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背對皇叔和郡主,連忙使勁朝宰相擠眉弄眼使眼色。
宰相疑惑地看了朕兩眼。
宰相還算沉著冷靜靈敏機變,雙手往後一背,問:「原來是陛下身邊的女使,為何會與隴西王在一起?」
朕連忙說:「我這不是和郡王殿下一起去找陛下嘛,可惜所知有限,城外沒能找著陛下。我覺著應該回宮裡再找找,說不定會有其他尚未發現的線索呢!」
一邊繼續擠眉弄眼。
宰相大概get到了朕的顏藝。
宰相指了指旁邊的車馬說:「我正要入宮去找高總管,女使不如與我一同回去。」
朕如釋重負,立刻說:「好啊好啊!」
朕正要手腳並用從馬背上爬下去。
皇叔忽然雙臂一收:「孤王也打算去見太后,順路同行,不必勞煩呂相。」
朕萬萬沒想到啊。
朕居然也有被皇叔和宰相爭奪的一天。
怎麼辦朕還沒有做好紅顏禍水被兩大男主搶破頭從而引起天下腥風血雨的準備。
朕被皇叔的雙臂牢牢地圈在懷裡。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雖然朕很捨不得皇叔的懷抱,但朕還是知道輕重緩急的。
朕戀戀不捨地倚在皇叔懷裡體會回味了一會兒。
朕回頭嬌羞地對皇叔說:「城中往來人多,男女同乘一騎,恐怕不妥……」
朕回頭正對著側後方的郡主。
郡主露出一臉「臥槽都抱了一路了這會兒才說不妥是不是太晚了我就靜靜地看著你裝逼」的表情。
皇叔並沒有放開朕。
皇叔端坐馬上,瞥了一眼宰相,居高臨下霸氣側漏地說:「男女同乘一騎不妥,同乘一車難道就妥了麼?」
朕瞬間就被皇叔的霸道總裁范兒折服了。
宰相也不是吃乾飯的。
宰相很淡定:「女使乘車,下官騎馬在一旁隨行。」
宰相說完還飛快地看了郡主一眼。
朕讀懂了他的眼神。
我是不會和其他女人同乘一車膩膩歪歪牽扯不清的!這麼多年我對你一片赤忱痴心不改守身如玉天地可鑑!
宰相的痴情忠貞令人感動。
何況宰相顏值還這麼高,年紀輕輕身居高位大權在握,人設也夠蘇。
宰相不愧是本文的主力擔當男主角。
但凡女主角稍微給力一點,這都是一出標準古裝偶像劇的配置。
但是一代入郡主的臉……
朕腦補了一下大結局時宰相守得雲開見月明和郡主終成眷屬拜天地入洞房生孩子兒孫滿堂的畫面。
還是覺得有點辣眼睛。
朕以為皇叔會繼續霸道地和宰相爭奪朕。
皇叔卻低下頭來,柔聲問朕:「你覺得呢?」
瞬間又從霸道總裁變身溫柔暖男,無縫銜接。
朕被他蘇了一臉。
朕好想說:「選你選你選你!朕跟你同騎一輩子!」
但是古代的劣質粉底腮紅眼影撐不住了啊。
朕感覺腦門上汗津津的,隨便一抹就抹下來一手的粉。
朕只好暫時狠下心腸揮劍斬情絲:「殿下在宮外搜尋,奴婢回宮中尋找線索,兩頭並進,或許……會更有效率一點?」
皇叔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
朕看不透那算是失望?抑或是看透了什麼的瞭然?
