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先生,你不是在開玩笑吧?」蘇錦有種幻聽的感覺。
卓遠唇形優美的嘴角微微上揚,本就柔和的臉部線條因為這個淺淺的笑意更加讓人覺得熨帖。
哎,這簡直就是作弊啊。
「我也覺得這個請求聽著有些唐突,可是,考慮到安安的情況,我還是想冒昧試一試,請你考慮做安安的課後陪讀老師。當然,這只是暫時的,我會盡快找到合適的人選接替。」卓遠言辭懇切。
安安小朋友乖順地坐在兒童椅上,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滿是希翼。蘇錦想到昨晚發現她時那可憐兮兮的小模樣,不由得心下一軟。
「那好吧,我可以暫時幫幾天忙。」反正最近沒什麼應酬,和幾家影視公司、工作室及出版社的聯繫就算在下班後也可以回家進行,也耽誤不了看孩子。
小姑娘咧著嘴咯咯笑,眼睛彎彎得像是兩道月牙,蘇錦看著看著也不由自主地跟著笑彎了眼。
卓遠聽著蘇錦逗自己的女兒說話,時不時發出歡愉的笑聲,忽的生出急切的眼睛復明的念頭。觸碰到眼睛上覆著的紗布,卓遠為自己這個意外的念頭無奈地搖了搖頭。
「安安的幼兒園離我公司不遠,徐秘書就不用折騰了,我下班了直接去接她回我家,卓先生下班後直接來我這裡接她就行了。」蘇錦讓充當司機的徐秘書在公司附近停車,下車前自拍了一張免冠正面大頭照傳給他,然後提醒卓爸爸,「卓先生,一會兒到了幼兒園,你先和安安的幼兒園老師溝通一下,順便把我的照片給她看看,免得我去接孩子的時候老師不放人。」
卓遠應下,又鄭重道了聲謝,方才告別。
驅車前往安安的幼兒園,徐秘書想到那張幾乎佔滿了他手機屏幕的清晰大頭照,忍不住低笑出聲,對自家老闆說道:「這位蘇小姐真是個有趣而又體貼的人。」
「是啊,心軟,又善良。」卓遠摸著女兒軟軟的頭髮,低低嘆了口氣,彷彿自言自語道:「也是最容易受到傷害的性格。」
蘇錦一進辦公室,就被秦墨神秘兮兮地推搡進了茶水室,將她堵在牆角嚴肅拷問:「說,早上送你的帥哥是誰?」
「就是一鄰居。」蘇錦推了推秦墨的胳膊,竟然沒推動。
「哼哼!」秦墨顯然不相信,猛盯著蘇錦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沒發現一丁點心虛的跡象,才放下胳膊,走到一旁給自己沖了杯咖啡,八卦道:「誒,別說,看側臉輪廓,挺帥的,不過眼睛怎麼回事兒,好像纏著紗布?」
蘇錦無比慶幸卓遠甚少在媒體前露面,而秦墨也是個不怎麼關心財經的人,「哦,說是車禍傷了眼睛,正在治療。」
「那還真可惜。」秦墨踩著在蘇錦看來很沒有安全感的高跟鞋妖嬈地走出茶水間。
蘇錦長吁口氣,剛才差點控制不住就冒冷汗,被秦墨發現,鐵定要被拷問出實情。要她怎麼說?昨晚出手助人為樂,結果今早被人盯上,並向自己扔過來一個閨女?
哦,越想越覺得自己腦子抽了!
蘇錦忍住撓牆的衝動,給自己沖了杯咖啡提神。自己親手挖的坑,跪著也要填完!
果真如蘇錦所料,簽好的合同前幾天剛送過去,顧淼就坐不住了,她這邊剛登上小企鵝,顧淼的消息就追了過來。
蘇錦也不矯情,索性叫手裡的三個同類型完結文一起打包跟顧淼談條件。因為是自己的作品,為了聊表顧淼往日裡對自己工作的支持,蘇錦主動表示,比照剛簽好的那篇,手頭上這三個可以主動讓一成優惠。
顧三水:蘇小錦,你手殘打錯字了麼Σ( ° △°|||)︴
錦言:╭(╯^╰)╮既然你不相信,那就當我手殘打錯了吧
顧三水:竟然懷疑時速四千五的大神手殘,小的罪該萬死!
