我是說真的!」
顧淮越只好放下手中的報紙,側頭,微笑著看著她,眉眼間盡是溫柔:「不怎麼樣。你到哪兒我就去哪兒,哪怕距離堪比馬拉松,也無外乎就是多跑幾個五公里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這個答案,讓嚴真怔愣了一瞬。隨後,她恍悟了什麼,看著他,綻放出明艷動人的笑容。
是啊,沒什麼可怕的。
因為,這世上最幸福的一件事,就是歷經生死,你還陪在我的身旁。
《你的諾言,我的滄海/軍婚的秘密》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