就當是失望吧。
朕在皇叔和宰相之間選了宰相,皇叔傷心了。
一定是這樣。
朕剛想反悔,皇叔先開口道:「昨夜出宮至今未回,又碰上這麼大的事,恐怕你回去也少不得受一通責難。盡快找回陛下,或許還能護你一二。」
皇叔的語氣有些意味深長。
朕連忙點頭:「對對對,陛下一定會罩著奴婢、不讓奴婢受罰的。」
皇叔先下馬,然後將朕扶下來。
朕依依不捨地揮別皇叔,走到宰相面前。
宰相一邊狐疑地打量朕,一邊招手叫過來一輛車。
朕朝那輛車一看。
宰相果然行正坐直光風霽月從來不和郡主以外的任何女人有一點點貓膩。
他找的居然是一輛敞篷車。
朕坐在敞篷車上曬著大中午的太陽。
朕的臉出油更厲害妝脫得更快了。
宰相騎著馬走在朕旁邊,還在狐疑地朝朕瞧。
朕舉起袖子在臉上一通抹:「別看了,就是我。」
宰相盯著朕半殘的妝面又看了好一會兒,終於認出朕了。
宰相大吃一驚:「陛……」後半句急忙收住。
宰相的顏藝頓時變得很豐富多彩。
朕覺著之前對宰相的判斷可能出現了一些偏差。
皇叔好歹還覺得朕面熟,宰相卻連朕半卸妝了還認不出來,簡直比皇叔還要直男。
而且宰相對郡主一往情深。
郡主才是宰相的真愛。
朕並不是。
想到這裡朕不禁有一點兒小失落。
不不不,朕並不失落。
朕感到後背一陣輕鬆,終於不用擔心自己的菊花了。
但是朕又有了新的煩惱。
朕擔心要失去宰相這個最得力的臂膀助手盟友了。
朕以前那麼任性,不過是仗著宰相愛朕罷了。
結果宰相併不愛朕。
宰相不但不愛朕,還默默地把臉扭開了。
扭開後朕看著他的側面,依然看出他一臉「臥槽我效忠的到底是個什麼狗屁皇帝過去的二十八年人生究竟有什麼意義憋跟我說話我想靜靜」的表情。
朕小心地覷著宰相。
從前朕以為自己是靠美貌征服了宰相,從而使得他一心效忠於朕。
雖然朕一直吐槽這個時代扭曲的審美和朕娘炮的外貌。
但是不可否認。
與從今往後必須要靠智慧謀略、遠見卓識、英明神武、雄才偉略征服宰相相比。
朕覺得還是美貌比較靠譜。
朕想了一路,終於想到一個狡辯挽尊的理由:「上回你跟朕提起陳太傅的孫子,朕今日見到了。此人心存異志,切不可用。」
朕男扮女裝濃妝豔抹奇裝異服坐在敞篷車上忽然說起這麼正經的話,宰相有點意外。
宰相轉過來看了朕一眼。
又默默地把臉轉開了。
宰相問:「陛下怎會突然……」他頓了一頓,大概是省略了一些說不出口的形容詞,「和隴西王一行人在一起,還見到了陳太傅之孫?」
朕轉移話題模糊重點:「這個說來話長,朕也是迫不得已。總之他們並不知道朕的身份,所以說了一些不該被朕聽到的話。」
朕把陳將軍勸皇叔造反那些話繪聲繪色地轉述給宰相聽。
朕發現了這麼了不得的事情,朕這女裝扮得也算有價值、有意義了吧?可以揭過去了吧?
宰相不為所動,興致缺缺。
宰相說:「陳氏世代榮耀,一朝毀於陛下之手,但凡有機會,自然會擁立新君謀圖東山再起。」
意思就是陳將軍anti朕這事是意料之中,昭然若揭,一點都不稀奇。
如此地坦蕩以致於讓朕懷疑是不是身處黑暗壓迫的封建社會。
說好的每個人都忠心耿耿戰戰兢兢唯恐遭到皇帝一絲一毫的猜疑不信任呢?
朕轉念一想。
朕都把陳將軍一門老小殺的殺埋的埋流放的流放連鍋端了。
還要求人家對朕忠心耿耿。
他說他忠心耿耿朕也不會信啊。
說到這個殺人埋屍。
朕忽然想起了亂葬崗裡的陳公子。
朕清清嗓子坐直身體,淡定莊重地說:「朕今日偶然遇見清河郡主,才想起原來郡主當年是和陳太傅家定過親的。」
宰相轉過頭來正面看著朕,沒有再把臉扭開。
很好,朕這句話終於引起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