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陽光,落在手臂,暖暖的。
他的手,順著她的肩膀滑下來,碰到她的腕子,輕輕握了握:「多吃些。」
她嗯了聲,臉紅的有些發燙。
「我可能要離開國內一段時間。」
「因為那件事?」
「不是,」周生辰笑一笑,「那件事情,的確是為了讓我離開這裡。不過,我這次走的目的,是為了我的研究項目。」
「無鹵阻燃硅烷交聯POE複合材料?」
時宜真的是生記硬背,記下了這個拗口的名稱。
周生辰沒想到,她能說的如此順暢,倒是有些意外地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想問什麼。過了幾秒,卻又作罷。「那個是西安的研究項目,並不是我這幾年所做的。」
她疑惑看他。
「簡單來說,我這幾年在歐洲的一個中心,複製金星環境,研究居住可行性。」
她喔了聲。
這麼聽著呢,的確比那個名詞聽得懂了。
可是怎麼離她更遙遠了:「金星的居住可行性?金星可以住人?」
「地表炙熱,溫度480攝氏度左右,表面壓力接近90倍地球大氣壓強,」他簡單回答,說起這些,就想教科書的有聲讀物,「但是它的大小、質量,甚至是位置都最接近地球,在太陽系裡,和我們算是雙胞胎。所以,以後它應該有機會住人。」
她又喔了聲。
他笑:「聽著會不會無聊?」
「不會,」她搖頭,「挺有意思的,因為不懂才聽著有意思。」
他繼續講了些。
她記性不錯,雖然基本不懂,卻記得清楚。比如金星的4天環流,極低漩渦,等等,還有他所做的對微量組分的分佈情況的研究。她想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悄悄補習補習,起碼在他偶爾想到時,不再坐在陽光裡傻乎乎地聽著。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他說:「三個月。」
她點頭,想,三個月會很快過去的。
「時宜?」
她嗯了聲。
「為什麼會是我?」
她沒聽懂:「為什麼?」
「在白雲機場,為什麼你會想要認識我?」
周生辰說話的時候,不經意碰到了她腕間的十八子念珠。翠色的珠子,觸手微涼,讓他有些奇怪的感覺。他蹙眉,不太適應這種瞬間失神的感覺,像是有什麼呼之慾出,卻完全抓不到方向。
時宜也恰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過了會兒才說:「是一見鍾情。」
「一見鍾情?」他重複。
她點點頭,無法解釋,那些存在在史書中的過去。
只好如此形容故事的緣起。
三個月。
周生辰簡單交代了這個時長後,就真的在次日離開。
他只給了她大概歸返的時間,從頭到尾,都沒提過要帶她同行。
她猜,他口中所謂的項目,或許只是他離開的原因之一。他出生的家庭,是個詭異的存在,竟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都彷彿沒有任何震盪,出了那個深夜的不速之客,還有一系列爆炸性的涉嫌罪名外,沒人再提過那個輕易殞命的唐曉福。
那個家族像在另外的空間,有著自己的守則。
如果她不是記得他,怎麼敢接近這樣的家庭?
他離開不久,夏天早早就來了。
除了每天三個電話,他似乎遠離著她的世界。
美霖為了給公司造勢,整個月都在籌辦配音選秀活動。她因為獲獎的緣故,不得不配合一些活動,其實也只是錄了一段宣傳語,仍舊堅持不參與活動。
那天美霖拿給她十幾個錄音聽,大多是參賽者自己寫的稿子。
「那一年,佛祖在菩提樹下結跏跌坐,用七七四十九日頓悟。他頓悟的是四大皆空,忘卻的是愛恨癲痴。我想,你我相識四百九十日,四千九百日,四萬九千日,我都沒有勇氣結跏跌坐,寧要金身兒忘記你……」她聽著demo,忽然有些感動。
美霖笑起來:「好像當初我聽你demo的感覺,那麼多的樣帶,竟然只有你念了一首《上林賦》,念的我們是雲裡霧裡,卻覺得真是好聽。」
時宜笑:「我對《上林賦》最熟,所以讀著最有感覺。」
「時宜?」
「嗯?」
「你那個科學家的未婚夫……」
她回過頭,伸出手晃了晃:「看清楚我戒指戴在哪裡,已婚了。」
「已婚?」美霖不敢相信,「你這兩個月都和我廝混在一起,算是已婚?房子呢?車子呢?蜜月呢?最重要的是,你的化學先生呢?」
「他在羅馬的國家天體物理研究院……」時宜實話實說。
「天體物理?」美霖有些茫然,「他不是做化學的嗎?」
「界限沒有那麼分明,他現在主要做的是金星地表的微量組分和半微量的測試分析……」她儘量說的不專業,實際上她也說不了多專業的話。
美霖沉浸在這些詞語裡,仍舊不理解金星和時宜的婚禮有什麼關係。
「我一直不知道,你喜歡的是以人類發展為志向的科學家,大愛無私啊?這種人,對男女之間的感情,應該會看得很淡。」
大愛無私?
