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腦震盪

宰相馬上說:「當時郡主不過十四稚齡,婚姻之事也是父母做主,況且並未完婚,郡主是皇親國戚,與陳氏早已沒有瓜葛了。」

宰相對郡主果然是真愛。

首先想到的就是維護郡主幫她撇清。

朕第一次看到宰相這樣在乎一個人。

除了朕之外。

朕都有點嫉妒郡主了。

朕硬生生被郡主奪去了光環,從女(?)主角淪落成為一個打醬油的龍套。

但是醬油也有醬油的尊嚴和操守。

朕覺著身為本文最重要的醬油。

朕有義務給男女主角助攻一下。

於是朕故作深沉地繼續說:「可是今日在邙山腳下,朕還看到郡主去祭拜陳氏舊人。」

宰相臉上頓時閃過心痛被虐的表情。

但宰相畢竟是宰相,很快穩住情緒調整回來。

宰相說:「陳氏雖然獲罪,但陛下仁厚,不忍定其逆臣之名,也不曾因此株連親族。女兒重情,郡主離京多年重返故里,憑弔祭奠一下故人,以陛下的寬仁心胸,當不會怪罪吧?」

這馬屁拍得朕甚是受用。

朕雖然昏庸,但還是想做個好人的。

朕嘆氣道:「當然不會。朕就是覺得郡主以女兒之身為國征戰,又因朝堂之事耽誤了姻緣,朕好像有些虧欠這個妹妹,她大概心裡要怨朕了。」

宰相繼續幫郡主說話:「郡主既是陛下的族妹,更是陛下的臣子,為國盡忠乃是為臣的本分,郡主怎會怨懟陛下?」

朕看著宰相說:「朕還是覺得於心不安,總不能眼看著郡主一直孤單下去,辜負了大好青春。不如朕重新為郡主選一位青年才俊如意郎君,卿以為如何呀?」

宰相的表情顯示他內心正在激烈地掙扎。

朕也是頭一次看到他這麼吃癟。

朕心裡都23333樂翻了。

但是朕面上得hold住。

朕繃著臉一本正經地用詢問的眼光看著宰相。

宰相內心掙紮了半天,最後垂下眼說:「如果郡主能忘卻舊事、再結良緣,自然是美事一樁……」

搞毛啊!

你到底是不是本文顏值劇情狗血擔當男主角!

不行就退居副cp讓朕和皇叔來當主角好嗎!

以往都是宰相對朕恨鐵不成鋼。

這回居然反了過來。

朕才不給他含糊其辭逃避退縮的機會。

朕說:「郡主金枝玉葉(雖然說這四個字時朕忍不住抖了一下),巾幗不讓鬚眉,一般的男人還真ho……配不上她。郡主是初婚,自然也不能委屈下嫁鰥夫續絃。這二十多歲還單身未婚的傑出才俊不好找啊!誒,正好愛卿也尚未娶妻成家,與郡主又是舊交,知根知底,朕看不如你倆配成雙吧。」

看朕多貼心!朕給你賜婚!

快跪下謝恩吧!