錦言:嗯,那等你死完了咱們再繼續談
顧三水:請允許我簽完了合同再去死,這樣死也能瞑目了~~ ~~
蘇錦被顧淼打敗,以剛簽訂的合同為參照本,開始商定修改具體的條款。蘇錦心意在先,顧淼也不是拎不清人情的人,所以商定得非常順利,饒是如此,接收到修改好的正式合同後已經是午休過半了。約好下午繼續商談另一位作者那部還在連載中的刑偵類題材文,蘇錦下線準備去覓食。
「就知道顧淼不會這麼痛快放過你。」秦墨將打包回來的海鮮焗飯遞給她。
「怎麼辦,我覺得自己開始嫉妒徐哥了。」蘇錦眯著眼睛享受美味的焗飯。
秦墨撩了撩頭髮,「嫉妒他的人多著呢,歡迎你加入大部隊!」
如果不是口感太鮮美,捨不得浪費,蘇錦一定會不控制自己噴秦自戀一臉大米飯粒。
下午五點整,蘇錦手起鼠標落,利落地關掉和顧淼的對話框,下班!
卓先生和安安的老師溝通得非常到位,以至於蘇錦在老師的手機上看到自己幾乎佔了滿屏的大臉時,臉上的笑差點當場崩掉。
溫妍的車鑰匙留給了蘇錦,但她上班更傾向於乘坐地鐵,所以一直沒怎麼開,車就停在公司的車庫裡。蘇錦想著還是明天有時間去買個兒童座椅,然後再開車接安安比較合適。權當是體驗生活了,帶著安安小朋友坐回地鐵。
不出蘇錦所料,小姑娘果然是沒做過這種大眾出行交通工具,從進地鐵站開始就滿眼的好奇。可儘管如此,也沒有左顧右盼,看得出卓先生將她教養得很好。
在幼兒園接到小姑娘後,蘇錦怕打電話打擾卓遠工作,就發了條短消息給他,確定他回家的時間。
等到她們倆從地鐵站出來,進了小區大門,卓遠的電話打了過來。
「剛剛在開會,今晚我可能要稍微晚點回來,儘量趕在九點之前。」
蘇錦不僅感嘆金字塔頂端生活的凶殘,「我平時睡得比較晚,你不用太趕,沒問題。只是,以你現在身體的情況,還是不要太勞累比較好吧。」
眼睛上的紗布還沒拆,難道不應該在醫院老老實實待著,或者起碼在家休養才對麼?現在呢,閨女都扔給只見過一次面的陌生人,這樣真的好嗎?
卓遠的輕笑聲從電話彼端傳進蘇錦的耳朵,「我的情況其實並沒有外界傳的那麼嚴重,之所以一直沒有澄清,是基於某些考慮……」
蘇錦當即明瞭,「我知道了,也保證只自己知道。」
卓遠的笑聲更加爽朗,「沒關係,很快就不是秘密了。晚上怎麼吃?要不我訂些外賣給你們送回去?」
蘇錦正牽著安安的手往小區裡的菜市場走,「不用,我們正打算去買菜,回去我做給她吃就好,自己做的吃著放心。」
「那就辛苦你了。」卓遠自己沒有發現,他的嘴角始終噙著笑意。徐秘書見他這樣眼裡浮上欣慰,老闆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放鬆地和人閒話聊天了。
掛斷電話,蘇錦也有片刻的愣神。或許是有的人天生具有親和力,讓人相處起來很舒適。譬如卓先生。
安安吃飯讓人非常省心,不挑食不說,還不怎麼讓人餵,蘇錦只需要將剔除刺的魚肉放到她的小勺子裡就行。自己吃一口,給小姑娘夾口菜,再自己吃一口,一頓飯吃下來竟覺得特別充實。
心情好,不知不覺就吃的有點多,蘇錦收拾好廚房就帶著安安到樓下溜圈消食,路過小公園的時候看到兩個老大爺在打太極柔力球,蘇錦湊上去跟著玩了一會兒,逗得小姑娘在一旁歡欣雀躍地拍手給她加油。
卓先生很守時,門鈴響起的時候還差五分鐘九點,蘇錦正在陪小姑娘拼她壓箱底的珍品:五百塊的拼圖。倆人折騰了近一個半小時,堪堪拼了五分之一不到。
安安戀戀不捨,蘇錦承諾明天跟她繼續拼,這才一步一回頭地跟著卓先生他們走了。
卓遠堅持不讓她下樓,蘇錦也沒見外,看著他們進了電梯,自己才關上了房門。
看著攤在書房地毯上還沒有拼完的拼圖,蘇錦突然覺得屋子裡有些安靜。
還沒傷懷幾分鐘,手機突然響了。
是溫妍。
剛一接通,溫妍的大嗓門就在耳邊炸開。
「聽秦墨說,今天有個男人送你來上班?什麼情況,從實招來!」
秦墨這個大嘴巴!
蘇錦將手機拉離耳朵二十釐米,鄭重聲明:「什麼什麼情況,我已經和秦墨說的很清楚了,只是個鄰居而已,她沒告訴你?」
溫妍冷哼,「說了,但是她補充說不信你的鬼話。Me too。說吧,我們那位鄰居姓甚名誰,何方人士,年方幾何,何處高就,你們如何認識的?」
蘇錦頭疼,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