她視線飄開,落到大廈外的空地上:「可能吧。有時候我看歷史題材的東西,都在想,如果我生在古代,肯定會喜歡上心懷天下的男人。一個男人總要做些事情,和名利、愛情無關,天天談情說愛……不太適合我。」
美霖又說了什麼,她沒留意。
只是看到空地上有熟悉的一對兒人影,是他的弟弟周文川和王曼。在紛擾穿走的人群中,他們兩個像是一對簡單的情侶,低聲說著什麼,很快就上車離開。
時宜看得太專注,美霖也留意到。
忽然就說:「挨?這個男人我認識。」
「你認識?」
美霖大致給她講了講,公司來了個大學畢業生,頂頭上司太過強勢,天天被罵。忽然有天這個男人來公司,說是要找最大的老闆談些事情。具體談了什麼,美霖自然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大老闆點頭哈腰把人送走後,直接把畢業生分給最強的項目組。
「老闆事後感嘆了句話,都說香港等於『李家城』,是李家的城市。而這個人背後的家族更難招惹一些,他的背景,絕不限於某個地方和城市……」美霖繼續自言自語,「你說,那個小姑娘背景這麼強,怎麼還留在公司,哎,誰讓人家樂意呢,就喜歡在這裡混著玩著……」
時宜想起那個深夜。
面對突如其來的指控,周生辰的化解簡直無懈可擊。
她想,這樣的說法不誇張。這個姓氏看起來普通,甚至在平時都不會有人像閱讀八卦一樣,看媒體分析爆料。
好像他們的存在,就只是一個秘密,而曾經的她根本不會有機會接近。
她和他的法律關係已經是夫妻的事實,包括她的國籍改變,時宜至今都不敢喝父母提起。如果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她怕,父母對他的家庭會更加排斥。
午飯後,她被強留下來,幫美霖審demo。
兩個人邊聽邊討論,很快就到了兩點,周生辰的電話準時進來,她比了個手勢,跑到小房間裡,關上門。比起最初的開始,現在兩個人說話的時間長了不少,他甚至有時會說起和她無關的事情,當作趣事講給她聽。
當然,這也是她的要求。
畢竟兩個人的生活交集太少,總會找不到話題。直到某天,時宜終於忍不住說,其實你可以說些身邊的小事。比如你今天吃了些什麼?或者是哪裡不舒服,或者天氣,都隨便,這樣我會多謝話題,多瞭解你些。
她想,正常情侶都是如此做的,零碎小事交流著,也不覺得無趣。
周生辰起初還不太習慣,她就問他,他來回答,漸漸感覺自然了很多。這樣說著,她就覺得離他很近,而且她也私心地感覺到,周生辰從沒和人如此交流過。
「接下來的一週,我會在德國不萊梅,」周生辰的聲音雖然平淡,卻對她儘量的溫和,「你想來嗎?」
「想,」她毫不猶豫,「大概什麼時候……不過會不會來不及簽證?」
「不會,」他笑起來,「你來德國不會需要任何手續。」
她恍然,忘記了自己被他改變的國籍。
第一次發現這件事的好處,可以讓她隨時隨地見到他。
周生辰簡單解釋著他此行的目的,是為了國際空間研究委員會的會議,從星期一到星期日,行程很滿。時宜聽著他說,或許沒有太多時間來陪她的時候,已經思緒渙散開,想著要準備什麼,見到他時候會說什麼。
等待電話結束,她很快和美霖說自己要離開一週。
美霖聽到理由後,非常不滿她的主動:「時宜,你知道男女之間相處,是要有技巧的,哪怕你們已經是合法夫妻,也要適當用些心思,不要一味遷就他……」
「美霖,美霖,」時宜笑著阻止她說教,「我26歲才遇到他,就算幸運可以活到80歲,也只剩了54年,19710天。你也說了,他是做研究的,很容易就像現在這樣離開幾個月,或許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只有不到一萬天,」她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告訴美霖,「我沒時間用心思、用技巧,我要爭分奪秒和他在一起,知道嗎?」
第二十四章 總有離別時(3)
航班準時抵達不來梅。
她按照他的囑咐,取了行李,無處可去,就在大廳裡等著。她坐的地方正對著一個門店,透過玻璃可以看到店內行色的人,也可以看到自己淡淡的影子。她微微偏頭,對自己笑了笑,周生辰,我們有兩個月沒見到了。
兩個月,六十一天。
很多交雜的人影,來來去去。