朕如此為宰相著想,宰相併沒有欣喜若狂跪下謝恩高呼萬歲。

宰相的表情更掙扎糾結了。

不僅糾結,還有點兒難以啟齒的為難和尷尬。

朕不禁追問:「難道愛卿不是屬意於郡主嗎?你不想娶她?」

宰相想了一會兒,委婉地說:「郡主性烈如火、說一不二,又在軍中多年,她若是不願意的事,恐怕誰都勉強不了……」

哦,也對。

宰相不過親了一下郡主,就被她打得鼻青臉腫滿地找牙。

剛剛郡主還差點騎馬從宰相臉上踩過去。

朕要是強行賜婚,郡主說不定就直接把朕從龍椅上揪下來了。

順便還給皇叔騰出皇位。

一舉兩得。

朕嘆了口氣:「解鈴還須繫鈴人,這事兒還得你自己從根上解決呀。」

宰相也嘆氣說:「陛下為臣的私事操心,臣不勝感激惶恐。只是臣與郡主恩怨難消,今生無緣,只能相忘於江湖了。」

宰相大概很少向人袒露這段深藏於心底的隱秘悶騷感情。

只有在朕這個貼心的好基友面前才不由自主真情流露。

宰相一副黯然神傷為情所困心肝糾結的模樣。

宰相畢竟是京城第二美男。

美男做出這種架勢不免讓人有點小心疼。

朕安慰道:「逝者已矣,做人要向前看嘛!時間會抹平一切的,朕瞧著郡主如今對陳氏子,大約也是恩義多過於情意了。」

不然也不會給陳公子燒小妾暖床。

朕繼續給宰相出謀劃策:「郡主對愛卿最大的心結,不過是以為未婚夫死於卿之手,你只要跟她解釋清楚,說人不是你弄死的,其他的小裂痕可以慢慢彌補。」

宰相轉過來漠然地看著朕。

宰相坦蕩地說:「人是我弄死的。」

朕給他噎著了。

但是朕還沒有放棄。

「就算是你弄死的,總不是你親手弄死的吧?都過去這麼久了,你就不會往別人身上推一推嗎?」

「是我親手弄死的。」

宰相繼續漠然地看著朕,語氣也依然很坦蕩。

宰相說:「陛下賜陳氏三兄弟及其長子自盡,毒酒是臣送過去的。與其讓郡主怨恨陛下,不如還是由微臣來做這個惡人罷。」

意思就是推卸責任那就得推到朕身上了。

宰相果然夠義氣。

朕還是沒有放棄。

朕說:「就算是你親手弄死的,那個……郡主又不知道,是吧?」

不不不,朕並不是教宰相說謊欺騙郡主。

朕只是提醒他,這個,呃,有時候說話要講究一點點,嗯,藝術。

畢竟弄死陳公子這事也不是宰相一個人的鍋。

宰相抬頭望瞭望天。

宰相的表情告訴朕他已經心如死灰放棄治療了。

宰相說:「那天郡主正好去探監。」

很好,所以宰相是當著郡主的面灌毒酒弄死了郡主的未婚夫。

作者你出來,我們來談談人生。

說好的本文是一部爆笑軟萌古裝言情偶像劇呢?

你這麼折騰男女主角是鬧哪樣?

朕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朕在旁邊拚命打輔助都圓不回來啊!

宰相被朕勾起了陳年傷心事。

宰相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和內疚自責中。

宰相說:「陳太傅欺太后女流、陛下年幼而把持朝政、目無尊上,子孫藐視法紀禍亂朝綱,臣為陛下剪此禍根、重振綱紀,縱為天下人所詬病,臣亦無悔矣。只有郡主……這是臣平生最後悔之事。臣深悔當初不該一時起了私心嗔念,重判陳兄之罪,更在郡主面前……郡主性情剛烈,當場觸柱殉情,若不是左右及時救下,恐怕就此香消玉殞了。郡主臥病累月方康復如初,但從那之後就性情大變,是時恰逢隴西王赴藩,郡主纖纖弱質,竟隨他投身軍戎……一晃就過去八年了,時過境遷物是人非,臣再見郡主……」

說到這裡宰相的語氣稍稍一頓。

宰相的表情也變得略有一些複雜。

宰相停頓了片刻,遲疑地說:「不知郡主這些年在軍中到底經歷了什麼……」

對啊,郡主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你怎麼就從一朵嬌弱小白蓮變成摳腳霸王花了啊!

你莫不是和朕一樣被人魂穿了吧!

說到這個魂穿。

朕心裡咯登一下。

腦袋撞牆、臥病不起、性情大變,聽起來怎麼這麼熟悉。

還有之前的身體素質、體能訓練、平板支撐。

這個郡主很可疑啊。

朕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朕問宰相:「郡主臥病的時候,是不是腦子糊塗、好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宰相有些詫異:「陛下怎會知道?郡主因為撞了頭,確實糊塗過一陣。臣數次登門探望,都被拒之門外,說郡主好多人都不認得了,不便見客。直到郡主遠走西疆,也未能見上一面。當時臣心想,倘若郡主就此忘卻前塵無憂無慮,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唉,果然不出朕所料。

套路,都是套路啊。