她看到鏡子裡出現了幾個人,有他。今天的他穿的很簡單的,也很普通,白衫黑褲,戴著眼鏡。時宜很快回頭,看清了餘下的那些嚴謹的深藍襯衫和黑色西褲的男人們,有兩個還提著黑色的公文包,惟有和周生辰並肩走著的男人,看上去隨意的多,大概有三十五六歲的模樣。
她起身,他已經走到身前。
「我妻子,時宜,」周生辰輕比了個手勢,告訴身側男人,同時也看向她,「這位是我大學時的同學,也是我的老朋友,梅行,字如故。」這個名字有些特殊,就有表字的人比較少見,周生辰如此介紹,想必又是周家的世交。
時宜友善地笑笑,「梅如故?殘柳枯荷,梅如故。」很好的名字,她不好意思直接說出來,就如此隱晦地表達著,很快說,「你好,梅先生。」
梅行有些意外,去看周生辰,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
「怎麼?」周生辰笑起來。
「好福氣。」
梅行有些好奇,禮貌問時宜:「時宜小姐第一次見你先生,是不是也很快就明白了他的表字含義?」時宜搖頭:「我不知道他有表字。」
「抱歉,」周生辰很快說,「不太常用,就忘記告訴你。」
他的抱歉非常禮貌。
面前男人的申請,從意外、欣賞,換成了疑惑。
幸好梅行很知分寸,沒再問。
從機場到酒店,他安排妥當後,很快把時宜交給了梅行,只是和她說要有些手續會由梅行來幫她理清、辦妥。待到周生辰走後,四五個男人有條不紊地打開公文包、電腦,梅行開始很耐心地給她解釋,需要接手些什麼,大多是周生辰私人的財產。紛繁複雜的詞句,她漸漸有些聽得發昏,也開始明白這個梅行,應該是充當著他的私人理財顧問。
而這些人,其實只是梅行的助手。
她聽到最後,只是明白他要給自己一些財產。但具體如何,梅行解釋的很清楚,所有的動產、不動產都不需要她來親自管理。今日所做的,都只是必要的程序。
「相信我,他名下的財產都是乾淨的。」梅行把眼鏡摘下來,折好,放入上衣口袋裡。
時宜聽不太懂,但隱隱能柑橘,這個男人所說的「乾淨」是在喝周家其它人比較。梅行看她想問又不敢問的眼神,有些想笑:「怎麼?聽不懂?又不敢問?」
她頷首。
「其實,我也有些事情不懂,也不敢問,」梅行吧鋼筆扣好,放在文件旁,「你對他知道的有多少?就已經成了他合法妻子?而且據我所知,還是未經周家點頭的婚姻。」
這是個意料之中的問題。
唯一值得奇怪的是,周生辰並沒有告訴他真實情況。
時宜想了想:「除了知道他喜歡科研外,什麼也不瞭解。」
她所瞭解的,只是他給人的那種感覺,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事情在她的預想內。甚至她隱隱有種感覺,她剛才接觸到了最邊緣、最無關要緊的那些事情。真正的核心,他的背景,他的為人,甚至他的喜好,她都一無所知。
梅行的眸光很深,端詳她,過了會兒,笑起來:「他表字,長風。」
「長風。」她重複。
「想到了什麼出處?」
時宜笑:「長風至而波起兮,若麗山之孤畝。」
梅行也笑,接了後半句:「勢薄岸而相擊兮,隘交引而卻會。你果然能猜出出處。」
這麼有名的《高唐賦》,她很難不知道。
只是深想這個表字的含義,並不太附和周生辰的性情。這些話分明是形容巫山川水,磅礴洶湧,難以匹敵。而他的性情卻很冷清,不鹹不淡的。
這個梅行也是傳統背景出身,說話又偏風趣隨意些,他們聊得很開心。到最後處理完所有事務,他問她,是否來過不萊梅。時宜搖頭,他似乎很有興趣邀她一同外出用餐,時宜很委婉地拒絕了,獨自留在酒店。
她喜歡安靜,並不怕無聊。
時間充裕了,就上網看看這個城市的介紹,想要等到後幾日周生辰再忙的時候,自己到處走走。就如此戴著耳機,翻看網頁,偶爾聽聽郵箱裡新進來的比賽demo,消磨了整個下午。忽然有淡淡的茶香進來,時宜終於察覺,客廳有人在。
走出去,看到的是周生辰。
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的,竟然非常有情調地泡著茶。他身前是整套完備的茶具,應該是剛才拿出來的,水已經燒開,在一側汩汩冒著熱氣。
他虛握著小巧的茶壺,將水傾倒而出,添了水,再倒出。
手勢很隨意,應該早已習慣了自己泡茶喝,她視線很快停在一點,看到了他無名指上的戒指。剛剛在機場時,她記得他還沒有戴著,難道是因為看到自己特意準備的?
周生辰聽到腳步聲,沒有抬頭,隨手添了個茶杯,倒了些水:「剛才看你聽得很專注,就沒有打擾你。」
她笑,默默地想,她剛才都不知道自己聽得什麼。
整個下午,唯一專注做的事情,就是在想著他。
時宜在他身邊坐下。
仍舊忍不住去看他手上的戒指,他察覺了,回視過來,看到她的目光,略微有些不自然地用手指輕輕轉了轉,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前幾天洗手時摘下來,丟了原本的那個,這個是下午剛剛才送來的。」
她嗯了聲。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解開了她的疑惑。
「時宜?」
「嗯?」
「晚飯時,出去走走?」他提議。
這是他的提議,她以為他很熟悉這裡,是為了陪自己散心。結果卻發現他還不如自己瞭解不萊梅,那種有人提議陪你逛一個陌生城市,到最後反倒你成了他的嚮導的感覺,讓時宜覺得這個已經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忽然添了些可愛。
她猜想,他是不是除了科研和家族中的事,再無暇去看這個世界?
又或者,他看這個世界的角度,和她不同?
兩個人像是初來此地的旅行者,所到處都是最大眾的必遊景點。此時已傍晚,微有夕陽餘暉,有遊客狀的人們,在美景前留影。她帶他走入彎彎曲曲的窄街道:「剛才我在網上看這裡,覺得很有意思。」
十五十六世界的木質小房子,緊挨彼此,色彩艷麗。
有些地方窄的只能走一人。
因為腳下都是石板彈硌路,高低錯落,讓她走起來有些吃力。她的鞋跟並不算高,但總免不了一次次卡入彈硌路的間隙,她微微趔趄,被一隻手穩穩扶住:「走慢一些。」
她站穩時,有一對老夫婦迎面走來,周生辰很快又鬆開手,插入自己的褲子口袋。
「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國?」
「沒有具體計畫,想要回去,還有些事情先要解決。」
她想想,提議:「如果你不回去,我們就住在國外好不好?」
「好,」周生辰答應的很痛快,「在我完成這次十年引資計畫後,我們可以定居在任何你喜歡的城市。」
這是他第一次和她說起自己要做的事。
時宜還記得,第一次關注這個引資是在清明節時,和父親隨口閒聊了兩句。她記得,當時自己和父親的評價是,想要挽救這個大勢的人,既要有實力,也要有良心,只是她沒想到這個人會是周生辰。
「這幾年,國內人工成本上漲的厲害,很多企業開始撤去東南亞,五到十年內,必然會有大批工廠倒閉、工人失業,對嗎?所以你才會想要逆勢引資?」時宜回憶父親說的話,她並不十分懂這種經濟話題,但道理淺顯,她也就記得七七八八。
他倒是沒想到,她會關注這種話題:「背後有很多原因。比如,人民幣連續走高六年,對外貿易成本已經上漲了30%。成本上漲30%,非常可怕,這時候最需要的是扶持的政策,在美元下跌時,人民幣也該」
時宜看著他,努力聽明白。
周生辰忽然止住,微微低頭,兀自一笑:「抱歉,難得陪你,竟然說這麼無趣的事情。」
她搖頭:「沒關係,你繼續說。」
周生辰看她真的很認真,便又多說了幾句。時宜聽著,想,自己不論輪迴多少世,都會始終愛著這個男人,這個男人,他骨子裡並非是為一人一家一姓而活,在這個社會裡,這種人可算是傻,傻到應該很少人理解他。
她聽了會兒,試著去總結:「所以,簡單來說,你想要做的就是把白花花的銀子扔進去,緩衝這個過程?」換句話就是,拿自家的銀子和大勢對沖,結果很難改變,最多讓十年的製造業崩塌延長到十五年、二十年。
周生辰不置可否,若有所思地感嘆:「所以,過程會有些痛苦。」
他所說的痛苦,應該是指的那個盤根錯節的老舊家族,要經曆數十代的蟄伏,才能積累如此家業,恐怕不只是他的叔父和母親,任何一個人都會成為他的障礙。
她想起周生辰的表字,忽然覺得自己的理解錯誤了。
這個男人的內裡,何嘗不是磅礴洶湧,難以匹敵?
迎面又有遊客走來,道路太過狹窄,他很自然地退後兩步,讓出了路。而同時,時宜卻忽然輕輕地,主動去拉住了他的手。他們鮮少在室外如此親暱,周生辰竟有些不太自然。
時宜有些撒嬌的嘟囔:「我累了,你拉著我走,好不好?」
她的周生辰,如此動人。
既然他不懂男女相處之道,那就讓稍稍懂的多些的自己,來一步步靠近他好了。
他忽覺好笑,反倒放鬆了:「好,我拉著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